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耶律承基
黛玉羞赧不已,幽幽叹道:“我知道夫君说的是真心话,只是你对每个妹妹都是这么说的。眼里看着这个妹妹,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妹妹。呸!”用帕子遮住了脸。
宁骏笑道:“玉儿妹妹只有一个,永远是我心中……”黛玉睁大眼睛看着,“永远怎么了?”
宁骏尴尬的咳嗽一声,看向黛玉身后,“你们怎么也来了?”
黛玉转过身去,元春、宝钗、湘云、妙玉俏生生的站在帘子外。
元春笑道:“夫君,我们也好奇永远怎么了?”
黛玉大囧,羞的耳根也红了。
宁骏搂她在怀,“和你们一样,永远都是我的心头肉,即便少了哪一点儿,我都活不成。”
元春将黛玉拉出来,冲宁骏啐道:“夫君也真是,自己一个人出来,害得姊妹们担心。”
宁骏撩起她的发丝,“你带着妹妹们进去。今儿是除夕,替我在太上皇和太后面前尽孝,我去去就回!”
元春欲言又止,宝钗上前替他整理了衣襟,“夫君放心,姊妹们都知道轻重,夫君快去快回,云儿她们还等着你联句呢。”
湘云泪眼汪汪,妙玉轻声安慰着。
这一刻,宁骏的心也化了。
只怕再等下去,他就没有勇气去了。
伸手擦了湘云脸上的泪珠,打趣道:“过了年,我终于可以将你们娶进门。”
一脸猥琐无赖的表情,惹来她们齐声娇嗔,以及阵阵花拳绣腿。
宁骏和她们每人亲了一下,大笑着离开。
元春等担忧的看着他离开的方向。
宝钗强笑道:“夫君让我们放心,那一定没事儿的。姐姐妹妹们,咱们进去吧,受了风寒倒让夫君悬心了。”
元春才笑道:“宝钗妹妹说的是,咱们可不能给夫君添乱。云儿,太后还等着你的笑话。还没说呢,就哭上了?”
湘云又擦了泪,急道:“可是我的脸……”
说着,黛玉拿出那个小盒子,“夫君早有准备。”
众女皆笑。
且说宁骏出了府门,翻身上马,身边只带十余骑,策马向太极宫而去。
太极宫临敬殿暖阁内,皇帝盘坐在临窗炕上,平日奏折山积的矮几空空如也,对面一个宫装丽人手执玉壶为他倒酒。
轻灵的声音遮住了殿外烟花炸响的嘈杂。
“皇上,今日除夕,妾身敬您一杯,恭祝您万寿无疆。”如糯可人。
皇帝接过酒盅,一饮而尽,浅笑道:“人谁无死?古来帝王如秦皇汉武,哪个不是英明神武?最后都免不了冢中枯骨。”
“皇上,您正值壮年,说这些不吉利。”她双手合十,连念了好几声阿弥陀佛,方才放心。
皇帝哈哈大笑,“朕当然……”猛地咳嗽起来。
她顿时吓的花容失色,慌忙过去替皇帝捶着背。
皇帝脸色苍白,抓过她的手,深吸一口气,笑道:“刚才呛着了,你再给朕倒杯酒。”
她有心劝一劝,但看着皇帝不容置疑的眼神,只得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了半盅。
皇帝夺过酒壶,倒满还溢出不少,却看着前面出神。
“皇上?”她接过酒壶,“不如妾身给您跳一支舞?”
皇帝似乎才回过神来,“记得那一天,也是这样的日子,月光之下,你着轻纱起舞,仿佛仙子一般。”
她泛过红晕。
皇帝将杯中酒又喝尽了,“为了等到朕,你没少花心思吧?”
她红晕褪尽,哀求道:“皇上?”
“罢了!”皇帝摇头道:“你也是有心了。朕不怪你!不只是你,朝中那些人,哪个没有自己的小算盘?朕都知道!朕恨不得将他们全部杀了,但朕不能那么做。就像你希望朕立煜儿为太子一样。”
她已经方寸大乱,几乎带着哭腔问:“为什么?”
皇帝手中捏着酒盅,“要是煜儿再大一些,朕还有何惧?可惜天不假年,朕不想害了你们母子。”
暖阁中一阵寂静。
这时,夏守忠在殿外道:“皇上,忠顺王来了!”
“什么?”皇帝豁然站起,手中的酒盅被生生捏碎。
第二百二十九章除夕夜的决断1.5
皇帝手上的鲜血混合着酒水,在矮几上流淌。皇妃慌忙拿帕子帮他包扎好了:“皇上?”
皇帝深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现在到哪里了?”气急而笑。
外头夏守忠说道:“回皇上的话,忠顺王一个人拿着酒瓶在长乐门外叫门,说是不开门的话,他就从宫墙爬进来。”
什么?
皇帝惊愕之色一闪而过,好半晌才骂道:“真是混账,大内禁地岂容他胡来?”说话的声音已经柔和了许多,看着手上的帕子,自嘲的笑了。
皇妃在一边端过盘子收拾几上的碎瓷片。
皇帝笑道:“明儿问问造办处,他们吃饭的东西还要不要,竟敢拿薄皮易碎的东西糊弄朕?”
皇妃小心的擦拭几上的残渍,也附和着笑道:“皇上,造办处越来越不像样了,放着金的、银的、玉的不用,偏偏给皇上您用这个瓷的,一准儿要抓了打他们的板子!”
皇帝嘴角微翘,“你懂什么,朕就喜欢瓷器,晶莹剔透,可不是那些金玉能够比拟的。”
皇妃暖暖的微笑,靠在皇帝身边。
皇帝轻轻搂着她,抚着她的脸颊,“爱妃,朕册封你为皇后,将来即便朕不在了,你也会有立足之地。”
皇妃的眼角沁出泪水,她摇摇头,“皇上,妾身不要做皇后,妾身只要能在皇上您身边,就心满意足了。”紧紧的抱着他的手臂。
“你太傻了!”皇帝轻笑道:“朕和你也一样,只有最傻的人才配做朕的皇后!”
“皇上?”皇妃声音哽咽,明明泪流满面,却强作笑容,起身拜下,“妾身叩谢皇上隆恩!”
皇帝大声道:“爱妃,今日是除夕,多好的日子。咱们该高兴!给朕满上,朕敬皇后一杯!”
皇妃成了皇后,她擦去脸上的泪珠,另换了瓷杯倒满。
皇帝端起来,“朕以册宝,立尔为皇后。尔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苹,益表徽音之嗣。荣昭玺绂、永期繁祉之绥。钦哉。”将酒赐予她。
她笑着接过,“妾身遵旨!”仰头喝完,脸上泛起红晕。
皇帝连连说好,想拿过酒壶自斟自饮。
她却拦着,嗔道:“皇上,长夜漫漫,不如备些下酒菜,让妾身配皇上慢慢吃。”
皇帝牵着她的手,似乎有些醉意,起身从一边案上抽出一柄宝剑,一边舞剑一边吟唱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舞完,额上滚落汗珠,忽然仰天大笑。
“皇上?!”她慌忙上前抱住皇帝,“您先坐下,妾身也替您舞一回?”
皇帝便将宝剑交予她,只见她娇柔衬着剑影,徐步轻盈,瑞光闪烁,“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皇帝大悦,高声念着。
夏守忠等了一会儿,始终不见皇帝的旨意,隐约听见里面皇帝的笑声,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心想着也不能让忠顺王真的从宫墙上爬进来啊,便斗胆向里面问一句:“皇上,奴才去告诉忠顺王爷,夜深了,长乐门不能打开,让他回去。”
里面仍然没有动静。
正当夏守忠转身,打算去传旨的时候,皇帝说道:“叫宁骏进来!”
夏守忠长松了一口气,脚步越走越快,不管怎么说,今儿让忠顺王爷进来,也对得起那些每年突然多出来的银子了。
打开长乐门,夏守忠赶紧出来走到宁骏跟前,轻声道:“王爷,皇上旨意,请您进宫。”忍不住往黑暗中瞧了瞧,好像哪里藏着许多东西一样。
宁骏一只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脖子,边走边笑道:“我就说皇兄会见我的,怎么样?给,喝酒!”经过门洞的时候,随手将酒壶塞给一名校尉。
那校尉接过,便仰头喝了一口,也笑道:“末将谢王爷赏酒!”
宁骏推开夏守忠,摇摇晃晃也站不稳,走到校尉面前,从怀中又掏出两锭金子给了他,“让你们守着我,明儿多买几桶酒。”
夏守忠忙过来搀着宁骏,“我的爷,皇上正等着您呢!”半扶半拽拉了进去。
一路穿门越道,一重重门户都戒备森严,全然没有外面的热闹,整个太极宫都冷冷清清。
宁骏方才甩开夏守忠,问道:“夏公公,皇兄在做什么呢?”
夏守忠装作没有见到他刚才醉醺醺的模样,笑道:“皇上和贵妃娘娘在临敬殿守岁呢!”
宁骏笑道:“既然过年,大家应该热热闹闹的,皇兄就打算这么过了?我特意来劝劝他。”
夏守忠见左右没有旁人,压低声音问:“王爷,您还真一个人进来了?”
宁骏微笑道:“难道还要带人进来?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夏守忠看了看他,叹一声,再也没有说话,低头在前面领路。
到了临敬殿外,夏守忠退在一边,宁骏深呼一口气,推开殿门朝里走去。
大殿内空空荡荡,连一盏灯也没有,偶尔从门外吹进一阵风,呜呜的响,宁骏心里惶惶然,赶紧朝左右看了看,生怕从黑暗里冲出几十个甲士,不由分说抽刀便砍。
他走一步看两次,好不容易捱过那一段儿,才到了暖阁,可见里面灯烛摇曳,剑影纷飞。
宁骏的心又到了嗓子眼,实在大意了,身上连把匕首也没有。
“宁骏,你给朕滚进来!”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
宁骏揉了揉僵硬的脸颊,掀起帘子走进去。
只见皇帝歪在炕上,贵妃在中间舞剑,皇帝时不时的扣着矮几,笑意盎然。
宁骏走上几步,躬身拱手道:“臣弟叩见皇兄,贵妃娘娘!”就要拎起衣摆跪下。
“好了!”皇帝朗声道:“不必多礼,来朕身边坐下。”皇后拿着剑站在一旁。
宁骏也不推脱,也坐在炕上,和皇帝隔着矮几,也是一样的歪着。
皇帝看着他笑道:“你果真一点儿也不客气!怎么有闲工夫到朕这里来?是不是你那些妹妹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宁骏摇头:“皇兄,臣弟驭妻有道,她们知书达理,怎么可能那样儿?”
皇帝笑了笑,“既然不是,你不陪着太上皇和太后守岁,溜进宫来,是给朕献宝还是朝贺?”见他一身便服,打趣道:“你不会空手来了,一个子儿也不花,来朕这儿讨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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