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73章

　　“还有其他孩子被奴隶贩子抓走了吗？”尤瑟开门见山的问。

　　“是的，”克雷恩点了点头，“我的一个朋友的儿子。”

　　“他的父亲在这里吗？”

　　“很遗憾，拍凯斯·布朗的船被利维坦吞噬了，无人幸存。”

　　尤瑟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我建议你们停止行动，”尤瑟说，“那艘伪装商船上载有大量军火，虽然并没有超出商业联盟的规定自卫武器的范围，但是它的船员都受过专业战斗训练的奴隶，绝不是乌合之众。况且，船上还载有三台魔动甲胄，以血肉之躯对抗魔动甲胄简直是自杀。”她顿了一下，“更加重要的是，这艘船用来关押被拐儿童的船舱位于船体底部，里面有个机关，在必要时地板可以向下打开，将孩子们抛进虚空之海，消灭一切证据。所以，不能强攻，一旦打草惊蛇，会害死孩子们的。”

　　听到如此毒辣的机关，克雷恩的手下各个义愤填膺。

　　“那你说怎么办？”克雷恩情绪十分激动，“就这样放着他们离开？带走那个可怜的孩子？那一天，帕凯斯救了所有的人，我们都发过誓，会照顾他的遗孀和子女。北方人的誓言可不是说说就算的醉话，我们会夺回那个孩子，就像我们自己的孩子被绑架了一样。”

　　“冷静，克雷恩。”尤瑟伸出一只手，制止他，“你还记得爱丽丝·韦茨豪森吗？”

　　“那位金发的美少女，”克雷恩说，“令人印象深刻。”

　　“有个坏消息，不过，对你们来说也许是好消息。”尤瑟叹了口气，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商船，“爱丽丝也被那艘船上的人口贩子绑架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某位少狼主授意，但是她确确实实被关在刚才我说的小房间内。”

　　克雷恩顿时陷入了沉默，重要的客人居然被奴隶贩子在自己的地盘上绑架，这对凯斯特公爵家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需要立即向公爵报告这件事儿。”

　　“来不及了，”尤瑟摇了摇头，“这艘船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启航了，等公爵派兵过来，他早就离开港口。”

　　“那就派军舰拦截。”

　　“你忘记那个房间的机关了吗？”尤瑟说，“如果发现军舰打算拦截自己，房间的地板就会被奴隶贩子们打开，将‘证据’抛入虚空之海。”

　　“该死！”克雷恩咬牙切齿。

　　尤瑟看了一眼身后的恶魔和秦枫，然后转向克雷恩。

　　“交给我们吧，”她说，“我们会把孩子们安全救出来，但是善后工作就拜托了您了，克雷恩上校。”

　　说完，她带着部下们向商船走去。

　　码头上放风的船员很快就发现三位不速之客，因为他们的穿着实在太“个性”了，身穿军用防寒服的美少女，妖术师打扮的美女，以及穿着燕尾服的男子，这三人的组合已经不能用“异常”来形容了。船员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向船舷上的的另外一位船员吹了声口哨，那位船员立刻走进了船内。

　　“三位，请止步。”船员说，“我们正在装货，进入作业区域恐怕会发生危险，请你们绕道可以吗？”

　　“你就是这艘船的船员吗？”恶魔问。

　　“是的。”船员说。

　　“那么……”恶魔血红的双瞳释放出了惊人的魔力，“这位小哥，请问我们家的爱丽丝大小姐在这艘船上吗？她是一位金发碧眼的美少女，你见过她吗？”

　　与恶魔对上目光，船员的眼神立刻不对劲了。

　　“是的主人，”他说，“那位小姐我们打算把她卖到联邦去。”

　　尤瑟看看恶魔又看看一脸献媚的船员，她顿时明白了：“魅惑的魔眼吗？”

　　“您真是博学啊，我的契约者。”恶魔微笑着称赞，“作为精神生命体，恶魔的魔眼可是相当强力的武器，从精神上侵蚀对手，多么美妙。”

　　“卧槽，你可别用在我身上。”

　　“怎么会呢，”恶魔笑嘻嘻地回答，“您是我尊贵的契约者，我暂时还没有背叛您的理由，所以，敬请放心。”

　　尤瑟叹了口气，开始聚集魔力，魔力在她的掌中生成咒文，周围组成术式，整个过程瞬间完成，她念出了启动句：“爆炎！”

　　巨大的火焰弹从她手心展开的术式阵中射出，命中了商船的船体，下一个瞬间，冲击波和火焰横扫码头，商船的船体上被炸开了一个大洞。

　　不论是船上的船员，码头上的工人，还是远处窥视的克雷恩等人，全都惊呆了，只有恶魔保持着吟吟的笑意。

　　“秦枫，”尤瑟命令，“孩子们就交给你了，我去找船长谈谈。如果有人妨碍你，或是威胁到孩子们的安全，格杀勿论。”

　　“遵命，尊主。”秦枫长袖一挥，十台机械役鬼便出现在她的身后的转移阵中，它们敏捷的跳过将近三米的距离，侵入商船内部。

　　“麻烦你陪我一下，恶魔。”尤瑟对恶魔说，“因为我的外表是小孩子，一个人难免会被轻视，所以，帮我一下。”

　　“如您所愿。”恶魔微笑着鞠躬。

　　贩奴船“北极风暴”号的船长康莫度斯正在船长室内小睡，突然之间，船体剧烈的震动起来，警报响起，他的睡意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回事儿？”他喊道。

　　“报告，”一名戴着奴隶项圈的船员回答，“码头上发生了爆炸，可能是事故！”

　　“把事情搞清楚了赶快报告给我，”康莫度斯穿上外套，“真是的，这群蠢货，马上就要启航了，别给我出岔子！”

　　他穿好外套走向舰桥，却从舷窗里面看到码头上骚动起来。

　　“真是一群蠢货！”他搓着戴满戒指的手，“明明就要启航了，却给我出了这种事故，如果码头管理处的人来了怎么办？一群白痴！”

　　不过，总体来说，他的心情并没有差到哪儿去。因为那件意外收获的珍贵货物，让这位体态肥胖的船长大人十分开心。黄金般的美少女，独自走在大街上。运载奴隶返回的手下们刚好看到了她，就把她顺便捉回来了。如此美丽的少女是不可多得的珍贵商品，康莫度斯很清楚她的价值。而且优秀的商品还能提高身为商人的自己的名望，与财大气粗的优秀客户建立关系的机会是难能可贵的，远超过商品本身所能带来的利益。

　　康莫度斯一边盘算着如何将爱丽丝卖掉，一边走进了舰桥，却发现船长席被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占据了，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站在他身后，面带笑容。

　　什么情况？在意识到危险之前，康莫度斯却先评估起了那位美少女的价值，银色的长发，充满智慧的金色双瞳，含苞待放的可爱容貌，假以时日，毕竟成为倾国倾城的美女。现在一件优秀的商品就摆在自己面前，送上门的鸭子岂有不吃的道理。因为完全被尤瑟所吸引，康莫度斯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部下们，正以一副献媚的姿态围在她的身边。

　　“我的名字叫尤瑟·诺因海姆，”尤瑟以居高临下的态度说道，“你就是这艘‘北极风暴’号的船长，D·R·康莫度斯吗？”

　　“正是在下，”康莫度斯稍微一愣，命令，“你们这群蠢货还在等什么？快把这位小姐抓起来塞进底舱去！她可是非常珍贵的商品，别弄伤了。”

　　但是，舰桥内没人服从他的命令。

　　“你们怎么啦！”康莫度斯吼道，“快点执行命令！”

　　也许是平时蛮横惯了，他并没有注意到，船员们脖子上的奴隶项圈早就被解除了，包括大副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献媚的注视着尤瑟，静候差遣。

　　当然，他们的视线让尤瑟很不舒服。

　　“你们……”康莫度斯终于发现了异状，但是已经太晚了。他转身向出口跑去，肥硕的身躯居然如此迅速，还真是个身手敏捷的胖子。

　　“来人啊！”他一边跑一边喊，“快来人！船员哗变啦！”

　　两名雇佣兵打扮的男子出现在门外，康莫度斯犹如看到了救星，可是，还没等他开口，雇佣兵的铁拳却轰在了他的鼻子上。鼻血直流的奴隶商人被两名雇佣兵像拖死猪一样拖进了舰桥，扔在了尤瑟面前。

　　“康莫度斯先生，”恶魔望着他的眼睛，“我的契约主希望您能把知道的情报全都吐露出来，我也是这样期待的。”

　　在那充满魅惑的视线中，康莫度斯发现心中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想献出一切的狂热，虽然明知道这么做会把自己送上断头台，但是他仍旧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献给自己的主人。

　　魔眼还真是可怕啊！坐在舰长席上的尤瑟看着康莫度斯在恶魔面前问什么说什么，刚才还要把他们赶出舰桥的大副正拿着纸笔在旁边记录，一副死心塌地的样子。这些人全都被魔眼魅惑，沦为奴隶。尤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对抗恶魔的魔眼，不过至少可以在被完全魅惑之前察觉到。不过作为恶魔的固有能力，魔眼确实非常麻烦。

　　真不想与之为敌。

　　“尊主。”

　　舰桥的门打开了，被魅惑的雇佣兵们立正敬礼，身穿黑色法衣的秦枫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了舰桥，她的脸颊上沾了几滴血迹，反而显的更加妩媚。

　　“已确保包括爱丽丝大小姐在内的十三名儿童的安全。”

　　“辛苦了。”尤瑟点了点头，“我现在有点走不开，秦枫，能否帮我把克雷恩他们请来，顺便告诉他们，一切都搞定了。”

　　“遵命。”秦枫行礼，然后退出舰桥。

　　“接下来，”尤瑟叹了口气，“希望克雷恩他们不要太惊讶。”

　　大约一刻钟之后，克雷恩等人进入了下层船舱，当他们看到铺满走廊的献血和碎尸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脸色苍白。被机械役鬼残忍屠杀的船员们的尸骸铺满了地面，鲜血四溅，究竟有多少人被杀了，根本无从查证。秦枫切实歼灭了所有抵抗的船员，并将打开地板的机关彻底破坏，但是，她并没有轻率地让被拐的孩子们看到门外的尸山血海。

　　贩奴船的船员们被秦枫屠杀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包括船长在内的主要干部全都被恶魔的魔眼魅惑，争先恐后的向狼牙堡宪兵队交代自己的恶行，但是，他们的人数太多，宪兵队一时无法讯问这么多人，结果俘虏们为了录口供的先后顺序而打了起来，宪兵队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他们安静下来。

　　码头被宪兵们封锁，侦讯工作顺利的不可思议。以康莫度斯为首的奴隶贩子们如实供述了自己的罪行，狼牙堡宪兵队按照他们的供词和线索，迅速摧毁了盘踞在旧城区的黑帮组织，将奴隶贩子们的下线连根拔起。

　　仅仅一天之后，在狼牙堡活动的人贩子们便被全部肃清。

　　爱丽丝扑到了阿尔伯特怀里，一边哭一边叫着“兄长大人”，尤瑟松了口气没转身把门关上。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付出了一半的血液和巨大的魔力，将深渊世界的恶魔召唤到现世，魔力和血液的双重损失让她十分虚弱。

　　来到旅馆外面，冰冷的风迎面吹来，尤瑟感到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空气中弥漫着雪花的气息，第一场雪似乎就要来了。旧城区方向时不时传来枪声，看起来宪兵队正在进行最后的抓捕行动。那些人贩子们，以及和他们勾结的黑帮有什么下场，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以凯斯特公爵的个性，他们恐怕会被全部公开处死吧？

　　稍微走了几步活动一下僵硬的身体，尤瑟看到一辆后部带有货架的魔动车驶了过来，身穿便服的克雷恩从从副驾驶的位置跳下，与司机打了个招呼，然后向尤瑟走来。

　　“克雷恩中校，晚上好。”尤瑟礼貌的说，“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是专程来道谢的。”克雷恩露出笑容，“如果不是您和您的部下的努力，已故友人的孩子，恐怕就要被贩卖到远方去了，等待他的一定是残酷的人生。”

　　“不用客气，”尤瑟摇了摇头，“我所采取的行动不过是单纯的利己主义，倒是您处理了全部的善后工作，对此我才应该献上谢意。”

　　“请不要贬低自己，尤瑟。”克雷恩说，“你这样正直善良的人，这个世界上已经很少了，我曾经也想当个好人，结果却成了军人。”他拿出一包东西，“对了，这个是公爵阁下给你的谢礼，不是代表凯斯特家族，也不是代表狼牙堡，而是代表他本人的谢礼。”

　　“公爵阁下的谢礼？”这让尤瑟大感意外。

　　打开包裹，两瓶陈年好酒出现在尤瑟面前，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尤瑟看看左右无人，急忙把酒藏好。她这个可爱的动作让克雷恩露出怜爱的笑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当两人都注意到自己的尴尬时，急忙恢复到最初的距离。

　　“礼物我就收下了，替我谢谢公爵。”尤瑟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被抓走的那个孩子的父亲，我记得是因为利维坦而死吧？”

　　“是的，”克雷恩握紧了拳头，“利维坦对游猎船上的渔师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天灾，虽然近百年来，渔师们大约摸到了它的活动规律，但是每年仍然会有几艘游猎船被它击沉，造成数十人丧生。那孩子的父亲，帕凯斯是我儿时的朋友，也是第三游猎船团的领导者，是一位优秀的渔师。但是他的运气实在太差，在一个能见度极低的下午，与利维坦遭遇。为了掩护其他游猎船逃走，他只会自己的船冲向了利维坦。第三船团一半的渔师都欠了帕凯斯一条命，所以，当我们听说他的儿子失踪的时候，动员了所有人去寻找。没想到最后还是受到了您的帮助，十分感谢。”

　　“我听说你们近期准备组织人手干掉利维坦？”

　　克雷恩有些惊讶，再次打量尤瑟：“你听谁说的？”

　　“流言总是在酒馆里传的很快，”尤瑟微微一笑，“帝国现在处于内战的边缘，凯斯特公爵公开支持第四皇子海茵莱茵，所以他不可能将宝贵的舰队投入到狩猎利维坦的行动中去，因为上一次狩猎利维坦，狼牙堡的船队损失惨重。所以……”她伸出手来，“中校，为了不让今天的悲剧重演，我愿意祝你们一臂之力。”

　　望着尤瑟的伸出的手，克雷恩迟疑了。

　　“我们可能无法付给您任何报酬。”

　　“打开北方的通路就是最大的报酬，”尤瑟微微一笑，“我们现在也在发愁怎么穿过魔兽之海，利维坦对你们和我们来说都是个大麻烦。”

　　“您大可等我们收拾掉利维坦再上路。”

　　“万一你们又失败了呢？”尤瑟说，“听着，中校。探险者号的战力并非只有四台魔动甲胄，我拥有部署在卫星轨道上的古代魔导王国卫星兵器‘神之手’的部分发射权限，虽然只能射击一次，但是摧毁利维坦应该足够了。”她话锋一转，“但是作为交换，你必须严格保守这个秘密，要知道，神之手的火力足以将帝都切成两半，正是掌握了这件战略兵器，我的主君菲丽希雅·冯·贝格曼·边境公爵，才把帝国稳定在了内战的边缘。”

　　克雷恩点了点头，当日他在舰队中，亲眼目睹了从天而降的光芒。那道光能把浮岛劈成两半，利维坦应该无法承受它的攻击。他看到了胜算，仅凭游猎船团的战力，说实话很难打倒利维坦，但如果有了这件兵器，虽然只能射击一次，但是胜算却翻了几倍。

　　“向星界的诸神起誓，我会保守这个秘密，”他握住了尤瑟的手，“如果能够消灭利维坦，我会给您准备一份意想不到的谢礼。”

　　“但你可不能背叛公爵阁下哦，”尤瑟提醒，“那样的谢礼我可不要。”

　　“怎么可能，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克雷恩露出释然的笑容，他很害怕，如果消灭了利维坦之后，尤瑟要求他背叛凯斯特公爵。

　　“就这样说定了。”尤瑟点了点头，“中校，为了保险起见，我想再叫个援兵，你能帮我准备十六台铁骑吗？要最新型号的。”

　　“魔动甲胄？”克雷恩一愣。

　　“就当是预先支付的报酬吧，”尤瑟微微一笑，“我感觉某人的船似乎很合适用来吸引利维坦的注意力，有人当肉盾的话，能够显著提高参战船只的生存率。但是怎么说呢……那家伙比较抠，所以的给他准备一件合适的礼物才行。”

　　居然用魔动甲胄当礼物，克雷恩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眼前这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究竟打算给谁送礼呢？

　　“魔动甲胄的调配应该没问题，”他说，“帝都一战，我们的驾驶员一下减少了很多，仓库内的大量魔动甲胄处于闲置状态。但是这件事我必须向公爵请示，魔动甲胄毕竟是军用装备，不能拿来随便送人。”

　　说到帝都一战，尤瑟开始心虚了，就是她驾驶天帝，华丽的击落了双方差不多四百台魔动甲胄，创造了后世无法超越的击坠记录。

　　“没问题，”她掩饰着心虚，“我等你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