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因幡老黑兔
“我，没事，老毛病了。”
他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即便龙胤将这具身体起死回生并消除了病痛，他也快油尽灯枯了，而哼将糖即使是身体健康的壮年男子吃下，也需要忍受极大痛楚与压力，刚才他一番冲动的举动，就仿佛是对着一棵干枯的老树点上一把火，那放射的光与热，只不过是仅剩的绚烂罢了。
“一心大人，一心大人！！”
在见子的呼喊声中，一心的意识渐渐模糊，在那最后闭合的眼皮缝隙里，一心好像看到了一道河川，在向自己缓流而来。
“这里就是，三途川吗……”
苇名一心，再次合上了双眼。
第5节 第5章 老朽正是苇名之剑圣
“永真呐，你说老朽这一去，苇名城会变成什么样？”
“大概会被内府当做耻辱付之一炬，然后在史书上永远撕去这一页吧。”
“你这丫头，难道就不会骗骗老朽让老朽安心吗！”
“一心大人，我自小就是您看着长大的，您觉得我哪次能骗到您？”
毫无风度地翘腿坐在蒲团之上，苇名一心将酒盅倒着一饮而尽。
“说的也是，可永真你难道就真的认为弦一郎必败吗？虽然老朽这孙儿鬼迷心窍，但他无论是身心，都乃是真正苇名之人啊。”
永真跪坐在一心身旁，动作轻柔地拿起酒壶，将一心的盅斟上一半。
“即便是没有狼出现，弦一郎大人也不会成功的。”
“啧，难怪我们家永真小姑娘嫁不出呢，说话跟铁炮谷的火器一样直来直去。”
听闻一心的话永真没有丝毫反驳，只是微微一笑，缓缓放下酒壶。
“一心大人，今天的份已经结束了。”
“生气了吗？要是没生气老朽可还要喝一杯。”
一心一反平时的威严，像个偷酒喝的小老头，一边观察永真的脸色，一边袍子底下手伸向酒壶，可惜永真端起酒壶的托盘就站了起来。
“一心大人，为了您的病情请去歇息，这酒永真就拿走了。”
“这不还是在生气嘛，哈哈哈哈，还装地文绉绉的，丫头甚是可爱。”
“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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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暗淡雾气环绕在一心的身周，龙胤的不死之力不受控制地再次发动，面板上的红色标记随之又空去一个。
随着生命的完全复苏，一心的神智再次清醒过来，可与之前设想的原地复活不同，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和式卧房的榻榻米上，身上盖好了被褥，不过这里绝不是苇名城，天花板上还吊着一盏白炽灯。
多半还是见子带自己到这来的，这里是见子的家吗？
“我刚才是不是梦到了什么？想不起来。”
一心身上的衣物已经不是那件连襟的袍子了，而是换成了一件现代病号服，楔丸就摆在身旁。
哗啦，房间的门被拉开，一位老太太拿着毛巾站在外面，惊讶的眼神正对上一心。
“啊，您，您真的醒了？这，见子，见子！”
这位老太太似乎有些慌张，甚至没走进房和一心说上一句，就自顾自地说着跑去喊着见子的名字，连刚才的毛巾都不小心扔在了地上。大概也猜得到吧，见子这家伙应当和家里人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然也不可能把陌生人带进家来。
一心自顾把被子掀开，站起来活动一下，感觉甚有不同，好像比之前第一次复生的状况，身体感觉灵活了许多，也稍有力了一些。
“什么个情况，难道说，完了，我是不是因为见子的生命力才……”
之前提过龙胤复活是会抽取其周围相关之人的生命力的，这种关系不需要多亲密，只要是有求于你或是和你还有往后交集想法的人，且互相不敌对，就会被龙胤囊括其中，生命力损失过多则会患上和肺痨症状相似的龙咳，虽不会直接至死，但如此重的病生在生命力薄弱的人身上，迟早会因为并发症而亡。
唯一能治疗的，就是从龙胤之子身上取下的某种体液，龙胤露滴，一心的物品栏里还有几滴，但他可不知道怎么使用啊，没有鬼佛可怎么办？
本不想和这个能见鬼的女孩产生过多交集，他作为苇名一心在这里举目无亲，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回到苇名城，在那里才有机会破局。可现在，如果猜测是真的，一心做不出这种混账事情，至少要用龙胤露滴将见子生命力恢复才行。
“一心大人。”
“额……你这是干嘛呢？”
听到见子的声音，一心回头，只见她穿了一件洁白的剑道服，下身像裙子一样的大红色剑袴毫无皱褶，一看就是新买来的。见子端来一个木制脸盆和新毛巾，像是供奉一样跪坐在地，恭恭敬敬地向上端起，明显是让一心洗漱。
有眼的人都能看出太刻意了，让一心内心略微尴尬，有点像是，像是小时候故作正经的永真……
‘嗯？为什么我会想到永真，她的模型不是只有成年形象吗？’
摇了摇头，将无关的事情暂时抛之脑后，之前他还不把见子当一回事，但现在确实有拉拢见子的想法，不提她能看到怨灵，有一个代言人，事情或许方便很多。
总不能跑到警局去说我是五百年前的战国剑圣，请帮我回到过去吧。
“老朽可不是那么娇贵需要服侍的人，习剑之人贵在保持本心，切忌装模作样。”
“啊！我这，我不是故意……”
一心刚说了一句见子就绷不住了，她也算是个优等生，当然不会听不懂一心是在说她太做作，差点连手里的盆都给摔了，好在她记得不能失态，却还是动摇地左摆右晃，很是狼狈。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容易逗。”
一心走上前去，一把拿过见子手里的木脸盆，也不管呆若木鸡的见子，毛巾在水里沾了沾就擦上一把脸，
“听好了，见子。”
将水盆放下，一心面对见子席地而坐。
“你既然都见识过了，也免得瞒你，老朽苇名一心，正是数百年前被称为稀世剑圣之一人，想必如今的世人未曾听过，你相信吗？”
“嗯嗯！我听过！”
见子小鸡啄米一样猛地点头，这反倒让一心奇怪。
“哦，你听说过老朽？”
他可不相信内府的操守，被一个深山里的乡下家族抢走天守阁改为苇名城，还被苇名一心一人吓得二十年不敢反攻，这笔账绝对会在一心死后给悄悄划掉的。
或许现代的课本就会写一句苇名氏叛乱，二十年而崩。
“是，是一个灵告诉我的，就在今天他对我说，一心大人所需要的东西，就在此地道馆。”
“什么！？那个灵是什么样的？”
一心猛地站起身来，吓得见子一抖。
“他身材很瘦小，还，还是个驼背，似乎是披着茅草蓑衣一样的东西，可又长着羽毛，就像只，像只秃鹫。”
第6节 第6章 寄鹰众之魂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让他来见我。”
“不，这个……一心大人你是看不见灵的。”
一心被这个回答愣了一下，面色凝重地转过身去，看向窗外，绕着藤架生长的粉紫色牵牛花，正迎着阳光绽放。
下意识认为那是苇名氏族下辖忍者寄鹰众带给自己的消息，却一下忘了现在是五百年后，现在还会有寄鹰众这样的群体存在吗？怕是很难。
“说的也是，那请你代我告诉他，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在见子的眼中，一心身旁一直有一个灵的身影，自从一心上次死亡以来就跟随着他，也是他告诉见子一心其实并没有死去，会在一段时间后返回阳界。
那便是寄鹰众，披着鸟羽做成的斗篷，用金属制的天狗面具遮挡面容，充当苇名一心掌控苇名城的眼睛与耳朵。
此刻灵的身体如炉火旁渐渐消融的冰雪，见子看不见灵的表情，即便是死后，那张面具依然戴在寄鹰众的面部，面具的具体模样在数百年的时光里早已模糊不清，所以见子根本没认出那是天狗面具，想必是因为他自己也早已忘掉自己的面容了吧。
“一心大人，请多保重，为了……苇名……”
见子咽了下口水，她开始觉得事情并不像电视剧里和穿越过来的大人物拜师那样轻松了，能拥有情愿等待数百年不成佛，只为了成功传达一句话的下属，这位苇名一心老爷爷……是不是有点太可怕了。
“见子。”
“嗨咿！！”
见子现在被一心喊到名字，感觉系成马尾的辫子都要竖起来。
“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
“……”
“你知道本地的道场在哪吗？”
“啊，这个我知道，不过离这里有点远，在靠近城市的地方，村子这里毕竟大多是些安享晚年的老人，谁也不会有兴趣去学剑道的。”
“哦，是剑道馆？有意思，有没有大剑豪之类的人物。”
‘没有啊！！现代哪里还有大剑豪呀！就算有也不可能夸张到会剑气吧！！’
见子内心在呐喊者，表面却恭恭敬敬地，像个文静有礼的孩子。
“这个，或许能有吧，但现代的剑客都是没有见过血的，不可能有一心大人这么厉害的。”
古代日本剑道没有现代这样详细的分级制度，一切都按照你的实力以及名气来，只要拿起剑战斗，都可以叫剑客；使用剑在一定范围内闯荡出名气，就可以被恭维成名剑客；当世剑术之豪杰，名声能够传遍日本，才能叫剑豪，大剑豪也不过是恭维剑豪而已，无甚区别，就好像富翁和大富翁；而剑圣则是当代剑术的最高峰，不仅如此，还需要对剑术体系做出独特的贡献，比如创造自己的流派，或是留下名垂千古的文献，一心除了剑术当世第一无人能驳之外，麾下苇名流道场的名声，也是他能够被尊称为剑圣的重要原因，能够获得苇名道场师范的承认，学成出山的剑客，无一不是剑豪。
可惜普通百姓并不是都能够有学习剑术的天赋，更别提缺乏粮食的古代，平民大多营养不良，单靠氏族把控的苇名道场，并不能抵抗住内府保卫苇名。
除了剑客到剑圣的体系，还有另一种剑客，叫做人斩，以斩杀名剑客为名者，叫做人斩，人斩的实力起码也是剑豪，而人斩再往上，也只有修罗了，与恶鬼不同，修罗道本是善道之一，意味着修罗本性善良，却迷失在无休止的战斗之中，渐被嗔恨掌控了心智，成为非人非魔的怪物。
“难道见过血就会比老朽厉害吗？”
‘您是这么会抬杠的老爷爷吗！？’
“这个，当然也不可能，我还没见过能像您昨天那样的神技呢，即便是现代科技也办不到吧。”
“嗯，夸得不错，还有没有，继续啊。”
“……”
见子憋得很辛苦，两颊红彤彤地鼓起，心里告诫自己千万不要笑出声来，不然就死定了。
“刚才那位老人家，是你的祖母吗？”
“啊，正是家祖母。”
“哼，你是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该怎么说话怎么说话，不要学老朽。”
“诶？是，是我的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