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苇名一心 第118章

极尽搞笑式的夸张与喧哗，真实发挥出的威力却不尽如人意，就像那个被击飞出去的武士应当无性命之忧，只不过受到巨大冲击而受了内伤与脑震荡。

当然，河童制造机甲类装备的自爆按钮威力除外，那个玩意足以荡平一整座西式洋馆庄园，比如红X馆。

眼见这些武士还没有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心迅速调整心态，眼瞳中独剩从容，指节勾起左轮旋起个枪花，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刚才的情形尽在掌握。

“并非是小视汝等，老朽没有选择拔剑，你们该感到庆幸，否则就不是如此收场了，老朽才去一会儿的功夫，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妖魔！”

或许是左轮的形态不太像是这个年代的手铳，亦或是他们无法理解手铳能拥有火炮一般的威力，总之当一心摆出自认为能镇下场面的姿势时，等来地却是几声嘶声力竭的大喝。

这个时候的下层武士还没有像江户时代那般被近乎严苛的武士道洗脑，但总有几个从小被封闭培养成忠狗的愣头青，跟着自家主子身后耀武扬威惯了，没有经历过毒打。

当这伙武士产生一种“他就一个人，大家并肩子上，斩妖除魔扬名立万就在今日”的想法时，大概人生就已经结束了。

轰、轰、轰、轰、轰……

剑枪左轮蓄满就是六弹，既然这些人无法交流，直接将剩余五发倾泻而出后，巨大的爆鸣声随即掩盖了一切，虽然对于如此用枪有些别扭，但却微妙地有点钢铁侠脉冲冲击炮的感觉。

“犹豫……咳，人心即是妖魔，避会在屋檐下而不屑于望天上一眼的人是不会懂的。”

丢下被河城荷取的“玩笑”弄得不知所措的心情，一心捡起对方的佩刀，想要拔出刀柄查看刀铭，亦或是查看是否印有家徽。

“加藤氏……，难怪这些侍从武士全是莽汉，原来是著名的武斗派。”

手下武士能在大阪城作派如此嚣张的加藤氏，应当是只有丰成秀吉麾下贱岳七本枪之首加藤清正了，日本比较著名的七本枪团体分别有小豆坂七本枪和贱岳七本枪，考虑到丰成秀吉与德川家康为敌，那加藤清正应当就是鬼庭雅孝的历史原型，谁叫苇名一心他自己的原型伊达政宗也在西军呢。

加藤清正对丰成秀吉忠心耿耿，奈何秀吉死后，作为武斗派之首的他和文官派领袖石田三成矛盾激化，石田三成那时在西军的地位堪比刘备死后蜀国中的诸葛亮，加藤清正只能向德川家康的东军倒戈，战争胜利后又进言力争保全丰成氏，虽然这已经触及到了德川家康的逆鳞，加藤清正也还是执意如此。

家主如此，他的家臣武士是个什么样也不必多问，不过这些对一心无甚用处，问题是二岩猯藏哪里去了。

之前被这些武士的大嗓门扰地心烦，现在寂静下来，他才从那几个被轰出来的大洞里听到哆哆嗦嗦的响动，凝神之下还有极其快速的心跳声。

“里面的人出来，限三内之数，一……”

“饶，饶命！妖……不不不！是大爷，大爷饶命啊！”

之前招待过千子村正的酒肆店主连滚带爬地翻越墙洞，扑倒在了面前，一心叹了口气，果然神秘度低，还没有什么幻想文化元素的时代就是麻烦，动不动就用妖魔解释一切不正常，单纯的恐吓并不为一心所喜，他想要的是崇敬与顺服。

“莫怕，老朽并不是妖魔，店家可知此处究竟发生何事，还有坐在此处的……艺伎何在？”

店家双手撑地，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大概看到苇名一心虽然面相凶恶，但长得还是个人样，这才稍微安定了一点，用手指着店铺外面的街道。

“小，小人不知啊，刚才还在內厨忙碌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喧哗吵闹声，一个武士进来就把小人给打倒在地，直到现在才醒转来呀！”

第270节 第267章 千年宿敌

一心再次皱起眉头，他看不出这个店家有什么心机或企图，应当没有在说谎，线索似乎就在此中断，但因为时间紧迫的关系，大概没有空闲去审问这些嘴硬的莽夫武士，万一二岩猯藏真处于危险之中，那一切就太迟了。

“云之助，替老朽找找看。”

小黄鸡从手腕处一蹦就跳了出来，落在他的掌心里，惊得店家再次浑身抖了一下，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唧！”

虽然小黄鸡并没有非常灵敏的嗅觉，但迦楼罗作为佛教护法，其灵视强度在神兽界数一数二，即便二岩猯藏并不是魂灵，且隐匿术十分之高超，等闲术师根本没法追踪，小黄鸡还是能找到她作为天生妖怪所残留的独特微量妖气，接下来循着踪迹找过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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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二岩猯藏猛地被一盆凉水泼在脸上，水滴零落从发梢与脖颈间滑落，将上衣浸透了一片，即便是在这海湾城市的盛夏里，也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更何况是从昏迷中被惊醒。

“老身这是……啊，是你啊，想起来了。”

除了刚开始被凉沁到哆嗦的一下，二岩猯藏半睁着没睡醒一般的死鱼眼，浑然不像是个被紧紧绑在立柱上的受害者，哪怕是被如此粗暴地对待，她也泰然处之。

这种态度怎么说呢，就像是生活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的美国黑人，所谓的种族歧视与迫害完全只是习以为常的生活，谁也并不会大惊小怪，只有哪天被所有白人笑脸相迎才是见了鬼。

“这态度真是恼人呐，哀家大张旗鼓地迎接你前来，难道就没有与旧人的寒暄吗？”

站在猯藏面前，将空铜盆随手扔下的身影，赫然是一位穿着皇族十二单唐绫的华贵女子，按理说一只狸猫怎么也和另一个世界的皇族女性扯不上关系。

但她长着一堆犬科才有的竖耳，和九只金尖坠白的蓬松狐尾。

“老身之前在街上不是已经寒暄过了？吔屎啦玉藻前！”

被称作玉藻前的绝美狐女卷起一对秀眉，凭她的理解能力，当然轻易能够明白猯藏在说某种中原地区的方言，而且绝对不是什么动听的好话，但却总有一种直觉上的违和感，非常莫名其妙。

“玉藻前，多么令人怀念的名字，但那不过是哀家一段不得不隐忍的屈辱过往而已……”

“装够了没有，一口一个哀家，这是要让全日本都知道和你好上的男人难逃一死？”

猯藏毫不留情地揭开了玉藻前感情史的伤疤，九尾狐在人类历史上徒留骂名，又有谁能明白，数千年前她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小狐狸，渴望美好如童话与仙侣般的爱情，只不过被高高在上的神灵握在手中捏碎了。

玉藻前深吸一口气，尽管对猯藏的口嗨一点不感到意外，却还是极度考验涵养功夫，平安时代的两人就已经相识，那时的二岩猯藏身为首领，背后还有着整个狸猫族，如此众多的幻术族群，就是九尾也需得掂量掂量，但现在不同了。

“随你如何说，幻惑之术如今对我而言只是玩戏小道耳，你无谓的话语也只是跳梁之举。”

“呵呵，不就是当了人家的家犬一样的式神吗，那圈养的奶臭老身想不闻到都难，倒是挺符合你的身份。”

“……”

玉藻前紧闭上双眼，额头上生生挤出一个井字符号，猯藏看着都好笑，但她最终还是没有还嘴，在玉藻前看来现在双方力量差距悬殊，自己和一介阶下囚去斗嘴反而落了下乘……

“死狸猫，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条贱命吗？”

“知道，不就是想弄明白老身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吗？”

玉藻前现今的身份乃是后阳成天皇的上皇后，因为丰成秀吉出身卑微需要借助皇室权威的缘故，天皇受到丰成秀吉的极尽礼遇，当然，她不可能是真的上皇后，不过是为了消磨时间的游戏罢了。

自从另一边高灵世界的平安时代，白狼天狗一族联合日本各界正派势力追缉玉藻前失败起，就完全失去了她的踪迹，却没人能想到玉藻前是被人带到了另一个世界之中。

她的新主人拥有强大且诡异无比的力量，却因为和月人有过数次冲突而受到了颇为严重的伤势，于是一时兴起收了玉藻前这只几近走投无路的九尾狐作为式神，让其作为仆人在隐居地照顾自己，顺便当只看家犬，作为回报，玉藻前能够通过式神契约使用主人部分的力量与规则。

不用怀疑，这位主人正是随着境界概念而诞生的隙间妖怪八云紫，拥有能够颠覆根源的强大种族天赋，而如今已经跟随八云紫五百年之久，获得其信任的玉藻前，顺理成章地获得了八云的姓氏，改名为八云蓝。

所谓境界并非是指中原语言含义的修为之类，而是将事物的本质进行反转颠覆，毁灭旧的规则、创造新的秩序，例如反转快慢、冷热、轻重的现象，甚至是在两个平行世界中裂出一条通道，将不相交反转成相交。

所以在玉藻前……不，是八云蓝看来，应当只有八云紫才能够在两个世界之间通行才对，但当她听闻大阪的海防队被妖魔袭击的消息后前来查证时，却万万没想到会发现以前和自己针锋相对的老对头，顿时警兆狂鸣，各种被迫害妄想一齐涌上心头。

“你只要乖乖地交代出来，我保证不会伤你性命。”

“呸，狐骚的嘴，骗人的鬼，这种把戏老身一千年前就不信了！”

八云蓝明白二岩猯藏有多顽固，于是也不与她废话，手掌摊开握住一团淡青色的烟气，将其渗入一张符咒之中，逼近猯藏的额头。

“你没有选择，只有相信，可知这是役小角役使前鬼后鬼的咒术，就凭你疏于修炼的妖力，抵抗只会让你变成脑子一团烂泥的白痴，不抵抗……就会成为我最下级的式神。”

猯藏闻听八云蓝的威胁，只不过嘴角微微上翘，颇为惨淡却依旧像是在嘲讽似地一笑。

“你可以试试看，就算变成白痴，只要能见到你惶惶不可终日老身也就满足了，你怕的不就是那群疯狗一样追着尾巴撕咬的白狼吗，会有他们踏上这片土地的那一天。”

第271节 第268章 狸生就要在此结束了

“哼，既然你如此硬气，那就拭目以待。”

八云蓝冷哼一声，手持那张符咒蹲下身来就要往二岩猯藏的额头上拍。

“停一下，喂喂！停一下！你来真的！？”

刚刚还一副慷慨就死模样的二岩猯藏突然就尾巴炸成一团圆球，扭动着脖子使劲避开那张符咒。

“呵呵，既然都已经动手绑来了，你以为是开玩笑不成？”

“不，不是，你好歹上点刑具，痒痒挠什么的，老身最怕痒了，说不定就招了呢？”

这回终于换成八云蓝露出快意的嘲弄笑容，果然如此，二岩猯藏是个什么性子她还不清楚吗，刚才还见她大大咧咧地穿着一身艺伎服在胡吃猛喝，咸鱼饭就着酒好不自在，怎么可能转变如此之大。

笃定自己会需求她的情报所以不会杀她，毕竟猯藏是狸猫族的智者，可惜，八云蓝更是以智慧闻名的狐族中五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否则八云紫也不会想要收留她，这只狸猫在她面前也只剩耍耍小聪明的份。

“是吗？看在多年的老相识面上，我就满足你的请求。”

八云蓝脚底一蹬，侧墙面上突然打开一条不知通向何处的暗道，她走上前去伸出手来，取下火把的动作让二岩猯藏心底凉了半截。

“喂！你也是爱尾巴的种族，竟然要下如此狠手？！”

“为什么不呢？妖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戳破别人的弱点，再在上面撒一把辣盐。”

猯藏望着火把上的火焰被八云蓝注入妖力后变成魅蓝色的狐火，情不自禁地咽下口水，尾巴上的绒毛紧紧地贴在一起，像是一根长长的粗大法棍。

“港口码头那些人也被我亲自鉴别过，并没有所谓的‘妖魔’，但丰成秀吉却亲口说有人能挥出飞来斩，你的同伙在哪，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否则我会用妖火燎下封印毛囊的法术，和你蓬松漂亮的尾巴说再见吧。”

“噗！！你！？？？”

如果只是单纯的火焰，就算把猯藏的尾巴烧成炭，依靠补充妖力和生命力也能慢慢生长回来，只不过这段时间里她都会自卑地不敢露出尾巴而已，可毛囊被封印的话……还是自杀算了。

八云蓝这种恶毒的法术虽然并不复杂，但她本身作为九尾狐的妖力加上源自主人八云紫的规则，想要解除大概得在天赋规则的神秘度上超越隙间妖怪才行。

那天下间能破的人屈指可数，大概隐居不知何处的月之贤者八意永琳算一个，另一个是魔界神神绮·玛格特罗伊德。

‘完了，难道老身的狸生就要在此结束了吗？’

从始至终，猯藏都没有想过要供出前往苇名那一侧的通道，因为就在之前，她亲身体会到了对方作为式神的强大之处，完全是用武力将她生擒，一点没有过去花里胡哨玩弄幻术与魅惑的姿态。

能够让一只靠这些天赋祸乱于尘世中千年的大妖怪抛弃原来的战斗方式，可见八云紫教授和赋予她的能力有多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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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处吗？”

苇名一心随着小黄鸡的指引来到一处宅邸旁，略微审视了一番，却并未找到加藤氏的门牌或是族徽，但此宅院恢弘大气，大阪城内能与之相较的，大概也就是天守阁了。

但天守阁综合大名宅邸、政务中心、军事堡垒功能于一体，足以说明此宅中非富即贵，但并未挂上大户人家或豪族之门牌，实在是叫人生疑。

“云之助，对于猯藏莫名失踪的遭遇，你有发什么什么头绪吗？”

“唧，唧唧。”

聪明的小黄鸡此时叫地十分小声，给一心传达到了一种肯定的情绪，然后跳掉地上用小爪子在泥土上划拉着什么。

那一个用幼儿手法画的太阳，即一个长着人脸面庞的圆粑粑，向四周放射着线条状的“光芒”，只不过小黄鸡画的太阳貌似嘴巴是向前突出的尖利状。

“……”

一心愣住了，他来和自己通感的小黄鸡语都还没学会，怎么才能看懂它的形意画呢？

“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