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上藤乃的幸福理论 第27章

　　六年前，艾因茨贝伦家族出面夺走了他的圣遗物。

　　那一年，桐也一个人拖着饥饿和残破的身躯走到了伦敦郊外的废墟里。那一年，他听到了祖先的呼唤，听到了古奥而又不可名状的语言，听到了尤格·索托斯的低语。

　　PS：没想到吧！（诡笑脸.jpg）

　　我想问问你们在看完这样的克苏鲁画风之后还能接受空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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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 章二十八 印斯茅斯的童话

　　风在吹动，惊动了平静的海边，波浪一边的涟漪朝着风吹过的方向荡起。

　　浅上藤乃醒过来的时候，她所看到的并非是她所见识过的东西。远方有巨大的古城自海中升腾而起，她不知道那座城市叫什么名字，她为何而升起。

　　藤乃朝着那座城市伸出手，她似乎能够听到某种不可名状的呼唤声。那声音在召唤着她，牵引着她去往那座城市的中心。藤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到这种呼唤，可是那股隐藏在心底的躁动却无法停歇。

　　直到面前的钢铁栏栅拦住了她的去路。她站在一个悬崖边上，脚下是翻腾的海水，泛白的浪花从崖壁上扑打着浸湿了她的鞋子。

　　身上的衣着也并非是在卫宫宅时的浴衣，而是在和桐也一起去服装点的时候买下的那件深色的，带有小披肩的连衣裙。

　　冰冷且夹带着铁锈的栅栏让她从一种恍惚的状态之中醒悟了过来，藤乃回过头去不再看那座古城，她看到自己站在一处山巅，不知道究竟有多高的高度，但是站在这里却能够俯瞰整个冬木市。

　　——没错，冬木市，并不是那个充满了生机的冬木，而是在梦境之中所看见的，那个昏暗无人，没有一丝生气的冬木。

　　整座城市都被黑色的阴霾所笼罩着，藤乃惊诧地看着眼前的城市，她慢慢地靠在了铁网组成的栅栏上，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开始想念那个人来人往的街道了，那街市上有着生气，有着吵闹喧哗的行人，在夜晚也会亮起明灯。

　　而眼前的城市无论何时都会处于黑暗之中，它并非在沉眠着，而是真的死去了。

　　一座死去的冬木，所有的生命在这里都好像离奇地蒸发了一样，只剩下她一个人。

　　藤乃小心翼翼地朝前踏出一步，却不敢再迈出下一步，她的手指慢慢地移上了自己的脸庞，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防护地直视着眼前的黑暗城市，她想起了魔眼杀被她摘下，放到了榻榻米上。

　　也就是在这时，一个黑色的阴影出现在了藤乃的背后，她看着脚下的草地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逐渐的被一个诡异的阴影淹没。藤乃猛然回过头，却看到了一个头上长满了狰狞尖刺的鱼头人身的怪物贴附在铁网上。那双木讷的眼睛就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鱼一般的嘴唇一张一合。

　　她尖叫一声，发疯似得从这座山崖上跑下去了，直到她踏进了一道线内，黑暗瞬间就将她笼罩在阴霾之中，等到她回过头的时候，就再也看不到那座海中的古城和狰狞的怪物了——但是于此同时，整座城市的光也消失了。

　　幽暗的灯火在破败曲折的路灯上被点亮，那是真的火焰，而并非是由点亮支撑的灯泡，随着吹鼓的微风，火焰在灯芯之中摇摇晃换，映得藤乃的影子在石板路上四处摇晃。

　　每当她的脚步走完了一处灯光能够照射到的最大的范围之后，另一盏灯火总是会“呼”地亮起，直到藤乃走进了城市之中，那些街道没有一丝破败的模样，可是在黑色的光下，这座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城市让她愈发地感到孤独。

　　藤乃按照记忆之中的路线走到了卫宫宅，她在这座城市所记忆的最深刻的路线就是这里。宅子门口的一条大路上积满了雨水，好像有一场暴雨刚刚停歇一般，藤乃踩在那些雨水上敲响了卫宫家的大门，一阵轻轻地木屐声却在耳畔回荡。

　　“卫宫先生？士郎君？桐也君？伊莉雅？”

　　没有一阵回应。

　　直到一阵教人头皮发麻的响声响起，卫宫家的大门被缓缓地打开了，在那后面没有一个人，木制的门扉就好像是年久失修一般，有可能是根本没有被上锁。藤乃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大门，院子内却并不是想象之中的破败。

　　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院子里的植物似是在这场大雨之中受到了滋润一般，疯狂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和式风格的宅邸家门紧闭着，却没有一丝生机，好像整座房子都已经死去了一般。

　　藤乃慌张的跑向了正门，那门果然只是轻轻一推就被打开了，甚至没有来得及脱下鞋子，藤乃慌张的朝着桐也的房间跑去，空无一人。

　　每一个房间都是如此，可是每一个房间却又一件东西也不少，这座城市就是这样，有什么东西消失了，消失的只是人。

　　只有人类消失了。

　　她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着，藤乃的一只手臂附在了门框上，另一只手臂抵住了自己的眼睛。内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揉捏着一般沉闷，一种缺氧的感觉直冲脑门。

　　藤乃咬着牙，又跑出了大门，她沿着积满雨水的道路一路狂奔，直到能够看到远处的沙滩时才缓缓地停下了脚步。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自己本身就并不怎么擅长运动，在狂奔了接近千米多的距离时没有累到就已经是奇迹了。藤乃站在公路上朝着海滩看去的时候，公路下的灌木丛已经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简易的木制小寨子，像是原始人的住所，但是又有一些古代名居的样子，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其中一扇紧闭着的大门微微晃动，一个精致的小女孩从门后走了出来，在看到藤乃之后露出了好看的微笑。

　　藤乃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疲惫的微笑，她终于是找到了在这个城市之中的另一个人类，在这里她不是孤独的，可是那股笑意还没有持续多久的时间，更多的门发出了轻微的晃动声。

　　那些高大，臃肿，不规则的鱼头人身的怪异生物穿着人类的衣装，有些还带着单片的眼睛，有些拄着拐杖，这些人之中分辨不清男女，只有依靠衣着才能够辨明性别。

　　一个长相狰狞的怪物抱起了那个精致的小女孩，女孩在怀抱之中朝着藤乃伸出双手来，她在笑着，稚嫩的童声响彻了整个村落。

　　那些长相各异的，古怪的鱼头人身的怪物都在看着她，木讷的，永不闭合的双眼死死的盯着藤乃，在这一瞬间，一种呼吸被掐断的感觉直直地涌上心肺。

　　PS：想问问各位有多少希望我续写空境别的剧情的？痛觉残留事件是绝对要写的，矛盾螺旋暂定，剩下的杀人考察，忘却录音，俯瞰风景这些，是用出来做空白时间段添加新的故事，还是写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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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章二十九 八百米机瞄98K枪枪爆头

　　血红的光笼罩了眼前的视线，整座城市都是黑色的，厚重的云层遮盖住了所有的光，甚至让人分辨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就连海水也是黑色的，暗色的海面上隐隐约约地点缀着银白色的微光。

　　咸咸的海风伴随着微风一齐被吹了过来，树影轻摇，连带着吹拂起了少女的裙摆。

　　那些眼睛在看着她，又好似不在看着她，藤乃甚至无法分辨地请那些怪物的视角究竟是什么模样，她像是想起来什么，眼前的一切事象都在她的视界之中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曲着。

　　藤乃的双手颤抖着，她捂住了自己的双眼。一种侥幸而又后悔的情感冲上心头，她不该取下魔眼杀的，但是又似乎应该放下它。

　　那些怪物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他们在寨子里慢悠悠地走动着，直到看见藤乃有些痛苦地跪倒在地之后，这些行动迟缓的怪物仿佛被唤醒了沉睡在心底的记忆，他们大叫着，从寨子里抓出了铁锹，镰刀，锄头。

　　那些凝结着赤红色的锈斑的农具看起来并不是经常用于农作这么简单，这些怪物虽然看上去呆滞木讷，但是实际上智商极高。

　　那个小女孩的母亲——看样子也的确是母亲。她也在想起了什么之后对着藤乃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像是在躲避着瘟神一般，抱着自己的孩子躲进了寨子里。

　　躁动的脚步声唤醒了藤乃的知觉，那些怪物正以极快的速度从海滩边的缓坡朝着公路走来，或是两脚狂奔，亦或是四脚并用。依稀的能够从它们的身上看到人类的痕迹，在运动的过程中他们身上的衣着被迅速臌胀的肌肉和尖利而流着粘液的皮肤撑破。

　　那些巨大的鱼嘴之中说着早已不是人言的语言，藤乃踉踉跄跄地站起了身，她看着朝着自己冲过来的怪物们，眼眸中的光彩瞬间凝聚流转螺旋。

　　藤乃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跟着卫宫士郎去往海边的时候，那些被自己目睹了祭祀仪式，疯狂地冲过来想要杀死自己的鱼头人身的怪物们，想起来他们的肢体扭曲四散，并非是赤红色的血液飞溅在沙滩各处。

　　她却无法下定决心来杀死他们，那并不是对这些怪物的怜悯，而是对自己的恐惧，藤乃不知道自己一旦习惯了这种感觉之后自己究竟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否会再也不像是人类了？

　　一直以来，浅上藤乃在自己的身体上披上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伪装，在无痛症的时候是这样，在魔眼被解开封印之后亦是这样。她早应该想起来的，这双充满了魔性的双眼并非是自己近期才获得的东西，从小时候开始，浅上藤乃就能够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弯曲各种东西。

　　或者是说从一开始，浅上藤乃就是不正常的人类，她不知道，她忘记了那些人，忘记了那些事，忘记了他们看着自己像是看着怪物的目光。

　　但是那种被视作异常的恐惧却深深的刻印在了心中。

　　浅上藤乃不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不害怕打破杀人的禁忌，不害怕让自己成为杀人鬼，她唯独害怕着的……就是那个在杀死了生命之后仍旧笑着的自己。

　　她紧绷起身体，僵硬地甩开胳膊朝着冬木市内逃窜。

　　然而魔眼的冲击已经让藤乃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睁开眼睛，她瞥向一处，那些立体的，空无一人的房屋就像是被画在纸张上的画一般，被轻轻地揉成了一个纸团。

　　所见之物都在顷刻之间崩塌，扭曲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藤乃甚至认不清究竟谁才是破坏者。

　　她奔跑着，直到自己的身体没了力气。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划破了黑暗的天空，在藤乃身后不远处，一个壮硕的身躯哄然倒地。

　　藤乃的脑袋清醒了过来，她看向声音传出的地方，就在自己的不远处，一个老旧的西式洋房的房顶上站着一个老人。他手里端着一把枪，藤乃辨认不出那是什么枪，但是那个老人却朝着自己招手，随后又是四声枪响。

　　寂静的夜晚好像被枪声惊醒了。

　　每一声闷雷般的枪声响起之后，总会有一个怪物死在追逐的道路上，就这样不知道在多少声枪响之后，那些怪物们退缩了回去，藤乃跑到了那半山腰上，那是那座房子的落点。

　　她看着那些怪物们用憎恶的眼光看着自己，那分明是木讷无比，瞧不出任何神采的目光，但是藤乃却在那其中读出了仇恨。藤乃感到有些恍惚，她想起了自己曾经或许杀死过的怪物，那些怪物们也是一个族群。

　　等到她站到门前的时候，那扇门就已经被一个留着短发，穿着白色羊毛衫的老人打开了，他看到了藤乃，只是微笑：“进来歇歇吧。”

　　房间里点着电灯，只有昏黄的灯光，客厅实在是说不上大，只有二十几个平方。藤乃心有余悸地坐在了椅子上，老人在另一边端过来了咖啡，慢慢地倒满了一杯之后递给了藤乃。

　　温热的茶杯顿时让寒冷的身体缓和了起来，藤乃有些笨拙地道着谢，她的视线接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了不远处壁炉上放着的相片，照片中大概是眼前的老人和她的妻子，环视四周，藤乃却找不到那位老婆婆的身影。

　　“小姑娘——你是误入了这里的吧，真是好危险呐，这种地方可不是年轻人应该来的。”

　　四方的桌子的另一角，老人凝视着杯中咖啡的漩涡淡淡的说。

　　“我这种老人家来到这里也就罢了，小姑娘你这样的孩子还是要好好地回去啊，这几年开始一直有孩子误入这里，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弹的时候，可以把她们好好地送回去，等到我死了之后——”

　　老人沉默了一下，视线不由自主地看向壁炉上的照片，他低下头，微微轻笑，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PS：老人家是谁？……自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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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 章三十 失去的，遗憾的，后悔的

　　“老人家……您究竟是……”

　　这个老人就只是个普通人罢了，从头到脚。藤乃虽然并不能够通过什么东西来辨别，但是她的心中的确有那么一种感觉这样告诉自己。

　　这还是第二次如此的被陌生人亲切地对待，藤乃有些手足无措，她端着那杯咖啡，从掌心感受着不断传递来的温热。

　　老人走到了窗户边上，缓缓地将紧闭的窗户打开，冰凉的风从外面吹了过来，裹挟着一丝潮湿的气息和青草的芳香。

　　“昨天晚上下了暴雨，今天似乎是个好天气啊。这里经常下雨，天上一直被黑云笼罩，谁也看不清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这里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地方。”

　　老人的脸上挂着微笑，他轻轻抿了一口咖啡，那种早已经适应的苦味慢慢地在舌尖扩散着，他看着藤乃：“稍微休息休息吧，过一会就该回去了。”

　　似乎并不适应那股苦涩的味道，藤乃吐了吐舌头，在听到老人的话语之后又愣了愣：“回去？回去哪儿？”

　　“冬木市啊，你是从那里来的吧。”老人放下了咖啡，有些粗糙的手掌摩挲着茶杯，“我也是从那里来的呀，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之后我就一直在这里。”

　　在这种不见天日没有生机的地方和怪物一起？这对藤乃来说几乎是最不可接受的事情了，她有些吃惊地看着这个显得无比沧桑的老人，下意识地问：“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哦呀，就算小姑娘你问我这个问题，我也没有办法回答。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但是我似乎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有许许多多的年轻人可能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误入了这里。老头子我觉得那些怪人会伤害他们，就留在这里等着那些误入这里的人，找到了他们，我就帮助他们指引回去的道路。”

　　老人简单的诉说着，就仿佛在和后辈说一件平凡无奇的小事，到最后他又自嘲道：“我的妻子已经去世好久了，我也没有几年可活，在这里能够帮助那些迷失了自己的年轻人，也是一件好事呢。”

　　藤乃低着头轻轻搅拌着咖啡，她看着方糖在咖啡里缓缓地融化，看着那旋转着的漩涡，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直到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茶匙与茶杯碰撞的声音之后，她迟疑地问：“您一直在这里？就这样生活着？”

　　——一个普通人怎么能做到这样？

　　那话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里，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得清楚那话语中的意思，老人看着藤乃的脸笑着：“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孙子呐……四年前他和他的朋友还来看过我，年纪应该要比你大上一点，那个时候他也是你这副样子，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情，但是总是拿不定注意，没有办法狠下心来。”

　　“您的……孙子？”

　　“欸，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那个孩子很少找我们谈话，他临走的前一晚上却和我在房顶上聊了好久，那个孩子最后还是下定决心了吧，我不知道，但是也可以这么感觉到了。”

　　老人眯着眼睛，似乎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可是随后又说：“其实啊，那并不是我的孙子。”

　　他没等藤乃插话，又很快地接了下去：“但是那也没有什么关系啊，我和我的妻子搬来冬木市已经很久了，房子里有个年轻人很好，我的妻子也很喜欢他，有些时候其实这就已经足够了，在去做一件事情之前我们总是想的太多，但是其实真正去做的时候，脑子是不会转过来弯的。”

　　藤乃心中的惊疑不定逐渐的转化成了平和，平缓地呼吸着，她想起了桐也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有人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