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我叹了口气,靠在椅子的靠背上,只是半边衣服湿淋淋的,贴在皮肤上,有些难受。
好在,这大雨应该没下多长时间,不然这身衣服,估计不会只有一半湿透。
看了一会儿窗外,我转过头去,白海龙的桌子上,那本物理书依旧好端端地摊着,压根没动过,他从早上逃学,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回来?都逃学了,还回来干嘛,我被自己逗笑了。
我想,早上他说要见他兄弟的时候,我也一起跟着逃学就好了——虽然我厌恶打架,但比起学校里这些狗屎,在网吧里坐着玩一天连连看,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走廊里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女声,由远至近,最后猛地推开班级的门,嘟嘟囔囔地走上讲台。
我抬起头一看,是我前桌那个女生,她看见我也愣了一下,说:“丫还没走啊?”
我点了点头,没做声。
黑板上还乱糟糟的,上面写着物理老师凌乱的板书。她看了我一眼,走到讲台前面,拿起讲桌上的黑板擦,想了想之后,她转过头来看我:“你过会儿有事不?”
我看着窗外的大雨没做声,过了一会儿,她说:“哎,我过会儿有点事要去忙,要不你今天先帮我值日?”
窗外的雨依旧下的很大,雨声隔着一层窗户,有点沉闷。
我心里不知怎的特别静,像是累极了,我挺喜欢这种感觉,我不太想说话,怕打乱了这种平静。半晌之后,我说:“你就不能自己值日吗?”
她吸了口气,掐着腰:
“嗨?我说你这人,同学之间你怎么也得互帮互助是不是,让你帮我擦个黑板怎么了?下回你要是有事忙,要值日,我还能不帮你怎么着?你这人怎么这么自私呢?”
我不爱吵架,会吵架的人总是厉害,她不愿意擦黑板,横竖都是我的错,还得丢一个自私的帽子扣给我。
现在才下午三点不到,我有漫长的时间可以回家,其实我可以帮她值这个日。
我说:“放那吧,我过会儿擦。”
第六十六章:
讲台上,她撇了撇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说:“上道啊~!”
而我懒得搭理她。
她从讲台上下来,刚要开门,看着走廊窗外的大雨,又犯了难。过了一会儿,她有些心虚地退回来,想了想之后,说:“那什么……你这雨伞,能不能借我一天……?”
我没回头,说:“自己过来拿。”
她想了想,慢慢地从门口走过来,站到我身边,弯腰找了一会儿,然后从桌子的挂钩上摘下雨伞。
而我盯着窗外的大雨,什么都不想,也不担心过会儿怎么回家,心里没来由的平静。
她看着我,扬了扬手里的雨伞,说:“谢了啊。”
我没吱声,她却没走,半晌后,她又说:“其实陈丰他们挺不是人草的,天天就知道逮着你欺负,要是下回我看见,非骂他们两句儿……”
我轻声说:“不用了,赶紧回家吧,雨过会儿得下大了。”
她又看了我一会儿,接着挠了挠头,走出教室。
教室里就剩我一个了。
我又坐了一会儿,看着窗外的大雨发了一会儿呆,想起还要值日,于是站起身,向讲台走去。
教室里的昏沉突然被一道蓝光打破,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噼啪地打在窗玻璃上,像是下了冰雹,过了一会儿,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
教室里更暗了一些,我走到讲台旁,拿起黑板擦,擦着板书。
好在那个老孙子并不高,虽然一个板书写的龙飞凤舞,但毕竟我有着碾压他的身高,不会出现还得搬个凳子擦黑板的情况,不过这个黑板用了好长时间了,其寿命大概能追溯到这个教室刚刚开放的程度,所以黑板的表面很粗糙,有些字迹很难擦掉,无论怎么蹭,还是会留下淡淡的痕迹。
我擦了一会儿,把黑板擦放回原位,然后洗了洗抹布,用抹布擦黑板。
窗外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偶尔教室里还会亮起淡淡的蓝光,紧接着就是雷声轰鸣。今天的雨确实很大,而且开着窗子睡觉,导致我的头很疼,若是淋着雨回家,怕是第二天就得重感冒。
黑板终于是擦完了,我又涮了一边抹布,塞进讲桌里。
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我隐约感觉好像得收拾一下东西,还有一些什么事情忘记了,比如说今天的作业,而我一觉起来已经是放学了,自然不知道今天的作业是什么。
但我的头太疼了,我不想再管那些,只想回家睡觉。
走廊里特别安静,我用手撑着扶梯,一步一步往下走。
到了教学楼的一楼,此时已经临近放学能有一个多小时了,可教学楼的一楼门口还聚着几个男生,此时见我下了楼,都转过头来看我。
我没看他们是谁,台阶刚下完,突然有个人说:“陆仁?”
这声音我有点熟悉,抬起头,还是那张肥胖的脸,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突然跟旁边几个男生笑道:“我刚他妈说怎么回家,这小子就下来了……哎,你有伞没有?”
头一阵一阵的疼,我强撑着晃了晃头,说:“我也没有伞。”
陈丰上下看了我一眼,发现我真的没带伞,于是失望地点点头,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哎了一声,凑近我,说:“你看看,这下着大雨,咱也没法回家,你说……要不要找个饭店吃个饭什么的,今天先你请,等下回……”
我心中突然涌出一股极端的疲惫,我上下摸了摸裤兜,把钱包掏出来,从里面拽出一张一百的,拍在他的胸口上,说:“拿走,拿走……”
一帮男生都欢呼了起来。
陈丰也讶异于我这次为什么这么爽快,却还是笑嘻嘻地要跟我勾肩搭背,说些场面话:“草,够哥们,你等下回的,老子说什么也得请你……”
我把他要勾我肩膀的手拍开,我径直往雨中走去,我说:“滚。”
随着我走进雨中,劈头盖脸的雨打在我的脸上,视线像是车子的前挡玻璃,雨水沿着头发,逐渐滴进眼睛里,有些刺痛。背后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背后,陈丰的声音轻声说:“**妈的,这小子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回事。
可能只是我脑子有毛病。
我淋着大雨,并不觉得有多冷,反而觉得温暖。
路上没有一个行人,偶尔有一个,也慌张地顶着一个背包,向着能够避雨的屋檐疯跑。
一开始我走路也有点急,后来,发现衣服已经完全湿透了,我反而不急了,慢悠悠地在雨里走着。
从学校到家,我得走一条偏僻的小巷,四周的楼房铺天盖地地竖起来,围成一个长长的方形。
我慢吞吞地走着,路过一个拐角,我站住了。
小巷中,十多个人撑着雨伞。
他们拿着明晃晃的砍刀,好整以暇地或蹲,或站,几个人手臂上还有着纹身,纹着一条蜿蜒小巧的龙。
而小巷的另一头,一个花白头发的人喘着粗气,跟他们对峙。
他原本就白皙的脸,此时显得惨白,原本好端端的眼睛,此时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刀疤,带着血,被大雨稀释。他黑色的体恤衫渗着血迹,露出一道刺目惊心的砍伤,
他另一只眼闪着刺目的光,像是黑夜里的繁星。
我茫然地看着那十来个人明晃晃的砍刀。
而此时,两帮人都注意到了我,跟白海龙对峙的十多人中,带头那个人笑嘻嘻的,缓缓站起来,说:“行啊,你他妈还有帮手?”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这帮人盯上了我——他们个个都拿着刀,像是黑帮电影里的马仔。
另一头,白海龙喘着粗气,也盯着我看。
我不是什么混混,我只是个学生。
一股寒意从脊椎攀上脑门,我察觉到我的腿开始颤抖。
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我面对着十来把砍刀,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我感觉喉咙有点干,有点想扭头就跑,身子却还是牢牢地站在地上,没有动。
白海龙站在那,喘了两口粗气,他也笑,说:“你怎么来了,放学啦?”
他的胸口被砍刀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血液从里面渗出来,雨打在他的身上,沿着衣服滴到裤子上的时候,变成了淡红色的。
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颤抖,我说:“你又打架,检讨书没写够吗。”
他笑了笑,又看向小巷前面的十多个人。
他说:“兄弟,我得去救我的兄弟。”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巷前面的十多个人似乎已经受够了等待,他们都站起身来,颠了颠手里的刀,领头那个纹身男子笑道:“别聊啦……连老蛤蟆都敢骂,你朋友挺够种啊,刚才应该还有五个呢,怎么着,全被你放倒啦?”
白海龙笑嘻嘻地吐了口唾沫,说:“那是要揍我的啊?我寻思给我按摩的呢。”
那人笑呵呵的,颠了颠手里的刀,瞥了眼白海龙胸前的刀疤,说:“行,那你等着,我给你按个全套的。”
白海龙脸上带着笑,却轻声跟我说:“回家去,好学生凑什么热闹。”
那一刻,在他的嘴里,好学生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贬义词。
我想起了那个老孙子让我给他印了一上午的卷子,成天管我要钱的胖子,还有借走了我的伞的女人,想起了我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值日,我想起了,好学生。
这时候,他侧着脸,脸上带着笑,我只能看见他脸上带着刀伤的一侧。
我的腿颤了颤,还是站在原地,没有动。
巷子尽头,十个人开始走了过来,他们丢了雨伞,拎着明晃晃的砍刀。
白海龙笑了笑,上前走了两步。
十个人突然叫骂着咆哮起来,扬起刀,猛地冲了过来。
大雨中,他一头白发沉浮,像是一条蓄势待发的豹子,一次迅捷的垫脚,瞬间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眼前那男子一声叫骂,一刀劈来,他让开一把照脑袋劈来的刀子,狠狠一拳砸在一人的下巴上。
那人像是当机的机器人一般,直挺挺地摔倒在地上。
我后退了一步。
此时,又一个人咆哮着扑了上来,一脚踹了上去。
白海龙的腰上挨了重重的一蹬,他身体一个向前趔趄,站定身体,咆哮着转身就是一拳,正中那个人的鼻梁。
血像是水龙头一般涌了出来,瞬间被大雨稀释,他顿时惨嚎出声。
白海龙转过头,雨混着血水从他的脸上滴落下来,他嘶吼道:“回家去!”
又是一刀沿着肩膀削了过去,白海龙仓促向旁边一让,体恤衫的肩布料顿时被削下去一片,仅剩一点布料连在一起,他的肩膀通红,半晌后逐渐渗出血来,看来是削掉了皮。
他咆哮一声,一脚蹬在那人胸口,顿时把那个混混踢得仰倒过去。
暴雨中,他像是只暴怒的狮子,但他的体力明显逐渐不支,动作也开始缓慢起来。旁边那个手臂纹着龙的男子,大概是知道他的厉害,只在旁边抽冷子上去打上一拳,此时见他体力不支,动作开始缓慢,于是男子笑了笑,索性抡圆了膀子,一拳砸在白海龙的脸上,直接给他砸得一个趔趄。
白海龙侧倒在地上,那男子顺势向前,一脚抽在白海龙的肚子上。
他紧咬着牙,捂着肚子,勾成了一只虾。
我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我的脚仿佛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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