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58章

　　韦茨豪森公爵彻底无语了。

　　“银狼就交给你了，”他跳出驾驶舱，“如果你想冲进皇宫救人，从北侧的湖面接近会比较好，而且公主殿下很可能被关在翡翠塔，从北边入侵是最短的路径。我建议你从东方脱离，工业区有很多障碍物可以甩掉追兵。”

　　“谢谢。”尤瑟敬了个礼，“不过这样做真的好吗？你可是六公爵家家主。”

　　“为了未来的儿媳，当公公的不加油怎么行？”韦茨豪森公爵露出笑容，“尤瑟·诺因海姆·达拉莫，请你务必嫁入韦茨豪森家。”

　　绝对不可能啊！尤瑟在心中大喊，但是脸上却保持着抽搐的笑容。

　　驾驶舱关闭，韦茨豪森公爵快步跑向主馆，等他转过身去，装甲完全打开的银狼已经腾空而起，以魔动甲胄绝对达不到的高速度绕着韦茨豪森府邸飞行，驱逐从虚空之海方向赶来增援的政变军魔动甲胄。与此同时，凶煞掩护载有韦茨豪森家和达拉莫家成员的车队从后门出发，负责断后的夜梅用大范围攻击术式将宅邸和入侵的大批政变军一起消灭。

　　“哦哦，这加速度超过黑王子啊！”

　　尤瑟握着操纵杆，发动身体强化术式，幸好体内的术式没有问题，否则她绝对承受不住银狼的加速度。战火纷飞的街道从下方略过，城内的帝国军正在火拼。车队沿着街道前进，这里距离港口不太远，十分钟内就可以到达。三台魔动甲胄出现在战术雷达上，它们的一只胳膊涂成红色，很显然属于政变军。在敌人展开攻击队形之前尤瑟迅速锁定了它们，银狼举起左臂，臂甲下的魔力炮射出光弹击落了敌机。

　　被击毁的魔动甲胄拖着浓烟坠入了街区，引发大爆炸。尤瑟从坠落点上空略过，驱赶从北接近的另外一组魔动甲胄。她将其中两台击落，但却没有余力去追击逃跑的第三台魔动甲胄，车队上空不能没有掩护，凶煞必须集中精力对付地面上的敌人。

　　阿尔伯特坐在一辆载重卡车后面，望着天空中的战斗。就在触手可及的高度，银狼正在蹂躏着前来攻击的敌人。

　　“兄长大人！”爱丽丝含着眼泪，“血止不住。”

　　“没关系，”阿尔伯特抚摸她的脸颊，“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得到了一切，我会努力活下去的，和爱丽丝一起。”

　　含着泪的少女用力点了点头。

　　车队终于到达了港口，探险者号整装待发，昆仑奴们按照尤瑟的命令，使这艘快速商船处于随时可以出航的状态。凶煞登上了港口的灯塔，警戒着周围，尤瑟驾驶银狼驱逐了一组前来袭击的铁骑，绕着码头飞了一圈。

　　人员和车辆都被装进了探险者号的货舱，昆仑奴们训练有素，装卸作业非常迅速。探险者号启动了灵子炉，缓缓离开码头，驶向虚空之海。

　　目送探险者号驶向远方，尤瑟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皇宫，她的公主正在那里等着她。银狼突然加速，飞过战火纷飞的街道，向皇宫飞去。洒满月光的湖面出现在视野中，清冷的月色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中，同时映出魔动甲胄的形态。银狼的装甲已经完全打开，淡绿色的光粒子包围着它的装甲，显得格外华丽。即使是天天检修银狼的技师，现在也认不出它了吧？尤瑟只想早点把菲丽希雅救出来，送到探险者号上远走高飞。

　　探险者号将在预定空域等待她和银狼，救出菲丽希雅之后立刻返回飓风堡。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但是尤瑟却没有想好之后该怎么办。虽然因为政变军和帝国军打得火热，但是闯入皇宫仍是死罪，况且现在的皇帝还是那位鲜血帝卡洛斯三世，他是个残暴的君主。看来只能带着菲丽希雅逃亡了。

　　一想到这里，尤瑟就不住的叹息。但是，如果现在不行动，菲丽希雅一定会死！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只要活着，就能拥抱未来。尤瑟非常确定这一点，所以才会采取行动。系统发出警报，三个目标正在接近，雷达扇区上标出了目标的位置，速度，以及高度。这套系统真是方便啊！尤瑟不禁感叹古人的智慧。

　　突破了政变军的阵列，尤瑟利用低空高速突防，回避地面上高射火力。当她快要接近皇宫的时候，她发先自己被盯上了。没有警告，也没有通讯联络，占据高空的近卫骑士抢先开火，机关炮哒哒哒的打出一串曳光弹。

　　机关炮打在湖面上，掀起白色的水柱，尤瑟驾驶银狼以蛇形机动回避着炮击，突然跃起冲向近卫骑士编队。近卫骑士的铁骑全部都是特装型，装备了机关炮和骑士剑，这种骑士剑与联邦军的链锯刀类似，只不过两边都有锯齿。看到目标接近，近卫骑士果断拔剑迎击，但是他们的剑却被斩断了。

　　“好快！”

　　“那是什么！哇呀！”

　　一台铁骑特装型被一刀两断，残骸旋转着坠入湖中，解散了编队的两台铁骑特装型一左一右高速脱离。如果在平时，尤瑟是不会放走猎物的，但是今天不行，她没有停下来战斗的富余。

　　（警告，多数目标接近！）

　　战术雷达上，大量代表敌方的光点出现在扫描扇区中，尤瑟只是看了一眼这个数量，不禁发出一声咋舌：“太多了吧！”

　　将近三百台魔动甲胄出现在雷达上，而且数量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这是一场控权绝后的混战。在皇宫周围，几百驾魔动甲胄正在空中厮杀，政变军的魔动甲胄占据压倒性数量优势，近卫骑士虽然数量较少，但是却不落下风。

　　尤瑟意识到，想要强行突破恐怕不容易，于是她开始爬升，试图取得高度优势。

　　就在这时，机体突然开始倾斜，不协调的感觉从操纵杆上传来。尤瑟扫了一眼视野边缘的警告窗口，两个灵子炉的同步率正在降低。她突然意识到，银狼恐怕并没有完成最终调整，在它被制造出来的年代，魔导工学士们因为某种原因而没能将它完成。一想到阿尔伯特居然驾驶这么危险的魔动甲胄和自己在虚空之海位面层上单挑，尤瑟开始佩服起他的勇气了。

　　灵子炉同步率下降到83%，机体加速性能明显降低，尤瑟将更多的魔力注入操纵杆，但是这样做反倒加剧了同步率下降的速度。身后射来了曳光弹，几台政变军的铁骑已经爬升到了和尤瑟相同的高度，明朗的月色照耀着夜空，淡绿色光粒子在空中飞舞，双方魔动甲胄的身姿隐约可见。

　　锁定敌机，尤瑟拉动操纵杆，银狼转身发射手臂装甲内的光炮。填充魔力的光炮不需要弹药，但是却会大量消耗驾驶员的魔力。不过对于魔力总量达到天文数字的尤瑟来说，完全不必担心弹药问题。冲在最前面的铁骑被击中，化为燃烧的残骸坠落地面，后面的铁骑急忙从瞄准线上闪开，但是却被光弹擦到了稳定翼，歪歪斜斜的向低空撤退。最后一台铁骑看起来应该是队长机，它突然加速，拔出骑士剑向银狼斩来。

　　尤瑟踩动踏板，同时偏转操纵杆，她本意是驾驶魔动甲胄向左侧躲闪，但是灵子炉同步率已经下降到65%，导致机体反应慢了一拍。控制机能已经开始受到影响，这样下去会越来越不利。金属撞击的声音响彻夜空，骑士剑撞上了银狼装备的力场剑，顿时火花四溅。尤瑟稳住被逐渐压倒的机体，硬生生的推了回去。在政变军队长惊讶的目光中，他的剑被斩断了，一起被斩断了的还有他的魔动甲胄。

　　好不容易解决了敌人，尤瑟松了口气，她开始怀念自己的夜枭指挥型，果然还是开熟练的机体最好了。还没等她松一口气，曳光弹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尤瑟急忙放弃高度开始俯冲，她扫了一眼战术雷达，自己已经被团团包围，正在厮杀的双方同时将它视为敌人。

　　近卫骑士团的精锐咬着银狼不放，曳光弹哒哒哒的打了过来，尤瑟再也不敢把帝国军的魔动甲胄部队当成菜鸟了集团。近卫骑士团魔动甲胄驾驶员的选拔可以说是非常严格的，结果就是整个帝国的精锐全都加入了近卫骑士团，尤瑟所面对的是一支真正的精兵。幸运的是，这支精兵在之前的爆炸中已经损失大半，而且还被政变军的魔动甲胄压制。

　　灵子炉同步率进一步下降，银狼迅速失去高度，操纵系统的反应速度开始下降，这是失控的先兆。灵子炉同步率已经降低到54%，如果继续下去别说战斗了，就连飞行都困难。尤瑟焦急的躲避着炮弹，在她上空，一队政变军的铁骑组成严整的阵列，不停射击。而追在身后的近卫骑士也在不断开火。交战双方的飞行员们本能的意识到，银狼才是这片天空最危险的存在，必须除之而后快。

　　耳边警报大作，尤瑟手忙脚乱的重新设定驱动参数，试图恢复灵子炉同步率，结果却阴错阳差的造成左侧灵子炉熄火。

　　彻底失控的银狼坠入了湖中，掀起巨大的水柱。

　　“这下完蛋了，”尤瑟表情抽搐，“怎么会这样！”

　　人算不如天算，大概指的就是这种事情吧。

　　沉入湖底的银狼接触到了淤泥，驾驶舱暂时没有进水，这台古代魔动甲胄的密封性还是很好的。尤瑟打开控制界面，发现OS发生了严重的逻辑错误。她不禁感到一阵眩晕，这是魔导工学士的领域，而她却是魔导师。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望着连续出错的程序，尤瑟一筹莫展。

　　“怎么办怎么办……”她焦急的望着错误越来越多的屏幕，这样下去全系统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尤瑟一筹莫展的时候，她手腕上的宝珠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那是她从玉京获得的魔导机杖的验算核心，因为机杖毁坏，她把它留下来作为纪念。只见淡蓝色的身影浮现在控制台前方，有着水蓝色长发的**如梦初醒的揉着眼睛，她打了个可爱的哈欠，向自己的主人轻轻鞠躬。

　　“谭雅？”尤瑟愣住了。她在入侵地下的防御系统过程中，无意间得到的新同伴，因为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所以只能先让她待在验算宝珠中睡觉。

　　“主人遇到麻烦了，”谭雅礼貌的低下头，“谭雅来帮忙了哟。”

　　“大麻烦，系统快要崩溃了，”尤瑟苦笑，“这台‘银狼’的OS好像根本就没有完成，现在出现了严重的逻辑错误，已经无法继续使用了。”

　　没等她继续说下去，谭雅伸出手指，轻轻触碰满是错误代码的屏幕。一瞬间，上面的代码被染成了深蓝色，各种错误被迅速修复了。

　　“谭雅，你怎么做到的？”尤瑟大吃一惊。

　　“身为电子精灵的我，本身就是为了管制一个庞大系统而诞生的哟。”谭雅露出得意的表情，“只是控制一台魔动甲胄的话，易如反掌哟。不，应该说大材小用了哟。”

　　说完，她的身影消失了，尤瑟面前的屏幕上出现了谭雅的Q版形象，她迅速改写了OS的内核，重新配置驱动程序，在几秒钟内彻底修复了系统BUG。

　　“原来如此，”尤瑟握紧了操纵杆，开始注入魔力，“灵子炉重启！”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灵子炉喷射出耀眼的光粒子，随着灵子炉运行等级的提高，淡绿色的光粒子开始改变颜色，瞬间变成了白金色。在湖上空互相厮杀的飞行员们全都目瞪口呆的望着水面下的景象，白金色的光粒子犹如喷泉一样从水面下涌出，照亮了整个湖面。光粒子形成的巨大喷泉最终达到了五十米的高度，美丽的犹如神话中的生命之泉。

　　就在双方飞行员被眼前的美景折服之际，湖面突然沸腾起来，白黄金的光芒之中，一台恍若白金打造的魔动甲胄从水面下慢慢升起。近卫骑士们扣着扳机的手在颤抖，政变军的飞行员们失去了话语，那台魔动甲胄是如此的美丽，是如此的神圣，就如神一般。凡人绝对没有弑神的勇气，而双方的强度当下立判，任何攻击行为都会导致自己的死亡。

　　但是，不知道是出于紧张还是单纯的意外走火，一串曳光弹射向了白金的魔动甲胄，在弹头击中装甲之前，淡蓝色的屏障就挡住了它们。枪声使飞行员们回忆起了自己的职责，近卫骑士和政变军一起瞄准目标，开始射击。

　　炮弹雨点般的打在湖面上，溅起白色的水柱。尤瑟坐在驾驶舱中，忙着进行最后的系统设定，在谭雅的帮助下，她已经基本上掌握了这套魔动甲胄的操作系统，只剩下一些细致末梢的设定需要完成。雨点般的炮弹打了过来，在周围溅起白色的水柱。这让尤瑟更加焦急，加快了输入速度。谭雅的幽影漂浮在她的身后，用虚无的手臂扶着弹射座椅的靠背。

　　“主人，这台‘天帝’的系统设定已经完成了哟。”她说，“谭雅把自己的一部分下载到了魔导验算机里面，代替那不中用的OS，等下在战斗中您可以把调整系统的工作全部交给谭雅哦，谭雅有信心好好辅助您。”

　　“干得好，谭雅！不过……天帝？不是叫银狼吗？”

　　“系统里面登陆的名称就是天帝哟，银狼大概是捡到它的人起的临时代号吧。”谭雅解释，“这台机体的正式编号是GSX一101，大概是魔导大战最后期生产的试验机吧？不过，在它被投入战场之前，战争就已经结束了哦。”

　　“GSX一101？”尤瑟想起了黑王子，“我曾经开过一台编号为GSX一109的古代魔动甲胄，那台机体的辅助AI非常聪明，令人心情愉悦。”

　　“谭雅会让您感到更加愉悦哟，我的主人。哎嘿嘿~~”

　　“谢啦，谭雅。”尤瑟握紧了操纵杆，“为了回报你的努力，就让我用一场最精彩的战斗来赞美你吧！”

　　机体识别代码从“银狼”更新为“天帝”，全系统设定完成。尤瑟将巨大的魔力注入操纵杆，天帝在弹雨中缓慢上升，最后突然加速，一口气冲出了近卫骑士团的密集弹幕。一瞬间就达到了极限高度，尤瑟偏转操纵杆，冲过云层的天帝翻身向下，俯瞰着战场。月光之下，飞舞的白金色光粒子犹如天使的羽翼一般飘荡在夜空之中，那副景象，仿佛神话的再现。

　　在阴暗的小巷中，莫妮卡·莫尔德拉克背着受伤昏迷的下属，抬头仰望夜空。即使明知道追兵就在附近，但是她仍然停下了脚步。明月之下，白金的天使俯瞰着大地，那是翼神教圣典中描绘的景色，神圣的令人窒息。但是，莫尔德拉克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那位白金的天使，将向人间降下神罚！

第七章：白金天使

　　帝都在燃烧。

　　政变军和近卫军正在地面和空中展开厮杀，献血染红了街道，隆隆的枪炮声仿佛死神的召唤，每时每刻都在夺走活人的生命。然而，在皇宫一角的高塔中，外面一切却好像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黑白两色的棋盘上，黑色与白色的棋子厮杀在一起，从局势上看，白棋略有优势，但是黑棋的前锋却像一把尖刀，刺入了白棋阵营的中央。推到了黑色的主教，菲丽希雅将目光投向白棋，对面的座位空空如也。

　　自己与自己下国际象棋，这是菲丽希雅年幼时练就的绝技。毕竟从皇帝到侍从，整个皇宫上下都把她当成禁忌之子，没有人愿意跟他扯上关系，即使那些被命令来照顾她的仆人，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话。

　　禁忌之子。

　　蛮族的野种。

　　不祥的公主。

　　一个有一个名号被加在了她的头上，再鄙视和畏惧的目光中，菲丽希雅一天天长大，她的相貌也与母亲慢慢变的神似起来。美丽，但是无法接近，禁忌的公主。直到有一天，皇帝决定将她远远地赶出皇宫。不是送到冷宫或者学校，而是直接送上了战场。

　　菲丽希雅在人生的第一场战斗中取得了辉煌的胜利，以一个分舰队的兵力，在三个月时间里彻底瘫痪了联邦军的补给线，使所有的前线指挥官都对她刮目相看。军人比贵族们要单纯的多，谁有能力，他们就会追随谁。渐渐地，菲丽希雅的战功使她获得了更多的舰队，逐渐成为舰队司令。无数军人视她为军神，但是在她的眼中，自己不过是在下棋，而且对手的水平远远在自己之下。

　　敌人死了，自己人死了，贵族死了，平民死了……对菲丽希雅来说，他们不过是自己的棋子，有无数这样的棋子可以替换。但是，随随便便失去棋子，却又让她觉得无聊，尽可能的蹂躏弱者，这才是她想做的事情。在扭曲的童年中成长的菲丽希雅，不知不觉淡薄了人的生命，在她的世界中，只有自己。

　　棋盘上的局势因为白棋的坚决反击发生了变化，黑棋的队列被打破了一角，露出了破绽。菲丽希雅玩弄着刚从棋盘上拿下来的皇后，准备组织新的进攻。然而当她将棋子拿起的时候，却停住了动作。她的一生迎来了转折，那个转折发生在飓风堡。那一天，帝国军的旗舰被袭击，司令塔的装甲被炸开，参谋们在弹幕中化为纷飞的血肉。三台联邦军魔动甲胄侵入了司令部，肆意屠杀手无寸铁的参谋和文官。菲丽希雅被最初的爆炸掀翻在地，幸运的躲过了扫射。踏在地上剧烈的咳嗽，呼吸着充满血腥的空气。死亡突然距离她如此接近，菲丽希雅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脆弱。当周围的人被屠杀殆尽，联邦军的魔动甲胄发现她的时候，菲丽希雅觉得自己的人生到头了。

　　记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自己的一生简直毫无可取之处。这也许就是自己轻视生命的报应吧？但是，菲丽希雅并没有死。当联邦军飞行员准备杀掉她的时候，他们的指挥官制止了准备开枪的飞行员。

　　“战场不是小孩应该待的地方。”

　　那位指挥官的话她依然记忆犹新。但是接下来，他却被卑鄙的舰队副司令杀死了，摒弃了战争的交战规则，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过失。菲丽希雅第一次看到了人性的丑恶，她舍弃了自己的天真，重新回到战场。

　　“如果我们能见一面就好了。”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那台夜枭指挥型的身姿，这台机体跟她的缘分并非就此结束，一年后，在飓风堡的叛乱中，它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不过这一次，驾驶员换成了那位妖精般的美少女，她驾驶着破旧的魔动甲胄，像真正的骑士一样守护着自己。

　　那位少女的名字叫尤瑟·诺因海姆。

　　就在这时，传来敲门的声音。菲丽希雅收回思绪，警觉地站起身来。夜已经深了，一轮明月高挂在夜空，淡漠了群星。这个时间，怎么会有人来访呢？她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开门。但是门却被打开了，一位身穿近卫军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深夜来访，实属冒昧。”他礼貌的行礼，“请问，您就是菲丽希雅·冯·博格曼·边境公爵吧？”

　　“我就是。”菲丽希雅沉声回答。

　　“抱歉，吓到您了。”近卫骑士在沙发上坐下，“咱们之前见过面，不知道您是否还有印象。”他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了手上的戒指。

　　“我不记得在近卫军里面有熟人。”菲丽希雅冷静的向火炉旁边移动，哪里有用来搅动木柴和炭火的铲子，至少可以做武器。

　　“抱歉，我可不是近卫军的人。”近卫骑士摆了摆手，“我是尤瑟·诺因海姆的手下，至少目前还是。”

　　“尤瑟的手下？”菲丽希雅一愣，但是她不记得尤瑟的手下有这样的男人。

　　“好吧，你一定觉得俺们船长手下都是昆仑奴，”近卫骑士摘下头盔，“这样你就应该认得我了吧？”

　　眼窝中燃烧着火焰的骷髅头出现在头盔下，菲丽希雅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祥的气息在房间中弥漫开来，那是不死者身上特有的瘴气。三年前，这个不死者给菲丽希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从玉京归来的尤瑟陷入沉睡，这位不死者负责指挥探险者号，平安的把船开了回来。

　　“特里斯坦？”

　　“没错，殿下，就是俺。”骷髅咯咯地笑着，“今天俺来是为了救您出去，船长大概在和那个什么卡特罗斯交涉，不久之后应该就会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菲丽希雅问。

　　“教会的刺客潜入皇宫，杀了许多近卫军士兵。”特里斯坦轻描淡写的说，“他们的灵魂在哀嚎，只有俺能听到。刚死的人灵魂依然保持生前的人格和价值观，俺只好稍微扭曲了他们的灵魂，让死者吐露情报。”

　　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了菲丽希雅的脊背，不死者没有活人的价值观，特别是对生命，它们从心底感到厌恶。

　　“我不能走。”菲丽希雅摇了摇头。

　　“殿下？”特里斯坦一愣，“你说你不能走？拜托，你让俺怎么给船长交差啊！”

　　“现在我真的不能这样离开，”菲丽希雅说，“魔王卡特罗斯正在准备复活我的母亲，他需要我提供一半的灵魂给他。”

　　“一半的灵魂？您在开玩笑嘛？殿下？”

　　“不，我是认真的。”菲丽希雅严肃的说，“母亲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如果能用我的一半灵魂将她从死亡之国唤回，我愿意支付代价。”

　　“那就眼见为实吧。”特里斯坦站起身来，走到门口，一声哀嚎从走廊上传来，凄惨的声音绝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当特里斯坦返回屋内的时候，他化为枯骨的手中握着一个扭曲的鬼魂。菲丽希雅认得那张脸，鬼魂正是看守她的一名近卫军士兵。

　　“看好了，殿下。我来给你演示下灵魂分成两半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