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又怎么了？”
剧烈的震动打扰了卓一凡和一言神之间的战斗，仿佛来自大地的呢喃让人涌现出无可抵御的渺小感。
卓一凡正在凭空压下手掌，黑气呼啸着盘旋，而面前的一言神庞大的身躯却惨烈地被摁在了地面。
这个尸块聚合成的怪物疯狂地抓挠着地面，却只能让自己在大坑中越陷越深，好像一只小虫子在把自己埋起来。
而它所掘出来的土壤却越来越黑，越来越湿润，散发着浓重的臭味。
那是血，是很多很多的血，是过去所有樱岛妖魔所被压榨出的血液。
它们渗透到土壤之下，无法凝固，只能永远地滞留在这里，将土壤浸泡得如此丑恶。
一言神双手掌心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也产生了恐惧的情绪，缩起所有的根茎仿佛想要逃离这里。
但是在这个时代，它这种荒神是没有生存的土壤的。
它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一具被褪下的蝉蜕，一团弃之不顾的胎盘罢了。
它是不可能逃离藤原神社的，绝望的尽头，就只有疯狂。
一声嘶吼，一言神猛地缩起身，将力量一层层蓄积在黄色的脂肪下方，仿佛自己在吞噬自己的血肉，体内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趁着卓一凡分心的刹那，狂乱的一言神鼓动身上的残肢断臂，所有的妖魔面孔都在痛苦地嚎叫着，却只能吐出自己最后的力量。
一言神满是黄色脂肪的油腻身躯一跃而起，巨大无朋的身姿让它犹如坠地的陨石，狠狠砸向卓一凡。
在拂面的狂风面前，卓一凡不耐道：
“安静。”
咕咚一声，周围所有的黑暗阴影中都波动了起来，轻盈却黏稠地拉扯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它有着山羊的扭曲犄角，却也有污泥般的身躯。
黑暗犹如镜面，映照出它巨大的身躯，巨大到仅仅这点黑暗甚至不足以让它通过。
所以，黑羊之影只是伸出了一只手，挥动。
一言神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行动，就像一个皮球般被拍入了地面，整座肉山满是啪叽噼啪的破碎之音。
枯树被完全折断，肉山也倒塌了大半，如蛇般挥舞的根须此刻也趴伏在地面颤抖。
而比这更惨烈的景象，却是满地散落的妖魔尸骸。
它们早已经被融化了大半，肉体被残忍地揉捏到一块，此刻又被暴力所轰散，宛如刚刚死去一般还在痉挛抽搐。
各种獐头鼠目、魑魅魍魉都在哭泣着蠕动早已死去的躯体，仿佛连完整的意识都早已失去。
明明如此异形，却又如夭折的孩童般悲哀。
卓一凡眼中有些许的波动，却没空理会它们。
因为，这座山活了。
真的活了！
周遭单调的树木突然间宛如受惊的海葵般全部缩回了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空洞。
“小茧！”
紫色长发的小家伙立刻从阴影里蹦跶了出来，被卓一凡拥入怀中。
卓一凡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看着抖动的大地。
知道他被一头惊慌的人面鼠用力连拍肩膀，才抬起头来，看见了天空的异变。
群星璀璨而闪耀，却半点没有曾经的波澜壮阔，只留下了神秘诡谲的符号和低喃。
卓一凡深刻地领会到了这片群星的兆示，也幸好这只是个兆示。
但是如果继续下去，兆示就将成为现实。
一切就再也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千万吨的山石在撕裂、碰撞、碾压、变形，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放大到这种程度，比起地震更像是一只蚂蚁在看着人类翻动盆栽的土壤。
酆野山的内部传来浪涛般的轰鸣，好像真的有万丈波涛在冲刷礁石。
地面骤然塌陷，开裂，转瞬间变成一道又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卓一凡刚想往下观察一下，却陡然发现脚下的地面猛然隆起，有着直冲云霄的庞大气势。。
然而下一刻，隆起的地面却像是撞在了玻璃上的蛇般停滞了一瞬间，继而摔落。
爆鸣的警兆让卓一凡想也不想就仓促地跺在了地面上。
这个世界上，唯一限制卓一凡力量发挥的，就是他对自身的一知半解，他不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也很难用平常心去挥霍这股力量。
没有足够的危机感，就无法让他彻底放开沉重的手脚。
在无限爬升的警兆面前，所有的限制都被自然而然地解开，庞大的力量仅仅是外泄就让空气犹如流水一般呈现出曲折光线的波纹。
邪神的力量投影在物质的世界中，就是一团无法预料的bug。
卓一凡的皮肤下隆起一根根蜿蜒的黑色血管，瞳孔宛如通向另一个世界的腔肠，波动着散发黑色的狂气。
原本渺小的身形充满了不定的错觉，似乎巍峨高大，又似乎平凡无奇。
他抬起脚，落下。
脚掌撑破了鞋底，让苍白的皮肤与漆黑的泥土亲密无间地接触了。
好像万吨陨石落下，时间在刹那的静止后超负荷地流动起来。
隆起的地面瞬间被压垮，呈环形飞速扩散。
堪比子o弹的碎石飞溅四射，转眼间却被更巨大的压力深深夯进塌陷的地面中。
山体滑动所发出的可怕轰鸣都在这一刻停止了。
一个巨大的印记出现在山体之上，好像又一只踩下的巨脚。
只不过那是一个有些畸形的蹄印。
酆野山所有的喷薄都被压制住了，空气却没有半分轻松。
卓一凡左手环抱小茧，双眸落在了大地深处，直视着那片愈发醒觉的混沌。
前所未有的对抗让他好像一个在练习中不断进步的初学者般有些亢奋。
指尖传来阵阵麻痒的感觉，四肢百骸都因为过于敏感的神经而有些颤抖。
卓一凡就好像突然间成为了一个婴儿般，对一切无比敏感。
陌生的知识、力量、情感在不断涌现，这种浩瀚而冰冷的不真切感就像他突然间站在了这个广阔世界外面，呼吸着前所未有的寒冷空气，然后捻起手来，修剪一株盆栽。
一株名为酆野山的盆栽。
他看见大地深处惺忪的睡眼睁开了一条细缝，大地便发出恐惧的怒吼，颤抖的窘迫化作摧毁一切的涟漪，哪怕是寂静岭都无法阻隔这翻天覆地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可以抹掉这个岛屿的。
小茧挽住双手挂在卓一凡的脖子后面，看到这番壮阔的景象，两眼闪闪发光。
卓一凡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低吼，脚下一顿，却第一次遇到了阻力。
突然间的抵抗让卓一凡感觉后脑的脊髓有些凉飕飕的，他不得不放缓了动作。
那同样是超过了物质世界承载上限的混沌未名之物，连他也不可能等闲对待。
“是你……”
卓一凡看到了大地深处所匍匐沉睡的那个庞然大物，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
经历四十亿年的地壳运动，漫长的时光变迁让整个樱岛扶桑都坐落在它的脊背之上。
而酆野山，只不过是它无意中伸出的一根绒毛而已，就好比人身上的寒毛。
有人用特别是仪式触动了这根寒毛，让沉睡中的它，轻轻动了一下。
这种前所未有的不可抵抗之感让卓一凡也十分惊讶，这种庞大和强大哪怕在邪神化身之中恐怕也称得上一个最字了。
这要是不小心惊扰它的酣睡，即便是翻个身也能灭绝北半球的生灵了。
是谁？为什么要惊扰它！
啧啧，我都忘记今天圣诞节了，单身狗留下了羞愧的泪水。从小到大连个苹果都没收到过，每年的这个时候就跟透明人一样。
啊，我这浓郁的负面情绪，如何发泄……出门烧两对情侣来平复心情吧。
那么，就在这里祝大家圣诞节快乐！
第212章 第二百零五章 污秽之剑（1）
卓一凡移开视线，看到了山脚之下疯狂的妖魔们正不顾一切地挖掘着什么，哪怕大地的陷落不时让一大片妖魔被什么不可阻挡地东西拖下深渊也不在乎。
在这其中站在最前方的古德温自然无比显眼。
他高呼着：“畅饮这祖神之血吧，所有的初诞者都将成为我们的血食！”
终于，厚重的土层被挖穿，有什么东西喷涌了出来。
那是灰色的流质，一开始就好像石油的喷泉，但是很快有了活物的动态，好像一头巨大的变形虫般匍匐在地上，缓慢地将一个躲闪不及的狗头人吞入半透明的身体中。
狗头人在那有机质之中褪去了所有的狂热，露出了窒息的恐惧表情。
而这份恐惧也随着肉体的溶解逐渐消失。
大量的气泡从它的身上冒出，带走了它的皮毛、血肉、骨骼以及内脏，或许也是幸运，它的五官也被更快地溶解了，否则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快速地消化，那实在太残酷了。
被溶解的狗头人并未警醒所有妖魔，它们只是亢奋地攻击着变形虫。
变形虫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对于各种超自然力量的攻击根本无视，而直接的接触反而会被拉进它的身体里。
但即便如此，变形虫依旧被那疯狂的执着所消耗了一部分身躯。
散落的有机质液体被几个幸运的妖魔收集，瞬间各显神通离开了现场。
也有被堵截住，立刻展开了一场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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