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67章

　　“这次他死定了，哼哼哼~~”

　　话音未落，灵子炉的轰鸣声响起，身披漆黑装甲的龙神机从舰桥上空掠过，背后的两个灵子炉完成了同步，喷射出白金色的光粒子，形成一对光翼。它猛然加速，向正前方逼近的海盗机群展开突击。

　　其实今天德雷克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安德鲁斯的“好好先生”给他发了一封电文，告诉他一艘装满物资的商船正在向南航行，目的地未知。德雷克并不信任这个利欲熏心的商人，但是他的“金羊毛”号需要补给，作为燃料的高浓度魔素也不多了。所以这艘满载物资的商船对他来说是个很不错的猎物，而且它正向南航行，几乎笔直的向他目前的位置冲了过来。

　　赤道海盗团在安侬一战中损失惨重，大量魔动甲胄被击落，人员和船只损失也非常严重，“金羊毛”号虽然逃过一劫，但是也损失不小。特别是魔动甲胄和飞行员，这两样东西对海盗们来说是非常宝贵的，几乎无法补充。而之后的一年里，赤道海盗团的地盘上居然来了一艘鬼船，巴尔巴罗斯号在赤道地区大肆劫掠，袭击每一艘船，当然也包括海盗船，不得已，德雷克只好撤退到安德鲁斯附近。

　　现在，金羊毛号已经一个月没有碰到合适的猎物了，海盗们开始变得焦躁起来，再这样下去，德雷克担心他的部下会发生哗变。“好好先生”提供的情报虽然可疑，但是德雷克此时已经别无选择，所以他毅然发起了进攻。

　　结果开战不到五分钟，金羊毛号便遭到重创，浓烟滚滚。

　　“各编队，优先对付敌舰的舰载机。”他命令，“对方是商船的护卫，应该不是特别难缠的对手，打下他们我们就能翻盘。”

　　话音未落，远处的天空发生了两次爆炸，黑色的硝烟逐渐被风吹散。

　　两台前去截击的海盗魔动甲胄被击落了。

　　“究竟发生什么事儿了？”

　　“船长，正前方……啊……”

　　身边的僚机炸成一团火球，纷飞的碎片敲打着灭霸的装甲，德雷克稳住座机，临时加装的火控系统放大了前方的影像，只见一台黑色的魔动甲胄正从正面逼近。看到那台气势汹汹的敌机，德雷克大吃一惊，它的总体设计和灭霸大同小异，但是双方的装备和体积明显不是一个档次的。

　　还没等能他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两道魔能光束便从斜上方射来，基里尔和特里斯坦占据了高度优势，像打靶一样蹂躏低空的海盗们。

　　“来呀哎呀！到爸爸这儿来！啊哈哈哈哈哈！”

　　“特里斯坦先生，在战斗中请自重……”

　　两台铁骑端起魔弹射手向下方的敌人射击，德雷克当机立断解散了编队，并发启动了抗魔力场，硬抗了一发魔能光束。刹那间，又一台海盗魔动甲胄被击落，化为燃烧的火球坠入虚空之海，德雷克强忍着魔力被抽空的不适感，稳住几乎失控的座机，灭霸迅速恢复了姿态控制，但是却正好撞上了迎面扑来的龙神机。

　　“这家伙！”

　　德雷克扣动操纵杆上的扳机，灭霸并拢了五根手指，向龙神机发射20mm炮弹。穿甲弹和曳光弹迎面扑来，尤瑟冷静的偏转操纵杆，以毫厘之差穿过弹幕，她的嘴角浮现出战斗狂特有的狰狞笑容，仿佛回应驾驶员的意志一般，龙神机的主摄影机中亮起了红光，臂甲下弹出一对热能爪。

　　“糟糕了！”预感到大事不妙的德雷克操纵座机向左滚转脱离，灭霸在回避的同时打开了肩部的炮门，向龙神机仓促发射聚能光束炮。然而龙神机却游刃有余的从光束上方跃过，精准的切入了拦截航线。

　　下一瞬间，热能爪切开了灭霸的装甲，将它的双臂斩断。然后一记回旋踢，脚部弹出的隐藏式热能刀切断了灭霸的双腿。

　　与此同时，基里尔击落了最后一台海盗魔动甲胄，宣告这场战斗的完胜。在距离战场不远的地方，一艘小型浮空船正在转向逃离，山羊号的船长判断自己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攻击对象，以最高航速逃回了安德鲁斯。

第七章：败者

　　华丽的大床摆放在房间中央，上面铺着精致的被褥，一般而言，这种带顶盖的床只有最装模作样的贵族才会放在家里，然而一位身穿轻薄黑色睡衣的妖艳女性却在上面滚来滚去，发出香艳的声音。

　　“好闲啊，好闲啊，好闲啊……”

　　“达克塞斯大人，请您起来工作。”

　　“不去工作，讨厌工作！”

　　“达克塞斯大人，请您起来工作。”

　　面无表情的银发女仆站在床前，她的主人给她留下了监督眼前这位认真工作的命令，但是目前来看，这位根本就不打算工作。

　　“今天下午17点，您要代表我的主人参加妖精重工举办的记者招待会。”

　　“不去不去……不去啦~~”

　　“达克塞斯大人，请您起来工作。”

　　不知是第几次重复同一句话，夜梅依然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是，达克塞斯却突然停止了滚动，从指头缝里面偷看夜梅。

　　银发银眼，容貌也与尤瑟非常相似，但是却有着本质的不同。即使使用完全相同的技术和基因模组，夜梅不过是仿照尤瑟制造的量产型魔导师。其最大的不同，在于灵魂。尤瑟的灵魂释放着令人心醉的白金色的光芒，但是夜梅的人造灵魂，却好像黑暗中的萤火一般黯淡无光。深渊恶魔从不在意外表，甚至没有性别概念，构成它们本质的是能量，所以即使进入了物质世界，恶魔们评价人类的标准，依然是作为能量体驱动肉体的灵魂。

　　“完全不一样嘛……”

　　探险者号离开之前，尤瑟命令达克塞斯留守飓风堡，保证天之御座的安全，同时代理自己参与妖精重工的运营。达克塞斯提出要把夜梅留给自己，尤瑟思考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但是现在看来，达克塞斯的目的完全没有达到，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外表与尤瑟相似的人偶的话，从玉京宫廷中回收来的那具人偶还放在保管库中。

　　结果，达克塞斯第一次体验到被自己坑的滋味。

　　“总之，还是起来工作吧。”

　　翻身下床，黑色的魔力化为一道漩涡笼罩了达克塞斯的身体，魔力散去，一位身穿燕尾服面带笑容的青年挺直了脊背。

　　“把下午的日程安排给我。”

　　“遵命。”夜梅低着头，恭敬的递上日程表。

　　赤道附近，安德鲁斯南部空域。

　　重创了海盗船“金羊毛”号之后，探险者号继续向南航行，严重受损的金羊毛号浓烟滚滚，火灾似乎正在蔓延，尤瑟命令把它丢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而这场战斗的战利品，被削成人棍的灭霸却被放在后部飞行甲板上，用钢缆固定。因为灵子炉已经停止工作，所以现在这台魔动甲胄只能依靠内部电源维持基本电力供应，但是被损毁成这副模样，天知道内部电源还能撑多久。

　　既然对手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尤瑟便迫不及待的开始拆卸这台灭霸，虽然是简配版本，拆除了不少武器和设备，但是德雷克的这台灭霸的制造工艺却比第七舰队缴获的灭霸好很多，许多零件加工完整，细密的打印纹显示，这些零件很可能是用炼金术直接制造的，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先做成毛坯，再用机床进行加工。

　　驾驶舱盖旁边，尤瑟正在拆卸零件，特里斯坦抱着双臂站在甲板上，还有几名船员也在看热闹。拆掉了外面用薄钢板制作的防风罩，尤瑟惊讶的发现，在安侬的时候自己用链锯刀制造的裂缝居然还在，它只是被简单的堵上了而已，并没有进行修理。机体其他地方的损伤也用类似的方法进行处理，仅仅焊上钢板堵上缺口，然后刷上油漆。不过灵子炉周围的损伤倒是被认真的修复了，不过也只是“认真”而已，修理工的技术能力远达不到完全修复这台先进的魔动甲胄的水平。

　　“大小姐，”特里斯坦喊道，“要不要让俺来试试暴力拆解？”

　　“别着急，我马上就要成功了，”尤瑟把舱门液压系统的控制盒拆了出来，“基本上，这样接一下，再这样接一下，最后拧在一起，嗯嗯，差不多就是这样。”

　　把几根线头接在一起，伴随着压缩空气泄出的声音，驾驶舱的舱门打开了。

　　尤瑟和特里斯坦一起向里面望去，之间一位穿着飞行服的海盗正坐在驾驶座上，用一把左轮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绝望的表情。

　　“这货好像要自杀？”

　　“但似乎下不了决心呢。”

　　砰！砰！两声枪响，一发子弹被尤瑟自动展开的防御结界弹开，另一发则打穿了特里斯坦的脑壳，化为灰烬的血肉下露出森森白骨，身为不死者的他虽然依靠亡者之戒的力量暂时变成了活人的样子，但是不死者的本质却没有任何改变。

　　“混蛋，你在俺脑袋上开个洞想搞啥？”

　　“喂，再浪费子弹就不够自杀了，海盗先生。”

　　“不要小看我，混蛋！”

　　被两人接连嘲讽，德雷克连开四枪，结果射光了左轮手枪里面的子弹，他急忙打开弹仓，将还冒着青烟的弹壳退出来。金色的子弹壳哗啦哗啦的掉在他的大腿上，就在他手忙脚乱的到处找备用子弹的时候，尤瑟和特里斯坦分别抓住了他的右手和左手。

　　“你们……”

　　没等他说什么，尤瑟按动解锁键，安全带自动弹回了座位里面，特里斯坦微微一笑，配合尤瑟一起用力，把德雷克从驾驶舱里拽了出来，重重的抛在甲板上。飞行甲板上铺着防滑纹钢板，在赤道的烈日下，钢板的温度早就可以煎鸡蛋了。德雷克的脸贴在滚烫的甲板上，被烫的嗷嗷直叫，旁边看热闹的船员们一拥而上，把他五花大绑。

　　赤道海盗团领袖，德雷克船长，被抓住了。

　　五花大绑的德雷克被放在货舱的地板上，脸上还留着防滑纹的烙印。倪妮和布兰手持步枪站在他身后，如果他敢轻举妄动，就会被立刻爆头。尤瑟坐在对面的弹药箱上，其他人站在她身后。德雷克翻着眼睛望着眼前这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在场的只有她一个人坐着，谁的地位最高，已经完全没有必要说明了。

　　“你们怎么打算处置我？”他问。

　　“嗯，先让我们看看投票结果，”尤瑟晃着手里的纸箱，“很遗憾，德雷克船长，我必须告诉你个坏消息……本船所有船员全票通过对你的死刑。”

　　对于这个结果，德雷克嗤之以鼻。在这个世界上，无论哪个国家，海盗一律处死，没有例外。因为海盗不但会劫掠物资，一般还会杀光船上的船员，不留活口可以说是海盗的一个“好习惯”，这样做可以减少自己被发现的概率，商船失踪要很长时间才会被发现，此时海盗船已经逃离了事发空域。

　　正因为海盗们如此狠毒，所以受到全世界的憎恨，有些国家会把捕获的海盗装在笼子里悬挂在港口，被装进笼子的海盗会在极端痛苦的状态下死去，而他们腐烂的尸体则会被一直装在笼子里，直到出现在一位替代者。很多情况下，死去的海盗会在笼子里变成不死者，每日每夜发出悲惨的呻吟，继续受苦。

　　所以，德雷克对自己的死刑毫不意外。

　　“不过你为什么不自杀呢？”尤瑟把投票箱放在旁边，“从我把你的机体削成人棍，再到我们把驾驶舱弄开，你有充足的时间自我了断。而且从名字来看，你应该是个挺著名的海盗，你应该明白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德雷克沉默不语，移开了目光。

　　“不过我有个提议，”尤瑟打了个响指，“为我工作吧，在你死了之后。”

　　“你说……什么？”

　　德雷克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完全搞不清楚尤瑟在说什么。但是，身后的两名雪国侦察兵却心领神会的拉动枪栓，瞄准了德雷克的后脑。

　　“等等，船长，”基里尔说，“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基里尔先生，您要相信，恶有恶报。”尤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每年死在海盗手里的船员不计其数，我觉得这么做一点都不过分。”

　　“不不不，您弄错了老夫的意思，”基里尔望向特里斯坦，“为什么要等他死了之后？在他活着的时候直接转化成不死者，既可以防止他变成逗逼，还不用担心弄脏甲板。”他转向特里斯坦，“这种小事儿您可以做到吧？特里斯坦先生。”

　　特里斯坦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他来到德雷克面前，摘下了戒指。下一瞬间，幽蓝的鬼火将他的血肉烧成灰烬，浑身燃烧着鬼火的骷髅海盗近距离盯着德雷克的眼睛。是不死者！而且还是非常高位的不死者！黑色的死亡灵气从高等巫妖的脚下涌出，尤瑟打了响指，在特里斯坦和德雷克周围展开结界，防止死亡灵气四处扩散。

　　“你要，怎么死呢？”

　　空洞的声音在燃烧着幽火骷髅中回荡，德雷克浑身颤抖，他想要逃走，但是身体却因为恐惧而一动不动。高等巫妖伸出化为枯骨的手抓住了他的脸颊，被那枯瘦的手指接触的皮肤立刻开始发黑溃烂。

　　“住手，住手……不要啊……”

　　“被你杀死的人，也这样祈求过吧？”特里斯坦用空洞的声音说，“那么，残忍无情的德雷克船长，你是否饶过他们的性命？”

　　他没有。

　　德雷克露出绝望的表情，黑色的死亡灵气缠上了他的身体，被灵气触碰的皮肤立刻发黑腐烂，最后，仿佛有了生命一半的黑色瘴气涌进了德雷克的嘴和鼻子，钻进了他的身体。德雷克浑身颤抖，血肉开始腐烂、脱落，最后化为一具穿着残破飞行服的骷髅。

　　“站起来，”特里斯坦命令，“告诉我，谁才是你的主人？”

　　“为您效力，大人。”不死者低下了头。

　　“很好，非常好。”特里斯坦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

　　这阴森的笑声瞬间使货舱内的气温下降了十度。特别是两位雪国侦察兵，倪妮和布兰，若不是尤瑟的结界挡住了瘴气，他们现在恐怕已经心脏停止了，就连早已习惯了不死者存在的探险者号船员们，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特里斯坦，”尤瑟将一枚准备好的戒指扔了过去，“让他戴上。”

　　“遵命，船长。”

　　特里斯坦接住穿过结界的戒指，把它交到了不死者的手中，它丝毫没有违抗他的意志，顺从地戴上了戒指。然后特里斯坦自己也戴上了戒指。就像把尸体腐烂的过程倒过来一样，骨架上长出了血管和肌肉，内脏纷纷再生，最后是皮肤和毛发，变成活人样子的两个不死者站在结界中，周围的死亡灵气很快散去。

　　“欢迎新船员。”尤瑟拍了一下手，响亮的巴掌声仿佛破除了时间静止的魔咒，因为恐惧或者惊讶而动弹不得船员们，瞬间恢复了正常。

第八章：死亡

　　心脏停止跳动，血肉化为灰烬。

　　德雷克默默的接受了死亡，然而死亡对他来说却是另一个开始，以活人之姿被强行转化为不死者，巨大的痛苦和恐惧伴随着转化的完成而烟消云散。望着自己的化为枯骨的双手，德雷克心中不知为何变得一片平静。

　　往昔的记忆犹如走马灯一般，从心底涌出……

　　三十多年前，在安德鲁斯的贫民窟中，一个男孩诞生了，他的母亲是个娼妇，他父亲大概是母亲的一个客人，就像贫民窟中出生的千百个孩子一样，这个男孩被卖给了所谓的“福利院”。不过安德鲁斯的福利院可不是用来养育孩子的设施，这座浮岛没有政府，统治浮岛的大大小小的帮派经常爆发火拼，作为中立势力的“福利院”不过是给帮派和海盗们提供兵员的中介机构。

　　每一个被福利院买下的孩子都会经过筛选，测定魔力等级是最重要的一项，虽然人类在婴儿时期的魔力等级还非常低，但是个体之间的差异足以决定日后的成长，魔力等级高的婴儿在成年后能够拥有更多的魔力，当然了，这并非100%准确。被认为无用的婴儿会被处理掉，做成蛋白质罐头养活那些被选**的孩子，而那些幸运儿一边吃着自己的同胞，一边慢慢长大。

　　福利院会在四岁的时候开始对孩子们进行教育，除了基本的文化课程之外，还会学习各种战斗技能，许多孩子在残酷的训练中死亡，他们的尸体则被做成蛋白质罐头，用于养活剩下的孩子。12岁时，幸存下来的孩子便会进行第二次魔力测定，这将决定他们的最终命运——成为魔动甲胄驾驶员，或者普通的炮灰。

　　此时，每一百个婴儿中只会剩下10一20个少年，而他们中只有5%的人具备魔动甲胄驾驶员所必须的魔力总量。

　　那个出身于贫民窟的娼妇之子十分幸运，他熬过了恐怖的训练期，成功的通过了驾驶员的筛选，成为了一名魔动甲胄驾驶员，并且获得了德雷克这个名字。孤儿们没有姓氏，而名字就是他们的一切。经历了恐怖的童年，德雷克像其他福利院的孩子一样变的残忍无情，就在那些落选者纷纷在帮派火拼中变成尸体的时候，德雷克却慢慢的掌握了魔动甲胄的操作秘诀，成为了一名非常厉害的魔动甲胄驾驶员。

　　16岁的时候，德雷克被“福利院”以1枚金币的价格卖给了海盗船“金羊毛”号的前任船长汉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