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见
踮起脚尖从接近两米高的货架上拿下了那罐罐装的速溶咖啡，伸出手臂的瞬间装着手机的口袋就传出了一阵铃声。黑桐干也险些被头顶的罐头砸到，他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电话。
“喂？这里是黑桐。”
“干也？会这么快的接电话还真像你的风格。”
“这声音……学人？有什么事情吗？”
“嗯……今天晚上的时候有高中同学的聚会哦，我想着虽然你不是喜欢这种场合的家伙，但是作为朋友还是要通知一下的。”
……高中，黑桐干也有关这个词汇的回忆已经全部埋藏在两仪式和白纯里绪的身体中了，并不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但是有很多东西也是不愿提起的。
“嘛……我有可能会去吧？有必须要做的事情，要做完了才能去。”
“可以理解你嘛，那么，两仪那边怎么说？你们一直都有联系的吧？”
“学人……你也知道式一直都不喜欢这种活动的，她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来参加这种聚会的，如果晚上没有什么事情的话……”
话音未落，电话的那头忽然之间传来了一声钢铁碰撞的声音，老友的声音变成了几声咳嗽，那声音差点刺进了黑桐干也的耳膜里，他的表情变得惊慌了起来：“学人？怎么了？”
电话的那一头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回复他，依然伴随着几声咳嗽：“咳咳……我在路边，刚刚有两辆车撞在一起了，有一辆车朝着我这边过来了，稍微躲闪了一下，大概没有问题吧。”
“大概？”
“不用担心我啦，小伤而已，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十二点四十二分。
“算了……工作能赶得上的，你在哪？我先去你那里吧，最近观布子也不怎么太平，还是要小心为好喔。”
他挂上了电话，放下了手边的大罐装咖啡，在走出商场的同时又拨通了另一通电话。
……
“咔——”
清脆的响声撕裂了宁静的傍晚，一点点的红色霞光染红天边的时候，略微有些困倦的藤乃被一声脆响唤醒了。
碎掉的东西是被摆放在走廊的花瓶，白色的瓷碎片洒落了一地，藤乃在走过这些花瓶的时候它们忽然之间就跌落在了地上，好像有人刻意要在走过时候摔碎它们一样。
“花瓶……啊，浅上。有受伤吗？打碎的花瓶打扫一下就好了，没有受伤就好……需要我帮忙吗？”
宿舍管理员抓着扫帚走出来的时候，藤乃摇了摇有些迷糊的脑袋，她记不清这些花瓶究竟是怎么被摔碎的了。但是无论如何，在带有地毯的走廊上清理这些碎片肯定很花费时间。
藤乃一边打扫着碎片，一边计算着时间，她感觉自己坐不上人少的那一班电车去伽蓝之堂了。
在那之后黑桐鲜花才从宿舍里出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弯腰打扫的藤乃，看到了跌入地毯缝隙之间的那些瓷片渣。
“藤乃……？没有受伤吧？”
“嗯……我没事，把这些打扫一下就好了。”
真是奇怪，渐渐地从春困的状态走出来之后，藤乃又回想着之前的事情，她并没有碰到这些花瓶，只是在她走过的时候花瓶忽然之间像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力一样朝着走廊倒了过去。
就好像有人站在那里等着她走过一样，可就算真的有人在那里，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没有任何的意义才对。藤乃想起了那个水流的声音，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就在她这般天人交战的时候，礼园宿舍的门忽然之间被叩响了，黑桐鲜花首先抬起头来，在看到来着的瞬间表情就凝固了，随后便直接皱起了眉头。
那是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少年的坚韧，但是仍旧能够听出是女声，藤乃抬起头，看到一身藏青色和服的两仪式依靠在门边框上。
“干也晚上忽然之间有事。晚上做末班车吧，我送你们回家。”
第240节 章十三 杀人鬼和杀人鬼和杀人鬼
“黑桐那个家伙忽然之间有急事，今天晚上我来当你们的保镖。”
从那张嘴巴里说出来的无比悠闲的话语却让藤乃感觉有些茫然。回家这种简单的事情她一个人当然可以完成，最主要在意的事情是七实才对。
七实——想到这件事，她朝着两仪式的身后看了看，没有见到七实的身影。
“学长有事情……既然式小姐来这里了，那七实……？”
“还在看电视剧呢，不是个很乖的孩子嘛，我还说要在课程结束之后带着你一起出去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眼神飘向洒在了地板上的碎瓷片，两仪式知道浅上藤乃并不是那种笨手笨脚会随便打碎东西的女人。
“啊……可能是我的问题吧，走过的时候忽然之间就摔碎了。式小姐能稍等一下吗？我要先把这里打扫一下。”
——还真是有责任心的人啊。在心中这么感叹着，两仪式侧过身子看着故意别开自己目光的黑桐鲜花，没有过多地理会。她看到的是间隔开来几乎有三四米远的两个摆放花瓶的台柱。
这么远的距离，同时碰倒？
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真的是浅上藤乃所为，那也只可能是在迷糊之中偶然开启了魔眼所导致的结果——但是这种可能恰恰是最不可能的一种。
她微微地攥紧了左手，随后两手交叠在自己的胸前，一直手微微下沉收入了腰带的缝隙之中。
在那里面藏着一把匕首，断掉的手腕里，在换上了苍崎橙子所制作的义肢之后，其实也是而已打开随后弹出匕首的设计。
她抬起头来，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总感觉有东西在身体周围。
……
礼园女学院的放学时间正好错开了下班的高峰期，往常的时候藤乃能够赶在人潮涌动的前一班车回家，经过了这件事情的拖延，再加上前往伽蓝之堂的时间，恐怕回去的时候只能坐末班车了。
这大概就是两仪式所说的“护卫”的含义了吧，黑桐干也临时有事没有办法把七实带回去，那就只能选人最少的那一班车。
藤乃没怎么做过末班车，但是这种模版的车上，车厢里几乎没有人。这也是有极大的可能是拜都市传说的福，几乎没有多少人喜欢乘坐最后一班电车的。
钥匙插入锁眼转动，推开门的时候电视上正在放着的是《恋爱奇迹》，嘈杂的电流音和演员对话的声音混杂成一团。
“七实。”藤乃叫坐在沙发上的小姑娘的名字。
“等到末班车……大概一两个小时吧，不过也有可能那个新的甩手掌柜提前回来了？我会在这里陪着你们的。”
习惯性地去拿办工桌上的咖啡罐，却发现里面仍旧是空空如也的状况。两仪式坐回了一旁的椅子上，皱着眉头看着水杯里的水被缓缓地注满。
“式小姐还没有吃晚饭吧？”
“嗯？”
“我可以下去买些便当……或者拉面之类的。”
“不用，那孩子饿了么？”两仪式指了指七实，那双小眼睛还在盯着电视屏幕看个不停。她总觉得七实的身体比较于上午的时候，更加真实……不，是更加凝实了一些。
……变得更像人了？
……
“喂？”
“社长？帮大忙啦，现在是已经下了飞机吗？”
“刚下飞机啊，当然要拿的东西已经拿到了，怎么了吗？”
“嗯，我高中同学这边出了一点事情，傍晚的时候可能没法开橙子小姐的车送藤乃她们回去了，所以我就想着社长你能不能快点回来……真是太感激了。”
“有问题？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这倒是不会……藤乃那边我姑且让式照应了一下，她们大概会坐末班的电车回去……但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喔……你是说最近的杀人鬼事件？”
“也不是特别指明这个啦，毕竟只是传闻出现了而已，直到现在死者一个也没有出现不是吗？只是心里感觉怪怪的，不管是学人的车祸还是别的什么。”
“嗯，我明白的。专心处理你的事情就可以了，电车那边我会在意一下的，时间是……”
桐也放下了电话，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机场等候室上的挂钟。
20:53。
……
PM：20：45。
“式小姐不会不方便吗？像是这样跟着我们一起回去的话，之后回家会很麻烦的吧？”
上车之前藤乃还在考虑两仪式回家的问题，但她还是没有想到两仪式那种习惯了夜游的性子，在没有人的街道上散步大概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一了。
“没事，总有需要小心的东西，更何况我也是有私心的。”
后半句话说的不明不白，藤乃只是看到两仪式嘴角上挂着微笑，那是一种意味不明的笑，藤乃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那种笑容，可无论如何就是想不出。
她推着半梦半醒的七实走进了电车，由于实在太困的原因，坐上座椅之后七实就枕在藤乃的大腿上睡着了。
电车嗡嗡地驶动着，车箱里真的是空无一人。两仪式坐在窗户边上安静地看着窗外的夜景，可是右手却一直揣在衣服里，藤乃知道那里面放着匕首，那副模样就好像随时都会出鞘一般。
车窗外传来的光猛地一黑，就在这个时候，跟随着的晃动也有了一丝困倦的藤乃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水流的声音，和在濑尾静音的病房里听到的声音如出一辙。
两仪式攥紧了手里的匕首，那双散漫的双眼逐渐变得专注起来……水在流动着，有什么东西在空气之中游弋而过，声音很轻，但是的确有什么东西在那里。
随后，就连水流的声音也消失不见了，车厢之中陷入了一种谜一样的寂静，呼吸的声音清晰可闻，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就在电车穿过隧道，车厢外黑暗的环境即将变为城市灯光的瞬间——
什么东西破水而出的声音猛地响起，就好像是平地上的一场惊雷，把车厢迸射地五光十色，两仪式第一次看到了那个身影——漆黑，没有五官，那是一个浑身漆黑，身上包裹着几缕有着被什么东西撕咬过的痕迹的怪物，看上去就是一个漆黑的无脸人，他的手里抓着尖利的匕首。
在确认的目标的瞬间，两仪式藏在和服之中的右手抓着匕首忽地闪出，被弹射出去的匕首将刺向藤乃的刀刃击退，下一秒，藏在义肢上的机关猛然开启，另一柄匕首弹射了出来，被她反手握在手中。
杀人鬼探知杀人鬼的那种感觉……不可能会出错。
第241节 章十四 沉入深海
我的脑子乱成一团，无数的声音在我的耳边乱跳，每当我凝视那个女人的时候，就有无数的声音对我说：
——杀了她。
这句话对我来说似乎是一种无可救药的魔咒，我本应该理智地埋伏起来，本应该一点一点地介入她的生活，看着她崩溃，看着她发疯。这才是我复仇的方式，但是我脑子里的声音在胡乱指挥着我。
我没有兴趣知道我自己怎么样了，但是我的刀已经刺出去了，我的刀收不回来了。
既然出刀了，那么久一定要杀死谁才行，要么是那个女人，要么是我。
……
狭长的匕首闪过了一缕白色的光，在极快的速度下，先前投掷出的那把匕首尚且没有落地的时候，藏于两仪式手臂之中的那把匕首就已然出鞘。
这是一场考验耐心的狩猎，那无脸人在等候着杀人的机会，而两仪式同样在等着他冒头，从一开始她就注意到了不对……观布子市的都市传说，海滩的杀人事件，这两件原本不太可能会联系在一起的事情最终还是被联系起来了。
两仪式还记得报纸上报导过的刀伤，照片上的伤口和那个无脸人手中攥紧的刀刃几乎可以完美对称……两仪式不去想为什么会有无脸人这种东西，既然出现在这里了，那杀掉就好了。
杀人的工作她可是好久都没有做过了……既然同为杀人鬼，那就好好的来打一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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