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远古叶子
时臣的瞳孔一阵收缩。虽然在看到黑瞳跟在凛身后的时候，他就有所预料，可现在被证实后他还是感到一阵悲伤。言峰绮礼是一名优秀的弟子，也是他重要的盟友，更是他所布下胜利布局重要的棋子。绮礼是身经百战的代行者，是人类的精锐，时臣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去相信这名百战精锐居然会在黑瞳的保护下死的莫名其妙。
除非……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呢。虽然唐突，不过请理解一名师傅的悲伤。能够告诉我绮礼的死因吗？”
这简直就是质问了。可凛的表情却没有变化，而是更加干脆的说道：
“是assassin杀的。”
弑主！
时臣豁然抬头，看向正站在沙发后面的黑瞳。黑瞳的表情没有变，依然宛如机械般的面无表情。可她的眸子却幽幽流转，就仿佛湖水正被清风吹拂，正荡起波纹。一圈圈的波纹流进了时辰的感知中。这并不是如流水般温柔的风，而是……杀气！
“能解释下吗？”时臣顿了一下，问。
凛回头看向黑瞳，而黑瞳沉默以对。
她不想解释，那就没人能让她开口。凛低垂眼帘摇了摇头，强行转换话题。
“我想，这并不是重点吧。”
“啊抱歉。是我过分了。”时臣优雅的笑了，“那便进入正题吧。你刚才所说的意思，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是宣战？与我？远坂时臣宣战……吗？”
“是的。”凛点了点头。
“作为女儿，我是以您为荣的。哪怕到现在为止也是如此。可也正因为如此，我才会第一个来找您宣战。我不希望有人在我之前，便将您击败。与其发生那种不痛快的事，不如……让我亲手终结您的妄想。当然，不是现在。”
凛带着颤抖的声音说完，时臣饶有兴趣的笑了。
这倒是出乎凛的预料。她以为父亲会暴怒的起身，大声怒骂凛的不知所谓。现在的凛任谁看到都是一副自以为是的自负少女。可在时臣眼里却不同。他清楚的知道凛的成熟，虽说只有六岁可却也算冷静的魔术师当中的一员。既然凛如此说，那么，她便拥有如此的自信。这是毋庸置疑的。
正因为相信女儿，所以时臣才做出判断。
更何况，既然黑瞳已经决定跟随凛，那凛拥有的力量也算有了保证。黑瞳的可怕时臣早已从绮礼那边听过了。对于这个传奇的暗杀者他没有一丝小瞧的意思。既然她能够破开吉尔伽美什的宝具群而一击切开黄金王者的黄金铠，以贯穿结束与吉尔伽美什的战斗，那就更没必要去怀疑黑瞳无法做到第二次。
黑瞳的獠牙，已经够到了吉尔伽美什的衣襟，这是无需否定的。
凛再次深呼吸一次。她在紧张，这是任谁都能看出来的。葵在时臣的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现在这个场合不是身为妻子的葵能够插言的，所以她便不说不做，只是看着。时臣能够感到妻子的感情，也为能够有如此合乎道义的妻子感到庆幸。现在不是常识当中父女相见，而是作为圣杯战争参与者的相互交锋。葵不知道这一切，可她也读出了气氛，这是普通女人无法做到的。
“现在圣杯的进度已经大大跨步。就在这两天，已经有两名从者退场了。”凛沉声说道。
“两名……吗。看来是我的情报落后了啊。我确实得知就在昨天清晨，一名英灵已经消失的消息。可到底什么时候第二名英灵已经退场了呢？”
“今早。由assassin下的手。”凛骄傲的说道。
事到如今再怀疑黑瞳的战斗力已经没有必要了。可这则消息还是吓了时臣一跳。他从未怀疑过黑瞳的行动力，可想不到她的行动力居然如此具有威胁性。在黑瞳出手时，几乎就是致命杀机降临。哪怕是以吉尔伽美什的身手都差点栽倒。
时臣赞叹，“真漂亮。”
“那当然。”凛受之无愧。
“继续吧。到底是哪名英灵退场了呢？第一名退场的英灵是魔术师职介，这是我知道的。那第二名，就在今早由assassin亲自处决的英灵又是哪位呢？”
“是lancer。御主是肯尼斯及其妻子索拉。在战斗中我没见过肯尼斯本人，不过索拉已死。”
“不用担心他，肯尼斯已经是废人，这个消息确实属实。时钟塔的来客想必一定正惶惶不可终日的准备离开冬木市了吧。”时臣讽刺的说道。心中对凛的赞叹更深。
这是无愧是远坂家族的下代族长的气魄，说道索拉之死时眼都不眨。他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索拉死的时候就在她极近的地方，她哇哇大哭了好一会儿。现在已经缓过劲来了。
“嗯。”凛点了点头，“现在所剩下的，除开您的与我的从者之外，就剩下saber、rider与berserker了。不管哪一个，我想您都不会畏惧吧？”
“那当然，archer是最强的！”时臣傲然道。
凛没有反驳，反而认为理所应当。既然是远坂时臣这个人的话，想必掌握的英灵也一定是最优秀的。这个男人一生都在追求优雅与从容，将事情做到最好。既然他决定出战圣杯战争，那么他也一定会准备最完美的搭档组合。
“我也不会畏惧。不过也不能保证出现意外。父亲也是，就算强如archer，想必也会有栽倒的可能性吧？”
听到女儿如此冷静的判断，时臣的笑了。即为身为远坂家拥有如此出色的继承人而笑，也为得到了黑瞳之后依然不骄不躁的女儿本人而笑。
真是太棒了，不愧是我的女儿。时臣在心中为此深深的骄傲。
“啊，你说的没错。不过，保证意外的不发生，正是我等御主的责任！”时臣这句话既是保证，又是劝诫。凛当然听了出来。现在双方是身为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而进行会话，时臣本不必如此劝诫身为敌人的远坂凛。可他还是如此说了，凛为此感到感激。
“是的。所以我提议，加快进度吧。”
“哦？”
“我说了，我不想父亲败在其他人手中。如果一定要失败，则一定要败到我的手上才行。在此之前，其他捣乱的人就显得十分碍眼了。父亲，想必你也了解assassin的强势吧？如果是她的话，单对单不可能会输于任何人。而您的archer想必拥有比assassin以上的自信。既然如此，我们何必在这里固步自封？直接性的采取行动，才是最正确的选项吧。”
“或许……你是对的。”
时臣沉吟着说道。他也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个战术。archer的不听人话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过于强势的archer有可能引起其他从者的同盟。时臣当然对archer拥有充足的信心，可他也知道，就算是以archer的强势，面对围殴也不可能确保胜利。在未远川仓库街的一战更是证实了时臣的猜想。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黑瞳的作战能力毋庸置疑，而吉尔伽美什的强度也天下无双。如此，还用顾虑其他东西吗？不，现在正是需要堂堂正正的碾压！
“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时臣说，“我们确实都拥有足够的自信，可敌人却未必按我们预想的来。当知道了我们将会一个一个排除其他从者的时候，想必他们也会成立联盟吧。相互守望只会拖延圣杯战争的进度，这反而不符合你的愿望才对。”
“他们不会联合的。”凛断言。
“唔？为何？”
“因为……我们会主动直冲他们的老巢！”
凛自信的说道。时臣再次抬眼望向黑瞳，了然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确实，如果是身为assassin的间谍能力，想必一定将所有从者的据点都探查清楚了。只要在他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逐一打倒，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变已经晚了。这的确是解决事情的好办法。”
“没错。这么说，您同意了吗？”
凛期待的看着父亲，时臣失笑点头。凛的计划虽说简单，但确实是身为王道的战术，不管是身为同盟还是身为父亲，他都不可能拒绝。他心中放下了大石，凛开口的第一话便是宣战，他还以为凛真的会冲动的将他作为敌人。现在想来，那一定是身为圣杯战争参与者的矜持……她要证明，哪怕敌人是自己的父亲，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这对时臣而言是再好不过。不管是时臣自己也好，还是凛也好，赢得圣杯都是一样的。远坂家的夙愿如果完成，那时臣不会吝啬自己的生命。
“啊，我同意了。不过……你是怎样分配敌人的呢？”
“关于这点，我已经考虑过了。首先，我的第一个敌人……是berserker。”
“berserker？”时臣皱眉。
“嗯。assassin已经与berserker多次交手，对berserker是极为了解的。而且身为berserker的御主雁夜叔叔……间桐雁夜的身体并不好。如果以berserker为敌人，我们一定会赢。”
“间桐家的berserker吗。确实是合适，可是，他毕竟也是御三家之一，为何一定要先以他为目标呢？”
对于时臣来讲，这个圣杯战争是由御三家所创立的，自然要以御三家手上终结。如果由外人得到圣杯，那必然是错误的！比起berserker，rider才是更好的目标。先将rider排除，剩下的，便是御三家自己的内部事，那怎样都好了。
可凛断言拒绝了。
“不，父亲。berserker是最好的目标。除了知己知彼的原因，我还有其他的原因。”
“是吗。那是什么呢？”
“我的愿望。”凛一字一顿。
时臣呼吸一滞。这是时臣的盲点。他参与圣杯战争的原因在于完成远坂家的夙愿，这是身为魔术师所必须的义务。可凛为何要参加圣杯战争呢？而且为何她参加圣杯战争的意愿如此强烈呢？她是魔术师学徒没错，但她也是年仅六岁的孩童，她就算再成熟也不可能理解魔术师的执念。
在否定单纯对根源之祸追求的魔术师执念的前提下，凛的愿望是什么呢？
“凛……你……”
凛第三次深呼吸。这次，她要说出至今为止最为叛逆的话。
“父亲。您是错的！”
时臣瞪大了眼睛，“凛，你在说什么？”
“父亲，您是错的。如果您希望，不管几遍我都会重复。可这是毫无意义的吧。父亲，在一年前，您将樱送往了间桐家，这是因为樱体内的魔术回路也是十分出色，您是为了她能够更好的发挥出魔术的力量而将她送走的吧？”
凛锐利的质问令时臣咬紧牙关，而他身后的葵则捂住了嘴。
“啊没错。樱的魔术回路十分优秀，是架空元素，虚数属性。这是等同于奇迹的稀有资质。与你一样，她的资质优秀到超出了所谓天赋才能的范围，几乎等同于咒语。”
凛接着说，“魔性会同样招来魔性。远离条理之外的突出之人必然会招引来同样异常的经历。这不是本人意志所控制的。应对这种命运的方法只有一个人自己有意识的走出条理。”
“没错。所以，当间桐家的老人来到我这里，提出过继的要求，我是求之不得的。远坂家的庇护只能给予一个人。为了樱，我只能将她送走。这有什么问题吗？”时臣问。
“这当然有问题！”凛冲动的使劲将拳头打击到沙发上。大声咆哮，“她是我的妹妹……为什么一定要过继到间桐家？她是我……远坂凛的妹妹，也是远坂家的二女，是您的女儿啊！我已经一年没有见过樱了。我不知道樱在间桐家过的好不好。可我能确定的只有一件事……她一定不会幸福！”
被自己的家所扔掉的孩童，会感到幸福？这太可笑了！
凛猛的站了起来，她死死的瞪视着目瞪口呆的远坂时臣，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会接她回家的。现在的我，有这个力量！”
主持人：远坂凛终于露出了她愿望，这将是寄宿在她内心深处的信念。这个信念出乎预料的没有伟大也没有崇高，而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关怀与照顾，还有对周围环境改变的不安与痛苦。你默默的听从着远坂凛的咆哮与挣扎，并在心中下定决心拯救这个流泪的少女。
主持人：一个任性的御主，一个不成熟的御主，你预感到你未来的圣杯战争会很辛苦。同时……也足够能令你展现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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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对不起，令您失望了！
“荒唐！胡闹！”时臣咆哮。
他从未如此震怒过，他总是优雅而从容，认真执行着家族的传统，就仿佛活在中古世纪的英国绅士。那个时代的绅士每个都优雅而从容，哪怕他们的物质条件不如现代，可他们却彬彬有礼仿佛每个人都是贵族一般。他们在古老的街道上越行越远，回眸一笑都仿佛带着梦幻的气息。可现在他放声咆哮，雷霆震怒！
远坂时臣这个人一生都活在他人的瞩目下。他的才能绝对不是天才，和历代远坂成员相比，他的资质只能算是平庸。之所以现在的时辰能够成为熟练并且受人尊敬的魔术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一直忠实地家训。
所以他才能从容而优雅。
想要得到十的成果，就必须付出二十的修炼。优雅而从容不迫地通过各种残酷的训练，这便成了时臣的信条。如果硬要说出他有什么地方强于他人，那么或许就只有彻底的自律与克己的意志这两项了。
时臣猛的站了起来。他明明永远的那么优雅而从容，可这次站立却宛如咆哮的火山。凛仰望着以往绝不可能见到的父亲的形象，就仿佛面对暴怒的巨龙。正因为时臣是永远不失冷静的人，所以当他暴怒时才显得尤为可怕。他瞪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大言不惭的女儿，失望与愤怒将他的内心填满。
“为什么你就不明白！从一开始，樱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果不将送往间桐家，她就只能以普通人在远坂家过活。看似这也是选择，但是樱不可能会有这种选择！她是稀有属性的持有者，她身体内部的魔性会将灾难呼唤到她身边。从一开始樱就只能以魔术家的身份过活，没有其他选项！”
时臣大声咆哮，他从未有如此失态过。但是凛的天真还是让他痛心疾首。如果凛还是那个窝在家宅修炼的六岁魔术师学徒，那他也许还不会如此震怒，可现在凛是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是要与其他魔术师面对面厮杀的战士！
“这不是理由！”凛也咆哮。她稚嫩的声线当中掺杂着嘶哑，她的怒火比时臣更加炙热。
她抬着头，看着一脸怒容的父亲，大声吼出自己的心声，“这一切都是借口，都是逃避的借口。既然樱注定会受到威胁，那么就将威胁剔除；既然樱无法平安，那就守护她给予她平安；既然樱无法继承远坂家的魔术刻印，那就开发初代魔术刻印即可！樱是我的妹妹，我会保护好她，直至永远！”
“胡闹！你个什么都不懂的半吊子魔术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你连魔术的基础都没有打好，你连魔术刻印的难度都不知道，你甚至不清楚所谓的招来魔性的威胁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去谈论击退，你又有什么资格断言我的错误！”
“我当然能！”凛大声嘶吼，“因为，那是我的妹妹！”
“那也是我的女儿！”
“既然如此，那就将她捧到手里啊！”
时臣暴怒不已，他的脸扭曲的仿佛恶鬼。他上前两步，手伸的高高举起，作势欲打！可这时一股阻力突兀的制止了他的动作。那是五根纤细的手指，柔若无骨的手指仿佛一瓣就断。可时臣却感到手臂仿佛被铁箍钳子死死夹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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