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炸雪之下 第126章

作者:废柴少女幽香酱

  “多美好的一天,不是吗?”

  “是指掉进墓坑里面?”

  “你四叔我自己跳下来这里的,况且我说的美好是指天气。”

  “蓝天白云。”我抬头看天空一眼,或许不错。

  “心情也好。”

  “心情?”

  “你躺在墓穴里,看着有人在地面上朝下望着你,太多人一生都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四叔从墓穴中爬上来,我们往车边走,每次转头都能看见两侧道路边上的茂密长草,墓碑在那之后的一段位置。

  “我想说,我走的时候,倒是希望家族的人能把我海葬。”他突然开口。

  “什么?”

  “我死后要海葬,那一定很好玩。”

  “好玩?”

  “那一天我想你一定会玩的很开心,带上你那个时候最喜欢的女孩子,你们两个租一条船去海上,带着午餐和晚餐。然后把你们偷来的一部分骨灰撒进去大海。”

  “偷来的?”

  “家族里的那些老顽固肯定不允许他们家主的骨灰被金枪鱼们吃掉,所以你只能偷偷摸摸的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攥一把出来,把那一把骨灰撒进去大海就可以了。我那样就能满足。”他说着笑出来。

  “这种事一点都不好笑,况且为什么是我?”

  “我又没有孩子,不来拜托你还能有谁。”

  “我想我不大擅长从罐子里面偷东西。”

  “你会擅长的,等到我死掉的那一天。”

  接下来的时间平静无波,我们开车沿着来的公路回去,一路前进一路看着楼宇和水塔的轮廓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我选了后排的座椅躺下稍微休息。

  四叔用车载车载音响播放着门德尔松的《仲夏夜之梦》。周围是一些城市边缘建筑,东侧居民楼的后侧染上暖烘烘的夕阳红黄色,沉寂于天空之上的黑暗更加蠢蠢欲动起来,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仔细的看过某一天傍晚的黄昏,,那是我初次感到黄昏让人宁静的作用。

  我的睡意顿消,从座椅上爬起来看着窗外夕阳,并用手机照了角度拍下来那片灿红。四叔继续同我聊天,我们的话题转换的很快,从最近是否还有在看书到为什么找地方租住时会选择那家二手货品店

  “书已经有一年没怎么完整看过一本。”我回答,“选租房的话,那里一个月只需要两万円,还包吃住,我身上现在留的钱也不多。”

  “我倒是还有五六份地产,送一套给你?”

  “别。”我说,“那样总觉着奇怪。”

  “这种东西我留着再多也没用,况且还懒得烦恼每周都得派人去打扫。” 他一只手开车,从钱包中掏出来两张卡,房卡和行用卡,后者密码是你的生日,要是不想用丢在你那里就成,也不用还给我,万一哪天有需要可以用来应急。

  我看着他从前面丢过来的两张卡,想了想,还是揣回去了口袋。

  “对了,还有关于你上学的问题。”车子很早进到了市区,然后在二手货店门前停下,“得知你回来千叶的消息后已经帮你办好了,年纪从二年级开始……”

  “我没有继续去上学的想法。”我打断他的话。

  “闲着无聊总该去试试,你年纪还小。”

  “之后再说吧。”我说。

  他从车厢前面的杂物盒子里掏出来一份文件袋递给我,“这些是帮你办好的材料证明,不管如何,去学校消磨些时间也不错,总比一直这样白天睡觉晚上出去到处找恶灵会有趣些,况且彻你本来就喜欢读书,在那里看书也算有个好氛围。”

  他把文件袋硬塞进来我手里。

  “我不用。”

  “收着就好,和之前两张卡的处置一样,要是觉着别扭碍眼扔掉就好。”

  我们在车里告别,有一句没一句的的说出来告别语,之后他开车离去,我走进去旧品店屋,进门前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快晚上六点。

  那天最后我和六花母亲两个人吃了饭,六花打电话回来说自己会很晚点回家,我帮着她的母亲洗了餐具,之后背上狮子王要出去时,,六花从外面回来,我们打招呼同对方错开身子,她看我一眼,我走出去。

  我顺着道路往出走,一路上的行走轨迹完全没有说法,全部是走到哪里算哪里的程度,我想找一颗高度适当的大叔,从树梢的顶端看下来整个千叶,但千叶的行道树全被被修剪的规规矩矩,没有一颗我想像中树的模样。

  大约走了两公里的距离,我顺手除掉一些小的恶灵,如果附近某处的灵力波动我则需要快速赶过去,我为什么要做这些呢?我想,对策室其实并未分派给我任何关于处理千叶这边事宜的任务,我和他们之间的关系早断的彻彻底底,也许是我还在心底怀念着什么,也许是对这个地区的喜欢或者单纯留恋某一个人的感觉,我做出来这一系列不协调而又扭曲的举动。

  走到之前和黄泉居住的公寓附近,那里已经换了主人,是一整家子的人,父亲,母亲,和两个小孩,我们的家具已经被扔掉还是其他处理,总之那里的一切都换上了新的,我在窗外坐在小乱的身上看里面好久,偶然间发现自己和黄泉的那两把吉他意外的还被挂在两个孩子的卧室里面,那是一对很可爱的姐妹,但我决然从她们那里拿回来我和黄泉的东西,我在楼顶呆到十一点多,然后顺着窗子进去,悄然无声的取下来那两柄吉他,其中一把已经有了断线,但她们似乎并没有修补的打算,就那样少了一根弦。

  我在黑暗中迎接我和黄泉的吉他,对着它们说,“嗳,我回来啦。”

  带吉他回去旧品货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凌晨,我打开门准备悄然进去自己房间,结果意外发现六花母亲守在楼下柜台的位置,正无聊的盯着电视上的深夜档节目,一口一口的砸着咖啡,见到我回来,同我莫名打一个招呼然后才上楼睡觉。

  PS:拖了那么久,雪之下下章登场。

第二百二十四章 我们说出口的只言片语

  第二天早晨,六花母亲起床在楼下做早餐的时候,我穿好衣服下楼来。

  “对不起,昨夜事情让您担心了?”

  她把目光从眼前的平底煎锅里挪出来,凝视我的脸。

  “很重要的事情吗?不晚归不成那种?”她问。

  “不算是,大部分出于一种兴趣,其实本来有专门的人在做,我说不定还在给人家捣乱。”

  “为什么这样做呢?”

  “想找到些什么。”

  “找到了?”

  “只找到两把吉他。”我摇头。

  她细声说,“我指的不是这个,是最后的结果可以找到吗?找到你想要找的东西。”

  “不能。”我平静的呼出来一口气,那样的东西已经消失了。

  “可以告诉我是在找什么吗?”

  “对不起。”

  “那样的话。”她稍微沉思,“以后每晚最迟十一点,不,十点之前回来可以做到?”

  我犹豫思考,然后点点头。

  除此之外,她没再多说什么。

  那之后的一周所有人都维持了几乎毫无差别的生活状态,六花母亲每日八时准时开店,然后在店里一直营业到晚上九点店打烊,她一整天都会坐在柜台后面的靠椅上,如果天气好则会去窗户那边坐下晒太阳,手中翻动一些杂志或者其他书。

  我白天里不怎么会出去外边,去琴行找了修理师傅给两把吉他都换了新弦后一直呆在楼上房间学习吉他,有时下楼来倒水,会和六花母亲稍微讲一会话,要是碰上她搬货物也会帮忙,她本身有驾照,所以有时候载商品去客人要求的地方时会拜托我下来看一会儿店,工作的内容也简单,各类旧品的下面都贴了标签标价,我只要按着那上面的价格八九不离十的卖出去就好。晚上则是隔三差五的出去一趟,清理一遭附近的恶灵回来,大概是活动范围有限,再往后夜里出去的话,已经很少能看见那些东西。

  第二次周末的时候,六花母亲邀请我去了一趟海边,据说是降温之前最后一次去沙滩晒太阳的机会了,我买了泳裤,结果周末当天她突然要去下边街区取某件货品,去沙滩的变成了我和六花两人,我们骑着自行车过去,六花和我也算是熟悉起来,倒不至于过于尴尬,两人互相交谈。

  “你最近在学吉他?”她躺在沙滩的一边问我。

  “是。”我的眼睛看过去,完全不属于高二生女孩子的身材发育,身体各处都算是极尽可能的完美,我装了若无其事的样子偏回去脑袋。

  “练习声音吵到你了?”

  “肯定没有。”她笑起来,“我都没怎么听到过,还是听妈妈她提起来。比企谷喜欢吉他吗?”

  “谈不上,突然想学而已,一直这样呆着也无聊,老是看书也看的人不舒服。”

  “不准备去学校?”

  “不想去。”

  “任性又让人羡慕的话。”

  “有吗?”

  “所有的中学生都想和你一样理直气壮的说出来这句。”

  六花不怎么会游泳,我们下去问海边救生员哪里有卖救生圈,他对我们说不远,穿过前面的防置网就是,我们赤脚踩着沙子过去,阳光入秋还是炫目,沙滩上映照出来金色的光晕,人倒是不多,我们上了一个小沙丘,在那里给六花买了救生圈。

  两个人又原路返回之前的沙滩海岸,海水涨潮上来,我们游过去,深海和浅海的交界处放置了隔鲨网,我在那一头等着六花蜗牛一样划着手掌游过来,她在我的身边抓住我的胳膊才稳定下身子,我见她整个人头发脸颊都湿漉漉的有海水留下来,她把头发全部理到后面,露出来光洁的额头。

  “不喜欢游泳。”她趴在救生圈上,身体好像乏惫到极点一样一动不愿意动,“永远喜欢不上游泳。”

  “不过再过十五年每个人每天都得游泳生活了。”

  “嗳?为什么?”

  “全球气候变暖,太多的陆地被淹没,人们逐渐和鱼类一样生活在海水里。”

  “找高一点的山住下好了啊。”

  “全日本只有富士山露在海面上,那里的房价贵上天,而且还要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居住,咱们只能每天泡在水里。”

  “太可怕了。”她说。

  我们又朝着海岸游回去,六花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动弹。我几乎拖拽一般拉着她重新回到沙滩,她仰面躺下,双腿伸的笔直,我重新回去海里游了几圈回来,她还躺在那里,我坐在她身边,看过去她的脸颊,她闭上来眼睛,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皮上下,脸上的那种惫懒神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单纯的可爱性感。

  我用周围的沙子把她拥起来埋住浅浅一层,她睁开眼来朝我笑两下,那时之间我突然出现了某种恍惚,先是小鸟游姐妹的脸庞,接着是雪之下,黄泉的模样,纷纷一闪而逝般从那双眼睛中跳出来看着我,我突然有了一种深深的悲怆,想要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但伸出手的瞬间自己突然惊醒,不断在梦中出现的黄泉的身影真真实实的落在我的眼前,我站起来,浑身不停颤栗。

  六花在旁边睁眼坐起来,困惑而好奇问我,“比企谷你怎么啦?”

  “没什么。”我让自己恢复平静,“可能被太阳晒得有点过敏。”

  “你没涂防晒霜?”

  “没有。”我摇摇头,然后重新跳进去海里,在不断涌过来的浪花中发疯一般沉浮,妄图通过这些激流来刷去自己的罪恶。六花在沙滩边喊我,我游回去,她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喊我从海里上来,我走上沙滩,她把手中的东西递给我。

  “什么?”

  “防晒霜呀,这也不知道?”

  “知道是知道,给我这东西干什么?”

  “……”

  “你不是说自己被太阳晒得过敏了?”

  “那是当时随口对你找的借口。”我把防晒霜还回她的手里,然后铺了我们来时带的沙滩布躺下。

  六花在我的背后坐下,她突然把手伸到我的后背上来,手掌冰凉凉的,还有一些粘乎乎的感觉,我意识到她在帮我图涂防晒霜,有心站起来拒绝,但又想不到要怎么开口。

  “我觉着。”她开口,“好像没人知道比企谷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我脑袋空空,本来就没东西可想。”

  “不是。”她摇头,“你走哪都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样,连笑起来都没正常人自然,我都有点怀疑你患有忧郁症了,这种程度那里至于脑袋空空。”她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