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52章

“嗯，御子刚才为何突然失声？老朽差点以为有意外发生。”

“那个，因为画像每次都需要灌入我的念，但是因为修行有限的缘故，一次就只能这么久了，不过听您说好像是重要事务的样子，就让朋友们帮了下忙。”

……原来还真就是手机没电了吗？

一心眼皮微跳，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脑中已经开始想象出一些奇怪的画面，接到制作人演出通知的偶像少女，慌慌张张给空电量手机借来充电器回拨过去的情景。

“请问，大名阁下究竟是所为何事而亲自犯险前来呢？”

“……老朽观此也不甚方便，不如就直接前来与御子面见详谈如何？”

她所谓的朋友，大概就是那些在环境中化为魂魄的变若之子们了吧，也就是先她之前，于变若水圣女圣子试验中失败而死亡的可怜孩子们，但从小太郎在游戏剧情的讲述中却不难猜测他们并非怨魂，而是纯净之灵，即便他们生前本就是拥有纯洁心灵的孩童，也是极为难得的。

变若御子的念都只能支持个一分钟的话，那些魂魄要付出的代价恐怕也不小，一心多通话几秒钟都会有负罪感。

“千万不要呀，这寺内凶险无比，尤其是我身处内殿前的正殿，满是因不死虫而坐化的不死僧，还有掌握地爆之术的施术僧，以及守卫殿门的空舞僧……”

“内殿是吧，老朽知晓了，请御子静候消息，只需要请你相信老朽并无恶意，这件事既是帮助老朽之国家，也是为了解放御子们的命运。”

“……如果您意愿已绝，我也无从阻止，只能为大名阁下静静祈祷，希望您的善意能得到善报。”

亲眼看着观音画像上的双眼再次黯淡过去，一心松了口气，转身回到升降机前，重新打开了闸门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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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狗屁玩意！？我整天巡山画地图已经够累了，还要让我去拉皮条勾搭小姑娘？”

射命丸文满脸充满正义感的愤慨，嘴里却在喷洒着浓郁馨香。

“什么叫勾搭小姑娘？你说话可要负责任，老朽计划本就是要和变若御子达成里应外合的协议，难道不该前去面谈？”

一心义正言辞，神情严肃，但射命丸文双手抱胸眯着眼，一副老娘不怎么相信你的鬼样子。

“养着一个龙胤御子当小姓还不够，还想拐骗一个变若御子当床榻侍女吗，啧啧，充满欲望的人类啊。”

“小，小什么？口出胡言！云之助，给老朽往她头上使劲啄！”

“唧！唧！”

云之助听完就带劲了，在射命丸文惊恐的眼神中以惊人速度蹦跳起来，小黄喙上去“邦”地就给了她一个脑瓜嘣，啄得文仰面躺倒，捂着通红冒烟的额头满地打滚。

“疼疼疼疼……”

椛站在一旁哭笑不得，她也明白这是文自己作死，只得上前劝慰一心消消气。

小姓本意是男童侍儿的意思，和中原古时大户人家的书童没什么两样，但自从日本连年征战以来，军队出征都不能携带女眷，这就让气血充盈的军将有些身体憋闷，于是就有人携带那些长相秀丽的小姓出征，渐渐蔚然成风，还被武士阶层视作最能体现忠义之道的“恋爱”关系。

有许多著名武士将领，在幼时都曾经是主家最为宠爱的小姓，长大后必然得到无条件的信任与重用，比如赤备军的侍大将井伊直政，就是德川家康的……

其实在当今战国日本，小姓的确是一种正常情况，甚至比男女之道更为文雅，也是受到了同时期乃至更早时中原侍童风气的影响，但一心至少还有着五百年后的观念，这火气就被点爆了，不给点教训，还能让这只乌鸦站在头顶上神气？

第116节 第115章 鸦天狗快递，使命必达

仙峰寺大雄宝殿位于金刚山山顶，如果说苇名国的天守阁还可以算作篡夺自德川内府，那建立于山之巅的仙峰寺正殿则真实呈现了当年仙峰寺僧众的辉煌盛况。

曾经的金刚山乃是净土宗盛地，以僧众对佛法的深刻探求及高超医术闻名于日本，即使在道玄的授意下并未刻意收取前来求医的香客诊金，仙峰寺还是在信徒感激涕零的供奉下变得愈加香火鼎盛。

所有的庙宇宝殿，甚至将来会被仙峰僧人自己摧毁的上山道路，都是在这一时期修建完成，如果往后的僧侣能继续秉持善业，建立在金刚山如此奇峰之上的寺庙，必将在日本佛教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变若水的御子此时端坐于大雄宝殿后的内殿之中，自从仙峰僧众赶走她的侍女婆婆，变若御子就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于是使用术法封闭通向内殿的寺门，不允许任何僧人前来。

她虽然本体也只是个年轻的小姑娘，但身为变若水的御子，她控制着以自身为载体的佛家幻境，无数之前因实验失败而死去的变若之子都在此寄魂，为了向她表示感谢，他们也以变若水为桥梁向御子传输名为念的力量，正是因为如此庞大的念，才让僧众拿近在咫尺的内殿之门无可奈何。

“嘎，嘎。”

天空之上传来嘶哑难听的鸦鸣，正在冥思修行的御子不由得眉头紧皱，乌鸦通常喜向死气浓郁之地，也就意味着此处恐再生悲剧。

“永生的吸引力，对僧众真就如此之大吗？轮回流转、六道往生亦是不灭，为何就连佛理通明的仙峰上人都不懂呢？”

“嘎嘎！”

御子正因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内疚，乌鸦的声音则再次响起，让她愈发难受，于是双掌合十，也只能为无辜的苦难者祈求来世幸福。

“我说你个小丫头，我在这口干舌燥嘎了半天都不理我，感情演技都白费了吗？”

“啊！”

变若御子被突如其来的陌生女音吓了一跳，刚睁开双眼，便看见一只乌鸦迎面滑翔而来，鸟爪上正抓着的物件正好抛入她的怀中，随后乌鸦便直接停落在她的头上。

此时这只乌鸦一爪扣着变若御子的头顶中央，另一爪则扒着侧面，好像攀山登顶成功的冒险者一样趾高气昂，但体现在乌鸦身上就显得贱兮兮的。

“你就是变若水的御子了吧，嗯，大殿后头，莲花池旁，是你没错了，麻烦签收一下。”

“诶？这，这个，请问乌，乌鸦小姐怎么称呼？”

御子明显有些慌张，毕竟怎么看这只乌鸦都是传说中的妖怪，虽然它说着自己听不很懂的怪话，也不像是要谋害自己的样子，但谁知道是不是某种恶趣味呢。

“你可以叫我文，文小姐，文姐姐都可以。”

乌鸦终于从头顶上下来，在木制的地板上划拉着爪子左右踱步，变若御子这才注意到，它的头上大概是人类脑门的部位，贴着一块长条状的布，当然，这是因为御子并不认识创可贴，单纯只是觉得纯黑色的乌鸦头上裹着一块小灰布有些奇怪。

“你在看哪里啊喂，不许盯着看！”

“不，不是的，文小姐，我并非故意。”

射命丸文当然注意到了御子正好奇地盯着自己脑门上的“耻辱”伤口，当即恼羞成怒，张开鸦喙大叫着，吓得御子连忙偏过头，用手遮住视线，但刚抬起手就感觉到了额外的重量，这才想起乌鸦飞来时好像是往怀里抛了什么东西。

御子低头看去，只见怀里躺着一尊小型的六臂鬼佛像，打坐姿势的佛像表情极为凶神恶煞，明明只是木雕的死寂双眼，却在散发着嗜血的光芒，让她只看了一眼就心悸不已，恍若坠入阿鼻地狱。

“这，这是什么佛像？”

变若御子差点失手将佛像丢出，但转念一想，无论如何凶恶，佛依旧是佛，自己也是依靠着对佛祖的信仰才带着变若之子们在仙峰寺中坚持到现在的，不能对佛像不敬，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向乌鸦开口问道。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他，我只是个可怜的跑腿，再见了小姑娘。”

见乌鸦不管不顾地飞去，御子有些愣神，抱着鬼佛不知所措，最终还是将其供立于身前，躬身祭拜了一番。

“不知您为何如此愤怒，但仍然希望您能护佑世人不受邪苦，用您的怒火，打败这仙峰寺的魔障吧。”

正当御子轻声说出祈祷之词时，身前突然传来碰撞落地的响动。

“修罗之怒只会生灵涂炭，可是护佑不了世人的，想要打破命运，只能靠人类自己。”

“这个声音，是苇名的大名阁下，您怎么会真的能……？”

御子惊讶抬头，虽然前来的苇名一心并没有自报身份，但她还是记得面前这个身着蓝袍的高大男性，其声音正是昨日通过佛像挂轴念与自己约定要见面的苇名国大名。

但是内殿设有念的屏障，或许那只乌鸦妖怪能骗过变若之子们的看守，但外人想要求见变若御子，首先要经过甄别后再进入幻境通过三猿猴试炼，获得变若之子们的认同才能来到内殿，苇名一心究竟是如何直接跳过的，御子很是想不通。

“很抱歉，老朽迫不得已使用如此突兀的方式前来叨扰，实在是过于失礼。”

一心蹲下身子，将鬼佛像拿起，微笑着递与正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的变若御子。

“这尊鬼佛并不是佛，而是当代修罗之人的怒火化身，老朽便是借助他的力量传达己身至此，至于之前那只乌鸦，也是老朽的部下。”

御子闻言惊奇地张大了嘴，随后猛然醒悟有外客在此，这番作态太过无礼，只得赶快用袖口捂住下半张脸，隐约可见一丝羞红。

“真的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吗？！”

也不怪她如此失态，自孩童时她便待在寺院中，除了被利用，与见证曾经玩伴们的痛苦逝去外，无一丝童年该有快乐与天真可言。

即便御子现在已是少女的年纪，在古时都可作人妇了，却依然向往着一个单纯的愿望，离开仙峰寺这座令人悲苦的地方，寻找自己本该有的东西。

第117节 第116章 苇名公关部长圣白莲

“自然是真的，老朽说的不作数的话，你想亲自试一试吗？”

一心本来是作好了谈判的准备，犬走椛甚至都为他准备了写了一套以现代商业谈判为模板的话稿。

但看到此时变若御子的期待神情，他突然就完全放弃了腹中底稿，转而用像是长辈一般的和蔼语气向她发出邀请，也许目的并非不是出于功利，但确实是随心而为。

“我也能吗，真的能吗？可是……”

一心看见御子的神情忽然纠结起来，仿佛内心天人交战，但实际上，大概能猜出此时应当是变若之子们在劝说她，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之类的。

这么看起来，变若御子是不是有点像某个现代作品中头顶上竖着毛的那个谁来着，最终之作？

说老实话，现在的情形大概就真如射命丸文所说的戏言，一心得想尽办法拐骗人家，可自己并不擅长这种事。

“老朽明白你的顾虑了，既然如此，就请御子稍等一会，老朽去去就来。”

一心将手掌挨近御子掌中的鬼佛像，随后竟当着她的面身形逐渐隐去，御子视野中清晰显现出门外的荷花池，却一点也见不着刚才的男性身姿了，她一时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赶忙呼唤变若之子们用念探查内殿四处，果然除了她以外空无一人。

甚至也不可能是另一个幻境，否则本就居住于幻境中的变若魂魄们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们甚至比御子更熟悉幻境的特性。

“真的有人能破裂隙空，远达千里吗，究竟是何种神通？”

不谈变若御子那边如何，苇名一心此时则是去了命莲寺，当他开始苦恼该如何“拐骗”时，脑后中立刻想到的，就是寻求圣白莲的帮助。

论佛家理论，白莲法师当然比一心这个只会念一套祷词的家伙强得多，不怕和变若御子找不到共同语言；论丰功伟绩，命莲寺众对其收服“手段”心服口服，当然，白莲还不至于对人类动用“手段”。

最后则是最重要的，论个人形象，圣白莲慈眉善目，笑容可掬，乳巨声甜，比苇名一心这个独眼还有刀疤，套身西装就可以当黑帮教父的老男人强太多了。

更何况在覆灭的仙峰寺计划后，金刚山领地将送予圣白莲换来命莲寺的支援，接下来就会给变若御子自己选择，是到苇名居住，还是继续留在金刚山成为命莲寺的一员，所以早让其见面的话，也能试探一下两人的相性。

于是一心选择再次落在命莲寺的正殿之中，正殿本就是对外开放的，不算隐私场所，在这如今与命莲寺也算是熟络了，在这里能直接碰见有人正在念佛的话，也不用再费事去寻找。

“一心先生，欢迎光临鄙寺。”

果然圣白莲正在此地打坐，见到苇名一心甚至也不惊讶，从容地微笑着拿起一旁的蒲团放在面前的地砖上，示意他请坐。

她的后还有寅丸星和村纱水蜜，两人似乎也是在打坐修行，一心颇为疑惑地看了看门外，皓日当头，为何夜行老虎这个时间也在此，难道说是某种紧急事务吗？

“白莲……”

一心才刚开口说话就发觉了四周情况似乎有异，不，应当是没有变化才是不正常才对，自己快有个十多天没来命莲寺，按照当时圣白莲预计的装修工期，寺中不该还是之前的贫穷模样才对，再怎么说也得把正殿装饰一番，添几尊佛像吧。

然而除了一心背后的十一面观音像，其他座上依旧空无一佛，别说装修了，她们好像连墙皮都又刮去一层，煞白得十分突兀，似乎是为了清理长年污渍。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朽还以为你们应当已经将寺内装潢完了？”

“这个，说来惭愧，我们找不到适合的装潢工匠。”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