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见
从前的卫宫切嗣绝不会留恋这些。他这样告诉自己。
等到两人重新回到走廊上的时候，在一次坐下，外面的时间已经到了傍晚，太阳在逐渐的落下，桐也的话好像挑破伤口的利刃一般直直地刺进了卫宫切嗣的内心，他问道：“你想要做什么？”
“士郎虽然还很小，但是已经不是我需要担心的孩子了，倒不如说，如今的我就是在被士郎照顾着一样，但是还是有些遗憾啊，我没有什么能给他的东西，即使是这最后的愿望，我也希望……”
卫宫切嗣的话忽然之间卡在了喉咙里，他的话在这里停了下来，干笑了两声之后说道：“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知道我在参加圣杯战争之前在艾因茨贝伦家的事情吧。”
桐也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还有个女儿。”
“嗯，伊莉雅，伊莉雅斯菲尔·冯·艾因茨贝伦，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没有一把枪重……”
卫宫切嗣的手掌抵住了双眼，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起来，好像陷入了回忆一般。
“我在圣杯战争结束之后经常把士郎一个人扔在家，一直，一直，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旅行，旅途的目的也永远只有一个，我在艾因茨贝伦的城堡外面寻找结界的入口，但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现在回想起来的话，以我的身体，就算是把伊莉雅接到了身边，她也不会幸福吧。”
那双曾经能够吞噬下恶魔，现如今却显得无比的木讷而空洞的双眼，连带着那好像不是人的关节一般的身体，拖动着名为“卫宫切嗣”的肉体转过了头来，他空灵的语气却又显得无比的悲伤，好似哀求一般地：“苏见先生，我想再见伊莉雅一次。”
桐也沉默着偏开了视线，他两只手都抱着理事长，手指在顺滑油亮的毛发上略过，盘在了桐也腿上的理事长也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就不打算留给士郎一些东西吗？——啊，是这样啊，你已经有东西留给他了。”
他看着卫宫切嗣，曾经能够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的喜怒哀乐，在现在全部都已经烟消云散了，这个男人就好似躯壳一般活着，有什么强烈的欲望促使着他活下去，但是在他的心里知道，这个愿望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可是仍旧在心中期待着。
卫宫切嗣已经将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全部，自己的正义传承给了卫宫士郎，那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东西，但是在这里却又显得无比珍贵。
“艾因茨贝伦的城堡不是能够轻易进入的地方啊……以我现在的能力，如果想要强行破开结界的话，还是会有一点小麻烦在里面的。”
桐也从没去过艾因茨贝伦家，但是作为传承着第三魔法“天之杯”的家族，他们的名号已经足以让大部分的魔术师知晓其存在，如果调查研究地更仔细一些就会发现更加深入的东西。
卫宫切嗣在第四次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曾经回到过艾因茨贝伦城堡，但是却因为在圣杯战争之中最后的举措而被认为背叛了艾因茨贝伦家，所以他再也没能进入结界之中。
“拜托了，就算筹码追加也没有任何关系，在我死后，剩余的骨骼你可以全部拿去制作起源弹，就是要让我见到——”
桐也摁住了卫宫切嗣的肩膀，看着这个像是人偶一样的人，他在近乎疯狂地提出能够打动人心的价格，桐也叹了口气。
“努力了一生，奋斗了一生，最后还是入土为安吧，我对尸体没有兴趣，七颗起源弹已经足够了。”
桐也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逐渐落下的夕阳，云彩被染得火红，同样迟暮的还有身边这个男人的生命。
“艾因茨贝伦家……吗。”
他喃喃自语着。
“虽然破除结界可能会有些麻烦，但是毕竟都已经夸下海口了，这个时候毁约或者追加筹码的话，可是要变成被唾弃的商人的。”
一个响亮的响指在夕阳落下的最后一刻被打响，理事长的耳朵动了动，从酣睡之中醒过来，窜进了桐也的兜帽中。
“想要见女儿一面的父亲……啊，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那么就这么做吧，卫宫切嗣，我们之间的交易达成了，之后你可要好好的感谢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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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章五 艾因茨贝伦大结界
艾因茨贝伦城堡是一座雪之城。
它并不是终年覆盖着积雪，但是也因为艾因茨贝伦家的魔术结界的影响，其空间内大半的时间里，大地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着，尽管结界隔绝了外界对这里的一切观测，但是只要找到了结界的路口，通过外面观察到里面的情况并非难事。
卫宫切嗣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直接带着自己来到德国，一天之前他们还坐在卫宫家的宅邸之中冷静地谈论这场交易，一天之后这个男人就已经付诸行动了。
“你打算怎么进入？以你的名号呼唤艾因茨贝伦家的当主，让他为你打开结界吗？”
纵使是潜心钻研第三魔法的艾因茨贝伦家族，对于战斗类型的魔术师也会有几分青睐，若是“魔眼收集者”这个等级的话就更加容易拜访艾因茨贝伦。但是让卫宫切嗣没有想到的是，桐也带上了防寒用的手套之后，只是说了一句：“我没打算一辈子都留在艾因茨贝伦城堡然后和人造人结婚生子，若是艾因茨贝伦重复和第四次圣杯战争一样的闹剧，那么会发配给我的筹码你也应当知道是谁。”
卫宫切嗣那双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变得冷冽了起来：“不行。”
“对，不行，所以我没法直接拜访艾因茨贝伦家族，你的愿望里也没有直接说明怎么进入吧？只要看到你的女儿就好了，我可以帮你争取十分钟的时间，在那之后我们就要离开。”
“回日本？”
“没错，藤乃还在卫宫宅等我呢，我们来冬木市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见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或许你也会对事件有些帮助……不过还是等我们能活着走出这里再说吧。”
桐也叹了口气。
他想起在临走之前藤乃还笨手笨脚地帮他收拾行李，尽管他来到卫宫家之后吃和用基本上都是卫宫切嗣的开支，但是一个人在大地上行走这么长时间之后，这种被什么人关心着的感觉还是让他有些享受，虽然最后还是没有带上多少行李，走过机场，甚至护照办理，所有能够被拖延时间的事情都被暗示解决了，他们来到德国，来到艾因茨贝伦城堡也已经是下了飞机之后三个小时的事情了。
“活着走出这里？等等——”
“准备好迎接雪原吧，我要强行破开结界了——”
话音未落，他的漆黑色的眼瞳忽的转化成了蓝与紫色相交的绮丽，那些能量在扭曲螺旋着，但是又不止是这样，它们只是在无规则地运动着。在卫宫切嗣的面前，场景也没没有产生任何的变化，直到那双眼瞳完全展开——蓝与紫的相互纠缠变成了如同万华镜一般绮丽的颜色，那是仿佛能够看破万物，审判万物的存在，没有一言一语，卫宫切嗣猛地避开了这眼睛。
强烈的“死”从那双眼睛之中喷涌了出来，并不是流露，也不是轻轻地传递，而是如同高压水枪喷出的水柱一般激烈的概念，如果暴风雨一般直直地扑打上了结界的外侧。
艾因茨贝伦的结界，如果不是艾因茨贝伦家的当主的打开，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从外界进入，他们最终会迷失在这里，迷失在结界之外，可能就在入口附近徘徊，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看到大门就在他们的眼前。
在卫宫切嗣的眼前，空间仿佛被扭曲了一般，强大的力量在结界的外层激起了气流，一个圆形的，如同蛋壳一般倒扣在雪之城上的大型结界在这一刻被暴露了出来，但是这还不算完，对于曾经花了四年的时间来探索艾因茨贝伦城堡结界的卫宫切嗣来说，即使是触碰到了结界的外壁也没有办法进入。
那是任何的魔术师，结界师，哪怕是一个初等级的魔术学徒也懂得的事情，任何的结界都是需要被布置下来的存在，卫宫切嗣不知道艾因茨贝伦的大结界被布置了多长的时间才会产生如今的效果，但是他所知道的是，大概这积累了艾因茨贝伦百年以上心血的大结界今天就要消失了。
一股莫名其妙的，如同大仇得报一般的快感从他那颗几乎就要停止跳动的心脏中传递了出来，他后退了几步，看着桐也声势浩大地发动着自己所不知名的魔眼。根据情报来说，“魔眼收集者”为了将自己的能力扩散而不至于过强的力量冲击杀死自己，将每一种魔眼的力量都移植到了黑猫的眼睛上，而他可以和黑猫达成某种程度的共鸣，实际上也就是魔术师和使魔之间达成的视野共享，可是——
没有黑猫。
在桐也的身边，肩膀上，脚边，身前，任何地方都没有那只黑猫的踪影，也是等到这个时候，卫宫切嗣才意识到，这魔眼是单凭借他自己的力量而发出的，仍旧镌刻在这个男人眼睛上的魔眼。
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没有任何撰写符文，吟唱，亦或是布置结界，乃至最基础的攻击想法，也就是字面意义上的“看”了一眼。
华丽的天幕，如同罩住雪之城，将整个艾因茨贝伦城堡变得和水晶球中的梦幻之城一般的大结界。雪之城的保护网在这一刻如同易碎的玻璃一般，无数的裂痕在一瞬间就布满了整个大结界。
桐也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卫宫切嗣的耳边。
“十分钟的倒计时开始，就算你老成这样了，最基本的计时还是会的吧？”
诚然，如此巨大的结界破碎，艾因茨贝伦城堡的全员都会被吸引注意，不只是在第一时间修补结界，更重要的是清理入侵者——
前提是人造人真的能够击败强行突破艾因茨贝伦家结界的自己的话。
桐也的身体踉跄了一下，在大结界破碎的同时，看着那些水晶一般的碎片如梦似幻一般在天空中化作晶莹的光点一一消散，他两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同时，剧烈的疼痛直接从眼中传递到了脑中，他捂住双眼，冲着卫宫切嗣喊：“去啊！你知道她会在哪里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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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章六 奔跑吧！卫宫切嗣
驱动着几乎已经不可能再奔跑起来的枯老的身躯，卫宫切嗣在雪原之中奔跑着，周围的环境全部都被映入他的脑中，并且依靠着蛰伏了数年的记忆，艾因茨贝伦的雪之城，以及周围的全部环境在卫宫切嗣的脑海之中被重现了出来。
这个地方他来过，居住过，在这里生活过，幸福过，生儿育女过。
他大喘着气，在雪地之中忘乎自我地奔跑着，一只黑猫跟在了卫宫切嗣的身后，那是桐也的理事长，无论如何以他自己现在的速度也追不上父爱泛滥的父亲吧，但是卫宫切嗣的安全必须要得到保障。桐也并不是天使，更不是救赎人心的大善人，他知道伊莉雅斯菲尔无论是苏见桐也还是卫宫切嗣都没有办法拯救，但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让卫宫士郎莫名奇妙地失去父亲了。
魔眼的后遗症仍旧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着，明明倒在了雪地之中，但是他却一身汗水，仅仅依靠着理事长的视野分享才能够勉强地看清物体，但是那告诉移动的图像又让他感到晕眩。桐也用手支撑着身体，恶心的感觉让他一下子呕吐了出来。
“还是……稍微有点勉强……”
时间只有十分钟，在那之前他至少需要站起来，只要站起来，能够睁开眼睛，那么威慑力就是存在着的，只要这一点达成了，那么他就有信心能够在这里全身而退。
……
卫宫切嗣的身体在灼烧着，他的喉咙变得无比地干枯，这具身体——这具将死的尸体已经不适合运动了，任何的剧烈行径都有可能让他暴毙而亡，他不是不想活着，但是十分钟的期限内来到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过紧促。
艾因茨贝伦的雪之城太大了。
他要去的地方是最深处，艾因茨贝伦城堡的前方，若是以外人的身份，就算是以前的他也没有可能直接闯入这里还有命回去，更何况是现在，但是他奔跑着，奔跑着，那明明再也难以发出力量的身体却不可思议地燃烧了起来。
他穿过冬之森林。
狼群在不可察觉的情况下接近了他，雪白色的公狼悄无声息地极速奔跑在了他的身边，无数白色的狼影在盯着他，但是这些仍旧没有让卫宫切嗣的身体停下来，他的血管炸开，小腿消瘦地毫无皮脂的干枯肉体之中，血管几乎要爆开，细微地血液从他的腿部皮肤之中涌出，他再也不管太多，在森林之中狂奔着，他嚎叫了起来，就像是召集狼群的头狼。
点点地血滴洒落在了被他踩过的雪地上，将那纯白色的雪地点缀上了艳红色的血梅花。
狼群疾驰而过。
理事长窜到了卫宫切嗣的前方不远处，红绿色相互螺旋的瞳孔绽放出诡异的光，跑在前头的那几只白狼的前爪在踩入雪地的瞬间被不可思议的力量扭曲遮断，但是这些仍旧不够，又一只理事长从树上跳到了雪地上，黑色的皮毛在白色的天地之中格外地显眼，蓝色的光晕在瞳孔之中扩散，那些还在前进的狼群受到了阻拦一般，都是猛地一个停滞。
它们还在移动，但是只是缓缓地，就好像有什么人再用链条拉拽着它们一样。
【折角之魔眼】的对单体的束缚，但是使用折角将【束缚】的概念扩散化的话，虽然做不到绝对的束缚，但是延缓时间也是足够了。
另一只理事长将那些被停滞了速度的白狼一一瞄准，歪曲魔眼的力量将它们的两只前爪全部扭断。
“伊莉雅——”
卫宫切嗣奔跑着，一边用早已被喘息代替的声音轻轻喃喃着，他的双手虚虚地向前一抓，空了。
他抬起眼来，艾因茨贝伦的城堡在走出了冬之森林之后近在眼前，他不知道自己奔跑了百米还是千米，亦或是两千米？数字已经不重要了，他的心中计算着时间，已经四分钟了。
他看到了前方的艾因茨贝伦城堡，看到了面无表情的艾因茨贝伦的战斗型人造人，她们的视线透过城堡的窗户直接透射到了卫宫切嗣的身上，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让这些人造人感到眼熟。
他身上的衣物是如此的破败不堪，好像被什么生物撕咬过一样，又或是那些裂痕只是因为他原本的力量被撕扯开了，他全身上下都在涌出细细的血流，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从未有过的炽热神采。
“伊莉雅，我——”
男人的口中呼唤着某人的名字，女仆轻易地读出了他嘴中说出的话，皱了皱眉头之后发现那是日语。
日语？自己作为艾因茨贝伦家的战斗女仆，为什么会从未去到过的小岛的语言？
女仆毫无生机的脸上忽然之间闪过了一丝惊愕，那因为太过久远而被扔进脑海中回收站里的记忆被再一次翻了出来，她回想着四年前——不，十三年前，那是更加久远的时候，那原本不应该是她的记忆，但是人造人们的记忆在某种程度上是被共享的。
她从未见过那个男人，但是在这一刻那个黑色西装的背影却如此的熟悉。
女仆的手掌轻轻地贴在了玻璃上，呼出的气息让眼前的视野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再也看不到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了，有谁的记忆在她的脑海之中被共享着，如同网络一般传播了所有看到了在这一幕的人造人女仆的脑中。
她吐息着，直到眼前的玻璃上完全被蒙上水雾，什么也看不见，视野消失在了其中。
她仍旧用木然的声音宣读着：“并无发现入侵者，继续巡逻。”
那声音似乎也通过了网络传递到了所有人造人的脑中，就如同被镌刻的概念一般，这个念头在他们的记忆之中浮现了，那些已经拿起了刀刃，战斗装具的人造人们也在这一刻停下了动作，像是失去了机能的人偶。
无数的人造人在重复着这一句话，那位战斗女仆的视线最终共享到了所有人造人的眼前，所看到的，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缓缓地被水雾遮挡住了。
“并无发现入侵者，继续巡逻。”
PS：人造人的记忆储存共享和这类似御坂妹妹的连接网络是我口胡的，能够接受的话请见谅，不能接受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毕竟我可是把漂亮大姐姐的巴瑟梅罗写成了狡诈老人的作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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