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王爷不好当 第259章

作者:耶律承基

甄密沉默了一会儿,什么话也没有说。

且说忠顺王府一直在预备太上皇,皇太后巡幸,内府诸局,羽林虎贲诸军,步兵衙门,这几日已经将忠顺王府守的严严实实。

很快就是冬至,照例,皇帝应在神京东南天坛圜丘祀天。冬至前一天,皇帝移驾斋宫,进行沐浴,次日在圜丘举行祭天大礼。因此,皇帝早早下了旨意,命礼部、太常寺准备郊天大典。

冬至前一日,太上皇和皇太后仪仗出大明宫,驾幸忠顺王府。于此同时,宁骏护卫皇帝銮驾出神京去了东南圜丘。

宁骏骑在马上,注视着身边兵甲闪耀的御林军,陷入了沉思。

纪指挥沉声道:“王爷,咱们的人都在后面。京营和步兵衙门的人已经在天坛周围了。”

宁骏笑了笑,“该做的都做了。没什么可惜后悔的了。”

大驾卤薄沿朱雀大街出明德门,东南十里便到了圜丘。坐北朝南,内有圜丘、皇穹宇及神厨、三库及宰牲亭,四周绕以红色宫墙,各有一大门。

宁骏作为陪祀官,去牺牲所监察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事情琐碎,但不得有任何差错,否则要予严惩。所以宁骏再三核查无误了,方才从牺牲所出来。

安忠王却早就等在前面了。

他笑着上前:“八王叔!”

宁骏挤出一点笑:“你怎么有闲在这儿?”安忠王被皇帝指派,代替皇帝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到圜丘坛看神位,去神库视边豆、神厨视牲,皇帝自己已经到斋宫斋戒了。

安忠王笑道:“正有事和八王叔商议!”

宁骏微微点头。

两人出东门,到了一边配殿。

落座奉茶已毕,安忠王正色道:“八王叔,可知现在局势非常危急?”

宁骏端起茶吃了一口,笑道:“你又听到什么消息了?危急什么?我可听说皇兄已经决定这回祭天回去,就立你做太子?”

安忠王脸上的喜色一闪而过,“八王叔,做不做太子,其实侄儿并不期望,只是社稷至重,安德王兄心怀叵测,他要是成了太子,不仅非国家之福,也非八王叔和侄儿之福。因此,侄儿即便不想和他争,却又不得不争。侄儿心中的苦,八王叔应该知道。”

宁骏笑着点头,“你素来仁孝,却是太子之位不二人选。眼下安德已经放弃争夺,你还担心什么?”

安忠王摇摇头,“八王叔,你只看到表面,其实安德王兄一刻也不曾经放弃。我有绝密消息,他们打算在今晚上发动政变,将父皇,八王叔和侄儿一网打尽,一起拥立安德王兄继位。”两只眼睛泛出摄人的目光。

宁骏将茶盅重重的放在几案,“这是掉脑袋的大事,你万不能污蔑你王兄!我劝你忍耐几日,到时候皇上立了你做太子,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即便再不满,也无能而为力了。”

安忠王严肃的说:“八王叔,侄儿可以肯定,现在这个时候,安德王兄正和大哥安义王,北静王水溶,东平王刘安成密议,只等时机一到,便包围圜丘。我还听说他们已经决定将侄儿和八王叔就地斩杀,胁迫父皇禅位。”

宁骏沉吟道:“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安忠王笑道:“我有心腹之人,无意间探听到的。绝对属实!”

宁骏皱着眉毛,“为什么不告诉皇上?由皇上下旨,即刻抓捕他们几个,顺理成章。”

安忠王叹息一声:“安德王兄隐藏太深,父皇受他蛊惑,侄儿莫说只有人证,就是证据确凿,父皇也不会听的。反而会以为侄儿故意陷害。再则,此刻安德王兄就陪着父皇在斋宫,侄儿现在去,不正好中了他的圈套?”

宁骏沉声道:“那你想怎么办?”

安忠王惊喜道:“还请八王叔下令京营勤王!”

“勤王?”宁骏瞪着他,“你知不知道擅自调动京营逼迫銮驾,是什么罪名?”

“我的八王叔,现在是什么时候了?都火烧眉毛了!咱们这是平乱!”

安忠王见宁骏一言不发,咬牙说道:“只要八王叔调来了京营,侄儿答应你,若侄儿继位后,不仅王爵世袭罔替,还敕封一子为亲王,女为公主,丹书铁券一道,卿恕九死,子孙三死,或犯常刑,有司不得加责。”

果真是下了血本了!

这一刻,宁骏觉得安忠侄儿很有诚意!几乎,差一点就要相信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到底谁要谋反

宁骏正色道:“你能肯定安德会谋反?这是关系到无数人身家性命的大事,你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安忠王肃然道:“八王叔,侄儿要是有半句谎话,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指天立誓。

宁骏重重的拍了一下几案,“好!你八叔我就相信你一回!我这就下令调京营勤王!”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宁骏瞥见了他忍不住的笑意。

就在宁骏推门出去的时候,安忠王追上来,紧紧抓住宁骏的手,“八王叔,一切都拜托了!”

宁骏挤出一点笑,“放心,这事儿不是你一个人的。唉,你们兄弟之间怎么闹成这样?你父皇心里怎么想?”

安忠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心受到了谴责,扭过头去,“其实,侄儿又怎么想这样?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旦安德王兄得势,还有我的活路?侄儿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宁骏没有再说话,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等宁骏走出视线,安忠王嘴角荡漾着笑容。他身后出现了几个人,其中一个便是刘王傅。只听他沉声道:“王爷,只要京营一动,安德王那些人必定也发动。到时候咱们坐山观虎斗。”

安忠王笑道:“到时候,不管是八王叔谋反,还是安德王兄谋反,抑或他们两同时谋反,我只要到时候去父皇面前保驾,不费吹灰之力就能一起除掉他们两个,这就叫一石二鸟!”

刘王傅拈须笑道:“如此,不惟王爷之位稳如泰山了,还一并除去了将来登基后的些麻烦,收忠顺王的家产为国用,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安忠王看着门外往来的士兵,冷哼道:“孤要做李世民那样的千古一帝,便不得不承受他承受过的痛苦。想必他们会理解我的苦心的。”

随即下令:“让那奴才仔细盯着,一旦安德王兄的兵马动了,立刻来报。咱们必须赶在他之前将父皇保护起来。这个时机一定掐死,早了晚了都不行!知道吗?”

刘王傅拱手沉声道:“臣省的!”

要是去早了,谋反的就成了他自己,要是去晚了,不但失去大义,连自己都可能被抓住,功亏一篑!只有刚刚好,才能将安德王堵在外面,让安德忠顺两叔侄大打出手。

想法不能不说很巧妙。

且说宁骏从偏殿出来,借口与太常寺商量明天的祭天程序,绕道去西门。

门前都有羽林守卫。

于是宁骏走上前,一个羽林军校尉拦住了他,“王爷,皇上圣旨,从此刻到明天祭祀前,任何人都不得出入天坛,搅扰皇上斋戒。”

宁骏皱眉道:“孤正要奏报祭祀事宜,还要请旨定夺。要是耽误了大事,你吃罪的起吗?”言语严厉。

可是那校尉丝毫不为所动,和几个羽林士兵拦在门前,“王爷,你要抗旨不遵吗?请不要让小的们为难!”门口的羽林军隐隐围过来,将手都放在了刀柄,随时准备拔出来。

要是往常,区区几个校尉敢拦着他,一早打过去了,还会和他客气?

但这次,宁骏脸上浮现笑容,“既然这样,那孤就不进去了。要是有什么闪失,你们等着脑袋搬家吧!”

那校尉还梗着脖子说道:“小的们遵旨办差,不知其他!”

“好小子!”宁骏上下打量了他,“你很面生啊!怎么,是刚调到羽林军来的?”

那校尉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回答宁骏的话,只说:“请王爷暂且退后。等下了值,小的给王爷磕头赔罪!”

宁骏点头轻笑,“身为天子禁军,必须忠于职守,你是好样的!明儿孤会在皇上面前提一提,至少给你个嘉奖!”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直挺挺的站着,还很强壮!

宁骏在四门看了看,情形和西门一样。百官也得到了圣旨,斋戒期间不准任何人出入惊扰。

这就自我隔绝了,果然是个好时机!

正在感叹着,贾雨村悄悄走近前来,“王爷,臣刚才瞧见东平王和北静王往北去了。”

宁骏眉毛一扬,“现在还不急,哪有大白天生事的?他们都在等咱们的信儿呢!京营大营离这儿说远不远,一来一回,至少也要好几个时辰。快马出去了?”

身边纪指挥沉声道:“已经去了。很多人都看见了。”

宁骏长舒一口气,“大戏就要开场,咱们到底是螳螂,还是黄雀?”

贾雨村笑道:“王爷,咱们是猎人。”

宁骏看着他们笑道:“他们可都将我当成最前面那只蝉呢!”

贾雨村淡淡的说:“现在就要看仇鹤那小子是不是靠得住了!”

宁骏仍然谈笑自若,“要是他玩砸了,我灭了他满门!”

四周平底吹起一阵寒风。

暮色渐浓,最后一丝霞光消失在天边,天坛内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离天坛十数里之外,仇鹤带着几个人在官道上策马狂奔。

忽然前头升起几丛火把,两边站出一队士兵,还将拒马搬了出来,大喝道:“来着何人?”

仇鹤在数丈之外停下,也大声回答:“我是京营勇卫营的,奉命为大军前锋。你是何人?敢阻拦我的去处?”

那些人隔得太远,互相看不清楚有多少人,大喝道:“大胆,皇上在天坛斋戒,你们敢冲撞圣驾,难道想造反吗?”

仇鹤冷笑一声,“某是天子护军,奉命护卫銮舆,你们一味阻拦,是何居心?某看,想造反的是你们才是!等的一时半刻,京营大军来到,你们就束手就擒吧!”

那领头的将领,低声嘱咐身边的亲兵,“回报王爷,京营兵来了!”

于是那个亲兵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黑夜中。

仇鹤隐隐听得马蹄声,紧张的脸上现出笑容。所谓的京营大军,拢共才他们几个。

“你们都给老子听着,咱们大军奉旨勤王,识相的立刻让开道路,否则,你们就是叛逆!先斩后奏!”

那些人哪里肯让开道路?反而拿起兵器,“你们才是逆党!兄弟们,咱们誓死护驾!”

“不见棺材不落泪!到时候玉石俱焚,便怪不得老子事先没有告诉你们!走!”

勒住缰绳,立刻从原路跑回去了。

一直跑出七八里,才堪堪停下来,仇鹤问左右:“他们没有瞧见咱们的模样吧?”

身边小兵也气喘吁吁,“将军,隔着太远,他们举着火把,咱们都没瞧清楚他们,咱们没举火把,一定看不清我们的。”

“这就好!”

京营大军马上就要开到的消息,立刻传到了有心人的耳中。

过不多久,天坛西门外忽然一阵扰攘,一个黑影匆匆跑到了安忠王的偏殿。

偏殿内昏暗的灯烛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熄灭。

一个羽林军校尉装束的人跪在安忠王脚下,“王爷,他们已经开始集结了!”

安忠王问道:“你都打探清楚了,是京营军来了吗?”

那校尉低头回答:“千真万确!他们没料到京营军会来,打算提前发动,赶在京营勤王之前动手,一举攻进圜丘,将皇上和几位王爷一同拿下。到时候,即便京营军再多,也无能为力了。”

安忠王听了,方才将手中的纸条放在灯上烧成灰烬,刚才八王叔也通知了他,京营军即刻开到,让他注意接应,务必以雷霆之力,镇压一切反抗。

“他们还有多久可以打过来?”

那校尉想了一会儿,“听上头的军令,他们准备在一刻钟后就出发,从南门打进天坛,令外一支兵马直扑这里,捉拿王爷。”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还有什么?”安忠王沉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