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74章

　　“那么，今天我就，先行告退了。”克雷恩微微鞠躬，一个大男人向一位12岁左右的少女鞠躬，怎么看都有些别扭，但是他却毫不在意。

　　“再见，克雷恩中校。”尤瑟补充道，“别忘替我感谢公爵大人的礼物。”

　　告别了克雷恩，尤瑟笑眯眯的拎着包裹返回旅馆，却正好撞上等候在门口的秦枫。

　　“尊主，”她严肃的说，“您好像收到了礼物。”

　　尤瑟顿时汗如雨下。就在她拼命找理由的时候想要搪塞过去的时候，海盗打扮的特里斯坦迈着大大咧咧的步子从二楼走了下来。

　　“特里斯坦先生，”尤瑟向他招手，“送你个好东西。”

　　“啥玩意？嗯？”特雷斯坦用鼻子嗅了嗅，“好香？有好酒吗？”

　　“据说是凯斯特公爵的密藏。”

　　尤瑟把酒递了过去，虽然脸上保持着笑容，但是心里却在滴血。那可真是好酒啊！但是碍于自己和秦枫的约定，她别无选择。

　　“不错不错！”特雷斯坦高兴地拿着酒上二楼去了，然后这货醉了一宿。

　　“尊主。”秦枫轻轻鞠躬，“请您务必保重身体。”

　　“是……”尤瑟有气无力的回答。

　　在旅馆的天台上，恶魔正在寒风中等待，他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细长的红色眼睛里满是虚伪的笑意。他注视着街道旁边与克雷恩交谈的而尤瑟，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感情。那是嫉妒，他希望少女更多的注视着自己。恶魔迅速控制住了有些烦躁的心情，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在深渊世界，他是绝对的王，作为最强的君主，他吞噬了一切与之为敌的存在，无敌的顶点却是永恒地孤独与寂寞。于是，恶魔开始向其他世界伸出触角，回应来自不同时空的召唤，仅仅为了消磨无聊的时间。他与很多人订下过契约，但是那些人却让他失望，于是他拿走了他们的灵魂。

　　但是这一次，恶魔的心却怦然跳动起来。

　　召唤他的是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用天文数字的魔力和一半的血液作为交换，将他召唤到了这个世界。恶魔从没有想过有人居然能将他完全带到另一个世界，还给他准备了非常棒的肉体。于是，他化身为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年轻男子，走出了召唤阵。

　　然而，少女召唤他的目却让他大跌眼镜：帮忙找个人。

　　居然为了这种小事儿而献出如此丰厚的祭品，恶魔怀疑这孩子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或者，这根本就是个诡计或者陷阱。恶魔被很多人召唤过，其中有些人试图用各种各样的陷阱和诡计陷害他，奴役他。只不过，那些打歪主意的人，全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然而，这位名为尤瑟的少女，却没有给他准备任何陷阱。找到了失踪的同伴之后，她仅仅要求他提供微小的帮助，然后就结束了契约。

　　不够！完全不够啊！

　　恶魔第一次想为一个人付出什么，而且是不需要任何代价的。当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被那位白金般的美少女深深地吸引了。无论是灵魂还是外貌，她在他眼中，犹如太阳一样耀眼。然而在契约结束之后，自己却被遗忘了，这让恶魔很不爽。

　　稍微放出一点点魔力，排山倒海的波动向四周扩散，如果不控制好的话，可能会杀死附近所有的人类。几分钟内，尤瑟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上了天台。

　　“真的非常抱歉，因为事情太多，把你忘记了。”

　　“没关系。”恶魔将手放在胸前，做作的行礼。

　　“感谢你为我和爱丽丝，以及那些被拐走的孩子们所做的一切。”尤瑟说，“我们的契约到此结束，你需要我付出怎样的代价？”她望着眼前的男子，虽然表面上是位年轻绅士，但实际上却是一只非常强大的恶魔，使役它必定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她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样就结束了？”恶魔露出困惑的表情。

　　“是的，”尤瑟点了点头，“抱歉……”

　　恶魔直起身子，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尤瑟，但是他并未发动魔眼，仅仅是用晓有兴趣的目光盯着眼前的少女。片刻之后，他发出了库库库库的笑声，一副十分愉悦的样子。

　　“宣誓，”它单膝跪倒，行主从之礼，“我乃深渊世界的君王，我的名字叫达克塞斯。尤瑟·诺因海姆，从今天开始，直到您的生命终结，我将作为您的忠仆侍奉在您左右，绝不背叛。”

　　面对献上忠诚的恶魔，尤瑟反而怂了。看着她忐忑不安的样子，恶魔的心中充满了愉悦，他希望得到更多。

　　“可是……代价……”

　　“我的主人，”恶魔微笑着站起身来，“允许我向您尽忠，直到您离开人世的那一刻，这就是我所要求的代价。”

　　对此，尤瑟只能干笑了，但是恶魔却露出十分愉悦的表情。它告诉尤瑟的名字虽然不是真名，但是也是非常强力的名字，通过这个名字，两人建立了非常强大的连接，身为“主”一方的尤瑟不但能够对达克塞斯下达命令，还能使用他的一部分权能。不过尤瑟目前还对此一无所知，她能够熟练使用恶魔之力，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第六章：白色的贵公子

　　北风呼啸，今年的第一场雪降临在了狼牙堡。

　　纷纷扬扬的大雪无声无息的从夜空中飘落，将城镇染成一片银白色，夜色中的街道上飘着雪，魔石灯的光芒仅能照亮一小片区域。在这风雪之中，一位身穿连帽斗篷的青年在一位年轻女仆的陪伴下走在刚刚开始积雪的街道上，在他们的前方，是一座靠近船厂的老旧旅馆，它最近才被阔气的客人包租下来。

　　“会议开始！”尤瑟高声宣布，“首先，向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伴，达克塞斯。”

　　温文尔雅的恶魔的走上前来，将右手放在胸前，躬身向众人行礼，虽然他那英俊的脸庞保持着笑意，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魔力波动却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压的喘不过气来。

　　“我的名字叫达克塞斯，”他站直身体，自我介绍，“是来自深渊世界的恶魔，承蒙吾主感召，才来到这个世界。我已经向尤瑟·诺因海姆宣誓效忠，如果作为同伴的话，大家不用过分担心。但是，对于敌人和背叛者，我会让他们看到真正的地狱，让他们深刻的认识到，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是个巨大的错误。”

　　收起威压，达克塞斯回到尤瑟身后，规矩站好。

　　“总之，以后大家好好相处。”尤瑟的脸上全是尴尬，“基里尔先生，达克塞斯暂时和你一起负责外勤，你觉得如何？”

　　“没问题，”基里尔点了点头，“这位帅哥可是深渊世界的恶魔，在于人类讨价还价方面比我这个老头子擅长多了。”

　　“很好，就这样决定了。”尤瑟点了点头，“那么开始下一个议题，嗯……怎么说呢？这个是我擅自做出的决定，我想参加狩猎利维坦的行动！”

　　此语一出，特里斯坦立刻大叫一声：“好耶！”

　　然而其他人的反应却不尽相同，罗格里斯和阿尔伯特明显的皱起了眉头，秦枫露出了带有杀气的笑意，基里尔则保持着温和的笑容，唯独夜梅依然面无表情。

　　“抱歉，”尤瑟低下头来，“擅自作出了决定。”

　　“没关系，大小姐尽可以昂首挺胸，”基里尔说，“老夫在搜集利维坦的情报的时候，遇到了不少因为它而失去丈夫或者父亲的孤儿寡母，他们十分可怜，真不希望这样的可怜人继续增加了。”

　　“妾身无异议。”秦枫微微鞠躬。

　　“同上。”夜梅简短的说。

　　罗格里斯叹了口气，没有发表意见。

　　“尤瑟，”阿尔伯特说，“我觉得，贸然投入探险者号不是个好主意，我们的任务是探索北方，而不是和怪物交战。”

　　“关于这件事情我考虑了，”尤瑟说，“探险者号继续在狼牙堡待命，秦枫、夜梅留守，基里尔和达克塞斯继续搜集情报，并负责处理日常事务。出战人员只有我们四个魔动甲胄驾驶员。”

　　“船长，”罗德里斯问，“你打算让我们乘坐游猎船出战？”

　　“前往战斗空域的时候，你和阿尔伯特需要搭乘游猎船，”尤瑟说，“至于我和特里斯坦先生，咱们两个搭乘巴尔巴罗斯号。”

　　“鬼船！”阿尔伯特倒吸了一口凉气。

　　“船长，请您解释一下。”基里尔说，“为什么是鬼船？”

　　“基里尔先生，阿尔伯特公子，还有罗格里斯少校。”尤瑟看着他们，“其实呢，一直没有跟你们说，在玉京的时候，我跟鬼船船长奥尔贝德有点交情，他还欠我一个人情。这次救援爱丽丝的时候，我又间接的帮了狼牙堡政府一个忙，所以我向凯斯特公爵要了16台铁骑，打算作为定金送给奥尔贝德船长，希望他能够提供帮助。”她露出苦笑，“那家伙虽然疯疯癫癫，但是应该不会拒绝。”

　　“没错，”特里斯坦说，“俺们船长虽然是个混蛋，但是从来都是说话算话。”

　　三人的目光顿时看向他，特里斯坦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总之就是这样，”尤瑟拍了一下手，“探险者号不必参加行动，我会设法‘说服’奥尔贝德船长，请他率领巴尔巴罗斯号赶来增援。确保狩猎利维坦行动成功。”她用手指指着桌上的航海图，“干掉利维坦之后，我们横穿魔兽之海，前往极北空域。”她看看左右，“大家还有意见吗？现在尽可以提出来。”

　　“大小姐，”达克塞斯轻轻鞠躬，“这次行动，请务必带上我。”

　　“不行，”尤瑟摇了摇头，“你要尽快跟基里尔先生学习商船的运营的相关知识，我希望你能尽早派上用场。”

　　“遵命，大小姐。”

　　达克塞斯依然保持着笑容，但尤瑟却心里叫苦，这个恶魔绝对是个可以期待的战力，但是她却没有将他投入战斗的决心。

　　就在这时，覆盖旅馆的结界探测到了接近的陌生人，发出了警报。

　　“有人来了，两人，其中一人携带武器，但是并没有敌意。”尤瑟望向秦枫和夜梅，命令，“你们两个去把客人请到二楼会客室。”

　　“会是谁呢？”阿尔伯特望着外面的大雪。

　　“阿尔伯特公子，麻烦你跟我一起去会客室。”尤瑟说，“我一个人有些应付不来，所以拜托你帮忙。”

　　“好吧。”阿尔伯特点了点头。

　　“会议到此结束，”尤瑟宣布，“大家早点休息吧。”

　　二楼的会客室对于贵族来说十分简陋，柴火在石头壁炉中噼啪燃烧着，木质的沙发摆放在稍远的位置，面料已经有些陈旧。木制的墙壁和地板毫无装饰，玻璃窗在寒风中颤抖，发出轻微的声响。尤瑟走进会客室，秦枫和夜梅已经等候多时，她仔细打量着两位来访者。其中一位是年轻女性，年龄在25后半，金色的长发剪得很短，体格强健，应该受过相当的战斗训练。不过，她看起来是一位仆人，恭敬地站在另一位访客身后。尤瑟望向坐在沙发上的访客，只见他用兜帽和防寒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一点皮肤都没有露出来。不过从体型上看，他应该是一位年轻男性，消瘦的肩膀给人留下弱不禁风的印象。

　　“非常抱歉，让二位久等了。”

　　阿尔伯特在年轻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尤瑟有点不情愿的坐在了他的身边，夜梅和秦枫站在她的身后，与那位金发女性相对而立。

　　年轻人摘下口罩，拉下兜帽，一头白发散落下来，火光在他近乎透明的皮肤上跳动着，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样貌。那是由于酪氨酸酶缺乏或功能减退引起的一种皮肤及附属器官黑色素缺乏或合成障碍所导致的遗传性白化病。

　　“海茵莱茵殿下？”阿尔伯特大吃一惊，急忙躬身行礼，“非常抱歉，没想到您会光临寒舍，真是失礼了……”

　　这个人就是海茵莱茵？第七舰队司令官，同时也是帝国第四皇子。没想到他居然亲自跑到自己面前来了，愤怒在尤瑟心中涌起。

　　“海茵莱茵殿下，”她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皇子，“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进攻帝都，那天夜里你知道有多少人死了吗？就因为你挑起了战争，帝都甚至险些完全崩溃，人类的领土已经太少太少，这还不够吗？”

　　“尤瑟！”阿尔伯特喝道，“不得对皇族无礼！”

　　但是，海茵莱茵却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

　　“没关系，”他注视着尤瑟，“尤瑟·诺因海姆，或者叫你……莱艾尔·布莱恩斯塔特，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怎么会知道莱艾尔的名字！”尤瑟猛地站了起来。

　　海茵莱茵身后的女性刷的一声拔出了小机剑，而夜梅和秦枫几乎同时燃起了魔力，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小小的会客室中蔓延开来。

　　阿尔伯特一时语塞，他很清楚，谋杀皇族是重罪。

　　“汉丽埃塔，住手。”海茵莱茵制止了身后的女性，“让你见笑了，我的部下有点太护着我了。”他注视着尤瑟，“无论如何，我都需要你的帮助。”

　　“为什么？”尤瑟问，“我又不认识你，我凭什么帮你？”

　　“因为，这个世界很快就要灭亡了。”

　　此语一出，尤瑟顿时愣住了。第四皇子居然说世界要灭亡了，而且还说的一本正经，尤瑟叹了口气，坐回到沙发上，抱起了双臂。

　　“殿下，”她说，“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这可不是个笑话，”海茵莱茵认真的说，“早在一千年前，古代魔导王国崩溃的时候，世界就已经注定要灭亡，只不过，在之后的一千年，人类满足于生活在浮岛之上，忘记了灭亡的危机，真是愚蠢啊。”

　　“确实很愚蠢，”尤瑟瞪着皇子，“但这跟你发动战争有什么关系？”

　　海茵莱茵承受着尤瑟责难的视线，微微摇了摇头：“这里不是详谈的地方，到我的城堡来，我会告诉你一切。”

　　说完，他站起身来，戴好口罩，拉上兜帽，带着汉丽埃塔离开了旅店。

　　确认两人离开了旅店，尤瑟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她来到窗前，注视着街道上隐没在飞雪中的背影。转过身来，尤瑟突然注意到阿尔伯特正瞪着自己。

　　“抱歉，阿尔伯特公子。”她低头道歉，“我今天确实有点失控了，得罪了皇族很难搞，而且你还代表着韦茨豪森家族，我考虑不周……真是抱歉。”

　　“啊，没关系。”阿尔伯特说，“海茵莱茵殿下似乎并未生气。”

　　夜梅和秦枫取来了点心和红茶，摆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然后恭敬地站在尤瑟身后。同时承受着两位角**仆的锐利视线，阿尔伯特反而有些不自在。

　　“可是！我真是不明白啊！”尤瑟把身体靠在沙发上，任由长发从褪色的面料上滑落，“那位白化病皇子殿下究竟搞什么飞机！世界灭亡，他可真是给我出了个艰巨的课题。真搞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买的什么药。”

　　“海茵莱茵殿下的城堡位于180海里之外的塔隆，”阿尔伯特说，“那座浮岛是第七舰队的基地，与狼牙堡呈掎角之势，名义上是为了共同防卫魔兽之海，实为监视和牵制凯斯特家族的舰队。没想到，海茵莱茵殿下居然只带了一名护卫来到狼牙堡，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我觉得他有非要见你一面的理由。”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问题就大了。”尤瑟说，“帝都之战你我都在场，造成的破坏和伤亡历历在目，阿尔伯特公子，你甚至受了重伤，差一点丢了性命。结果，那场战争毫无意义，皇帝身死，帝都崩坏，帝国险些陷入内战。我就不明白了，海茵莱茵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究竟打算干什么？我知道凯斯特公爵很疼爱菲丽希雅的母亲卡特琳娜，为了给亲妹妹复仇，他有足够的理由进攻帝都。但是海茵莱茵的动机就很模糊了，如果仅仅是为了皇位，他应该有更多的选择，而且从刚才的交谈来看，他甚至可以说是个城府很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