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娘修个仙还赶上直播了? 第153章

作者:寡人很有节操

  一头白发的雨玄虞似笑非笑的回身,拿起了两个精致的酒盏,端详了片刻,“昔日西岭的天之骄女,与玲珑仙齐名的妖女,究竟是怎么瞒天过海成了‘五殿下在民间所救的女子’、最后还堂而皇之的站上了大周朝堂的?”

  说这话时,他已经转过身去,毫不防备的将整个后背都暴露在了她的眼中,

  仿佛身后的女子于他而言,并不是一个暗杀本领已经炉火纯青到了、让他都感到忌惮的女杀手,而真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民女罢了。

  柳蝉衣略微眯了眯一双被杀意浸染成暗红色的眸子,指节动了动,最后还是理智的按捺下了这股冲动。

  这个男人......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唯一识破了她真身的人物,此时此刻就在她的勉强,毫无防备,甚至全身上下都是破绽,按理来说,即便是一尊真正的圣人,在这种毫不防备面对她的情况下,也难逃一死,可不知为何......

  曾经行走在刀尖上锤炼出来的本能,打从刚才开始就已在疯狂的警示她......

  如果动手,

  她一定会死的!

  雨玄虞此时背对着她,端着酒盏,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见,他凉薄的唇略微掀起,似是对身后那个女子临场的理性与镇静并不意外。

  如果连这点审时度势的能力都没有的话,那就着实枉对她那‘西岭妖女’之名了。

  并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雨玄虞从来都不喜欢和脑子拎不清的东西浪费唇舌。

  “权倾朝野的殿上千岁爷,原来也会有想不通的事情?”

  眸光妖冶的女子也是毫不见外的走了过去,随意挑了张圆桌坐下,似笑非笑的看向了白发男子。

  很明显,她是并不打算乖乖的将一切和盘托出了。

  哼......

  雨玄虞凉薄的唇边的弧度,又加深了几分,手上端着酒盏,自顾自踱起了步,眸光晦暗,“西岭十三州的各地英才,再加上当今魏庭之主、北原三十六道的汉中王,甚至是季长生那个老余孽,如今身缠龙气的五皇子周胤祯......你将这些人骗得团团转,不惜踩着他们的肩膀一路走来。”

  “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说到最后,似笑非笑的雨玄虞将手上的精致酒盏,丢给了她,眸光中染上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啪——

  女子稳稳接住酒盏,也没说些什么,仰头一饮而尽。

  果然,

  得益于‘乱世七杀’这个名头,再加上只要有心去查探便会发现、昔日西岭十三州的各地潜龙英才,无一例外或多或少都与她有着某种联系,从而在各地逐渐产生的以讹传讹的说法,导致了包括雨玄虞在内的人们,提起她时,皆会先入为主对她产生一种‘放浪魅惑、颠倒众生’的固有印象,不过雨玄虞其中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

  她确实将很多人都骗得团团转,

  可这里面,唯独除了那位西魏之主。

  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桩,因为单从目前短暂的接触下来,她大致上也摸清了这位东厂督主的喜好......今天如果她的某个决定或表现出了差错,那么势必免不了要到鬼门关前走一遭了,毕竟以雨玄虞这个喜怒无常的性情来说,可不会在乎她是什么身份、具备着什么浓厚的天命气数,说杀也就杀了。

  不杀她,是因为对她,

  或者应该说,是对她这个‘祸乱西岭的妖女’感到饶有兴致,也是对于她瞒天过海、来到了中州朝堂之上的理由感兴趣。

  换句话来说,

  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持让这位东厂督主看不透、猜不透的神秘形象,就已经足够了。

  “小女子究竟想要什么......”

  女子饮尽了烈酒,伸出指腹抹了抹唇瓣,更添了几分猩红,眸光平淡的瞥向了对方,“千岁爷,您当真想知道吗?”

  她竟是难得的,有几分认真之意。

  可下一刻,她便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意却不及眸底分毫,一片沉静的看着他,道:“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雨玄虞看着这样的她,微眯起了一双狭长而妖冶的眼眸。

  当今世上,很少有人敢这样与他说话了......

  可是鲜少有人知道的是,比起那些见了他便只会阿谀奉承、卑躬屈膝之辈,他反而更加喜欢和这样的人讨价还价、打交道。

  “你要知道......本督今日倘若真想杀你,哪怕是换了季长生那个老东西亲至,也走不出这酒池肉林。”

  东厂督主雨玄虞唇角笑意不改,看着她。

  “是吗?”

  女子同样看着雨玄虞,晦暗不明的眸光中,透着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千岁爷能留得下他老人家,又怎么知道一定就能留下小女子?”

  她是彻彻底底的在玩火无疑了。

  可在旁人听来,这便是一种自信与神秘的体现了......这意味着,她的手中,还藏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可怕而强大的底牌。

  “哈哈哈......”

  雨玄虞不禁失笑了,看着这个从容游走在天下英杰之间、让无数英杰又爱又恨的女子,“难怪方才站在本督身后时,还敢起心思,看来这是有所依仗了?”

  女子不可置否的放下了酒盏,红唇微掀,是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弧度,

  “千岁爷觉得,当今大周朝堂,乱么?”

  她冷不防的,突然正式起来,话锋一转,提起了关乎整个朝堂的话题。

  “并不算乱。”

  雨玄虞眼眸微眯,如实道。

  当今朝堂上下,有半数老臣依附五皇子,文幽皇后素来无主见,再加上一众天命班底的辅佐,只要时间足够,周胤祯把持朝政、未来顺势继承大统、继位称帝也不是什么难事,至少,并不是其余那些不成气候的龙子所能撼动的......所以,当下还算不上乱。

  即便是以他的权势之滔天,要想真正断了周胤祯这条潜龙当下的腾飞之势,怕是也要费上一番手脚,

  还未必能成。

  “千岁爷想不想看看,比之以往......更乱百倍的大周,究竟是何等景象?”

  女子笑了。只见她那妖冶的红唇微微掀起,眸光晦暗而暧昧,就像是个颠倒众生、祸乱朝纲的妖精,分明是个红颜祸水,却让人欲罢不能。

  “比之以往更乱百倍的大周?”

  雨玄虞看着这般妖冶夺目的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兴致,“你想怎么做?”

  “那......便容小女子先卖个关子了。”

  女子跳下了石桌离去,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能依稀看见她嘴角那抹微微扬起的晦暗弧度,“对了,要是不小心弄坏了千岁爷的玩偶,还得请千岁爷多多包涵了......到时候千万不要来找小女子算账才是。”

  她言下所暗指的,

  毫无疑问,就是为争龙椅不择手段拜雨玄虞为义父的二皇子,借助东厂庇护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的周永琮了。

  “你喜欢,拿去用就是了。”

  雨玄虞眸底的兴味更浓了几分,毫不在意的道。仿佛那并不是他暗中扶持去争龙椅的义子,而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物件罢了。

  他更感兴趣的是......

  那个周胤祯,身上所缠绕的天命龙气,已是逐渐浓郁到了连他都不得不正眼去瞧的地步,再加上其还有包括帝师王越、平南王在内的一班肱骨老臣的支持,甚至身边还齐聚了乱世之中辅佐明主、匡扶江山社稷的北斗七子中的半数,

  大势渐成,羽翼渐丰,

  而这个七杀之女,究竟该如何在这种情况之下,烟视媚行、玩弄人心、祸乱朝纲,最后将整个大周朝堂骗得团团转?要知道,周胤祯身边那些人,可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对她而言,皆有着莫大的威胁。

  而在出了酒池肉林之后,

  柳蝉衣在门口处略微停下了脚步,脸上的从容自若逐渐消失。

  她略微回过头去,以眼角余光,沉静的瞥了一眼身后那座金碧辉煌、尽显奢靡之风的大殿。

  不幸中的万幸......

  不幸在于,她的真实身份,好死不死的被这位权倾朝野的东厂督主识破了;可幸在于,这位矗立在人间权势顶峰的千岁爷,似乎与忧国忧民、争权夺势都没什么关系,与她想象之中的不择手段、残酷阴鸷的形象也有着不小的出入。

  甚至她已经有些怀疑,这个雨玄虞把持朝政、暗中扶持二皇子,与军部大佬镇北王争锋相对,平分朝堂半壁江山,其实根本就不是为了争权夺势,否则他真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上位的话,是早就可以做到的事情!

  他只是,纯粹在做他兴之所起的事情罢了。

  从她先前说出那番话语后、雨玄虞的反应来看,其实也已经从侧面印证了这一切。

  “当下非敌。”

  柳蝉衣收回了视线,眸光微沉,显得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给这位东厂督主打上了一个亦敌亦友的标签:“日后还不可知。”

  上京城,五皇子御赐府邸,长鸿阁,

  “燕少都统。”

  风尘仆仆的燕琮刚一回来,踏入庭院,负责镇守在各处的大内禁军便都停下了脚步,恭敬行礼。

  “我走后,长鸿阁可有异常?”

  燕琮眉宇之间尽是英气,发问。

  “回少都统,并无异常。”

  一名大内禁军抱拳行礼,如实道:“几炷香的功夫前,那位还出过房门,向我等询问过您的去向。”

  “她有问过我的去向?”

  燕琮略感诧异的问了。

  “是。”

  大内禁军应道。

  追击了整整上百里地紧绷着的精神与脸色,逐渐的松了下来,燕琮也不知在听说她曾询问过自己的总计后,心头那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究竟从何而来。他只是很快踏入了庭院,屏退了身边之人后,径直去了她的居所,在门口,轻轻的敲了一敲。

  “许......姑娘?”

  他在门外轻轻出声,怕唐突惊扰了里面的人。

  “燕琮?”

  过了片刻,屋内传出了带着些许意外的声音。

  “是我。”

  燕琮并没有冒然推门而入,而是在门外应道,而后便是听到屋内传出了她那恬淡的声音,“进来吧。”

  万年不变背负着长弓的燕琮,这才轻轻的抬手推门而入,便只看见,此时的她正在水盆旁,眼上蒙着纱布,慢条斯理的清洗着双手,许是听见了他进来的动静,便头也不回的问了句,“我从侍卫那儿听说你一大早便出去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不久。”

  燕琮不知为何,有些拘谨,四下看了看,干脆在茶桌旁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了杯茶。

  而此时的女子,也洗完了双手,用布帛擦了擦,便转过身来,看向茶桌旁的燕琮,却是略微蹙了蹙好看的黛眉,“受伤了?”

  闻言,燕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手臂上的伤口血淋淋的、只是简单的缠着一块衣物而已。

  这也要怪他一回来就直奔此处,连处理伤口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