老朽苇名一心 第71章

“呵呵，还好这次记得了，等这次回程，要给永真扯几尺红头绳，亲自做一对铃铛给她系上才是。”

虽然在古代中原，送给小辈女孩红头绳是恭喜出嫁的意思，但一心哪会管那么多，就永真这个倔强性子，能不继续随着道玄遁入空门就万幸了，如果在将来真能有乘龙快婿，不可能只是红头绳这么简单。

当然，那个某人得先通过他苇名一心比收亲徒还要严格百倍的“考验”才行，否则，可以去问问老朽左手开门、右手影秀答应不答应。

之后将铃铛系在腰间，这样一心在奔跑时就会发出比脚步声更大的响动，用以吸引不死病村民的注意力，能更快地辨别出对方，总之说话的是正常人，满脸黑色浮肿瘤子，还伸手慢摇主动靠近的定是感染者无疑，斩杀不悔。

第159节 第158章 不死病

拿着散发绿色幽光的提灯，在村口河岸边四处巡视的老妇人，背着渔网和竹篓，手持鱼叉的矮小男人，如果事先不知的话，大概会误以为这是一片祥和的村庄景象。

叮铃铃~

铜铃清脆的响动随着溪流边的凉风声声入耳，惊动了手持提灯的老妇人，她缓缓转过身体，将提灯的绿光印在脸上，显出眼皮下搭的无神眼瞳，和满面流脓的黑色浮肿。

“饿……”

干涸的喉咙中发出毫无意义的语调，老妇人双手前伸，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铃铛声的源头方向走去，而提灯掉落在溪流中的声音，似乎又吓到了正用鱼叉刨着泥土“不务正业”的渔夫，他沉重的鱼篓里全是腥臭无比的腐烂鱼尸，爬满了苍蝇和蛆虫，为此不得不像只原地转身的八腿蜘蛛，只能一点一点地挪动转向。

嗖。

一道晃眼间仿佛耀着银光的无形之刃速来，将老妇人与身后的渔夫一同从颈部两断，无力支撑的身躯躺倒在地瞬间腐朽，只剩下骨骸上一堆不明成分的恶心黑色粘稠物。

“抱歉，水生之人呐，老朽来晚了。”

对其最为尊重的安葬方式，当然是利用任何受源之水影响的怪物弱点进行火葬，不死病同样是如此，他们的双眼惧怕火光，身体处在火中能一定程度地压制不死病赋予的顽强生命力，但苇名一心暂时没有那个时间，他得先为生者腾出一点空隙。

更是来不及一个个用黑不死斩·开门捅过去了，不死斩的力量除非祭给它龙胤之血来使用秘传·不死斩，否则是无法传导进入飞来斩之中的，最省事的办法，是用飞来斩断其首级，即便是变若水，也不至于头身分离还能存活，只有龙胤为之可行。

踏入水生村的那一刻，沉寂的一切都开始转醒，只不过醒来的并非是活物而已。

村口的树下就有三个衣衫褴褛如丧尸般的村民刨土而出，一群扛着农具仿佛刚准备要出门去往田间务农的人们不知从何处狂奔而来，朽坏到脸颊穿孔的嘴部大张发出嘶吼，像是在叫嚣着抗拒打破水生村“平静”的人。

一心扫过去，全都是非常明显的不死病晚期症状，甚至是已经“死去”的都被拉回人世，唯独一具足轻的尸身，被扒光了甲胄孤零零的躺在土路旁，并没有苏醒。

“大概是雅次派出进村探查的兵士，因为不明情况被偷袭至死吧。”

真正的苇名源之水，只会让人在体内生成带有香气的石头，结宿之石，不会影响健康，一般都是由神官在人死后举行安葬仪式时，破开腹部取出，并非亵渎尸体，而是信仰的一部分。

但自从樱龙扎根以来，源之水中有混有了它的力量，浓缩之后就是变若水，换而言之现在的源之水本身就是极为淡薄的变若水，而长期喝下这种水，虽然初期会让人感觉身体强健，体力充沛，但一旦害病或身体虚弱之时，就有可能会在患处长出黑色的肿瘤，不过也还是可以治愈的，道玄曾经割下过许多患者的肿瘤，正是因为发现了其与变若水的关系所在，才将其命名为“不死病”。

而不死病晚期，与道顺失败的变若水实验相似，骨架萎缩，血肉剥离，水份榨干，而且营养都被体表生长的黑色肿瘤吸收而去，说是某种独特的癌症也毫不夸张，甚至肿瘤还会如不死虫一般反过来代替肌肉组织，拖着这些将死或已死之人的残躯行动。

晚期患者是极其稀有的，因为源之水达不到足够的浓度，唯一拥有不死病晚期温床的源之宫，却一般都早早接受了樱龙信仰而变成鲤鱼人，所以并找不到这种现象，现在水生村被一个源之宫贵族和鬼迷心窍的神官一搅合，才成为了牺牲品。

“呵，混账贵族，看看这作的孽吧，在妄想迷雾中等着老朽，一定会让你‘宾至如归’的。”

勿需多言与迟疑，这些村民就算道玄在世也无法医治，一心的每一下挥刀，都会解放数个无辜的灵魂，之所以不使用大面积的横斩，是他在尽可能精准地斩下头颅，毕竟这并不是游戏，这些人用的可不是相同高度的模型，村民们可能还仅存着一点点意识，一心不希望他们在身体分离时感受到挣扎的痛苦。

风吟血嚎的大动作几乎吸引到了水生村的全部注意力，将不死病体吸引来的同时，幸存者想必也是听到了，只不过肯定不敢出来确认，一心也故意不大喊提醒。

这个时代的朴实民众哪看过什么丧尸电影，说不定就会做出喜极之下的出格举动吸引到不死病体围攻。

将近身的病体解决后，一心暂时拥有了一条可行道路，他将铃铛收起，奔跑时操控鸦羽斗篷御风携身而上，在一个拐角处用极高的空翻跳上茅草屋顶，底下失去目标的病体面面相觑，显然光凭肿瘤还是没有不死虫的智商高。

“这些病体没有心跳，对，倒是理所当然，事情反倒是更简单了。”

他伏在屋顶上，凭借敏锐的洞察与学自丰聪耳神子的技巧，耳贴下方凝神一听，如果没有言语或心跳声传来，便不必要探身而下了。

“没有。”

于是一心便纵身跳去另一座房上聆听，就这样一座一座找下去，直到全部搜寻完毕为止，果然在第四间房有了发现。

“一、二、三、四、五，五个不同的心跳声音和强度，这么多吗？”

他用指节轻轻在屋顶的梁上扣了扣，果然有四个心跳骤然加快，定是紧张地不行，可为何还有一个没反应？

“不管那么多了，芳香，帮个忙。”

一心找到没人的地方跳下屋顶，竟像是落水一样融入地底，宫古芳香带着他从地下直入房内，省去不必要的动静，但接下来的情形却很是出乎意料。

房内，一双红眼正紧盯着门前，足有砖块大小的短柄铁锤被高举过肩，似乎正等待着一心破门而入。

第160节 第159章 迟来与早到的拯救

身着天魔装束的苇名一心从灶台旁的地面升起，就正好从侧门里望见了这一幕，一名年轻女子抱着一个不超过八岁的小女孩，紧靠双手握住打刀的年轻男子背部，两人都在瑟瑟发抖，身后还有一个窝在墙角茅草中的老妪，应当是一家人无疑。

但唯一有问题的就是这个站在门口的人，他略有驼背，容貌衰老，光凭可以猜测他大概是老妪之夫，也就是这家主人，但他眼瞳中所散发的鲜红光芒，却让一心不得不惊讶。

“变若水？”

老者听闻厨间的声音，红光随着头颅转向射来，按照以往面对赤鬼或失去理智的变若水受体经验，他大概会怒吼着冲上来，挥舞手中铁锤砸向自己。

但他反而凝固在了原地，渐渐眼瞳中红光散去，竟自己把锤子扔了，双膝跪倒跪倒匍匐在地。

“忍者大人！请救救我们村子吧！”

‘竟然是成功的变若水受体？！’

游戏剧情中除了变若御子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成功的变若水受者，所谓成功，即是得到强大生命力后并未失去理智，身体结构也没有异变。

即使是苇名末期的最终研究产物，高浓度且较稳定的变若之淀，仅有的两名受者之一，苇名弦一郎身体上长出了疑似不死病瘤的黑色斑块，不过随即又强行取得龙胤覆盖了变若水效果，所以不能得知最终他是否会失去理智。

另一名受者，即是弦一郎的师范水生氏成，他喝下变若之淀与闯入天守阁的孤影众决一死战，最终不是倒在狼的刀下，就是被随后涌入天守阁的射火筒兵焚烧至死，同样不知是否有着其他副作用。

一心眼中闪过一道精光，五百年后的道顺同样有着成熟的变若水，但至今都尚未找到他的研究资料，或许是随那次洪水一起被冲毁，或许是藏在哪个城市的下水道之中。

“你认识吾等寄鹰？”

“是，是的，小人曾经是苇名城中铁匠，还乡之后回到村中打造农具为生。”

铁匠，一心望了望被他丢在地上锤头，难怪会备有这么大的铁锤，应当是锻铁之用。

“快，快过来拜见苇名的忍者大人！”

老头向身后的家人示意，年轻女子将怀中的小女孩交给男子，转身去搀扶那个老妪，一心并没有摆着架子等她过来，而是直接迈步走上前，蹲在老妪身边。

“老人家是否身体不适？”

“啊？是，是忍者，忍者大人，请，请您带我的孙儿离开……”

这位老妪说话口齿不清，想要站起来也还颤颤巍巍，看起来年纪颇大了，一心摇了摇头，转过身时发现貌似家中唯二男性的父子两人又跪在了自己面前。

“起来说话，这村中还有没有幸存之人？”

年轻男子想去搀扶父亲，却被老头一把推开，能随意挥舞如此之重的锻铁锤，他儿子还不一定有他强壮。

应当正是变若水的效果。

“禀告忍者大人，村人加上自家，仅有十余人尚活，躲藏在家中，其他都已罹难，那日神官……”

一心在此时挥了挥手打断他。

“不必说此中缘由了，吾已从别处知晓，就直说你们是如何幸存下来的，还有，你的变若水是怎么回事?”

“是，神官分下之酒是每人一份，有人在监督必须各自喝完，但当日正摆家宴，小人作为家长自然是先喝，可一杯下肚恍觉浑身不对，像极了仙峰寺为害人而强灌下去的水液，于是便叫儿女使了个障眼，俺一人将亲眷十余份全部喝完便交差了，之后村中便……唉。”

“至于大人所说的变若水，小人似乎也听说过，难道就是说的仙峰寺那些贼僧之水吗？当日还乡之时俺前去仙峰寺还愿，却不想刚入大殿就被一群僧人不由分说地拿下，还强绑住喂喝一些奇怪水液，折磨数十日幸而未死。”

“一日忽然两个肥头大肚的巨汉闯入进来，抱住俺就哭，询问之下，他们竟然是俺弟家失踪已久的小侄儿，于是后一合计，侄儿便带着俺趁夜冲撞山门逃了出去，回到家来，俺也落下了一激动就眼里冒火的病根，更是可怜了那俩侄儿，整个没有人样，以后更是媳妇也没得了。”

一心听得仔细，想得也差不多，看来正是因为偶然之下他成为了变若水的成功受体，才直接免疫了不死病，那些幸存下来的人估计也就是他当日宴请的村中亲眷，至于他话中的侄儿……

该不会是游戏里水生村田地中那两个太郎兵吧，肥头大肚的巨汉，这样貌完全符合。

“你那侄儿现在在何处？”

“告大人，村人变成的鬼怪似乎并不把俺和俺侄儿当成外人，俺想着大概是因为那些水……啊，是大人您所说的变若水的缘故，于是俺试着教鬼怪去耕田，竟然成功了，虽然只是不断重复一个动作，但只要有人在一旁随时改动，还是能够勉强供得十人口粮，俺侄儿现在正在田间看守，粮食也是俺出门送给族弟家的，只是其余家眷不能被鬼怪发现。”

“……”

这老伯也特么是个人才，他当然不懂这是不死病，只以为神官害死了村人还将其变成鬼怪，竟然还鼓着胆子教毫无神智的鬼怪耕田，这是把鬼怪当半自动化流水线机器人了吗？

至于为什么游戏中狼到来时只发现幸存一人，一心想着应当是那个孤影众进村后发现了活的村人，却也被目击，于是将其杀死以防备自己行踪暴露。

“忍者大人，小人孩儿他妈害了寒病，却又无药无医也不能出门，这该如何是好啊，请您帮帮俺，不，请您救救村人吧！”

老头也知道随杆爬上，生怕寄鹰忍者大人不管他们就走了，一心在面具下难得地笑了笑，如今幸存的村人都还情况稳定就好办了。

“你可知吾是何人？”

老头摆了摆头，眼神疑惑，但又身体紧绷，看起来像是要随时上来抱住大腿就不撒手的模样，一心伸出右手在面具侧扣上一拧，就将其摘了下来。

“老朽苇名一心，受吾友水生氏成之托前来探查，汝等身家性命，必然不得失。”

老头身后的儿女全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显然听说过领主名讳，但从没有想过来前来营救他们的竟然是大名本人，那老头的赤瞳更是跟接触不良的灯泡一样明灭不定，估计是怕冲撞了大名，又自己伸手遮住。

唯有身无气力的老妪并没有表情，只是缓缓落下两行泪来。

“孙儿呀，小玉，你可是，得救了。”

第161节 第160章 军目付隈野阵左

“世间竟有如此惨绝人寰之理！？”

此次向水生村出兵对不死病进行清缴，是由七本枪山本式部利胜属下贮水城区及原地牢驻兵中抽调，利胜也亲自到场，但他并不是作为大将，因为此次指挥的，是总大将苇名弦一郎，此时他正面色铁青，双目几欲涌火。

弦一郎作为平民出生的武士，天生应当就对水生村的遭遇能够感同身受，更何况作为武士对战争所受到的观念教育，无论战场上使用什么手段，哪怕是内府发狂一般屠戮平民，那也是己方未对民众尽责保护所致。

唯独对平民做出如此亵渎灵魂、不得超生之事，是对此地武士极大的侮辱与嘲弄，但弦一郎怎么愤怒也没用，他们与内府本就是不死不休。

是的，一心把雾隐贵人的祸推到了内府身上，对弦一郎说是内府收买并指使神官投毒，此举一方面加深苇名全体对内府的同仇敌忾，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暂时不将源之宫加入苇名的仇恨链条之中。

当年的护国反攻战已经消耗了太多力量，老七本枪中顺位第二的一体双生者，都已化作无首之魂沉睡在了源之宫湖底，却仍未能成功消灭源之宫势力，现在就更是耗不起了，而且一心还没有万全的准备，尚需樱龙抵挡德川内府的妖怪神灵。

“寄鹰给予老朽的活人名册已经在这里，就交予你了，弦一郎，优先开辟他们的撤离道路，没有救到之前不得进入村后田地，那里有两名只认村人的太郎，给兵士造成无谓伤亡乃是大忌。”

“是，孙儿领命，誓死也必救出氏成老师之乡人。”

一心随后看向弦一郎身后的山内利胜，虽然他是第一代苇名众中最不显山露水的一个人，但作为七本枪依旧是劳苦功高，除了鬼庭雅孝还不服老之外，他已经是半文半武的内政官，平日主要掌管苇名大小官员的安调，偶尔也亲驻贮水城。

“利胜，老朽需要借你手下武士一用，他叫隈野阵左卫门，这次应当也是出兵之一。”

隈野阵左是巡视贮水河道的武士目付，也就是部队监察官，担当此责者定然也是能独当一面，要能够管得了各处驻防的下级武士，怎么也算是个中层将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