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333章

　　“收到，大小姐。”特里斯坦嘿嘿笑着，“俺可是很期待听到您的尖叫哦。”

　　说完，战神特装型摇晃了一下飞行翼，脱离了编队。尤瑟没好气的鼓起脸颊，驾驶自己的战神指挥型向最近目标飞去。

　　这个被标注为1号的目标看起来是一艘巡洋舰，但是因为彼德大帝号全舰爆散，所以也可能是它的部分残骸。战神指挥型贴着虚空之海底部低空飞行，背后的灵子炉释放出的光粒子，照亮了被魔素污染的灰色大地。几分钟后，一节残破的舰体出现在主摄影机的视野中，尤瑟踩动踏板，然后拉动操纵杆，战神指挥型调整姿态进行减速，然后稳稳降落在残骸上。

　　脚下发出钝重的声响，伺服系统自动调整了脚部液压装置，尤瑟低下头来，战神指挥型的望向自己的脚下，它确实站在一艘浮空船上，残破的舰体蒙了一层灰尘，看起来已经沉没了很久的样子。

　　通过魔动甲胄的主摄影机，尤瑟望向四周，目镜中的视野随着头部的转动而不断移动，她在舰体上并没有看到类似炮塔的结构，而宽大的货舱则显示这是一艘商船或者运输舰。她不禁叹了口气，看来即使把搜索范围缩小到十公里，也不太容易找到目标。驾驶战神指挥型腾空而起，尤瑟飞向标注为2的目标，几分钟后，一座三联装152mm炮塔出现在了黑暗中。

　　这种炮塔一般用在轻型巡洋舰上，战列舰很少使用，尤瑟驾驶战神指挥型绕过炮塔残骸，检查了后面的舰体，那确实是一艘巡洋舰，被拦腰撞成两节，后半部分舰体则不知去向，大概掉在附近了吧？

　　又扑了个空，尤瑟心里开始打鼓了，难道自己记录的坐标有误？

第六章：凯西的抉择

　　狭窄的船舱中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固定在旁边舱壁上的折叠椅。凯茜抱着双膝坐在床上，透过近视眼镜的镜片望向昏暗的天花板。几小时前，她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深潜者的秘密是必须保守的，但是自己却在那位美少女船长面前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我究竟做了什么啊，”她把脸埋在膝盖之间，“我果然是个，背叛者吗？”

　　黑暗之中，没有人能回答她的问题。为了防止凯茜再惹是生非，尤瑟命令把她关在禁闭室内。其结果就是，探险者号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禁闭室再次发挥了自己的功能，因为这个船舱的门可以从外面锁住，所以不用担心她逃跑。现在探险者号进入了战备状态，即使被关在禁闭室内的凯茜，也能感受到船上气氛的变化。

　　然后她华丽曲解了现状。

　　“果然是在准备杀掉我吧？那群海盗！”凯茜浑身颤抖，“不要啊，我不要死啊，把我卖到安德鲁斯的奴隶市场也行，但是千万不要杀死我啊。”

　　其实探险者号上，除了特里斯坦，暂时还没有人打算杀了她。

　　值班的奴隶船员听到了禁闭室内的呜咽声，他耸了耸肩，见怪不怪的挠了挠头。

　　虚空之海上，探险者号处于停泊状态，腹部的灵子炉释放出淡绿色的光粒子，在寒冷的北风中飘散，化为万点流萤。舰桥内，基里尔紧张地注视着夜色中的虚空之海，等待尤瑟或者特里斯坦发射的信号。虽然当时尤瑟记下了彼德大帝号被击沉的坐标，但是想要找到它还需要进行实地勘察，而且因为那场波澜壮阔的舰队决战，这一带沉没的浮空船非常多，想要找到彼德大帝号并不太容易。

　　最坏的情况是，彼德大帝号全舰粉碎，船上的黄金散落在爆炸点周围，跟船体残骸混在一起，恐怕更难寻找。但是，这批黄金对世界引擎的铸造计划又是必需的，即使只能找回一半，也已经足够。

　　虚空之海下面，尤瑟驾驶战神指挥型贴着地面低空飞行，特里斯坦的位置被标注在战术界面上，他正靠近标注为7号的目标。两人都在前往最后一个坐标点，如果双双扑空，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目标很快出现在了灰色的迷雾中，一艘帝国军驱逐舰的舰首横在被魔素污染的灰色大地上，它在坠落的时候显然遭到了撞击，舰体扭曲变形几乎折断，不过即使灵子炉被摧毁，漂浮在船体周围的光粒子依然能产生一定浮力，所以它才能以比较缓慢的速度坠落，基本保持了原来的结构。

　　“扑空了呢……”尤瑟握着操纵杆，叹了口气，“特里斯坦先生，我最后找到了一艘驱逐舰，你那边如何？”

　　“很遗憾，大小姐，我也扑空了。”

　　“啊……糟糕。”

　　“需要扩大搜索范围吗？”

　　“不，我们按计划返航。”

　　“如您所愿，大小姐。”

　　二十分钟后，两台魔动甲胄返回虚空之海上的探险者号，在收容了机体之后，尤瑟来到舰桥，下达了返航命令。在天亮之前，探险者号悄然返回港口，停在原来的泊位上，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完全的失败了……”尤瑟趴在桌子上，发出猫一样的呜咽声。

　　基里尔坐在桌子的另一边，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两人正在吃早餐，作为舰务组的最后一批用餐者，这个时候食堂里已经没有人了。厨子把热气腾腾的三明治放在桌上，然后恭敬的退到了一边，夹在面包中的人造肉经过煎炸，释放出诱人的香气，虽然口感比不上夜会上的纯天然肉品，但是营养成分丝毫不差。

　　“大小姐，先把早餐吃了吧。”基里尔劝道，“办法可以之后再想，但是饭还是要趁热吃，咱们的厨子可是特地为您准备了合成牛奶。”

　　“牛奶！欧派……”稍微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尤瑟端起牛奶一饮而尽。

　　“啊哈！”她发出爽快地声音，用餐巾纸擦掉了嘴角的白色液体，“基里尔先生，要是有打捞方面的专家就好了，我绞尽脑汁制定的这个计划，实在太外行了！”

　　“的确，”基里尔点了点头，“虽然专家没有，但是见习生却有一个。”

　　“啊，对啊！那孩子！”

　　“不过她愿意帮助咱们吗？”基里尔说，“那个喜欢在脑内进行各种妄想的孩子，似乎把探险者号当成了一艘海盗船。”

　　“没关系，”尤瑟指着自己的眼睛，“我来搞定她。”

　　“大小姐，这样的话那孩子就太可怜了。”基里尔微笑着摇头，“老夫认为，还是尝试说服她比较好，不试试雇佣她吗？就像您雇佣那两位雪国侦察兵一样。”

　　收起了得意的神情，尤瑟低下头来：“抱歉，基里尔先生，我有点急躁了。您说的对，人与人之间应该通过交涉来达成共识，而不是通过魔眼进行支配。”

　　“魔眼可以作为最后的手段，”基里尔说，“但是它不应作为最初的手段，滥用恶魔的力量会让您深陷其中，一旦迷失自我，就变得很危险。”

　　“您说的完全正确。”尤瑟抬起头来，露出笑容，“那就试试雇佣她吧。”

　　早餐是夹了人造肉三明治和浓汤，味道非常好，但是凯茜却没有心情享用早餐，经过了整整一夜的妄想，她硬生生的长出了两个黑眼圈，身体因为睡眠不足而不住的颤抖。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这就是她最后的一顿饭了吗？送早餐过来的奴隶船员一脸同情的看着她，但是同情并不能让她停止无穷无尽的妄想。

　　好不容易吃下了早餐，凯茜被带到了舰桥。她瞬间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各种只有在魔导王国时代才存在的机械设备有些杂乱的安装在合适的位置上，而且它们都处于运转状态，这对熟悉古代技术的深潜者们来说，是何等的壮观。

　　“啊，专家来了。”站在海图桌前的尤瑟举起右手，“凯茜，过来这边。”

　　望着曾经扬言要把自己倒着挂在桅杆上的少女，凯茜露出了恐惧的神色，她战战兢兢地走到了海图桌边上，双腿不停地颤抖。

　　“我就开门见山的说吧，”尤瑟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我需要一位打捞方面的专家来帮我从虚空之海下面捞点东西，你要不要帮忙？”

　　“帮忙……打捞？”凯茜的身体抖了起来，“我……我只是个见习生，虽然完成了所有的训练，但是却一次都没有实践过……如果可能的话，船长大人，您还是去找别人吧，比如我的叔叔和师兄们，他们比我强得多。”

　　“遗憾的是，他们全都死了。”尤瑟摇了摇头，开始撒谎，“我们从法戈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你们的船，当时它严重受损，已经快要沉没了。我们对那艘船进行了检查，希望能找到幸存者，可惜的是，当时躲在潜水钟里面的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其他人呢……叔叔他们呢？”

　　“很抱歉，你是唯一的幸存者。”

　　“怎么会这样……”凯茜膝盖一软，坐在了地上，“大家……大家都死了……”

　　“我们目前停泊在迦南，”尤瑟接着说，“目前北方四岛处于帝国军的军事占领之中，所以你想离开这里是很困难的，大部分自由贸易船都没有办法穿过帝国军的封锁线，不过我的船不在此列。”她凑了过来，用金色的眼睛注视着凯茜，“如果你为我效力一段时间，帮我打捞起我想要的东西，那么，我会考虑把你送到联邦或者帝国。并且，我不会让你做白工，高薪聘用。”

　　说着，尤瑟托起了凯茜颤抖的手，把一枚金币放在了她的手心里。

　　“黄金……啊？”凯茜望着掌中的金币，“这这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光是这一枚金币，就足够买下一艘中型商船了啊！”

　　“对我来说，你掌握的知识值这个价。”尤瑟微微一笑，“说实话，我准备打捞的东西是罗西亚军的总旗舰彼德大帝号，它上面有300吨黄金，这些黄金对我来说很重要，所以，来帮我吧，凯茜。”

　　凯茜注视着尤瑟，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力。

　　“我愿意帮忙，”她站起身来，“但是，我需要一些资料，包括彼德大帝号最后的坐标，以及它的航向和航速……当时的风力，还有虚空之海的海况。”

　　“这没问题，卫星影像可以吗？”

　　“卫星影像？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有啊……”

　　尤瑟用手指戳了戳控制板，激活了海图桌上镶嵌的LED屏幕，经过CG补正后的卫星图像被投射在上面，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整个图像被分割成整齐的方格，并标明了经纬度，只见混战中的舰队里，一艘大型舰队指挥舰正在高速航行。

　　“这是……当时的战斗影像！”凯茜大吃一惊，“这艘船，能够从古代魔导王国的卫星系统获取数据吗？”

　　“哦，看来你懂的不少啊，”尤瑟点了点头，“没错，我持有系统管理员权限，只要稍微拜托一下露娜，就能得到想要的资料。”

　　话音未落，苍蓝的3D色块飞舞起来，组成了一位妙龄少女的幽影，露娜131优雅的踮起裙角屈膝行礼。

　　“您在召唤我吗？”她恭敬的说，“魔导王，莱艾尔·布莱恩斯塔特陛下？”

　　凯茜望着露娜，又转过脸望着一脸苦笑的尤瑟，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第七章：罗西亚人的黄金

　　“小女子有眼无珠，请您原谅我吧！”

　　望着以五体投地的姿态趴在地板上的凯茜，尤瑟一脸尴尬的笑容，她望向旁边的露娜，只见她正一脸咸湿的望着自己，黏糊糊的目光在她身上不住地舔来舔去。尤瑟身上的鸡皮疙瘩顿时掉了一地，但是露娜却乐在其中。

　　不过露娜的出现确实是一击非常棒的助攻，凯茜彻底服软了。

　　“凯茜，别这样，”尤瑟说，“魔导王国已经毁灭了千年，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魔导王了，我是探险者号的船长，尤瑟·诺因海姆，并非你所崇拜的王者。快起来，趴在地板上会感冒的，我的船上已经因为感冒倒下了一个了，你可别当第二个。”

　　“感谢陛下的关系，小女子这就起身。”

　　说着，凯茜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扶正了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面的双眼一闪一闪，就连黑眼圈都消失了。

　　“陛下，您能否赐给小女子一支油性笔？”

　　“可以，”尤瑟把抽屉里的油性笔地给她，“但是，请叫我船长。”

　　“遵命船长，”凯茜握着笔，“那么小女子开始工作了。”

　　吱——的一声，凯茜居然在尤瑟的海图桌上画了起来，尤瑟想要出言阻止，但是站在她对面的的基里尔却摇了摇头。只见凯茜仔细计算了彼德大帝号的航速，然后参考图表上的气象数据测定了风速，她不断地在海图桌上写写画画，在彼德大帝号旁边标出方向和风力的箭头。最后，她在航线前方标出了一块区域，熟练的把它分割成54个方格。

　　“船长，”她抬起头来，“这样就大概确定了搜索范围。”

　　尤瑟望向被分成一格一格的搜索区域，不禁扬起了眉毛，回忆起自己那个完全失败的搜索计划，凯茜的草图不知道比自己高明了多少倍，虽然自称没有实践经验，但是深潜者把她训练的非常不错。

　　“非常好，”她点了点头，“凯茜，帮大忙了。”

　　“不过船长，”凯茜说，“潜入虚空之海需要合适的装备，如果我们的船还在的话，可以用船上的潜水钟和潜水服，那些装备可以在作为能源的魔晶石耗尽魔力之前，提供非常完善的防护，没有它们的话，人类是无法潜入虚空之海的。”

　　“这没问题，”尤瑟面不改色的开始忽悠，“探险者号上的两台魔动甲胄接受了改装，它们的驾驶舱可以隔绝水合魔素，潜入虚空之海完全没有问题。”

　　“真的吗？那可真是太厉害啦！”

　　望着两眼闪闪发光的凯茜，尤瑟不好意思的移开了目光，魔动甲胄改装是她胡诌的，真正的原因在驾驶员身上。

　　“谁去把特里斯坦叫来，”她说，“我要安排行动计划。”

　　几分钟后，特里斯坦来到舰桥，看到这位扬言要跟自己“来一发”的独眼海盗，凯茜身上的弦彻底绷断了，她发出了“噫噫”的声音，然后昏了过去。

　　在夜幕的掩护下，探险者号再次离开迦南。

　　根据凯茜帮忙划定的范围，探险者号停泊在更靠南的区域，尤瑟和特里斯坦登上魔动甲胄，开始搜索虚空之海的海底。战神式的雷达系统相当的简陋，艾美似乎根本没有考虑消除地面杂波的干扰，毕竟战神式的作战环境是在虚空之海上的天空，基本不存在地面杂波的干扰。但是，现在在虚空之海底部，雷达界面几乎被雪花淹没，搜索到的目标，只剩下非常模糊的轮廓。

　　高耸的舰桥出现在灰色的雾霭中，尤瑟踩动踏板，战神指挥型稳稳地落在了炮塔残骸上，这座炮塔被炸飞了顶盖，可见当时弹药库殉爆的惨烈。毫无疑问，眼前的战舰是一艘舰队指挥舰，虽然已经炸得七零八落，又从虚空之海上坠落下来，但是它的舰体居然奇迹般的保持着一个比较完整的状态。

　　“探险者号，”尤瑟打开无线电，“我想我找到目标了。”

　　“收到，请发射浮标。”

　　“明白。”

　　伸手打开控制台旁边的开关，战神指挥型背后的挂架向上抬起，一枚小型充气式浮标被发射出去，它带着两串闪闪发光的灯带消失在雾霭中，数分钟内就会达到虚空之海上的预定高度。雷达捕捉到了一个目标，特里斯坦的战神特装型出现在雾霭中，他模仿尤瑟的动作降落在残破的甲板上，两台魔动甲胄抬起头来，望着残破的战舰残骸。

　　“是这艘船吗？大小姐。”

　　“错不了，是彼德大帝号。”尤瑟说，“不过它的实际位置比我们估算的位置更靠南，这次要不是有专家帮忙，我们恐怕很难找到它。”

　　“哈哈，不过那女孩好像很怕俺。”

　　“这种事儿请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大约二十分钟后，一个发光物体穿透了头顶的雾霭，悬挂着照明灯的吊钩被放了下来，探险者号看起来已经移动到了彼德大帝号的正上方。

　　“开始寻找黄金吧，”尤瑟将战舰的草图导入数据网络，“特里斯坦先生，您到周围看看，我重点检查舰体。”

　　“收到，大小姐。”特里斯坦犹豫了一下，“不过俺听说这艘船上搭载了核弹头，如果可能的话，不如……”

　　“核弹头？别想了。”尤瑟叹了口气，“那种东西打捞上去只会成为纷争的火种，我宁愿它们永远沉睡在谁也无法到达的虚空之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