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人很有节操
坐镇在整个长鸿阁最高处的少都统摇了摇头,闭着眼眸,道:“传令下去,以各大偏院为主,加强巡视。”
“得令!”
不知情的大内禁军当即领命,抱拳之后便去了。却不知道,这道出自燕少都统之口的命令,其实完全只是想让他们远离主卧闺房、为那位腾出空间来,方便她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罢了。
他们眼中刚正不阿、年轻却沉稳的少都统......
其实不过只是在为了‘那个女子’保守秘密罢了。
而此时的主卧,闺房中,
刘嬷嬷这下就是再傻也隐约能猜到,绝对是面前这个小妖精,使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卑劣手段、竟能在短短半柱香的功夫内,让包括燕琮在内所有镇守在长鸿阁内各处的大内禁军,全部调离到主卧方圆十里以外的地方去!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这小妖精......
竟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在就连五殿下和天玑先生都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掌控了包括燕少都统在内,整个长鸿阁的大内禁军!!
这是让刘嬷嬷感到最为细思极恐、毛骨悚然的一点!
“嬷嬷,现在可以坐下来喝杯茶,好好与我聊聊了?”
当本该目盲的女子再一次将那杯已经凉透了的茶水递到面前来、笑颜温和之时,刘嬷嬷这一次,竟是嘴唇微微发白,没有再敢拒绝了。
因为直到此时此刻,刘嬷嬷才清楚的意识到,
原来打从她踏入这个房间的那一刻开始,她的生杀予夺之权,其实就已经悄然无息的......被面前这个小妖精,死死的握在了手中!
而事实上,
柳蝉衣自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强行策反了一个开阳,就能够起到什么大作用。眼下这个刘嬷嬷,尽管根本谈不上是什么战力,但在她的计划之中,应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只要能被她拿捏得死死的,那么接下来她一步步蚕食整个大周朝的计划,就可以顺利上许多了。
因为,论眼下时局之紧迫,其实已经不容她再徐徐图之了。
周胤祯这条受大周先帝余荫庇佑的潜龙之子,在从宦官雨玄虞、镇北王与文幽皇后等多方势力的手中,强行夺下朝政大权、借助包括帝师王越在内的一众老臣的威望稳定了朝政之后,如今终于......开始要对盘踞于天下各地、分割自据的诸侯下手了!
首当其冲的,毫无疑问,是最为动荡不安的西北二地。
而今天下,西魏暴政,自立一方;北原称王,汉中为据,皆是先后剑指中原,虎视眈眈,早已是老少皆知的事情了,甚至可以说,掀头的西魏之主、响应的白衣王、纷纷异动的各路诸侯,正是他们亲手拉开了......这场乱世的真正序幕!
而近日来,周胤祯在忙于筹备大婚的同时,也终于开始针对各地之乱,一连下达了数条强硬而有力的举措,可以说是雷厉风行到了极致。
北原,抚民安道,以天下大义逼白衣王退兵;南疆,以稷下蟾龙卫慑之,令之不敢轻举妄动;长林道白莲教,举重兵镇压。
而对于豺狼虎豹出笼,气吞万里如虎的西岭反贼,把持朝政大权的周胤祯,仅仅只说了简单而明了、再言简意赅不过的一个字,
——杀!
针对天下各地群雄,给出了各不相同的应对与举措,毫无疑问的,这正是出自周胤祯背后的谋士,天玑子的手笔。
于是,在军部另一位垂垂老矣的大人物平南王的全力相助之下,朝廷接连调遣重兵,西出长龙关,仿佛是要当着全天下的面,杀鸡儆猴一般,给予了西魏乱军、豺狼虎豹一记沉重无比的迎头狠击!
据说,那一日,
中州骑军对西魏骑军,仅是一轮冲杀之下,便已是惨烈到了极致,血流成河的场面,双方死伤总计过五千余众,其中甚至还陨落了几十位大金刚境的骑军夫长、真正的精锐好手!
但真要说起来,终归还是朝廷之师,小胜了这场反击之战。
而中州这边,有一位袁姓将领,在战场上英勇狂骄,奋勇直前,立下了大功,在追击战中,斩断了在西岭魏庭凶焰滔天的四凶将之一的食硶一臂,甚至还斩杀了魏庭真正精锐、虎豹骑几十余众,可以说是在这场惊动了全天下的、惨烈至极的边关之战中,一举扬名天下知!
而这个人,
不论对于柳蝉衣,还是对于徐奕、温辞来说,都并不算陌生。
曾几何时,中州朝堂之上,最先被镇北王派遣到西岭平乱、蹚浑水、结果却无意间逼出了真正的西岭潜龙、间接性的造就了如今的北原汉中王与西岭魏庭之主的探路小卒,袁平!
只是谁也不知道的是,究竟在经历过最初的失利、后来随着五皇子周胤祯在漳州城的第二次失利之后,这个原本籍籍无名、空有一腔野心、立志要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方天地的钦差小臣,究竟都经历过了些什么,才一举突破修为,顺势改投周胤祯麾下,如今成为了其兵发西岭平乱的先锋大将,并且还在与西岭虎豹的厮杀之中,一战扬名。
所以——
“既然你敢先挑他来杀鸡儆猴......”
长鸿阁,光线昏暗的主卧闺房中,本该目盲的女子,此时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面前这个方才不知听了些什么、现在已是老老实实捧着茶水、吓得嘴唇发白的刘嬷嬷。
女子那淡红色的眸光之中,闪烁着几分再也无人可见的、淡淡的狠色,
“那就不要怪我,亲手掀了你的龙椅!”
第一百七十九章 是我干的。
近日来,伴随着边关战事的大战连捷、麾下的谋者大将能人异士不断涌现出世、一次又一次的惊艳了所有人,周胤祯这位从文幽皇后手上接过暂理朝政大事之权的五皇子,在朝堂之上、在文武百官的心目中的威势已是日渐积重。
除去那些本就倒向他的肱骨老臣、隐居已久的帝师王越、平南王等一众老臣,已经开始有不少原本还摇摆不定的大臣、派系,纷纷开始倒戈,就连原本作为争夺皇位的有力人选之一的四皇子,都隐约开始有了放弃争龙、倒向五皇子周胤祯的迹象。
一切的一切,如果单从表面上来看,仿佛都在依照着天玑子最初不惜冒着遭到强烈反噬的巨大风险、强行窥探天机得来的世之箴言,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待到真龙归海之日,便是登基称帝,重整朝纲,匡扶社稷,天下归心之时!
“北地白衣,受大义民心所限,如今进退两难,已对朝廷构不成丝毫的威胁;南疆的蛮子,横竖不过一群蛮夷土著尔,还不是被蟾龙卫的名声给吓破了胆?至于那长林道的白莲教、依仗金岭天险囤兵自重的太守陈山,跳梁小丑,更是不值一提!”
“更别提原本威势最盛的西魏虎狼,如今也在五殿下雷厉风行的部署之下节节败退,溃不成军。”
“要我说,五殿下今能力排众议、替先帝掌朝政大权、重振朝纲,真乃我大周之幸!”
上京城的皇宫大内,曾几何时的养心偏殿,如今已是成了五皇子周胤祯与朝中大臣的议事之地,可今日,端坐在主座之上一袭龙纹锦缎的五皇子,听着底下一班肱骨老臣发自内心的对他恭维与赞赏,却只是一言不发,眸光沉沉的望着殿外。
好不容易等到今日议事毕,群臣这才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待得安静下来之后,周胤祯才起身离开了首座,背负着双手,走出了养心偏殿,这才眸光沉静的问出了今天一整天下来、他心中最为在意的一件事情:“上京城今日传遍大街小巷的歌谣,究竟起于何人?”
天玑子一如既往的随同在周胤祯的身边、略微落后半步,眸光沉静的道:“据说,是起于一名来历不明的游方僧人。”
“僧人?”
听到这个字眼,周胤祯眸光沉静,却是格外的上心。
虽然他本身对于佛宗僧人一流并不排斥,可要知道,当初的父皇在创立大周神朝之时,不仅针对天下各大世家、宗门,发起了一场堪称腥风血雨般的横扫,其中更是特别针对秉持‘众生平等、人人如龙’的佛门子弟,因此自那一日后,此间人世再也无佛,天下人也都对此事视作大禁忌,忌讳莫深、绝口不提。
而眼下,正是他把持朝政、拨乱反正、甚至是与凰女婚期将近的紧要关头,却有佛门中人明目张胆的出现在上京城,散播童谣,而唱的还是‘杜鹃蹄,燕不归’这般大有深意的词,其用心之险恶,已是不言而喻。
要知道,杜鹃为一鸟类,素有不修巢、占旁鸟之巢的习惯,在上京城大街小巷之间散布此歌谣之人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便是将矛头直指向了他这位亲摄政事的五皇子!暗指他周胤祯为杜鹃鸟,妄占雀巢、僭越夺权、强掳凰女,名不正言不顺!
换句话来说,也就是暗处有着什么人,已经开始按捺不住、蠢蠢欲动,迫不及待的想拉他下台了。
“情况之糟还不止如此......七皇子那边近日来也在暗地里有些小动作,但就眼下的局势来看,此事应该与他无关。”
天玑子适时的出声提醒,脸色微沉。
周胤祯听罢,背负着双手,放目远眺,眉宇间尽是沉静之色。
果然,朝政大权尽管人人眼馋,可实际上就像是个烫手山芋,握在手中,倘若毫无作为便会被人以流言蜚语中伤、顺理成章的拉下台来,而一旦干出了些起色,这些隐藏在暗处的牛鬼蛇神,一个个的就都开始按捺不住了,想方设法的要夺权。
可是,
散布歌谣的这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周胤祯,最大的软肋毫无疑问,就是他借多方之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僭越夺权一事,而那个隐藏在暗处、散布谣言之人,很明显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正是要提醒所有人,他周胤祯......不论如何有先帝之风,大权在手,始终名不正言不顺!
“去找长空,让他将那今日一早出现在上京街头的无名僧人拿下,务必将此事扼杀在萌芽之初,以免再生大乱。”
“嗯。”
在布置完当下最为关键的要务、脸色沉静的天玑子转身离去之后,周胤祯站在殿外,俯瞰着整个皇宫大内的风景,良久才走。
苏长空,毫无疑问是他身边最信任、也是最为强大的顶尖战力,一位真正圣人境的剑道天才,那已是就连镇北王、雨玄虞等人也不敢小觑分毫的份量,由苏长空亲自出手,如无意外的话,应是能够寻到那僧人、甚至是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的。
周胤祯显然对苏长空这位出自西岭的玉衡剑帝,极为信任。
而当下,周胤祯则是在侍卫的陪同之下,出了皇宫大内,去了已经足足好几日没有回去过的长鸿阁。毕竟再怎么说,那里还住着他名义上的正妻、未来的大周五皇妃,他这般忙于政事、对其不闻不问,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长鸿阁,
周胤祯心事重重的一路走过,所遇之人,不论是忙碌着进进出出的下人、还是分散于各处银盔批甲的大内禁军,无不是朝着他这位当今大周朝堂之上的摄政王恭敬的低头行礼。
很快,到了长鸿阁的主卧,闺房前,
几名跟随在左右大内侍卫很是自觉的留在了门外警戒,而身为五皇子的周胤祯先是伸手敲了敲门,然后便是轻轻的推门而入。
屋内,缠着布条的目盲女子近日来似是还颇有闲情逸致的养起了花,那是几朵说不上名字的、淡紫色的珍奇花卉,此时的她就站在窗边,提着小巧的木壶,为花浇水,眉眼恬静而平淡,仿佛她从来都没有出过这间闺房,就只是老实本分的维持着她笼中雀的身份。
夕阳西下,花香美人,岁月静好。
“大忙人,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目盲女子站在窗边,直到从容而平静的浇完花,才开口了,几乎是头也不回的问道。
“今日正好无事,来看看你。”
周胤祯此时已是在桌边落座,看着她道。
目盲女子终于拨弄好了她的那几盆花卉,转过身去,安置好了小木壶,这才来到了桌边,神态十分自然的翻出茶杯,为这位当今天下身份地位最为尊崇的五皇子,斟上了一杯温度适宜的清茶。
周胤祯看着她这番举止,不由的微微一怔。
恍惚之间,竟让他生出了一种,眼前这个目盲女子并不是迫于形势才选择在这儿陪他逢场作戏,而是一名真正的、贤惠温婉的妻子,在家中热好了饭菜与茶水,等到他忙完政事从外归来的、岁月静好、平平淡淡的感觉。
“怎么,怕我给你下毒?”
目盲女子见他愣神,哂笑。
周胤祯回过神来,也不解释,只是眸光沉静的摇了摇头,端起面前的清茶,仰头一饮而尽。一切尽在不言中。
见状,目盲女子也是摇了摇头,又拿过茶杯,给他重新斟了一杯清茶。
周胤祯则是继续接过,一饮而尽。
女子再倒,他再喝。
不过短短半柱香的功夫,一壶茶便已见底,本就满腹心事的周胤祯看着那空荡荡的茶壶,略微沉默了片刻,便不打算再留下去,站起身来,只撂下了一番话,“我先走了,若有什么需求,可差人告知于我。”
这是他周胤祯对她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上的好了。
也算是尽可能的,去弥补那份待她的亏欠了。
“看来五殿下今天的心情,是好不到哪儿去了。”
目盲女子也并没有要挽留的打算,只是恬静而平淡的收拾起了茶盏,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只不过是遇上了些糟心事罢了。”
周胤祯的脚步微顿,难得的解释了一句,头也不回的走了。
“‘杜鹃蹄,燕不归’......今日一大早,恰巧府上老管家带他孙儿在长鸿阁暂留,偶然在孩子的口中听见了一条较有意思的歌谣,不过这应该与五殿下无甚关系吧?”
果不其然,听到了这句出自她口、明知故问般的‘杜鹃蹄,燕不归’后,周胤祯停下了离去的脚步。
整个房间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片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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