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见
“是非常有趣的事情呢，但是我为什么一定要做这样一场交易？不，在那之前，我能知道交易的内容吗？”
桐也深呼吸着，他看着观布子市，实际上是在看着观布子市的市民，他站在无人的地方，说出了背叛了全人类的话。
“如果可以的话，请在十六年后——也就是2016年的某天把人类的历史和文明全部烧却吧。”
……
那话语并未引起两仪的反感，她轻轻地转着油纸伞，思考时发出了细微的鼻音：“简直是背叛了全人类的愿望，但是，能告诉我想要这么做的缘由吗？比起来找到我，这种愿望应该对圣杯许下才是。更何况既然找到了我，那么你就应该理解我并不是会随意帮人达成愿望的人或机器。”
“但是——那的确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没错吧。当然不是说既然那对你是举手之劳，帮我一次也累不到什么，你并没有拒绝，反倒问我缘由，似乎我只能解释清楚了啊。”
“听好——
在未来的某天，人类的历史会被彻底地烧却，灭绝，人类所造就的地球会被重塑成四十二亿年前的模样。或许听起来是我疯了，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在未来的人对我说过，并且我也亲眼看到了。
那并非是无稽之谈，而是真真正正的人类历史的终焉——但是，这样的终焉最终被阻止了，被人类，以及人类的历史所阻止。”
“也就是说——这是一场可歌可泣的故事吧，既然你以及看到了既定的未来，那么就说明人类的历史一定会被烧却，它会有一个原因，这种条件的达成并不需要拜托我才对。”
“所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保证，如果未来人理烧却没有降临，那么请你以原本历史的方式完成历史烧却。”
“但是，这样做起来我能够得到什么呢？我在这具身体之中的活动也快要到极限了，随后便是漫长的沉眠。没有能够打动我的理由，也没有促使我这么做的动机。”
“是这样没错，所以这是一个双向的问题，你想要做的是什么。这是交易提出的一个必然条件，你可以说这是诡辩，但是这个前置条件必然会达成。”
“我想要……做什么，原来如此。这下子就变成了我必须要如何去想你能给我带来的东西了——以我烧却人理为前提，你能为我做到什么。只要这样一想就会陷入死循环之中。”
——正因为两仪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所以这样的条件就必然会让她先思考，在思考的时候进行等价等价假设。一旦她开始思考，人理烧却就必然会在她的脑内演化。
“真是危险的男人啊，我确实没有需要的东西，人类历史我也并不打算去干扰——不过若是你想要达成这样的世界，那么久首先注意两件事件吧。”
两仪轻笑着，轻松无比地摆脱了圈套，她满不在乎地对桐也说：“首先是第五次圣杯战争，在那一场圣杯战争之中必须由caster ·所罗门和其Master来获得圣杯，并且许下愿望。”
“其次是更加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为了守护这个世界而献出了自己生命的人，他的存在便是对这个世界的干扰，因此为了守护这个世界，那个男人选择了自杀。”
——反过来说，只要阻止这个“守护世界”的人自杀，那么事件就变成了必然。
“最起码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啊，真是的。”
桐也轻轻拍了拍手掌上的雪尘。
“我想要的东西终于明了了，毕竟在谈判的时候第一次投掷出的筹码百分之九十九是会降价的呢。”
两仪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她仍旧撑着那柄油纸伞，雪花从她身边飘落，她抬起头，伞面甩出雪粒像是落下的银辉。
“毕竟，这一次结束之后就是永别了吧，现在在这个世界的谁都是这样，你是那终将走到尽头之人的父亲，会去紧张这件事情也是必然。”
两仪轻轻地，慢慢的转过了身子，浅樱色的和服淡入进了雪景之中，带着一声“永别了”，消失不见了。
第224节 章一 温柔人妻与青涩JK
一瞬间的落差让身体猛地打了个寒颤，藤乃身上裹着厚厚的一层防护衣，一脸好奇地走进了这个被埋藏在极地之中的机构研究所。
人理延续保障机构·迦勒底，藤乃应该对这个名称并不陌生才对。曾经的曾经她就是通过这样一个机构才得以和未来的立香见面。
2015年。
这大概是一个相当重要的，足以影响到未来一切的时间点。重要到桐也甚至没有打算做一下提前的观察预约或者是别的什么——更何况，像是这种深埋在极地之中的基地原本就是不打算给人开放的吧？
走进正门的时候就有一个高个子的男性青年和桐也握手，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大衣，带着一顶圆顶帽，好像假发一般的头发自然地从肩头垂下。
“真是荣幸……居然可以见到曾经的魔眼收集者，苍崎曾在与我讨论魔眼作用的时候提起过您的名字，我是雷夫，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近未来观测镜‘示巴’的制作人。”
作为科技与魔术相结合的，甚至可以说是人类技术的最高产物的迦勒底之中所聚集的毫无疑问全部都是数一数二的人才。站在面前的青年实际上在二十岁的时候便获得了祭位的神童，更是少数的拥有虚数属性的魔术师。
但是桐也却在他出现的第一时间便认出了他，在稍微地握手以及寒暄之后，桐也看着从另一边的走廊之中走出来的紫色长发的少女，在实现相交的瞬间向她问好。
藤乃自然也看到了那名少女——她的身上穿着纯白色的长袍——那副模样着实算不上是长裙或者连衣裙，身体看上去有些孱弱。但是那双眼睛以及那张脸让藤乃想起了她。
——名字是叫做，“玛修·基列莱特”。
除此之外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相关信息，藤乃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几乎和立香同龄的女孩子会在这么早的时候就进入了迦勒底。
少女看到了这边的状况，像是想要帮忙一样连忙赶了过来。
“雷夫教授。”
“……？是玛修啊。正好，我现在可能要和这一位……”雷夫的眼睛转向了桐也，几人现在正处于迦勒底的走廊外围，透过巨大透明的墙壁可以看到外面的雪风暴。
“有一些学术上的商谈。”桐也很合时宜地帮助他圆了话，他转身拉起藤乃的手来，“能拜托你带着我妻子在这里稍作观光和休息吗？我们有一些机密的事情要谈。”
不知道是并不懂得太多的魔术规则，亦或是小孩子的见识尚且不足以注意到话语之中的牵强，玛修·基列莱特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先请……”
雷夫做出了一个指引的手势，桐也顺着他手臂的方向走了过去，两人缓缓地离开了外部的走廊，只剩下藤乃和留着紫色长发的少女还在原地。
“那，有什么想要去看一看的地方吗？啊，从外面进来的话一定需要休息一下吧，请在这里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拿一些暖身子的东西来。”
那副病弱不堪的身体跑动了起来，像是被狂风肆虐的幼苗一样摇摇欲坠，没有跑出一两步的距离便摔倒在了地上。
藤乃赶忙走上前去把女孩搀扶起来，纯白色的长袍上几乎没有沾染上灰尘，藤乃蹲下身子看了看女孩的膝盖和脚踝，没有扭伤和磕碰。
“没事吧？我不要紧的啦，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嗯，嗯——抱歉呐，因为夫人您是从外面来到迦勒底的，所以我会有些紧张……我在面对不熟悉的人的时候回有这种紧张的感觉。医疗科的治疗师们总是说我懂的东西太少了……所以我就感觉自己见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自己的前辈，无论是生命还是见识都要比我好上太多。”
和那副孱弱的身躯不同的是，女孩看上去极其健谈，在确认了藤乃的善意之后就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我从小就在迦勒底长大嘛，所以从来都没有去过外面，能够学习到的东西也仅限于基础的知识、历史了。在迦勒底能够见到外面的人真的是非常少见的，因为这里常年暴风雪，想要一个人走出去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好像是害怕藤乃不会相信，女孩又补充了一句：“医疗室的人都这么说呢，迦勒底是完全封闭的，一个人的话无论是依靠机器还是依靠身体都没有办法走出这里。”
——但是这样的话，我们不是也没有办法进来了嘛。
虽然很想要这么说，但是藤乃还是忍住了好奇心，她耐下心来陪着这个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小姑娘：“医疗室？”
“嗯，我身体很差的，所以每隔几天就要体检一次，不合格的话就要吃药和输液，有时候还会连续昏迷好几天。陪着我时间最长的大概就是医疗室的大家了，从我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
藤乃大概理解了那名一点——玛修·基列莱特在迦勒底长大，从没有去过外面而又体弱多病，所以憧憬着外面的世界。
“那，就等到病稍微好一点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出去吧，外面其实并不可怕，我们也是好好地走进来的啊。”
而在这个时候女孩却露出了无比苦恼的表情：“啊……大概因为我是人造人的缘故吧，我没有爸爸妈妈啦，这样的愿望有点难以实现呢。”
藏在嗓子眼里的鼓励的话一下子被藤乃咽回了肚子里。
之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全部都被变更了含义——体弱多病，身体检查，这些全部都是由于人造人身体的特殊性而存在的生命之中必须的步骤。而所谓的“人类无法逃出迦勒底”只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刻印在了记忆中的一种暗示。
即使藤乃在这里向她保证：走出迦勒底绝对没有问题。恐怕眼前的少女也会开始怀疑，并且绝不踏出迈出迦勒底的第一步吧。
“嗯……但是，总有一天会实现的吧。”
那些原本准备说出来的鼓励的话语全部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别的什么，那更像是一声叹息。
“啊啊……能否请你给我讲一些外面的事情呢？我听说在外面的人不用住在这样的基地里，有成片的房区还有充足的阳光照射，太阳不会保持完整二十四小时的照射，这些是真的吗？还有……”
第225节 章二 过去，未来，现在
“在你来到之前，迦勒底并没有收到任何相关的请求和证明……你们是在地图上忽然之间出现的，雷达上闪烁的一个微小的点，在刷新的瞬间出现在了正中。”
雷夫在走廊的拐角之中脱下了帽子，他不再使用敬语，而是用近乎质问的语气对着桐也说：“迦勒底在魔术协会之中应该只是一个挂名的研究机构而已，像你这样的人不可能会感兴趣——不，这不重要，设置在极地的基地你究竟是如何找到的。这才是问题的所在。”
“啊……是，确实是不怎么好找的地方，想要来到这里很容易，但是要想骗过我妻子就不太容易了。”
桐也并没有保留或者说隐瞒的打算，他无所谓地说道：“我们首先去了喜马拉雅山脉……你知道要在那里找到一个背景全白的地方实际上是很难的。利用雪盲症造成的一种错觉，我把我们的坐标转移到了迦勒底的外面。为什么露出这样的表情？你这样问了我，那么我就如实的回答了。”
“原理呢——？如此大规模的坐标移动魔术不可能做到，就连灵子转移都不可能，那是处于魔法范围内的东西。但是第二魔法使现在仍旧存在。”
“可能这就是我被封印指定但是却没有人能奈我和的原因吧，随你怎么理解，魔术师可不会把自己能够熟练运用的所有魔术以此告诉别人。”
桐也在说话的时候轻眯着眼，他在感受着这个超大型研究所的结构和空间，在短暂的寻找之后他确定了那个地方——
“接下来就该我了吧，雷夫·莱诺尔·佛劳洛斯，我能知道现在的你究竟是哪一个你吗？是雷夫，亦或是莱诺尔，还是佛劳洛斯？”
没错——站在眼前的这个个体拥有者多重的人格，不同的人格会导致不同的行动，所造成的结果也不同。
掌管过去的人格，雷夫·化勒的人生，是为了填上那份空白而存在。正确地接收来自过去的警告，使其散布在这个时代里。让过去曾经存在的世界、定理在现代再次复刻。这就是雷夫的研究了。那是从诞生时开始便已确信着的天命，甚至不会对它的正确性产生怀疑。
掌管未来的人格，莱诺尔·古辛的人生，是为了回报那个激烈的世界而存在。测量出未来，不惜牺牲掉过去和现在也要让魔术得以繁荣。这就是莱诺尔的存在意义。那是从诞生时开始便已确信着的天命，甚至不会对它的正确性产生怀疑。
掌管现在的人格，调停者——佛劳洛斯。过去对未来作出无视，未来对过去表示否定。像这样完全相反的两者之所以能够一帆风顺是因为存在着进行调解的“现在”。
调停者就相当于是维持平衡的天平，微妙地维持着必将在未来或者过去被打断的平衡。
“你究竟是谁……”
青年的手紧紧地攥成了一团，桐也在走着，他一路跟随，直到发现桐也在无人领路的情况看打开了自己房间的门。
青年的额头上浮现出了一丝冷汗，他连忙制止：“喂，你——”
“空——”
门开了。
一把上了膛的消音手枪安静地躺在这间宿舍的桌子上，预计上弹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也就是桐也和藤乃来到这里之前。
“你之前准备自杀，没错吧？调停者·佛劳洛斯。”
……
——我要，守护这个世界。
并非是想要自杀，而是想要通过自杀来达到某种目的。在这具身体之中的另外两个人格，过去的雷夫和未来的莱诺尔，这两个人的研究仅仅是存在着概念都会对未来造成不可磨灭的打击和破坏。
身为调停者的佛劳洛斯虽然在保持着两者之间的平衡，但是那终究是过去与现在，也就是说，过去与现在也必将成为过去与现在的佛劳洛斯。
如果让这样的研究继续下去的话，这个世界毫无疑问会被毁灭。
但是，自己并没有办法阻止佛劳洛斯，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自杀，这是最终会把未来和过去给杀死的情况下，首先断绝自己的性命就是最好的选择。
一旦自己死去，那么过去和未来的研究也就不复存在了，那么世界就会被守护下来。青年是在守护着现在，为此他不得不去阻止只对自己所朝着的方向感兴趣的雷夫·化勒和莱诺尔·古辛。
可是，他没办法杀死佛劳洛斯这个人，于是透过关闭掉现在——也就是自己，换来了早晚终会来临的间接性自灭。他也算是用自己的方式守护了现在的“时间”吧。
“没错——那就是现代的我的结论。杀死过去也只有未来会欢喜。封闭未来也只有过去会变得顽强。都只是在满足赋予我天命的某人的意图。”
青年的语气之中有着一股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慷慨赴死的英勇，他坚定地说：“所以为了守护现在，我必须消失。就算没有一个人会知道这是否有了成果。”
制作近未来观测透镜·示巴，观测到的未来，这恰好对应着代表未来的莱诺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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