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人很有节操
(ps:写了整整一年多,这本书终于也快要完结辣!预计应该在半个月内能完结哒!QWQ!)
第二百二十二章 全都已经被你杀完了。
砰——!!
最后一道扼守中州要道的关隘口的大门,仍燃烧着熊熊大火,就那样慢慢的倒塌了下去。
“王上。”
有一骑将批黑甲,驰骋而至,到了魏王的辇车前,请示道:“关内守将已被楚将军率神机营当众斩首,仍余两千士卒......”
后面的话,即便骑军不说,意思也很明了了。
那便是,接下来应当如何处置这些守关士卒。
“杀了。”
辇车上传来的回应,仅有再简单与冰冷不过的两个字。
“是!”
虎豹骑军当即抱拳领命,转身驰骋而去,奔赴关隘。此去便是注定了,那些镇守关隘的武周士卒,今日将要全部人头落地,无人可幸免于难。
辇车旁,毒士陆泊远率人寸步不离的侍奉着。
可哪怕是他,西魏的元老谋士,此情此景,也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没敢出言相劝。毕竟如今,一路走来,已经血洗了不下数道关隘、郡地近十,且不说如此杀戮有违天合,只说那些死难者,无一例外如今尽是武周臣民......
“陆沉。”
辇车内,忽而传出了一道声音。
“王上,泊远在。”
陆泊远本就是个驼子,当即上前两步,守候在门帘旁,只听到车内接着传来了王上令人听不出分毫喜怒的声音,“此地离上京,还有多远。”
“回王上,快了。”
陆泊远躬身作了一揖,望向了远处那若有若无的雄伟城池,不知为何,也有些落寞的道:“天子脚下,近在眼前。”
而今天下,那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各路诸侯,随着他们西魏大军,纷纷揭竿而起,于各地响应,表明要与魏王会猎于中州,共诛武周......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的西魏,如今在武周女帝的放任不作为之下,毫无疑问当是距离平定乱世最近的那一方势力。
可不知为何,等真到了整片天下近在咫尺的时候,
却反而,让人只感觉生出了满腔的惆怅与悲戚......
西魏大军已然兵临城下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上京城。
可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掀起任何的轩然大波了。
因为整个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宦官侍女,皆已经走的走,跑的跑了,就连上京城内的黎民百姓,皆已是连夜收拾好细软拖家带口的远离了中州,生怕惨遭战火的波及与牵连。
往日气象恢弘的金銮殿上,
如今,仅有两人而立。
一个,是年逾古稀两鬓斑白、前后侍奉过大周整整三朝帝王的宫中老人,刘嬷嬷。还有一个,则是身穿朝服、至今仍戴着乌纱帽的青年才俊。
正是交托完了女帝的最后一道旨意,从北地孤身赶回的刘子文。
武周的内府阁大学士,刘子文。
在其父户部尚书刘桂才在见状不妙便连也拖家带口的告老还乡时,刘子文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仍然步履坚定。尽管女帝的最后那一道旨意,除了有让北地汉王温辞更加名正言顺、从此能够稳居北原之外,还有让他就此离去,卸任还乡的意思。
可是最后,他依然还是回来了。
因为早在向北地汉王宣读旨意时,他心中就已然有所决断了。他这一生,富不带来,贫不带去,所愿所求便是能够一展抱负、留名千古,而今他已是千古未有之女帝麾下近臣,篡周称武的大乱臣之一,已经可以称得上是此生无憾了。
如今,陛下决意了要走。
那他便不妨,陪陛下走完这最后一程。
过了不久,金銮殿外终于响起了兵荒马乱、铁蹄践踏之声,是那乱军终于杀至了。
刘子文不紧不慢的撩起官服下摆,步至空荡荡的大殿之上,朝着龙椅上那位开创了历史先河的女帝,慢慢的叩拜了下去。
“陛下提拔之恩,微臣此生只得陪伴至此了——黄泉路远,容微臣先行!”
这位得遇女帝方才展露锋芒的世之狂才,仍未起身,跪伏在地,直到良久后,他才动手摘下了头顶上的乌纱帽,夹在腋下,从此他便头也不回的朝着金銮大殿之外沉缓的走去。
走出大殿的那一刻,映入这位狂才眼帘的,
便是整座战火熊熊燃烧的上京城,驰骋杀掠的黑甲骑军,以及迎风招展的‘魏’字王旗。
“美名也好,骂名也罢,往后千年史册,不知可否给我刘子文留下一席之地......?”
这是武周朝堂的最后一位官员,在被迎面而来的虎豹骑长矛贯穿胸膛之际,在弥漫着硝烟的风中,临终前所问出的一句话。
他终究还是死了。
带着他的乌纱帽,穿着鲜红的朝服,倒在了金銮殿外,他那双满是死气的眼眸,深深的倒影出了那片乌云密布的灰暗天空。
旋即,数不尽的黑甲锐士赶至。
却也不知是不是一路而至,沾了太多的鲜血,就连凶焰滔天的西魏虎狼,在闯入金銮大殿之前,都发自下意识的往两旁避让了开来,并没有再去肆意践踏这位至死仍挡在了大军铁蹄正前方、堪称武周最后一位文臣谋士的尸骨。
不多时,黑甲锐士之后,
便是毒士猛将拱卫之下,鹰视狼顾的魏王来到,无论是身后那早已残破不堪、灰飞烟灭的繁华上京城,还是眼下这具文臣谋士的尸骨,都未能激起他的分毫情绪,他的眸光晦暗不明,平静得令人瞧不出分毫的喜怒。
没有止步,魏王从刘子文的尸首上走了过去。
金銮大殿。
中州神朝历代最为庄严肃穆,百官朝圣之地,如今却是空荡荡的,冷冷清清。
魏王站在金銮大殿门口,就只看见里头有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嬷嬷,似是刚掌完灯,此时吹熄了手中的烛火,便去拔出了不远处架上的长剑,直直的朝着这边杀来,下场也自是不言而喻的,不过一个照面,便被魏王麾下的精锐甲士捅了个对穿。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可知我前后侍奉过大周整整三朝帝王,岂容你们在此放肆!”
那老嬷嬷披头散发,浑身血淋淋的,形同枯槁恶鬼,还在乱挥乱砍,大斥他们这些一路杀至上京城来的叛党乱军。
最后,又是数名甲士上前,手中长矛接连刺穿,了结了这个宫中老人的残命。
老嬷嬷披头散发,被数根长矛交错着刺穿,固定在了魏王身前几步路,动弹不得,她似乎还想再斥骂些什么,但最后仍是如风中残烛般垂下了头去,手里本就握不稳的长剑也随之掉落在了地上。
在刘子文最后拜别女帝时,
她没有说话,只是最后侍奉在了女帝身边,为之掌灯添衣,就如过去的那段岁月,她从一开始满心忌惮、害怕、恐惧的侍奉着这个女人,直到后来......她开始慢慢的习以为常了一切,负责女帝的日常起居、后政琐事,她每天再也不用如侍奉皇子周胤祯那般,在步步惊心的宫中尔虞我诈、为了一点点权柄与其他那些嬷嬷、下人勾心斗角。
因为自女帝登基,天底下已经再也没人能争宠争得过她刘嬷嬷了。
那个时候刘嬷嬷,唯一所需考虑的,便是女帝何时半夜若是醒了,自己便得赶紧披上衣裳去为女帝掌灯了。毕竟这活可不放心让下面的人去做,那些小丫鬟毛毛躁躁、笨手笨脚的,万一有什么地方怠慢了,那可就连自己都担待不起。
说到底......
‘当初怎就让你个小狐狸精骗上了贼船?’
弥留之际,刘嬷嬷回想起当初被骗着帮她一起坑害五皇子、篡位夺权的事情。这一辈子都快活到头了,居然也能干这么些不得了的大事出来。
“还有吗?”
然而魏王,从始至终都只是站在那儿冷眼以待,无论是刘子文,还是刘嬷嬷,仿佛都早已掀不起他内心中的丝毫波澜。
他这话遥遥所问的,自然也就是金銮大殿的最深处,那个自始至终都坐在龙椅上,青丝如瀑的身影。
言下问的便是,还有什么人没出来,或者应该说......她还有什么后手,一并用出来,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没有了。”
武周女帝摇了摇头,看着他,淡淡一笑,答道,“已经被你杀完了。”
从西岭,一路东进至中州,沿途上的,无辜的,不无辜的,所有人,乃至于她身边的人,到现在都已经在他的手上死得七七八八了。
这位武周女帝再简单不过的、风轻云淡的一句话,却让来到这里或多或少皆沾染了数不尽的人命、骁勇善战的西魏将士们,都不约而同的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之中。她那话,虽是最平淡,却也是最直抵人心的。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天下呐。
这话,饶是魏王的眸光也略微一震。
他在此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她会暴怒、会失望、会黯然,甚至可能会恨他入骨,却不曾想......
她坐在龙椅上,看着江山倾覆,看着朝堂分崩离析,看着忠于她的亲近之人一个接着一个葬身。
到最后,只是看着率众杀入金銮大殿的他,笑着说了一句,‘没有了,已经全都被你杀完了。’
最是平淡、最是悲凉,却也最是诛心,心灰意冷。
可这一切,都已经远远无法用来形容女帝的心绪了。
从最开始得知他要倾西魏之力伐周时她难以掩饰的震惊、不敢相信、愤懑、怒气,到后来听闻关隘连破时她的平静与沉寂。
再到今时今日,终再相逢,兵戎相见。
刘子文,老嬷嬷,接连殒命。
她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他来,或者应该说,她是在等一个答案,一个能够让她真正死心的答案。
尽管这个答案,早在他率众接连攻下两道关隘、一路血洗杀来中州时,就已经十分明了了,不会再有任何的意外与变故,但她却仍然还想再等下去,等着他来到这里、来到她的面前,让她彻底死心。
“既事已如此,那便无甚好说的了,成王败寇。”
魏王置身于一片阴影中,看着她,略一招手,身后当即有宦官会意带着拂尘、捧着一个锦盒,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就站在那儿、冷眼看待着这一切,“不过看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孤会让你走得体面些。”
武周女帝眸光浅淡的看着宦官手上,那早已为她备好的三尺白绫,略微扯了扯红唇。
她身上披着尊崇至极的明黄衣袍,坐在曾令天下多少英杰为之神往的龙椅上,三千青丝如瀑,听着负心人那凉薄至极的话语,也不知是自嘲、还是落寞。
明明是一个早就心知肚明的答案,她却仍然固执的在这儿等了这么久。
或许此前,无论是她还是谁,又能够想到?
有朝一日,当初那个满眼都是她、满口与她说着海誓山盟、白头偕老的小痞子,有朝一日以西魏之主的身份站在她面前时,却是不肯与她废话上哪怕半句,直截了当的便要送她这位武周女帝上路,处处提防着她这个武周女帝。
既是在忌惮蟾龙卫、各路大军回援上京,杀他这位魏王一个措手不及?
还是在忌惮她这位武周女帝还藏有后手,能够翻盘绝杀的后手?
可他却不知道,打从一开始,不论是蟾龙卫还是管豹,亦或是燕琮、八千大戟士,所有人都注定了不会回援中州,早早的便已被她一纸诏令调离了中州,她原本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后手,但为了这个答案,她最后留给自己的,却只是一条无归的绝路。
良久过后,武周女帝起身,拖着长长的后摆,一路走过,严阵以待的大魏甲士皆是不由自主的往两旁分开。
她没有在魏王的面前停下,与他错身而过,径直出了金銮大殿。
今日在场,皆没有人知道她这位已注定了要迎来山河破碎的结局的武周女帝,究竟想干什么,但也没有人会去阻拦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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