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杰克魔豆
卓一凡扒着百叶窗，似乎看到了什么，又似乎不敢确定。
他不顾身后忐忑的戊戍辰己，打开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他没有跳到地上，而是 反手扒住窗台，手指凿进墙皮之中，右手黑雾一甩钩住上面的某个凸起，纵身一跃。
几个起跃之间，卓一凡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垂直上升了十几层楼，很快站在了这栋楼的顶层。
这座其中一层被戊戍组当做总部的写字楼在地震频发的樱岛也算难得的高楼了，已经足够让卓一凡看到一切的变化了。
凛冽的晚风刮过卓一凡的脸颊，吹动着他的衣袂，也带来了空气中突然间浓烈起来的腥膻味。
以卓一凡已经超越了视力表上限 的视力来说，其实不用爬这么高也能看清楚这一切，但某种压抑的氛围让他实在不想在封闭的房间中观看这一切，必须找一个开阔的地方舒缓一下心情 。
他看到城市仿佛被那道狭窄的浪潮分割成了两个世界，某种白而黏腻的东西构成了浪潮，快速地扫过这一切，像一个筛子，筛选着什么 。
夜间的静谧与喧嚣似乎没有受到丝毫的打扰，这些本应让人惊恐的窸窸窣窣之声和兽群攒动般的细小地震却没有引起丝毫的警觉。
卓一凡看见一个个奇异跳动的身影如跑酷般不断穿过城市的每个角落，它们的身形就像是拼接得乱七八糟的细木棍，带着诡异的弹性和动力，似乎没有所谓的上下左右之分，行动起来颠三倒四，颇像西部荒野常见的风滚草。
与风滚草不同的是，它们是由复杂的骨骼和血肉粘合在一起，随意得简直像是后现代的艺术品，连存在都是一种荒诞的玩笑。
面对这样亵渎理智的血肉奇观，每个人都会涌起心底的寒气。
大半夜的，楼下有个陌生女人在那边哭边骂，感觉好心烦啊……
第183章 第一百七十七章 自在自存之源
它们如潮水般穿插在所有的街道、大楼之间，甚至不时蹭过飞驰的车辆和漫步的行人。
没有人感觉到有东西侵入了自己的安全领域，最多只是感觉触摸到的皮肤有些瘙痒，若无其事地挠了挠。
这样诡异的画面让卓一凡愈发疑惑。
卓一凡伸手从脚底下的影子里掏出了那条柴犬，有些烦躁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谁知柴犬瞪着眼睛惊恐道：“什么东西？你指什么？”
卓一凡干脆把它拎到了栅栏之外，将可怜的柴犬晃荡在了十多层楼的高空之上：“你看不见吗？”
“嗷嗷呜嗷呜！！虐狗啦！”
柴犬惊叫着：“看见什么，你要我看见什么！？我，我看见了光，灯光！”
“事实证明，狗也看不见人看不见的东西。”
沉默了一会儿，卓一凡才将吓得脱力的柴犬扔回了阴影里，一脚踩在栅栏之上，独自一人继续审视这些诡异的变化。
这时，风中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卓一凡本来以为是这群风滚草终于忍不住了开始袭击人类，谁知翻过两栋小楼过去一看，才看见大街上有一个男人在不断挣扎着什么。
男人身上冒出了一根根细长的触手，如枯树抽芽般不断生长缠绕。
这样好像生化危机或者寄生兽一般的场景怎能不吓得他如女人般哇哇大叫？
而在他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女伴，却显得犹疑不定，仿佛对这近在眼前的惨剧处于认知的错误中，无法正常理解现状的危急。
大量的风滚草聚集了过来，卓一凡更加仔细地发现这些东西全身都是由各种肌肉筋膜和脏器组成的。
它们静静地围成一圈，似乎在守望着什么。
那个女伴还算有些反应，但周围的路人却一丝反应都没有。
为了更好地观察，卓一凡索性直接从高楼上一跃而下，重重落下双脚在地面砸出两道白印，惹起一旁一个路人的惊呼。
卓一凡走过这满地带着腥气的小怪物们，正如人类对它们视而不见，它们似乎也对卓一凡视而不见，只是偶尔碰到的时候会感觉到蹭到一些温热的黏液，让卓一凡只好小心翼翼地避开。
那个男人身上的变化终于到达了最终阶段，整个身体好像毛线团一般不断抽丝剥茧，散开成无数触手。
抽出的触手让他的躯体不断缩水，皮肉紧紧贴在了肋骨和面骨之上，眼窝深陷，看起来犹如一具骷髅。
或者说是一只血腥怪诞的水母。
而他也终于不再挣扎，身体一折，连骨骼内脏都开始变形，竟然犹如一座积木般不断折叠翻滚，转眼间失去了人类的形态。
卓一凡眼瞳一缩。
这个男人，也变成了那风滚草般的怪物。
而他那看似亲密的女伴，表情却由慌张转为茫然，最后一点点地淡化，仿佛忘却了这一切，若无其事地走过卓一凡身边，不知道走向哪里。
卓一凡盯着她的背影，不知在思索什么。
周围的怪物蹦跳着，似乎在欢欣雀跃同胞的诞生，而后全部调转船头，就要跟随着大部队离开。
不过下一秒，仿佛一只无形的巨掌压下，所有的风滚草都被死死地压向地面，发出尖锐的鸣叫。
卓一凡散开右手的黑雾，带着有些森然的疑惑，控制住了这些风滚草。
“你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呜——”
卓一凡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像样的回答，这些诡异如活人艺术品的风滚草只是如野兽般挣扎，似乎根本没有理解现状的智力。
连卓一凡都听不懂这些风滚草的语言，可能那根本就是无意义的嗫嚅。
它们与人类就像是两个世界的存在，双方都无法互相认知，只是很偶尔的时候，会有人类发生某种变化，自发地转换过来。
卓一凡摇摇头，直接将一头风滚草抬起，在骨骼的粉碎声和血肉的噗嗤声中将它捏成了一颗实心的肉丸，直接塞到了嘴里去。
吃，是一种追溯对方起源最简便的方法，也是卓一凡少数掌握得比较好的能力。
获得食物的邪神血肉反而会进入满足的静谧中。
不过卓一凡对这种动作还是有些抵触的，只有实在无法获得答案时才会这么做。
大概因为对方很有可能是从人类变来的，卓一凡实在提不起咀嚼的兴趣，张大嘴巴直接吞了下去，巨大的肉丸让脖子如蛤蟆吐气般胀大了一下。
卓一凡咂咂嘴，似乎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是不是吃太少了点？
正当他把眼神瞄到周围那些瑟瑟发抖的风滚草之时，突然间视野一暗，世界好像在变大，而自己在变小，并且在一股没有形态的潮水推动下沉浮不定地飘向远方。
深沉的黑暗好像不可推馁的死亡般如约而至，卓一凡终于在窒息之前破开潮水，看到了一片无垠的原野。
而头顶则是一轮苍白而不散发出任何炽热光芒的天体，一切就像是黑白二色的漫画一般。
卓一凡动了动脚，却踢到了什么东西。
俯身查看，发现那是一具矮小的尸体。
那可以说是人的尸体，也可以说不是人的尸体。
这个结论似乎在指责它是怪物，其实没那么复杂，因为这是一具佛罗勒斯人的尸体，身高不到一米，因此也被称作小矮人。
他们属于人科人属，但不属于智人种，是已经被自然界所淘汰掉的古人类。
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些冷僻的知识？
卓一凡站起来放眼望去，发现整片原野都是尸体。
它们有些大如山岳，有些小如豚鼠，甚至还有更小的来不及发现。
而它们的共同点，就是它们所代表的整个族群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只有些许化石能证明几分存在的痕迹。
它们曾经诞生，拼搏，厮杀，甚至于短暂的合作和背叛，但这所有一切的史诗最终都只能凝固为深入骨髓的绝望。
它们是淘汰者，这个世界上曾经的霸主们……
卓一凡仿佛察觉到了什么，不顾一切地开始奔跑。
明明他没怎么用力跑动，整个世界却在飞快地向他身后流逝，广阔的原野似乎浓缩成了一条笔直的跑道，让这一切或宏伟或渺小的尸骸成为了飞逝的景观。
在越过无数动植物的尸骸之后，这片黑暗的原野终于撕下了最后一层面纱，露出了它的真面目。
在无数学者的研究和猜测中，生命本该如树形图一般，从无数现存或已经消亡的分支汇聚向原生生物、原核生物乃至于最后的古菌。
单细胞生物，腔肠动物，软体动物，脊椎动物，哺乳动物……
这样的递进或许不太严谨，却也代表着生物进化的基本规律，由低等到高等，由简单到复杂，由海洋到陆地……
但在这中间，却突兀地断开了一层天堑般的深渊。
在哺乳动物之前的那段模糊历史中，没有所谓的古菌，没有所谓的漫长进化史，有的，只是无数不断逃离那团巨大到无以复加的原生质的异形们。
卓一凡看见一个宛如巨石阵般的古怪宫殿，十七根似乎写着什么的嶙峋石柱粗犷地插入地面，摆成一个圈，围住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而在深渊中，一团根本看不见边界的原生质正在如巨浪般起伏蠕动，释放出无数的异形奔向原野的深处。
那是一种缓慢，却似乎永无止境的蠕动，它惫懒、静谧却蕴含着充沛的活力，充沛到足以以一己之力构成这整片生命与进化的原野。
异形们呈辐射状向着四周奔跑，有些刚刚脱离原生质便死于干涸，却有更多的异形活了下来，向着更远方挣扎前行。
中途有死亡，却也有进化，活下来的继续死，然后继续进化。
在无数重复的牺牲和进化中，生命竟然奇迹般地回到了正轨之中，开始了真正的繁殖和延续。
但是没有人知道，生命的起源并非来自于三十八亿年前假想中的古菌，而是来自……
一瞬间，卓一凡的眼瞳似乎与什么对上了。
《请把女儿嫁给我》的团队出了新歌，但是没有那种魔性了，而且我还知道了他们整个团队根本没有女生的残酷事实。我需要小姐姐安慰……
第184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乌波o萨斯拉
“地球生命的起源，要从冥古宙（Hadean）开始说起，那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地狱，天空因为没有空气的散射而显得黑暗浓重，遍地都是火山喷发的熔岩和有毒尘埃，不存在生命诞生的任何要素。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量彗星的撞击带来了取之不竭的巨大冰山，并且在岩浆的蒸腾下卷起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场暴雨，形成了大气的雏形，才让这个世界慢慢冷却下来。”
芙兰肯斯坦带着有些懒散的口吻在阿美尼肯的最高学府中讲课，立体投影极为智能地随着讲课内容变化着，向大家展示出一幅无比壮丽的动态画面。
在无垠的星空背景之下，有着一颗宛如篝火余烬般的球体在不断变换着刺目的熔岩纹路，那股带着灼热窒息之感的美丽仿佛要直接扑出立体投影，烧穿所有人的胸膛。
在宇宙之中至极的美丽往往都象征着至极的毁灭，不管是黑洞的事项限界还是超新星的致命爆发，都会将任何直接观测的生命毁灭成虚无，人类只能在光谱上钦慕那令人无比着迷的纽带。
芙兰肯斯坦继续道：“冥古宙末期，就在暴雨、闪电以及浑浊无比的大气和湖泊中，微量的电荷与CH4、N2、微量的NH3和H2O猛烈地碰撞着，进行着奇迹一般的复杂化学反应，在无数失败的尝试后诞生出了世界上第一个能稳定自我复制的小分子。那可能都不能称之为生命，但确实是宇宙中最难以复制的奇迹之一。这也是著名的米勒实验。”
繁复的化学公式在空中投影出来，形成一个密密麻麻的巨大球体，将所有的公式连成一片，轻易地将生命的诞生过程整个推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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