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宇智波剑豪
不知为何,明明右眼肿的都快睁不开了,脸颊也因为巴掌的连番抽打变的乌青肿淤,但日暮凉此时的心情好像还不错,又或许单纯只是因为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而是有些朦胧。
不过无论如何,她此时连着话都变多了,就这一会说的几句话,差不多比之前几天北岛鸦来她家做饭时,两人的交谈对话总和还要多。
她就这样在那里休息,时不时喝口啤酒,躺在沙发上的身影终于和往日的满是疲惫不同,有了些惬意的感觉,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北岛鸦则将沾着血的棉签扔进了垃圾桶,拿起拖把,准备将地上的狼藉给收拾干净。
不过就在这时,仰头闭眼躺在沙发上的日暮凉却轻声开口。
“放在那里吧,等会我来就好了。”
说完她在头在沙发靠背上挪了挪,找个舒服的位置后偏头过来,看着北岛鸦,睁开眼,脸上带着懒散的微笑。
“不要把我把为数不多的乐趣给抢走啊,小鬼。”
她两个鼻孔中塞着纸团,右眼也肿的睁不开,两个脸颊几乎比平常直接大了一圈,还有淤青啊红痕啊,其实认真来说,她现在的模样还是有些像搞笑艺人的夸张妆容的。
最关键的是她还是笑着的,也不知道是何种强大的心脏,才能在经历了那种事情后,依旧露出着事不关己的懒散笑容。
不过或许能笑出来的原因,也就是不想让任何人可怜她。
闻言北岛鸦沉默了一会后,也没有强求,淡淡的点了点头,便将拖把放回了原位。
她打开衣柜,从下面的柜子中拿出来两罐啤酒,打开拉环后,放在了日暮凉身前的桌子上。
日暮凉见状则笑了笑。
“拉环的手法很熟练啊,看来没少喝啊,净不学好,你妈妈知道么。”
不过她刚说完就话语一转,语气中带着为老不尊的诱惑。
“那要喝点么?放心,我觉得不会给你妈妈讲的。”
闻言北岛鸦只是看了眼摆在桌子上的两罐啤酒,道。
“我更喜欢喝凉的。”
对于北岛鸦不否认自己喝酒的事情,日暮凉先是楞了瞬后,随即笑了开。
这个回答倒也觉得有趣,这个小鬼总是能给她带来意外的惊喜,日暮凉带着懒散笑容道。
“嗨嗨,那太可惜了,不过你倒是给我提了个醒,下次搬家的时候,我会记得找个有冰箱的房子的。”
说完后,她便不再理会北岛鸦,而是闭上了眼睛,像是真的疲倦到了极点了一般,在休息着。
而北岛鸦,则又从衣柜中拿出两罐啤酒,然后在厨房的洗菜池中放满了水,随即将啤酒扔进了里面。
这个天气自来水管放出的凉水已经有些冷了,将啤酒放在里面一段时间,其实也能起到冰镇的作用。
做完这些后,北岛鸦照旧小心拆开了手上的绷带,将它放到了沾不到水的地方,毕竟等会回家的时候还要重新绑上,不然北岛玖看到后,可能又要开始担心女儿回家的路上有没有受到了什么歧视的目光了。
结果就是可能越想越想伤心,越想越觉得自己没用,然后又下定决心不能哭了,所以就只能硬憋着眼泪,把脸憋的通红。
将绷带放好后,北岛鸦打开装着料理材料的塑料袋,开始准备晚饭了。
北岛鸦今天准备做的,是很简单也在日本餐桌上很常见的天妇罗盖饭和海带味噌。
而且为了方便以后的料理,北岛鸦还买了些厨具,毕竟整个厨房差不多就只有一把菜刀和几双筷子,实在让人难以发挥。
不过也没花多少钱,最贵的大概就是那个只够两三个人蒸饭吃的小电饭煲了。
至于钱,则是北岛鸦前段时间在中餐馆打工和现在便利店打工攒下来的,毕竟她平日里也没有什么开销,在学校渴了也是接的自来水,至于零食,就更别说了。
再加上北岛玖每周都会强硬给北岛鸦一笔零花钱,用于车费和日常偶尔想买的东西,虽然没有太多,但也到了普通高中生正常的水平线。
所以这些钱,在北岛鸦包里就基本没有减少过,只会慢慢增多。
厨房中,北岛鸦撩起了毛衣袖子,露着苍白而又纤细的好看手臂。
她将虾仁丶洋葱丶香菇丶山芹菜切成丁,然后混在一起用手搅拌。
其实她还会很多中国菜,但之所以没做的原因,是因为其实对于大部分日本人来说,原汁原味的中国菜不是很能get到他们的点,喜欢的只是为了迎合他们口味,而做出稍稍改变的“中华料理。”
而至于日本菜,虽然北岛鸦也没做过,但毕竟经常在厨房里陪着北岛玖,这么多时间,看都看会不少菜式了。
时间缓缓流过,等到晚饭做好,北岛鸦料理端出来时,日暮凉已经从沙发上起来了,正在拖地呢。
她动作很缓慢,时不时会停下来揉一下发疼的肩膀,看着很疲惫,但却很认真的清扫着地面上的狼藉。
北岛鸦将盖饭和味噌放上桌后,也没有着急吃,而是等着她。
没过多久,地面又变得干净无尘后,她带着满是淤伤的脸坐在了北岛鸦对面。
这会经过了时间的发酵,她脸上的肿胀也因为皮下软组织的出血变得更严重了,她也很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略带幽默的调笑道。
“是不是很像挨打后鼻青脸肿的可达鸭。”
闻言北岛鸦没笑,她倒是因为自己的话开怀的笑起来了,但很快便小心的用手捂住了因为面部剧烈活动而发疼的脸颊。
而北岛鸦则从厨房洗菜池中将两罐冰镇了些许时间的啤酒拿出来,打开后放在桌面上。
随即,晚饭便开始了,两人都道。
“我开动了。”
日暮凉仿佛蛮喜欢海带味增汤,很反常的啤酒摆在面前却没有先喝啤酒,而是把汤喝完了。
北岛鸦见状便拿起碗给她填汤。
日暮凉依旧还是那副仿佛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的没睡醒的不精神。
她看着北岛鸦给自己填汤的模样,无精打采的眼神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比起上一次见到,你现在变的温柔得多了呢。”
她说的上一次,自然是刚来东京时见到的那一面。
日暮凉在社会的下水道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大起大落经历过,形形样样的人也都见过,或许也是不同的人见过了太多,乃至数不胜数,所以她也格外会识人,能从感觉去嗅到某些人藏在心里的东西,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优点。
而北岛鸦给她的第一感官,大概就是在野外碰见了一只野兽,哪怕它看起来目前没有攻击你的意头,但你也不能确定,它下一秒就绝对不会攻击你。
因为它是一头野兽,有着獠牙,但却没有感情,所以就算攻击你,也不会有任何特殊的理由。
因为当时北岛鸦那双平静漆黑的眸子里所泛着的意味日暮凉能看懂,那是只有经过鲜活生命沉淀灌溉后,才有的独属眼神。
而现在,转变大到让日暮凉难以想象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但一定是好事吧。
日暮凉所认为的温柔大概有两种。
一种是被保护的很好,不知人间黑暗。
而另一种则是在黑暗中独自挣扎后,变得波澜不惊。
日暮凉认为北岛鸦就是第二种。
或许绝望过,挣扎过,也迷茫过,但依旧找到了来自心底的光芒,最终苦难和折磨,都化为了眼中的波澜不惊的平静,和温柔。
日暮凉看着北岛鸦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温和。
看来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啊。
这时北岛鸦也就填好了的味增汤放到了她面前,对于她的话,也没有给出回应。
而日暮凉也没有再问,只是拿起了啤酒。
“来来,好久没人陪我喝一杯了。”
见状北岛鸦也拿起了啤酒,和她碰了一下啤酒罐,随即喝了一口。
灌了满满一大口的日暮凉长出了一口气。
“嘶哈~真舒服啊。”
她又道:“虽然地方不对,没在小酒馆有些遗憾,但故事总不能少了吧,喝酒没有故事或者话题聊,那可就少了百分之八十的乐趣了。”
她想了想后,道。
“估计你也就只对你妈妈的话题感兴趣了,那我就来讲我所知道你妈妈的事情。”
随即她便拿着啤酒罐,满脸淤青肿胀像个鼻青脸肿的可达鸭一样搞笑,兴致满满的开始讲了起来。
“我啊,是十五岁那年怀上你妈的,那时候其实也和你爷爷才认识不久。”
说到这,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
“哦对了,你听你妈妈跟你说过你爷爷么?”
北岛鸦闻言摇了摇头。
见状日暮凉道。
“你爷爷吧,是个混极道的,极道有的毛病他都有,极道没有的毛病他也有,是个十足十的人渣,还特别崇尚暴武力,和男人至上的观点,大概就是没有不敢打的女人,只有不能打的女人。
不过虽然如此啊,他年轻的时候还是挺有魅力的,至少桀骜的气质十足的吸引到了我。”
日暮凉喝了口酒,又发出了特别畅快的“嘶哈~”声音,道。
“然后我俩就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没过多久就怀上了你妈妈,其实我是不太想生的,但你爷爷非得让生。
差不多就是抱着传承的想法吧,想要个儿子,但尽管如此啊,我怀孕的时间里,也没少挨打呢。
不过不得不说啊,你妈妈也是很命硬,就仿佛是非要活下来一样,硬是在这种情况安全挺到了出生,而且身体还很健康,足有接近4kg!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仿佛有些想不通,低声喃喃自语道。
“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小只呢...明明刚出生是正常的,甚至还比很多新生儿重啊。”
她就这样喋喋不休的说着往年的事,这次北岛鸦也没有吃完饭就走,而是静静的听着,直到日暮凉疲惫到了不行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虽然睡着了,但手里抓着的啤酒罐也没有松开。
北岛鸦将她搀扶到了床上,随即洗干净了碗筷,就关上灯离开了。
这时候天已经很黑了,北岛鸦也不知道回复给了北岛玖多少让她不要担心的消息。
就比如现在,她还在回复着消息。
走快点吧,这样还能赶上末班车。
她走在路上,此时郊外的道路中,已经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只剩偶尔路过的车辆。
北岛鸦准备穿过小巷,也就是在这时,身后街道上,又是一辆轿车驶过。
飞速驶过的轿车车灯中,好像将什么冰冷的寒芒倒映在了北岛鸦的脸上。
北岛鸦停下了步伐,看着前方昏暗的小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