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51章

“好了，椛，我们进去地牢内部。”

第113节 第112章 地牢祭奠众

如今的地牢门前堆满了粮食，许多农夫和足轻正在这里做工，似乎要把这里改建成一座粮仓，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考虑其下地牢的话，左邻的贮水城航道是苇名国主城周边灌溉主要水源，意味着航道周边有许多农户，而且他们在收获后前往主城缴粮纳税也会通过这里，的确是极其方便的粮食储地选址。

但除此之外，当然也是为了掩饰地牢之下的密道被其他势力的忍者察觉，只要修建粮仓的话，在门口设立重兵把守就合情合理，不像平白往一个废弃地牢口派兵那样引人怀疑。

当苇名一心刚跨进门时，就看到原本守在此处的太郎兵，正单手举起足有一人长的石板，憨憨地跟在指挥施工的足轻身后。

“太郎，把石板放在这，还有那边那些都是一样的，明……啊！是大名大人，笨蛋太郎，快把石板放下行礼。”

“哦哦哦……”

太郎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石板放在地上，随后挺着巨大的肚皮对一心半蹲下身子，这就算是他的礼节了。

太郎兵是被仙峰寺抓去的那些孩童中，命运相较之下并不是最悲惨的，他们没有死在变若水的实验中，而是被大量用变若水种植的柿子催熟成为战争兵器卖给苇名，体型虽然次于赤鬼，依然有着不俗的刚躯和巨力，而且至少尚还留有儿童的心智。

之所以叫太郎兵，就是因为没有父母给他们取名字，即便过去曾有过也被遗忘了，僧人把这些“巨大兵器”统称为太郎，唯一特殊的，或许就只有那位变若之子们的玩伴小太郎了，他也是众多红白风车中，最纯洁的那面白色风车。

“起来吧，太郎，今早吃过饭食了吗？”

一心用邻家老爷爷对待小孩子的语气笑呵呵地询问太郎，尽管他的身躯比一心还要庞大得多。

“唔，吃过了，可是好像现在又饿了，太郎还想吃一个饭团。”

“哈哈哈，能吃是好事，不过吃完了可不能偷懒，来人，给太郎拿一个饭团，老朽要看着他吃完。”

监工得令后，直接从放在一旁的打饲袋中掏出一个饭团递给太郎，粮仓本就该堆放粮食，自然不会少了给农夫预备的饭团，太郎一闻到手中米饭的香气，就忍不住流下许多口水。

“你们几个，记得对太郎多照顾一些，既然给苇名做了大贡献，自然要受到优待，谁要是敢欺负太郎兵们年幼，可不要怪老朽无情手辣。”

“哪能啊，一心大人，咱们这些小的可喜欢跟太郎兵共事了，又能干又听话，就是吃得多点。”

足轻监工赶忙诚惶诚恐地向一心辩解道，看得出来他并没有说谎，之前虽然听到他开口说了句笨蛋太郎，却更像是父亲对自家儿子那样的亲近语调，哪家的孩子没有被老爹骂过呢。

如果苇名人对待太郎不好，也不会有游戏中赤备破城之时，那些挥舞巨大狼牙棒抵抗赤备，一边大声哭泣的太郎兵了。

“嗯，老朽也相信苇名没有欺辱他人之兵士，吃得多不是问题，老朽保证下一次收成以后，再也不会缺粮。”

一心肯定不是空口说白话，他跟蚂蚁搬家似的弄来许多上好种粮，早就安排人去分发给苇名农户，接下来如果鬼庭雅次的任务颇有成效，迁移过来的村民自然也会分发到种子，哪怕其中大部分会因为耕种方式落后而失败，也依然有信心比原来收成要翻上几番，待专门指派研习过现代农学书籍的人担当农学官指导耕种后，定会在不久的将来使得苇名仓满为患。

犬走椛待在身旁一言不发，却将这一切都默默看在眼里，或许在之前，她只从道场师范与学员中了解到苇名一心之名究竟如何伟大，却只像单纯阅读史书那般没有任何实际感受。

但从这一路走来，却能从每个兵卒乃至平民的眼中看到一种名为希望的情感，苇名一心对于他们绝不是那种高高在上与底层毫不相干的大名，而是所有民众实实在在能体会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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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人真正来到地牢之中，里面已经没有了兵士，只有寄鹰众值守在此等待一心前来，当然，还有一顶怎么也赶不走的帐篷，即使拿性命相威胁也没有用。

“一心大人，这个祭奠者应当是成组织的人手，城邑和正门战场也有他们出没的痕迹。”

“嗯，无妨，就让他留在此处吧，我们把这些亡魂忘却了太久，唯独只有此人在祭奠亡魂，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将他赶走呢？”

帐篷里的人，便是苇名国最为神秘的祭奠众之一人，只为祭奠亡魂而出现苇名各处，甚至连仙峰寺的修炼道绝壁之上、毒沼泽的蛇窟前，都有完全不顾自身性命的祭奠众，他们在危险至极或者人类难以生存的地方不知向何人贩卖着物资，或许游戏中的狼，是他们几天、几月、几年来的第一位客人。

一心撇下身后的寄鹰众，带着犬走椛走向地牢入口，在路过那顶帐篷时也忍不住瞥了一眼，却也根本看不到里边人的模样。

“你，是来祭奠死者的吗？”

不过一心却没想到，这位祭奠众突然用喑哑恐怖的嗓音主动开口，明显是在询问自己。

“死者不是有你来祭奠吗，还需要老朽帮忙？”

“话虽这样说没有错，这个世道上，死者却也太多了啊，随便买点什么，前去祭奠死者吧。”

一心沉默了一会，他虽然不明白这些祭奠众有什么目的，但显然不会是妖邪之人，一定要推测的话，他们更像是秉持着地藏王菩萨佛旨的苦行僧，有种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决然。

“很抱歉，老朽或许只能，为了守护生者，而制造更多死者而已。”

“是吗，那也无妨，呵呵呵，不论任何时代，有着这种想法的人时常会有，最后，也只剩下我这样的废人留在此处，祭奠死者而已。”

地牢伸下溶洞的地道前，一心和寄鹰众都没有再说话，只剩下祭奠众像撕裂枯藤一般的笑声。

第114节 第113章 变若水的御子

“安心去成佛吧，苇名的亡魂们！”

燃烧着琉璃净火的影秀一刀挥下，七面武士的最后一丝怨魂之力随之寂灭，虽然正牌七面武士的武技比道顺高到不知哪里去，却依然得在紫葫芦、驱怖粉和神之飞雪预备齐全的苇名一心面前饮恨。

“嗷啊啊啊！”

披着铠甲的沉重骨躯轰然倒下，一心侧滑一步便轻松避让开来，随即将影秀于手掌中旋震使得琉璃火熄灭后，这才收刀回鞘。

犬走椛正站在一心不到三米远处，双手攥着一柄银紫两色的凤凰紫青伞，气喘吁吁，小脸上满是晶莹的汗珠。

“干得不错呀，椛。”

“哪，呼呼，哪里的话，还是一心大人厉害非常，如此妖邪的鬼物随意就斩杀了。”

凤凰紫青伞实际上就是用琉璃玉和金城鉄壁锻造的机关伞，能够防御怨灵类的攻击，与其他种类机关伞一样都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贼他马死沉。

金城鉄壁本就是仙峰寺乱波众相传下来的中原之物，要不是重量根本不适合长时间挥舞，也不会束之高阁然后被黑笠之狸盗出，最终便宜了身具龙胤的狼，他正好无所谓体力留存的问题。

即使是白狼天狗的椛，在给一心当了一会抵挡四周魂灵球的僚机后，现在也是手臂酸痛难止，娇俏的喘息声无法抑制。

“不，你大概有所不知，老朽已经在现代和七面武士有过交手，而你却是实在的临场应变，非常优秀，老朽这毫发无损的身躯即是证明。”

“诶嘿嘿，真的吗，多谢一心大人夸奖。”

犬走椛脸上飞起红霞，难得小女儿作态地扭捏起来，手上正好也握着一把折伞，就如同江南细雨中的含羞玉人儿。

只不过这伞抡起来能把从石桥那头过来搭讪的郎君腿给打断，头盖骨再给掀了。

“嗯，现在已经将地牢肃清，可以让兵卒进来清理并建立设施了，如有必要用火将地面燎一遍也未尝不可。”

用火油灼烧，大概可以杜绝道顺死前留下的奇怪变若水产物，当然包括那些因变若水或源之水而变得硕大无比的蟑螂跳蚤，即使不考虑它对人类的卫生与心理威胁，也有可能在未来某一天演变成真正的不死虫。

“走吧，这里的事交代给老朽的忍者们就行，我们去那处通往仙峰寺的‘电梯’瞧瞧。”

来到一处地下河前，早有手持船桨的寄鹰众蹲坐在一艘木舟之上向一心点头致意，这本就是道顺为了前去金刚山拐骗身体强壮之人才留在此处的设施，如今也免得一心还得掩人耳目地往地牢里搬运木舟。

与游戏中狼游了不过十余秒的地下河完全不同，小舟上犬走椛手持的火把在河水倒映下将四周照得焰光粼粼，这样的景象持续了快有半个小时。

期间也能看到一旁偶尔出现的河岸上留着一些箱子甚至粮食袋，估计凭道顺这宅死在山洞里的施术师，很难有体力一次划完河道全程，中途停下来吃点饭食休整一下也情有可原。

终于看到了河道的尽头处，出现明显区别于四周岩壁的木制闸门，那个就应当是道顺利用杠杆与滑轮原理所制作出来的升降梯。

一心见此装置甚至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顺这个家伙其实如果不盲目跟从道策的话，完全可以走出一条与他师父师叔完全不同的道路，明明是个天赋出众甚至可以说苇名一绝的天才机械师，却硬要揽下他师父作为生化学家所造的孽障。

对其稍作检查，一心便站到了厢体之中，不过却将跟随在其身后的犬走椛拦下了。

“你先在此稍后，待老朽先上去探明情况。”

“这怎么能行！哪能让一心大人亲身犯险。”

犬走椛当然第一反应是拒绝，但一心仗着比她高出不少，按住脸蛋把她挡在外面，又有什么办法呢。

“休得胡来，老朽像是在意那种尊卑末节的人吗？你也不要以为这是发善心，只单纯以策略考虑，老朽可确保万无一失罢了。”

就算这个电梯中途垮塌，甚至上边有埋伏就等着人过去伸头就是一刀，一心都能从容应对，再不济也就去一趟三途河，虽然他记不清过去究竟自己在三途河发生过一些什么，但总觉得应该蛮有趣的。

只听见齿轮咬合与绳索牵引声，与现代电梯柔和的提升感不同，这机械梯对人施加的额外重力十分之粗暴，但却异常稳定，甚至比那些蒸汽时代中冒着呜呜烟火的机车更让人安心，这更加让一心为道顺感到可惜。

闸门再次打开，入眼果然似游戏中那般是一间摆满黑色大坛的废弃佛寺，除了明显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干净通道，四周都全是灰迹和蜘蛛网，一心鼻子嗅了嗅，明显从敞开寺门处传来的山风中，夹带着让人不愉快的气味。

刚才在地牢中，尸臭味只算得稀松平常，可现在骤然转换一番天地，在本该是朽木或遗留松香味的废弃寺庙中还有这种气味，可就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些坛中究竟装的是何物。

“又回来了吗，道顺，为何不能理解你师叔的一片苦心呢？无边罪业，终会施加己身。”

似心电感应般的声音骤然在一心脑海中响起，他四下查看，果然在不远处的墙边找到一张布满灰迹的观音坐像挂轴，但那双观世音的双眼，却依旧鲜活灵动。

“你就是变若水的御子吗，老朽并非道顺，而是此地领主大名苇名一心，你可听闻？”

虽然没有实际的声音，一心还是能感受到变若御子似被他自报身份给惊吓到的情绪。

“原，原来是大名阁下，为何您会从此处前来仙峰寺，难道不应当是主持方丈或仙峰上人盛邀而至吗？”

“哼，他们哪敢？如今仙峰寺谢绝香客，就连老朽也是被拒之门外，正巧，残害生人的道顺已经伏诛，老朽这才得以找寻到这条密道。”

变若御子沉默了一会，或许是得知道顺的消息，内心有些复杂，其实道顺之于仙峰寺的身份和犬走椛有些类似，皆是少数派将有天赋的下一代送予外界，希望他能够摆脱既定命运，只不过道顺依旧没能抵挡变若水的诱惑。

“您的事情，我知晓了，不过还是请您就此回程吧，如今的仙峰寺已经不再是那个寻求佛法与释道的盛地了，曾经和善的僧人们，只会加害于您。”

“你以为老朽不知道吗，正是如此才需要你的帮助，变若御子啊。”

“诶？”

第115节 第114章 来人呐，关窗户，放鸡崽

正当苇名一心要向变若御子解释他此行的目的时，却发现脑海中没有了回音，就连那副观音像的双眼也失去了神采，一如死物。

“喂，喂？”

跟打电话时突然手机没电了一样，一心开始担心对方是不是遇到了意外情况。

他大概能根据游戏和现实中的契合情况推测出，这种画像就如同与变若御子绑定的幻境，估计是御子请求那些尚且还恪守佛法的僧人，悄悄贴在各处隐蔽的进山道路前，一旦发现有人想要进山，善良的御子便会奉劝其下山返回，以免被仙峰寺僧人谋害成为又一具试验中的尸体。

那究竟有什么意外情况能够致使变若御子突然中断呢，最坏的情况，只怕就是被沉迷于不死研究的顽固派所发现了，虽然她本身就是仙峰寺变若水研究的最高杰作，身份堪比圣女，但人心叵测，这些该死的和尚连侍奉御子的侍女和保护变若之子的小太郎都要赶出寺门去，如何能让一心相信他们不会加害于变若御子呢？

“难道是老朽的鲁莽之举让她暴露了吗，混账，一定要逼迫老朽开战吗？”

云之助是个绝对耐不住的性子，一旦飞上天空，无论许诺多少肉食都止不住它高昂的鹰唳之声，更不用提它飞到兴起时还要发出耀眼无比的金光特效，这比拉响空袭警报还要显眼。

如果事情真到这一步，一心真得出动云之助的话，和直接与仙峰寺正面开战没有区别，事先所做的一切规划都白费了，最终或许还是能够胜利，但付出的牺牲，以及被内府抓到空隙后所造成的损失都无法估量。

苇名一心并不是见不得伤亡，当初为了抵抗内府使得义士们尸骸遍野，甚至当狼为了搭救九郎而与弦一郎麾下的苇名将士为敌时，深感弦一郎走向歧途的自己也选择置身事外。

牺牲是必要的，但绝不能无谓，对待苇名的将士与民众是如此，甚至对没有见过面的变若御子也是如此。

《孙子兵法o九变篇》有云：“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或许一心最大的弱点正是第五条，仁慈爱民唯恐伤及无辜，便会被敌以卑鄙之策烦扰至不得安宁，这一点上，他连弦一郎都不如。

“苇名大名阁下，请问您还在那边吗？”

一心正胡思乱想着，变若御子小心翼翼带着试探意味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了他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