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210章

百济，这正是樱龙的名字，联想到它正是为百济国迎战唐军才落到这番田地，可想而知它当初在百济国是何地位，或许当年，它是百济人心中“天照大神”、“女娲”一般的存在。

“呵呵，尊贵的武帝，请恕我直言，苇名一心那样的人类万中无一，他作为苇名的守护者出现，只能说时势暂时没有站在我们这一侧而已，并不能将怨怒怪罪到旁人之身，更何况，尊贵的武帝又为此做了什么呢？”

“哼，你会知道的，朕只不过是之前没料到你们如此无能而已。”

哼哼怪武曌冷笑一声，竟转身一跃，身体划过一个高翘的抛物线，在神树上淤加美长老静的注视下投入源之湖当中。

第487节 第482章 无首双生

幽静的湖泊下方一片生机盎然，即便是有人骤然高空跳水的动静，也顶多只是吓得一群小鱼腾挪而走而已，生活过了悠长岁月的大家伙都无视了武曌，甚至连肉食鱼类都懒得去试探这个新猎物。

因为它们都已经养成了一种本能，那就是静静等待一块被雷电烤过的熟肉，有能者居之。

只可惜今天源之湖里的鱼儿们是不能如愿了，守卫神树的淤加美人静虽然不认识武曌，但她可是亲眼看到亲耳听到自己的神明称呼武曌为“尊敬的武帝”，这再不济也大概是樱龙的贵客，静当然不敢像往常对待入侵者那样踢一脚杀人足球下去。

“那个家伙，在哪在哪，朕记得大概是在这块……”

武曌的潜水泳姿十分熟练，而且因为是英灵的关系，可能也不太需要呼吸，甚至还能在水里自言自语，像是在找寻着什么东西，只不过当她的目光扫过湖底那片巨大的鱼王骨架，以及旁边散落的，还在散发着莹莹绿光，足有酒碗粗细、小狗般大小的寄生虫时，也不由得停顿了片刻，并露出发自内心的厌恶神情。

那具长约十余米，体型足以超越虎鲸的鲤鱼骨架，是初代鱼王的尸体，而它身旁那些寄生虫，自然也就是初代不死虫，它们本来只是鲤鱼身上普通的寄生虫而已，不过因为鱼王乃是樱龙特意做给信徒所看的长生之像，所以对其投入了比较多的血精，导致连带其体内的寄生虫都享受到了“福泽”。

这是被武曌亲眼所见证的，她当初还认为信徒自愿“献身”成为锦鲤是一个极其寓意美好的兆头，就跟那些地方官员们在辖区内发现类似通体纯白的鹿或其他象征着祥瑞的珍奇异兽后，献与君王的行为一样。

但她也大概是错估了自己这位帝王在人们心中的地位，所谓王权更替，拔毛的凤凰不如鸡，当时武曌还沉浸在她微醺醉酒间被倭国使者极尽卑躬屈膝之能阿谀奉承的梦境里，似乎依然拥有着大笔一挥就能给一国之地赐名的霸气一般，整个日本都要奉其为主，成为她征讨叛贼的马前卒。

然而真相往往残酷且发人深省，其实只有淤加美才是被樱龙所吸收的部属和信徒，她们也用忠实而可靠的行动证实了樱龙的眼光，而贵族……最初是被武曌所招揽来的人类，然而这些人的根本目的只有长生而已，完全没有在意这位女帝的情绪。

武曌还记得长生鱼王所诞生那天的情景，她从那些还是普通人的贵族眼中看到了连绵不绝的诡异光芒，就像是一只在黑暗中摸索前进的老鼠，突然撞见一双匍匐在冰箱门顶上，被窗口外打来的月光所返亮的竖瞳那样恐怖，是想要将其分而食之的赤裸欲望。

果不其然，当这些贵族得知自己有机会将鱼王取而代之的时候，便有一批贵族专心研究起能够毒死鱼王的饵料，而些人自然是成功了，只不过也不敢当着樱龙的面造次，于是便躲藏起来成了坛子贵人，专心收集鱼王后代的鳞片，也就是宝鲤之鳞。

被坛子贵人取而代之的鱼王沉尸湖底，腐烂后体内的寄生虫有的随波逐流混入源之山的下游，在一次次的寄生中逐渐进化成了蜈蚣的模样，有的还依旧随同鱼王尸身沉在这里，成了湖底的蠕虫。

聪慧的武曌看出了自己这些所谓的手下陷于欲望之中不可自拔，全然不把“皇帝”当一回事，于是连她自己的态度也渐渐转为麻木了，武曌心知肚明如果自己依然没有名声与实力，即便是将贵族屠戮殆尽换一批新人也无济于事。

一时茫然的武曌选择放弃，开始了几百年的迷蒙，以至于干脆将贵族一并交给樱龙处理，樱龙便废物利用地将其感染成小妖为它收集精气， 不过为了照顾武曌的面子，还是默许了贵族们高淤加美族一头的地位。

时过境未迁，物是人已非，现在的贵族甚至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第一批人，以至于都没人能够认识武曌，不过武曌也已经不在乎那群废物，如今的她偶然间被某个人激起斗志，整个人的意志在愤怒与耻辱的烈焰之中被赋予新生。

这几百年的混沌也不是没有任何成效的，至少她还是一直监督着樱龙为其输送养分，其英灵之体的实力已经与当初堪堪才达到魔法师使魔的程度不可同日而语，武曌相信，只要自己时刻保持曾经于长安大明宫中过往那般的心计与手段，绝对能够打败那个羞辱自己的家伙。

“朕要在他的咽与灵处梏上永世之枷，让他跪在龙榻下舔舐朕的趾甲，然后成为朕最忠实卑微的狼犬，用利牙撕开中原的故土，为朕重夺武周！”

一点也不难猜，她所说的人自然就是苇名一心，即便是把他恨得牙痒痒，武曌在仔细研究过苇名的战争史后，也不得不承认一心的武勇即使放在中原也是一名绝世猛将，所以依然还存着将其收为己用的心思。

光是从这种想法其实就可以看出，她的确是已经走出那个自私封闭的小圈，开始回顾帝王之道了。

“找到了！”

在湖中飘游的武曌忽然眼前一亮，便迅速朝着一处湖底游去，只见那里躺着一副人形的身躯，长年的浸泡令其肉体浮肿如同恐怖的巨人观，但却一点也不显得腐朽糜烂，体表反而强硬到如同散发金属光泽一般。

最让人脊背生寒的是，那具尸身，他没有头颅。

“糟屋斗太郎，到你重见天日的时候了，于朕之辇前，平身。”

武曌言罢，那具尸身却依然平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动静，她也不心急，反而微微一笑，两个身披锁链手持刑具的吏使突然出现在身后，伸出武器交叉在武曌的头顶。

铛！

一个模样同样是无头之人，身形却恍若幻影般的巨汉，手握萦绕着紫红幽光的长刀，正劈在两名武周吏使所架起的防御上，显然武曌对这样的情形已然是了然于胸。

“你便是斗次郎？呵呵，不必惊慌，朕并非前来加害于你的兄长，不过，刺王杀驾之罪你可明了？众卿，将他就地正法。”

第488节 第483章 糟屋斗次郎

无首，是曾经为了护国却误入歧途的勇士悲惨的下场。

而本应作为双胞胎出生的勇士，二人齐力想必不会败给宫中贵族……

这样轻飘飘的两句话，就曾印刻在游戏中对于无首降灵的描述之上，然而苇名一心却知道，这其中饱含着多少隐藏在过去的残酷现实，五名在内府方的评价里有写“强若鬼神”四个大字的七本枪众，就这样倒在了护国战中。

到了后来，只剩下区区两名老七本枪硬撑着与内府的战线，即便是出现了一名鬼庭家的继承者，「苇名七本枪」依然还是残缺了大半。

五名七本枪因其强大的本质，以及各式各样因战争而生，或对苇名、或对内府、或对源之宫乃至对自身的怨，使他们死后的魂魄与躯体停留在现世阳间，聚为「无首」。

尽管他们并非都是被斩首而死，但还是都在莫名的引导之下成为了形态几乎相同的异常鬼物，因为首级无论是对生者还是亡灵而言，都是理智的源头所在，哪怕只是单纯的怨恨，那也是驱动身体的理由之一。

而没有首级的他们，正如生前发疯的结局一样，疯狂而失去理智的魂魄操纵着同样鬼怪化的肉体，毫无目的地杀戮着生灵。

不过唯独有一人乃是例外，那便是当年带领苇名攻入源之宫的七本枪之一人，糟屋斗太郎，确切地说，是斗太郎一体双生的弟弟，斗次郎。

何谓一体双生？就是苇名一心与云之助的那番模样，只不过这人“鸡”之力是后天形成的，而糟屋兄弟则本就是母腹中的双胞胎，因生长过程中的某些意外，斗太郎“吃”掉了自己的弟弟，最终出生的仅有斗太郎一人。

这种事例本来倒是跟魔幻无关，现代的医学与新闻报导里也时有出现，比如曾经有一个中原男子发现自己的儿子并非亲生，而是自己兄弟的种，问题在于他从始至终就是独生子，根本没有兄弟、

后来通过检测发现，这个男人原本是个双胞胎，他的兄弟在胚胎期就被他给吸收掉了，唯独留下一小部分发育成了他的生zhi器官及其相关的所有细胞，这意思就是说，他那活儿的基因根本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他的兄弟。

不过糟屋兄弟倒是的确碰到了几率极小的魔幻因素，那就是身为弟弟的斗次郎身体被哥哥吸收掉后并没有魂归地府，而是与其共生了，两人同享一具身躯，或许稍微有点像是精神分裂症，但这两个思想可以同时出现，甚至能操控起两只手臂来左右互搏。

因此糟屋斗太郎的身体天生就相比普通人更加强壮，且感识灵敏异常，毕竟是一心二用，即便是在老一辈的苇名七本枪之中，除了全盛时期居猛将第一把交椅的鬼庭雅孝能够凭借其蛮横的武艺与马术强行压制住斗太郎，其他七本枪单打独斗之下都全然不是对手。

哪怕是在失去理智彻底疯狂成为无首之后，斗太郎也与其他相同悲惨命运的同僚们不一样，因为他弟弟斗次郎灵魂，其实并没有受到影响。

对斗次郎而言，只不过是像过往那些并肩作战的日子里一样，他借用着无首身躯中的力量，化作魂魄幻影，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哥哥，希望有一天，斗太郎能在这湖底之下得到救赎。

“你是谁！？”

斗次郎听到武曌竟似乎是知道自己拥有理智的状况，甚至还眼见两名身形怪异的吏使宛若分身一般化作四人包围上来，也顿时于水中暴退，同时质问着对方来。

他之所以毫不犹豫地出手偷袭武曌，是因为他感受到了某种恶意，虽然她口称不是前来加害于这兄弟二人的，但斗次郎的警惕可一点也没有放松。

“哦？你连头都没有了还能说话，这倒是挺稀罕的，要不还是先把你抓来装进笼子里当个弄物吧？”

成竹在胸的武曌非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开始调笑起来，不过这一招激将对付斗次郎十分有效，他的身形从体型臃肿壮硕的无首化作一个身穿武士大铠，手执十字枪的将领，显然这是糟屋兄弟生前的模样。

“休得辱吾，你要打便打，非吾魂飞魄散，吾绝不得让你伤到哥哥！”

虽然斗次郎看起来改变了形态，但依然只是源自无首之怨的魂体幻影而已，其实有没有头区别都不大。

“你倒是挺在意他，可是据朕所知，你的兄长已经是个没有神智的鬼怪了，即便朕不去惹他，他醒来后恐怕也会发狂地想要杀朕吧，这又有何区别呢？”

似乎就像是为了配合解说所做出的行动一样，无首的实体身躯正巧在这时于水中缓缓浮起，浑身上下萦绕着薄雾般的白色水气，散发出令人心惊胆破的死者怨怖，其目标正是离他最近的武曌。

“如果没人来惊扰哥哥，哥哥大可那行沉睡待到一心大人平定源之宫，再交由神官僧侣为其超度，你既然孤身前来找死，想必与那些自称贵族的妖邪关系匪浅，吾等兄弟二人杀你也怨不得！就是这些式神妖怪也保不住你！”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武曌听闻斗次郎的威胁之言竟是捧腹大笑起来，这倒不完全是演技，她是真没想到就在眼皮子底下，还有比她这个宅了几百年的人更加孤陋寡闻和天真的家伙存在。

“没想到苇名一心的手下，就是死了也甘当苇名的鬼啊，朕的确有些佩服，只可惜你等不到你的主人了，此时的苇名国可当大将者十不存一，全都是靠朕的结界在吊着命而已，一旦朕放开这只手，区区一个乡野之地，一天之内就会被德川家康的铁蹄将山峦踏平。”

“你，你说什么！？？”

无首自然不会对武曌的话有所反应，但斗次郎始终还是那个心系苇名的七本枪十四分之一，骤闻如此噩耗自然是心急如火燎。

“朕可没必要骗你这个死人，三忍两叛一残，七本枪像你兄长这样成了无头之鬼的足有五个，其他人也是垂垂老矣，光是骑上战马一个冲锋就精疲力竭了，你觉得呢？”

第489节 第484章 明说了吧，这本我有

武曌因为小看苇名一心以至于形成了现在受制于人的被动局面，甚至已经无法亲自动手去针对一心去发泄愤怒了，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连眼睛再次被直击的樱龙都知道时势不在需隐忍，她可是真龙天子，怎么会比不过一只藩属国来的野妖龙？

而且最主要的是，无论是在成为皇帝之前还是之后，她所最为擅长的，也并不是与人面对面地打擂台，而是通过其他能够隐蔽自我的手段达成目的，比如……

攻心。

她所作出的决断即是在暗中推波助澜，旨在摧毁苇名一心平生最关切的事物，击垮他的内心，这是打败一个人最为彻底的手段，正如三国志有言：“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也正因为武曌经过研究与细致的揣测，发现这个事物其实并不是他作为剑圣所凭依的那般武力，所以武曌也无需去堂堂正正地击败苇名一心本人，正合她的心意

一旦事成，她就能轻而易举地驯服到一只被挫败了自我斗志的苇名野狼，这样的狼绝对已经无法再成为骄傲的狼王了，但绝对可以胜任一只围着主人打转，时不时舔弄她手指的忠犬位置。

此行武曌不惜亲身跳湖寻到无首的尸身，正是为了达成目的所走出的第一步。

“想继续延续你保护苇名的使命吗？想让你的兄长从痛苦中解脱吗?你没得选择了，斗次郎，否则你不但要继续守在这不见天日的湖底，还要眼瞧着你生前所珍视所有东西，都化为在炙喉热息中飘舞的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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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灵？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

当一心回到现代，按照丰聪耳神子的建议去询问帕秋莉诺蕾姬时，他很幸运地直接在斯卡雷特的宅邸处直接找到了正在一只身穿黑白执事装，梳着齐耳短发的魅魔服侍下喝下午茶的帕秋莉。

顺带一提，这间矗立在日本的豪华西式庄园宅邸毫无疑问是某个日本财团送给蕾米莉亚的，这个地界舔狗不是一般的多。

“额，难道这是个敏感的话题吗？还是说老朽提得不合时宜？”

帕秋莉的嗓音依然如一团沾满细碎糖霜在竹篮上滚动的软糯薯球，听得人一阵静电从头窜到尾巴根，但这过于直白不加掩饰的语气还是让一心心生疑虑。

“那倒不是，只是我对东方世界的文化稍稍有了些眉目，据我现阶段的了解，英灵体系在这里大概并不盛行才是，好像这么说也不太对，应该说是被禁止的吧，难道一心先生想去欧巴罗发展吗？”

谈话间，帕秋莉的魅魔侍从给苇名一心倒了一杯红茶，惹得他下意识多看了两眼，按照设定，帕秋莉的确有一只从地狱所召唤的魅魔使魔，因为太过低阶甚至没有自己的名字，所以从出生起就用小恶魔代称。

但是……小恶魔不是雌性的魅魔吗？貌似还十分眷恋帕秋莉，是个魅魔中十分少见的百合型个体，而魅魔这种种族必须得从异性那里吸取“精髓”才能够成长，所以她才会一直很弱小。

想到这，一心还是忍不住瞥向眼前这个魅魔的短裤薄衬小夹克装束，一看就像是在本子用来担当大车司机角色的正太装扮，虽然ta面相如女孩子般清秀，不过雄性魅魔一向也没什么雄性激素，大约也都是长这样的，十分受阿姨们的欢喜。

大概是没等到一心的回复，帕秋莉疑惑地转睛过来，终于发现了他看向魅魔侍从的奇特神情与目光，登时脸色就是一红。

她就是当年以帮助芙兰朵露走出自闭的名义，培养起斯卡雷特二小姐“课外兴趣”的罪魁祸首，哪能会看不出苇名一心在想些什么。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您想的那样！”

“嗯，不是想的哪样？”

一心也被她忽然着急忙慌的辩解举动搞愣了，讲道理，他并没有恶意揣测人家的性癖，只不过习惯性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吐槽而已，而且也并没有当面说出来，怎么就……

“嗤……”

一道灵光窜过脑后，福至心间的一瞬突然就明白了双方之间不算是误会的误会，即便是十分注重与人交谈仪态的一心差点就没笑出声。

“不，不是啊！咳咳。”

柔弱的帕秋莉难得情绪如此激动，差点就要哮喘复发了，魅魔赶紧上前用手轻轻抚着她的背部，这放平时显然是十分称职的侍从表现，但现在却，有点子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