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瞳的圣杯跑团战争 第41章

　　他暴怒转头，看到的是一双宛如深渊的黑色瞳孔。这双瞳孔当中幽幽平静的水面正浮起波纹，这波纹扩散到空气中，那是……杀气！

　　是黑瞳，这个个头还不到时辰下巴的娇小少女，正以杀气逼人的眼望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刀杀人！

　　时臣忘记了。现在的凛不止是他远坂时臣的继承人，同时也身兼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是黑瞳的御主。怒火将他的理智吹飞，而现在，黑瞳冰冷的杀气令他恢复理智。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凛……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他打骂的女儿了。

　　黑瞳渐渐松手，铁箍般的压力从时辰的手臂上缓解。

　　她轻轻的说道：“下一次，你会死。”

　　男人沉默。他知道，这是真的。不管时臣是凛的什么身份，现在的时臣无疑是黑瞳共同争夺圣杯的敌人。斩杀敌人无需犹豫，这便是身为暗杀者职介的信条。现在时臣没死完全是因为凛没有下令，可当凛本身陷入危险的时候，黑瞳便会毫不犹豫。

　　凛大大的呼出一口气，拂开浮现在眼眶当中的眼泪。她从未见过父亲发如此大的火气，她当然也会惧怕。但是她不能退，如果退了她一切的坚持都会轰然塌碎。

　　“我会保护樱的。”凛以颤抖的声音说，“如果父亲不行，那就让我来吧。我想见樱，我想见她，拉着她的手在公园玩闹，介绍她认识我的新朋友，与她一同上学、放学、吃饭。我……想樱了。”

　　“你还没有清醒，凛……保护樱的难度，你无法想象。而构造初代魔术刻印的难度，你无法想象。那个代价，你无法承受。”

　　“我已觉悟。”凛抬起眼，正对时臣的眼。

　　她面对时臣总是正襟危坐，不敢反抗。在她的眼里，父亲是完美无缺的。但这时，她以叛逆的眼瞪视着这个她尊敬的父亲，就仿佛高傲的麻雀正反抗翱翔于天际雄鹰。

　　凛接着说，“我当然知道我所学有限，我也能够想象到超出我所能想的困难在等着我。为了守护好这个家，要付出的代价是多么巨大我并不知道……但是，这不是借口。父亲，您逃避了。但是我不会逃避，我要将樱接回来，我还要将远坂家的夙愿在这里完成，要让雁夜叔叔的身体恢复健康，让父亲……重新扬起那优雅而从容的笑容。”

　　“我的世界才刚刚开始，父亲。”凛斩钉截铁。

　　时臣闭上眼睛，瘫倒在沙发上，疲惫的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凛。”

　　“我知道，您说的一切我都知道。”凛说，“我的幼稚，我的天真，我的单纯，在昨夜与今早我已经体会到了。而且比起这些，我还能体会更多的东西，比如说……无力。”

　　幼小的女孩望着父亲，说道：

　　“可我也学会了更多。父亲，您与您的英灵谈过了吗？在那个群魔飞舞的时代，在那个豪杰频出的时代。那些个英灵到底是何等的想法？又或者是何等的骄傲？父亲，您总是教导我谨慎与慎重。可在那个时代，谨慎与慎重能够战胜巨龙吗？谨慎与慎重能够弑神吗？谨慎与慎重能够拯救国家吗？英雄面对巨龙时真的是信心满满吗？英雄在面对困难时真的尽在掌握吗？不！他们只是被逼上场，他们是毫无准备的就要弑神屠魔！他们甚至连魔鬼的实力到底如何都没有底气。可他们还是胜利了。所以他们是英雄。”

　　凛平稳的说，可声音却震耳欲聋。她的双眼当中寄宿着时臣无法窥探的光彩，就仿佛雨后的彩虹。

　　“父亲，没有人不渴望英雄。可英雄怎么可能真的无所不能？我见过英灵之间的怒喝指责，也如见证者一般看过英灵们如武士般一对一的对决。甚至我多次的身陷险境，每次我都认为我一定会死，可每次我都得救了。死亡的恐惧与鲜血的惊惧就伴随在我的身边，只要踏上了圣杯战争，这也是当然的。所以我不会后退，也不能后退……您说我这是不是自不量力？”

　　时臣没有回答。可凛却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当然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有这么幼小的御主？怎么会有这么白痴的魔术师？连我自己想起来，都感到好笑。圣杯战争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说这个白痴女不知道吗？不自量力也该有个限度吧。可我就是无法放弃。父亲，您也是，如果樱在家里的话，您一定会高兴的吧？但是不行啊，樱不可能在家里呆着，这对她不好，也对我们的代价太大。您也一定如此考虑吧？但是我不同啊。”

　　凛微微一笑，那明明是幼稚天真的笑容，可却散发出光彩照人的光芒。

　　“我是小孩子啊。我不懂这些复杂的东西啦。我所在意的只有一个……我想樱了，我想她了，所以我要去见她，我要将她接回来……不惜一切！”

　　时臣继续沉默。在他的身后，葵的眼泪流了下来。比起时臣，葵对樱的离开更是心痛。葵不懂魔术，所以当时臣做出决定的时候她只是默默的看着。但是现在，凛站了出来，她想樱了，要去见她了。不单单要去见樱，而且还要将樱接回来！

　　凛拍了拍身上的高级外套，整理着衣物。这摸样就如同时辰在门口整理衣物一般。父亲与女儿的影子重叠到了一起。

　　“我要接樱回来，我还要终结远坂家的夙愿，也要让雁夜叔叔恢复健康……我要将支离破碎的家回到一年前，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回来。这便是我的愿望。”

　　“那是不可能的。”时臣说，“魔术师是不可能深入凡世。越是深入魔术越是如此。凛，你早晚都会踏入大魔术师的境界，早点做好这个准备才好。”

　　“我呢，很喜欢一句话。”凛微笑着说道，“‘这个是这个，那个是那个’，送给我这句话的是您旁边站的assassin。我会在魔道的道路上越行越远，这我早已做好准备。可同时，我不会放弃日常生活，哪怕我变得再怎么伟大。父亲，我要成为远坂家族史上瞩目的大魔术师，可我也不会放弃日常生活……不瞒您说，我还想着上大学见识下大学风光呢。”

　　时臣摇了摇头，“那会很艰难，甚至可以说，不可能。”

　　“或许吧。”凛自信满满，“但是，我是远坂凛呐。是远坂时臣的女儿，是远坂家的下任家主，是未来的大魔术师。我的世界，才刚刚开始呐。”

　　凛深深的鞠躬。

　　“对不起，父亲，令您失望了。”

　　时臣面色复杂的没有说话。或许，不管说任何话，都没有意义了吧。凛深鞠躬三秒，将头抬了起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时辰，对着在身后一言不发却流着眼泪的葵微微一笑，头也不回的走了。

　　黑瞳无声无息的跟上。

　　时臣看着凛幼小的背影，低声自语：“你是错的，凛。错误，必须要纠正！”

　　主持人：你以为凛与时臣之间的结盟是理所应当的，可却想不到最后却是180°的大旋转。这是一次父女之间的信念碰撞，一方是极致理智的魔术师，一方是半吊子任性的魔术学徒。你无法分清这两者到底谁对谁错，可至少你知道，你正在跟随着的这个半吊子魔术学徒，更符合你的心意。

　　主持人：直觉鉴定D20+10=6+10=16（成功）

　　主持人：你察觉到了远坂时臣的恶意。

　　主持人：直觉鉴定D20+10=9+10=19（成功）

　　主持人：你察觉到了吉尔伽美什在门背后监听，并对父女相爱相杀的剧本感到满意。

　　主持人：吉尔伽美什对远坂时臣的好感度增加了！

　　——

　　PS：这一章是感谢加更！

　　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吐魂并且自爆！）

第46章 凛与樱

　　场景转换：住宅区，间桐宅。

　　凛深深呼吸，低头致意。

　　“这恐怕是第一次正式会见吧，间桐族长。”凛以从容的态度坐在了接待室的沙发上。在她的身后黑瞳以危险的眼看着对面的老人。那眼光非常冷，冷的宛如彻骨的寒风。迎面迎接暗杀者之王的老人，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真可真是稀客呐。远坂家的长女……远坂凛小姐。”

　　和凛对面而坐，用慈祥声线所表达善意的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

　　间桐的一族之长间桐脏研。

　　这个老人的头发已经掉光，秃头下掩盖着散发着不详目光的眼睛。不管是四肢还是躯干都已经萎缩到让人误以为是木乃伊的程度。在深陷的眼窝之下，灵动的眼珠正窥视着凛的全身。这让凛有种错觉，就像是某种恶心的粘稠物正缓慢而寂静的划过她的身躯，令人毛骨悚然。

　　老人缓缓吐息，与其形象相符的半只脚踏入棺材的摸样。

　　可凛却表情严肃，间桐家是与远坂家同样古老……甚至比远坂家更加古老。

　　说实话，这个老人的正确年龄是个迷。在间桐的族谱上曾祖父、以及再往上三辈的先祖中，也有叫间桐脏研这个名字的人物。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已经君临了间桐家多少代了。在常人当中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是魔术世家的话，这种可能性便存在。通过魔术的便利性延长自己的寿命，他存在的历史便等于间桐家的历史。这股沉重的历史感令凛心惊胆战。

　　如果光是凛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如此从容的与这等老怪物对话。

　　间桐脏研向凛的身后看去，黑瞳正眯着眼睛，放着危险的目光看着这个老人。精通魔术的老人，饶有兴趣的看着圣杯的奇迹。

　　“这可……真是出乎老夫的预料呐。远坂小姐真是天赋异禀，在如此幼小的年龄便加入了圣杯战场的角逐，并获得了一名英灵的认可。这等功绩足以进入远坂家的历史当中吧。”

　　“不敢。”

　　间桐脏研笑了起来。明明是这样宛如木乃伊般的老人，笑声出乎预料的慈爱。他一手握着拐杖，一手摸着下巴，细小而锐利的目光扫射着凛。缓缓吐气。

　　“既不隐藏，也不躲藏，如此大大方方的将英灵显现出来而上门拜访。看来远坂大小姐的信心十足呐。那么，既然是如此直接的上门，到底所为何事呢？”

　　凛沉默了一下。她在考虑措辞。接下来的对话并非常人间的对话，而是魔术师之间的对话。对此凛明白其中的区别，也正因为如此她必须慎重的对待这次的对话。

　　如果要达成她的目的，与间桐脏研的冲突不可避免，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一直让黑瞳在她的身后显现。她不是经验丰富的魔术师，如果间桐脏研使出手段她不可能察觉，可如果是在最擅长间谍工作的assassin眼皮底下的话，哪怕是这个老怪物也不可能得手。

　　说到底，临到门前，她才胆怯了。

　　见到这个老人，便十分清楚魔术的恶质性。哪怕这个老人如何的慈祥，可身为魔术师的直觉却不断提醒着凛这个老人的危险。简直就像是缓慢爬行在腐叶底下的毒蛇一般透着一股阴险而邪恶的气息。

　　在这个老人身上所散发的气氛与时臣完全不同。时臣是传统而优雅的魔术师……而这个老人，则是不择手段的魔术师。这是优雅的贵族与阴险的罪犯的不同，是本质上的不同，也是……所历经的历史的不同。

　　阅历、立场与身份完全不同的魔术师。这便是——间桐脏研。

　　没错，如果仅仅凛一个人的话，是不可能与间桐脏研对话的。

　　可凛并不是一个人。

　　凛有股幻觉。黑瞳微热的吐息正在她身后幽幽飘过，像是蒲公英的种子飞向天空。黑瞳就在凛的身后，冷冷的瞪视着间桐脏研。这个本身存在的历史便是间桐家历史的老人，身体僵硬的宛如被蟒蛇缠住的猎物。老怪物是魔术师……既然是魔术师，就不可能在黑瞳的眼皮底下做动作！黑瞳是位于暗杀者之位顶点的英灵，她是剑豪也是杀手，魔术师之流休想动手动脚！

　　这便是凛最大的底牌。她无需隐瞒也无需胆怯，只要黑瞳在她的身后，她便无所畏惧！

　　“我是来接樱的。”凛说。

　　“樱？”老人放下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拐杖，“你是说，间桐樱吗？”

　　“不。”凛深深呼吸，斩钉截铁的说道：“是‘远坂樱’！”

　　间桐脏研猛的睁大眼睛！

　　那到底是何等魄力的眼呐。他是间桐家的家主，也是本身历史便等同于间桐家历史的怪物，远坂家主远坂时臣在他眼里也只不过孩子！他已经君临间桐家族太久了，他也活的太久了，这个老人平时不显山不漏水，可真当他暴怒起来，像是乌云遮天！

　　可这时一把凌厉的刀阻止了遮住了他的眼。是黑瞳的死者行军！

　　黑瞳干脆的将八房出鞘，刀尖离老人的眼只有一丝距离。

　　老人缓缓的抬眼，看向这个英灵。

　　黑瞳的脸依旧宛如冻住一般面无表情，眼中的蕴含着明镜止水的意志。她是剑士也是暗杀者，她是野间剑豪也是人间剑圣，她是历届圣杯战争暗杀者当中最强的一位！老怪物与黑瞳对视的时间不足一秒，而后他恢复了慈祥的态度，用眼皮遮住了阴冷的瞳孔。

　　“小樱见到姐姐来接她，想必很开心吧。好吧，那就接走她吧。”老人干脆的说。

　　这令凛措手不及。

　　凛了解间桐家，为了令凛放心时辰给她讲了很多间桐家的历史。间桐家并不是本土魔术世家，而是从外国流过来。大概是水土不服的原因，间桐家一代代的魔术素质都会下降，到了这一代，已经下降到火烧眉毛的程度。更可怕的是，下一代的子孙已经彻底没有了魔术素养。这对任何魔术世家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也因此，为了能够更好的将本族的魔术流传下去，收养一个魔术素质上佳的养子是极其重要的事情。这关系到家族的存亡！

　　而现在，间桐脏研就这么轻易放手了？

　　凛承认，她确实有上门踢馆的意思，既然黑瞳在她背后，她为何要怕间桐家？如果间桐家反抗，黑瞳的武力足以解决一切。可她确实没有想到，间桐脏研居然如此轻易的放人。这是关系到间桐这个姓氏的魔术世家会被毁灭的希望，逻辑上来讲间桐脏研应该是拼死反抗才对。

　　不符合常理的事实令凛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很快，她便被狂喜所冲开。

　　老人缓慢的起立，拍了两下手。

　　似有所感，凛向一旁的楼梯口看去。

　　樱就在那里。

　　可这真的是樱的吗？确实，面孔并没有变化太多，可她实在太过于冷静了。她冷冷的注视着凛，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机械。一头黑色的短发被魔术所改变成为了紫色，穿着黑色的连衣裙，孤立于楼梯口像是傲然在世的女神。

　　凛有一瞬间感到胆怯，可很快她便大喊出来：“小樱！”

　　樱冷漠的眼终于看向了凛，她走下楼梯，像是人偶。凛忍住全身气力才没有冲动的跑过去抱住樱的身体。间桐脏研抬手怜爱的抚摸樱紫色的短发，发出“嚯嚯”的笑声。这笑声明明应该是老人慈祥的笑声，可在凛的耳中却刺耳到像是深渊恶魔的咆哮。

　　“爷爷。”樱淡淡的说道。

　　“啊，小樱啊。你看，你的姐姐来接你啦，高兴吗？”

　　“高兴。”樱回以淡淡的吐息。

　　对话到这里，凛终于发觉了不对。

　　樱的态度太怪了。刚刚见面时她以为樱是因为受到了最出色的大小姐教育所以显得寂静无声而优雅从容，像是女神……可这哪里是女神，根本就是对答的机械！她并不优雅也不从容，她只是机械而麻木的活动着，那根本就是已经被炼成的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