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想下楼买烟
龙哥摇了摇头,淡淡道:
“我俩住不惯乡下的房子,还是算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龙哥父亲的葬礼在第二天的中午举行。中午的阳气最重,在中午举行葬礼要更合适的多,毕竟这种半乡下半农村的地方都比较迷信,其实在那举行葬礼都一样,龙哥这么觉得,陆仁也这么觉得。
陆仁对于龙哥的父亲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印象,理由也很简单。龙哥的父亲并没有对龙哥负责,而是酗酒,对龙哥非打即骂。当然,也很有可能不是因为这样,陆仁并不能遇见这样一个龙哥:别扭,可爱,总是倔倔的,娇起来又暖人心脾。这是好的,但这不能说她爸做的如何之好。
陆仁总是相信一个人的诞生看似伟大,其实本质是一件悲惨的事情,那是一个生命被抛到了这个世界上的过程。龙哥的诞生并不是她自己能够选择的一件事。这件事对龙哥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但这件事对龙哥她爸有好处——她爸能传宗接代了,作为当事人的龙哥却被剥夺了选择的权利。这是她爸天生就欠自己的,所以更要尽其赡养的义务,然而她爸并没有,而是对龙哥没有理由的非打即骂,这就是陆仁讨厌龙哥她爸的理由。
小城已近薄暮,满城昏暗。
旅店是龙哥找的,小城即便很大,但巷子市井街里,还是繁琐。龙哥就连旅店的位置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对这地方的熟悉程度。龙哥当年应该是一个经常在外面闲逛的人,只有在外面终日无所事事的闲逛,才会对这个城市了解到如此程度。旅店挺简陋,一个不知道是不是违章建筑的二层小楼房,地板是一种镂空的木质地板,走起来咯吱咯吱的响,生怕会被踩踏,好在隔音不错。
旅店并不提供饮食,当然这种程度的旅店,也不用指望它能提供饮食。
唯一的缺点是,旅店只有一张床。陆仁刚开始进来,看见只有一张床,却也没说什么。床看着挺大的,大不了两个人一起睡嘛,又不是一起睡过。
一起睡的久了,也就有经验了。
陆仁睡在最里面,脑袋枕着两只手,看着天花板无所事事。虽然说长途跋涉,但要一时半会儿睡着,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侧头,见龙哥斜倚在床的靠背上,白班聊赖地玩着手机,旁边搁着一个一次性纸杯,里面装了半瓶水,用来当做一个简易的烟灰缸,此时她正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陆仁突然问:“你回来一趟,觉得这儿有什么变化没?”
龙哥斜眼瞥了陆仁一下:“能有啥变化。”
陆仁道:“咱那破地方以前也跟这儿差不离,最近几年不也建楼房了吗。”
“你睡不着?”龙哥猜着陆仁的心思,想了半天,道:“这儿有网吧,你要出去包夜?”
陆仁无奈:“包什么宿,你爹明天的葬礼不去了?”
龙哥想了想,道:“也对。”
又道:“你睡不着我有什么办法,难不成搂着你,给你讲讲童话故事?”
陆仁认真想了想这个选项的可实施性,道:“我觉得这个挺好的。”
“讲完我就一脚给你从二楼踢下去。”龙哥笑了笑:“其实我觉得这地方也没什么变化,刚才在街上看了看,城外还是有山,那山上景色其实挺不错的,能看清大半个城,傍晚去最有意思。”
陆仁想,龙哥当年被赶出家门的时候,兴许也是这么干的,在山上找个地方一坐,晃荡着脚,看着脚底下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夕阳西斜,城里灯光点点——这么一想,好像还是挺浪漫的?
陆仁问:“等走之前,去山上看看?”
龙哥诧异地问:“你闲的?”
陆仁若有所思:“闲着也是闲着。”
龙哥又瞥了陆仁一眼,低头玩手机,不说话了。房间里静了下来,台灯的光昏暗,照在墙上。这旅店有点穷,只有台灯,用的还是那种老式的白炽灯灯泡,这样可能比较省成本,但也不知道安个电灯究竟能浪费几个钱。
好半天,龙哥才道:“我大姨的头发全都白了。”
陆仁叹了口气,看向龙哥。
见她斜倚着床头,看着手机,眉头微蹙,也说不出来是难过还是什么。
陆仁伸开胳膊,道:“过来。”
龙哥看了他一眼,视线垂了垂,将手机关上,顺从地躺进陆仁的怀里。
她的体温很暖,皮肤柔软白皙,头发干净,只不过稍显有些毛躁。陆仁轻轻**着龙哥的脖颈,低头一看,见她垂着眼也不知道想些什么,道:“先睡觉吧,等第二天起来再说。”
龙哥轻轻“嗯”了一声。
第二天中午,办葬礼的地方还是在龙哥去的那件老房子,挽联还在门口摆着。这次的葬礼,她的大姨并没有掏一分钱,反而是邻居做了一张挽联,又花钱请了个司仪,可能是当了这么久的邻居,听说邻居死了,心里不是什么滋味,便做了这些事情。
陆仁陪龙哥在房子里逛了逛,但也并没有人来问些什么。
龙哥她爹早年酗酒是出了名的事,亲朋也少,只有一个大姨可以作为直系亲属,龙哥的爷爷奶奶也死的很早,葬礼什么乱糟糟的事情,本应该龙哥一手操办,但可惜,龙哥早在十几年前就被打跑了。如今只剩她一个大姨,但似乎自己也过得穷困潦倒。
龙哥逛着院子的时候,突然说:“如果现在我还在这里,没有走,可能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陆仁深表同意。
说是葬礼,其实更多的像是一个闹剧,那邻居今天没来,那大姨也不知道什么缘故,今天也没有来。被请来的司仪一脸尴尬,以为自己被放了鸽子,或是找错了屋子,在打电话,陪着的几个工作人员面面相觑,一脸狐疑。
龙哥的心情似乎突然变得很好:“出去吃点东西吧,我家这边好吃的东西挺多的。”
陆仁点点头;“你想吃什么?”
龙哥道:“我想喝洋酒。”
“就你家这地方,我估计咱找不到洋酒专柜。”
“其实我也不知道啦,但就是想喝点什么,去个小餐馆吃点饭什么的也行,找个人少的。”龙哥抄着口袋,道:“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不过陆仁并不是很想去小餐馆,地方小,做的东西也没有保证,指不准卫生环境看起来怎么样。这地方即便看上去挺屯的,但至少有出租车,有出租车就好办,想去哪儿就能去。陆仁打了辆车,跟他说去个好点的饭店,师傅答应一声:好嘞!沿着转盘道右拐,径直去了一家二楼酒店。陆仁跟龙哥下车,抬头一看,酒店装潢的还算凑合,几个人聚在二楼台阶口,脸醉的红红的,正高盛谈笑。
龙哥看向陆仁:“咱换个地方吧。”
“为什么要换个地方?”
“不喜欢人多,再说了,这地方一看花的钱就多。”
陆仁颇为无奈:“你花我的钱还少吗?什么叫一看这儿要花的钱就多?这不是你家吗,什么价位心里没数?”
龙哥摇了摇头:“我走之前还没有这家酒店,应该是新开的。”
陆仁又抬头看了看酒店,方圆十几条街,似乎就这一个地方看着还算有点靠谱,想了想,一挥手:“算了,就这吧。”
龙哥倒是挺听话,在陆仁身后一直跟着,低着小脑袋,像个跟屁虫似的,只不过这跟屁虫看上去比大哥嚣张多了,走路生风不说,而且手里还夹着半支染着的烟。上楼进了酒店,服务员在前台露出一个笑容,普通话很好,问:“你好几位?”
“两个,给找个包间。”陆仁淡淡道。
龙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那就找一个包间。里面看着有点窄,但桌上配了烟灰缸,能直接看到窗外的街景,这酒店常年有人抽烟,导致屋子里的空气不怎么好,陆仁将窗户打开。
拿起菜单,问:“点什么,说吧。”
龙哥脱口而出:“凉拌猪耳朵。”
“还有呢?”
“凉拌松花蛋。”
陆仁问:“还有呢?”
龙哥摇了摇头:“不要了。”
陆仁苦笑不得:“你还真是来喝酒来了,整半天就来两个下酒菜。”
龙哥拄着腮帮,道:“给你省点钱嘛。”
陆仁叫了声服务员,马上掀起帘子进来一个人,陆仁道:“凉拌猪耳朵,凉拌松花蛋,孜然心管,水煮鱼,京酱肉丝,两碗米饭,先这些,不够再点。”
那人拿着小本子记上,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等菜的时候,龙哥看着窗户外面,一人点起一支烟,在窗户边上吞云吐雾。这儿的气温并没有东北那么毒,地理位置应该还是处于东北,但地图上应该偏南,也说不准,导致气温还算温暖,也还算惬意。陆仁在窗口抽烟,见几个小孩挎着篮球,穿着短袖,也不管篮球埋不埋汰,有说有笑地从这条街走到这条街的尽头。陆仁出神地看了半天。
龙哥问:“你爸现在在国外?”
陆仁点点头:“是啊。”
龙哥又问:“你爸对你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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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仁也不记得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了,依稀记得是个中年人,而且时常爱笑,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总是乐呵呵的,而且爱贫嘴。陆仁也继承了他的贫嘴,这个时候陆仁不怎么喜欢讨论自己的父亲,因为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菜已经上了,京酱肉丝,凉拌猪耳朵,还有凉拌松花蛋,两瓶啤酒。在桌子上整齐地摆了一排。都是些十分下酒的菜,陆仁用筷子夹了一只猪耳朵,香脆香脆的,带着酱油汁特有的咸味,很均匀。陆仁叹了口气,道:“先吃饭吧。”
龙哥似乎就要在这个话题上聊个所以然,她给自己倒了杯啤酒,道:“其实我挺羡慕你这样的,家里没有一个爹管管自己,其实也挺好的。”
陆仁道:“你这话说的,怎么跟我缺教养一样。”
龙哥笑道:“我可没这么说,就是说个意思。”
龙哥夹起一块凉拌松花蛋,沾了沾盘子里的酱汁,送到嘴里,看着窗外似有所思,道:“你喝过伏特加吗?”
陆仁摇头:“没喝过。”
龙哥道:“改天一定要去喝一回。”
陆仁这时候看着窗外,不动了。见窗外这时候有个中年男子路过,肩膀上扛着自己的小儿子,从街对个儿过道,走向另一条巷子,应该是刚去接完孩子的父亲,正准备带孩子回家,那父亲大笑道:
“我儿子争气!今天考得不错!爸高兴,咱今天吃顿好的!“
那儿子倒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每次都说高兴,吃顿好的,结果每次都吃土豆炖粉条,咱能不能吃顿好的啊。”
“你个臭小子,你还挑。”那父亲哈哈大笑道:“那今天咱们换个口味,回家把你妈叫上,咱们去下馆子!”
小孩儿的脸上这才露出笑容。
这一对父子走远了。
龙哥给陆仁满满倒上一杯酒,大笑道:“今天陪我喝!你请客!今儿个我爸死了,我高兴!来!”
陆仁无奈地接过酒杯,龙哥一喝多就口无遮拦,得亏自己精明,挑了个包间,道:“喝!今天就先上他个十瓶啤酒,服务员!”
服务员过来了,问:“需要点什么?”
陆仁道:“再来十瓶啤酒。”
十瓶啤酒对于陆仁来说并不算什么,龙哥的酒量也相当的不错,一人五瓶下去,才刚刚气喘,没什么大不了的。
陆仁家里也是单亲家庭,对于龙哥对父亲的无情,其实他有另一套看法,对孝敬也有另一条理解——他觉得孝敬的本质是一种爱,而爱是双向的,就像一个小姑娘,她爹从**她卖y,到了晚年还要她守孝道,这不合理。不捅他两刀都算轻的了。
龙哥她爹确实挺缺德的,不过缺德的还好,并不是非常的缺德。至少没逼龙哥干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只不过是从小到大非打即骂,连踢带踹,把龙哥当做一个大号的出气筒。之后龙哥离家出走,导致如今葬礼都没有人来,其实都是他自作自受,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呢。
十瓶啤酒喝完之后,时间也不早了,中午出来办的葬礼,下午跟龙哥一起吃饭,又到了晚上了。
陆仁喝的脸有些发红,看着窗户外面的夕阳,夕阳光照的他橘红满面,他轻声道:“这地方,以后你就不要回来了,也没有什么回来的必要。等明天我们就回家,你继续玩你的电脑,过你无忧无虑的日子,咱们毕竟年纪还小,还能玩个五六年。”
龙哥点点头。
十瓶啤酒喝完之后,陆仁问:“你喝的怎么样?”
龙哥拿着酒瓶,也不倒酒,脸有些红扑扑的,只是道:”还行。“
陆仁喃喃道:“那在上点白的。”于是高声叫道:“服务员!”
服务员又进来了:“还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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