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86章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她微笑着问，“好了，都别发呆了，报告最新情况，我们目前在什么位置？”

　　“北纬N84°28′26.63″ 东经E61°41′57.19″”航海长回答，“目前正在逐渐远离极北大空洞。”

　　“已经相当远了呢。”尤瑟若有所思，当她注意到阿尔伯特一直盯着自己的时候，有点羞怯的移开了目光。

　　“达克塞斯在哪儿？”她问。

　　“瞭望台，”特里斯坦说，“恶魔帅哥说想吹吹风。”

　　“OK，”尤瑟拿起电话，“舰桥呼叫瞭望台，这里是船长，听到请回话。”

　　“这里是瞭望台，听到您的声音真令人愉悦，大小姐。”

　　“好了，达克塞斯，别撒娇了。”尤瑟说，“给我到舰桥来。”

　　“明白。”

　　几分钟后，身穿防寒服的达克塞斯返回舰桥，他的衣服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壳，好像一件白色的铠甲，整个人都变成一个雪人。尤瑟惊讶的看着他，原来这家伙也怕冷啊。

　　“让您见笑了，大小姐。”达克塞斯脱掉了结冰的外套，“您赐予我的这具身体非常接近人类，在这寒冷的极北空域实在有点吃不消。”

　　“所以我才让你下来，”尤瑟叹了口气，“北极正处于极夜中，周围很暗，即使站在桅杆上，也看不到什么东西。不要做无用功，别把自己冻伤了。”

　　“是，大小姐。”

　　“那么我们做点正确的事情吧。”尤瑟望向特里斯坦和阿尔伯特，“特里斯坦先生和阿尔伯特公子，请你们二位做好起飞准备，特里斯坦负责右舷，阿尔伯特负责左舷，请保持与探险者号五公里的距离，进行空中搜索。”她顿了一下，“我会打开探照灯和航行灯，保证你们在任何时候都能够看到探险者号，请注意保持无线电联系。”

　　“没问题。”特里斯坦点了点头。

　　“但这样一来会加速消耗燃料，”阿尔伯特说，“如果没有燃料……”

　　“这点不用担心，阿尔伯特公子。”尤瑟把手放在舰长席旁边的魔晶石上，开始直接向灵子炉注入魔力，“我这个超级蓄电池不是回来了吗？”

　　对此，阿尔伯特只能苦笑了。

　　“特里斯坦先生，”尤瑟望向海盗风男子，“麻烦你去通知一下罗格里斯少校和基里尔先生，让他们两个作为你们的替补，每次触动两台铁骑，留下一台备用，考虑到驾驶员魔力的消耗，轮班时间为两小时，可以吗？”

　　“没问题，这就去办。”特里斯坦点了点头，转身走出舰桥。

　　“阿尔伯特公子，”尤瑟望向阿尔伯特，露出一个笑容，“让你的考察队员做好准备，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很快就要登场了。”

　　“我知道了，”阿尔伯特说，“但是我更希望您能保重身体，过度消耗魔力之后，您的身体还十分虚弱。”

　　“不用担心，魔力已经基本恢复了。”尤瑟露出笑容，“而且魔力总量感觉还稍微增加了一点，魔力恢复速度也有所提高。这是个好消息，不是吗？”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露出苦笑。

　　十分钟后，两台魔动甲胄从探险者号后部甲板起飞，分别飞向左舷和右舷，灵子炉释放出的光粒子在夜空中飘散，与美丽的极光交相辉映。达克塞斯站在舷窗前，利用恶魔特有的“暗视”能力观察前方航线，他十分认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一丝不苟。

　　随着灵子炉运行等级的提高，探险者号打开了所有的航行灯，舰桥两侧的耳台上，两个大功率探照灯射出雪亮的光束，照耀着夜色中的虚空之海。即使距离母舰五公里的空中，依然能清楚地看到这艘灯火辉煌的浮空船。阿尔伯特驾驶着他的铁骑，注视着远处的探险者号。无边的极夜中，孤独感引起的不安考验着飞行员们的意志，为了让他们安心，尤瑟打开了所有的照明设备，让他们能够随时看到母舰，从而消除这种心理上的不安。但是代价也是巨大的，驱动这么多照明设备，需要庞大的魔力，刚刚恢复的尤瑟又开始充当起电池的角色，用自己的魔力支撑着他们的心灵。

　　“阿尔伯特，”特里斯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你那边看到什么了吗？”

　　“暂时还没有。”

　　“俺有个预感耶，”他说，“这附近好像有什么东西。”

　　“能说的具体点吗？”

　　“有很多人死在附近的什么地方，”特里斯坦说，“自从俺开始接受大小姐的训练之后，就对死亡这种东就十分敏感，死者的声音，残留的怨念，都能感觉到。”

　　“值得一试。”

　　“一起去看看，俩人的话可以互相照应。”

　　“没问题。”

　　两台铁骑很快汇合，向东北方向飞去。在探险者号舰桥内展开广域感知的尤瑟注意到这两个家伙脱岗，急忙拿起无线电。

　　“舰桥呼叫舰载机，”她说，“你们准备去哪儿？”

　　“大小姐，”特里斯坦回答，“俺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过现在还不清楚具体情况，等回来再告诉你。”

　　“等一下，不要擅自行动啊！”尤瑟放下无线电，命令，“该死！转向，跟上这两个笨蛋！要是他们迷航了怎么办。”

　　舵手一脸苦笑的转动舵轮，探险者号很快完成了转向，切入了两台魔动甲胄的飞行路线，紧跟在天空中闪烁的光粒子身后。

　　大约一小时后，一座浮岛出现在虚空之海上。

　　这是一座相当大型的浮岛，被坚冰和岩石覆盖，呈现出对比鲜明的黑白两色，在极光的照耀下，这座岛静静的漂浮在虚空之海上，如果不是接近到很近的距离，探险者号很可能与它擦肩而过。

　　“我想，他们成功了。”达克塞斯放下望远镜。

　　“特里斯坦这家伙干的不错，”尤瑟用手肘支着身体，靠在舰长席上，“回来给他弄几瓶好酒，奖励奖励。”

　　“我想阿尔伯特公子一定很乐意把韦茨豪森家的藏酒拿出来。”达克塞斯说，“不过，大小姐，虽然您的身体已经相当程度的恢复，但是我个人建议，您最好赶快回房间休息。”

　　“为什么？”尤瑟问，“我现在精神着呢。”

　　“因为……啊，好像来不及了。”

　　不祥的魔力波动在尤瑟身后爆发出来，只见秦枫正站在舰桥的入口处，航海长和舵手急忙转过脸去，装作认真工作的样子，就连达克塞斯也转过身去，认真观察航线。喂，你们不要抛弃我啊！然后尤瑟欲哭无泪的被秦枫从舰桥拖走了。

　　探险者号在达克塞斯的指挥下，绕着新发现的浮岛航行了一圈，并未发现码头或者类似码头的设施，前去侦查的魔动甲胄也没有发现任何聚落或者人类生活的痕迹。这里只有冰雪和岩石，以及高耸的白色山峰。因为尤瑟被关进了船长室，由秦枫和夜梅轮流监管。所以探险者号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阿尔伯特，作为这次探险的出资者，韦茨豪森家族的发言权还是很大的。特里斯坦作为临时舰长指挥探险者号在一块坚固的冰原上着陆，浮空船放下了腹部的起落架，稳稳的降落在冰原上。一般来说，浮空船是不装备起落架的，但是为了进行极北探险，在没有港口设施的浮岛停泊，飓风堡海军船厂给探险者号安装了起落架，结果增加了将近一百五十五吨的重量。

　　完成停泊后，船上的人员忙碌起来，魔动车和物资被从船舱内卸载，临时营地在一处背风的高地后面建立起来，距离探险者号大约150米，设立营地的工作在一天后结束，由韦茨豪森家族企业开发的便携式帐篷组装快捷，而就地取材用冰块制作的围墙也很快竣工，两台铁骑在营地上空巡逻警戒，而第三台铁骑则帮忙安装用于发电的小型灵子炉。在第二天下午，营地的灯光亮起，暖气系统开始运作，驱散了帐篷中的严寒。

　　尤瑟坐在床上，透过舷窗注视着远处的营地，现在探险者号的灵子炉处于最低运转状态，仅为船只提供电力，消耗魔素很少，而且船上的绝大部分成员都已经下船，本来十分热闹的船舱一下子变得冷清起来。

　　好想参加探险行动啊！尤瑟在心中发出苦闷的声音，可是距离她的强制修养期还有三天才结束，在此期间她被禁止出门。

　　“尊主，”秦枫坐在床边，削着苹果，“要吃块苹果吗？”

　　尤瑟手脚并用爬了过去，大大的张开嘴巴。秦枫切了一小块苹果，送进她的口中，嚼着清脆的果肉，尤瑟顿时露出一脸幸福的表情。

第六章：远古的守护者

　　灵子炉的轰鸣驱散了冰原上的宁静，一架铁骑贴着地面低空飞行，背后的灵子炉释放出流萤般的光粒子。它敏捷的越过一座冰山，飞过布满黑色乱石的荒原，最后降落在铺着带孔钢板的简易停机坪上，魔动甲胄自动单膝跪倒，打开了胸部的驾驶舱。罗格里斯从他的铁骑里面钻了出来，望着魔动甲胄外装甲上的冰霜，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仅仅飞行了四十五分钟，装甲上的冰就有两厘米厚，寒冷的天气对这台魔动甲胄是个巨大的考验。

　　两台机械役鬼站在停机坪旁边，它们被改造的面目全非的身躯勉强保持着人来的外形，结满冰霜的护甲和钩爪闪着寒光。罗格里斯不喜欢这些机械役鬼，应该说没有人会喜欢它们。但是这些机械役鬼忠实的守护着营地，不眠不休的警戒着四周。一看到这些役鬼，罗格里斯就想起了操作它们的妖术师，那位浑身透着神秘气息的玉京美女，现在她应该正站在增强感官的阵法中央，与配置在外面的机械役鬼交互同步吧。他曾向她表示爱意，但是却被郑重而彻底的拒绝了，不过罗格里斯显然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男人。

　　在距离简易停机坪大约三十米的地方，一道冰墙包围着营地，这道冰墙就地取材的堆砌而成，主要作用是防风而不是防御敌人。在冰墙后面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帐篷在风中轻轻摇晃，为基地提供电力的灵子炉安放在帐篷群中央，大型照明灯在它的驱动下把整个营地照的灯火辉煌。罗格里斯走向最大的帐篷，寒风从他飞行服的领子钻了进去，让他打了一个哆嗦。

　　每一个帐篷的入口都有两道门，打开第一道门，进入两道门之间的隔间，把外门关好，然后再打开内门，以防内部的热量外泄。由钢制支撑结构撑起的双层充气帐篷坚固而保暖，堪称极北探险的必备品，探险者号运来了许多这样的帐篷，它们打包存放时不占地方，安装简易，这座规模中等的营地只花了不到两天就建成了。

　　帐篷内是温暖的休息区，不过这里也兼做简报室，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坐在桌前，研究着刚刚绘制完毕的地图。她穿着白色的防寒服，略微上挑的眼角给人留下干练的印象，稚气未脱的脸上却有着大人的沉稳表情。

　　“船长，”罗格里斯习惯性的原地立正，“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罗格里斯少校。”尤瑟站起身来，“你负责的那块区域怎么样了？”

　　“地图已经绘制完毕。”

　　从罗格里斯手里结果绘图板，尤瑟回到桌前，将新的地区拼接在已经初具雏形的浮岛地图上。一位留着银色短发，身穿防寒服的年轻女性为罗格里斯端上了热咖啡，他顺势在尤瑟对面就坐。

　　“对了，”尤瑟抬起金色的眼睛望着他，“除了地图，有没有其他发现？”

　　“你指的是哪种发现？”

　　“人类生活的痕迹，”尤瑟顿了一下，“或者……战斗的痕迹。”

　　“很遗憾，没有。”罗格里斯摇了摇头，“不过话说回来，船长，你究竟在期待我们发现什么呢？”

　　“我大概和阿尔伯特公子的想法一致，”尤瑟思考了一下，“我想知道这座岛上究竟埋藏着怎样的秘密，因为它距离极北大空洞太近了，如果我想设立一座观测站监控极北大空洞的话，这里可以说相当的合适。”

　　“抱歉，让你失望了。”罗格里斯端起咖啡，“目前确实没有任何发现。”

　　“没关系，如果上来就能发现，那还叫什么秘密啊。”尤瑟伸了个懒腰，银色的长发顺着肩头丝丝滑落，“今天辛苦您了。下次飞行任务安排在明天9:00，请早点休息。”

　　罗格里斯并没有起身离开，而是注视着正在填写飞行计划的尤瑟。

　　“我能提个问题吗？”

　　“请讲。”尤瑟抬起头来。

　　“虽然不太可能……不过，”罗格里斯笑了笑，“船长，你以前不会指挥过大型魔动甲胄部队吧？至少应该是联队级的。”

　　这次，轮到尤瑟露出惊讶的表情了：“何以见得呢？”

　　“你刚才讲话的神态，活像我以前的长官。”罗格里斯说，“而且你的飞行计划做的这么专业，很难想象这是出自一个没有作战指挥经验的人之手。”

　　“你以前的长官？”尤瑟苦笑，“他现在怎么样了？”

　　“战死了。”

　　“啊……抱歉。”

　　“没关系，”罗格里斯摇了摇头，“我们是军人，总有一天会战死沙场，能够在公主殿下麾下服役，着实提高了我们这些军人的生存率，这样的话就是活到退役也没什么问题吧？啊，扯远了，没想到居然能在你的身上看到以前长官的影子，让我觉得十分怀念。”

　　说完，他一口气喝干了有些冷掉的咖啡，转身走出帐篷。

　　“您说得对，少校。”尤瑟在罗格里斯离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的确指挥过魔动甲胄部队，而且确实是联队级的，飓风堡第113联队啊，可惜大家都不在了。”她叹了口气，将身体靠在椅子上，“哈德利那家伙不知道怎么样了，待在飓风堡应该不会有事儿吧。”

　　“哈哈哈！俺回来了！”

　　粗矿的声音打断了尤瑟的思绪，特里斯坦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与罗格里斯不同，他的飞行服上沾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两件事情要汇报。”他把绘图板递了过来，“按照您的指令，俺找到了‘温水泉’，虽然热水的流向不明，消失在地下管道中，从水温和出水量来看，这座岛的浮游机关是完好有效的。既然浮游机关完好有效，那么作为副产品的高浓度魔素一定储存在什么地方，这样就不需要担心燃料问题了。”

　　“真是帮了大忙了，”尤瑟接过绘图板，“还有呢？”

　　“第二件事儿，”特里斯坦把一把有着波浪刀刃的匕首插在了桌子上，那把匕首上结满了冰霜，刀刃部分还残留着黑色的污渍，“我在冰原附近发现了一座类似观测站的设施，不过已经被完全破坏了，从尸体上我找到了这个。”

　　“这个是……”尤瑟望着那把熟悉的武器，“霍金先生……难道……”

　　“有人杀了观测站里的人，”特里斯坦说，“俺找到了观测员的尸体，不过他的灵魂已经徘徊了太久，没有办法说出什么情报。”

　　“我明白了，辛苦了。”尤瑟表情凝重，“下次任务时间是明天早上9点。”

　　“喂，大小姐，这可不像你啊。”特里斯坦抱起双臂，坐了下来，“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吗？憋在心里不难受吗？”

　　“这件事与你无关。”尤瑟移开了目光。

　　“也许的确跟俺没什么关系，”特里斯坦扬起了眉毛，“不过大小姐啊，你要想揍谁的话，俺绝对第一个伸手帮忙，您的敌人就是巴尔巴罗斯号的敌人，也就是俺的敌人，哈哈哈。”

　　“特里斯坦先生，”尤瑟望着他，“请你先别把发现这把短剑的事情告诉阿尔伯特公子他们，这件事情请你暂时保密。”

　　“嗯，俺明白了。”特里斯坦点了点头，“不过大小姐，你打算自己悄悄去调查吗？”

　　被看穿了心思，尤瑟的目光飘忽不定。

　　“果然啊，”特里斯坦叹了口气，“您有时候还真容易被看穿呢，不过有个问题俺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您能在恶劣的天气和极夜环境下找到那座观测站废墟吗？”

　　“这……”尤瑟一时语塞。

　　“反正现在还早，”特里斯坦说，“不如咱们两个单独出去飞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