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65章

　　不知为什么，尤瑟心里好失望。

　　那四个小姐姐真的很漂亮。

　　“我们回到正题吧，”尤瑟示意基里尔，“这里有一份合同，请您过目，因为某种原因，我的探险者号需要补充生鲜食品。水果，蔬菜，只要能保存一段时间的都可以。”

　　基里尔礼貌的将合同递给好好先生的部下，再由那位穿着铆钉夹克的莫西干头抓转交给好好先生。

　　“原来如此，”好好先生扫了一眼合同，把它放在桌上，“你们打算去哪儿？”

　　“南极。”尤瑟如实相告。

　　沉默了一秒钟，好好先生露出笑容：“大小姐，您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哦。”

　　“嘛，您就当我在说笑吧，布鲁特·卡恩先生。”

　　被叫到真名，好好先生扬起了眉毛，他仔细打量眼前这位有着奇幻容貌的美丽少女，拼命搜寻记忆中的每一个角落，但是却找不到她的影子。他十分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孩子，但是她却知道自己的名字。其实，对尤瑟来说，只要稍微向魔眼注入魔力，好好先生的真名就会浮现在他的头顶。毕竟这双魔眼连公爵级恶魔的真名都可以看穿，人类的名字又怎么可能藏得住？

　　“大小姐？”好好先生认真地问，“我们之前见过面吗？”

　　“恐怕没有。”尤瑟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鸡尾酒，喝了一小口。

　　房间内的通风系统开始控制局面，弥漫在空气中的烟雾消散了不少，这座建筑的中央空调系统仍在工作，不过现在的管理者已经搞不清楚中央空调的原理了。不过多亏了这套系统，房间内的气温才不那么热。

　　“合同没问题，货我会尽快准备，”好好先生打了个响指，“不过我更想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东西支付？这里是安德鲁斯，海盗之岛，无论是帝国马克还是联邦克朗还是别的什么国家的钱，在这里都不通用。”

　　“那就用黄金如何，”尤瑟伸出手指，一枚金色的硬币在她的指间翻动起来，犹如变魔术一样出现在掌心中。“这是古代魔导王国时期的金币，含金量接近100%，我想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它更好的硬通货了吧？”

　　说着，她把金币放在桌面上，轻轻一弹，金色的硬币滑向好好先生，稳稳地停在了他的面前。好好先生拿起金币稍微看了一眼，立刻露出了皎洁的笑容。

　　“成交，”他把合同后面的订单交给手下，“告诉马克斯让他把货准备好，定金已经收下了，我们会在三天内把货备齐。”

　　“感谢您的协助，”尤瑟端起杯子，“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干杯。”

　　加了各种果汁的鸡尾酒下肚，尤瑟感到一阵清爽，基里尔享受着一位性感兔女郎为他倒上的美酒，苍老的脸上略有笑意。双方又寒暄了一阵，对合同条款的细节进行了磋商，最后尤瑟付给好好先生三枚银币，作为上缴给商业联盟的中介费。不过直到最后，那四位漂亮的小姐姐也没有回来继续表演钢管舞，这让尤瑟心中非常失望。

　　魔动车行驶在街道上，街道两边的建筑物破败不堪，路面上也尽是坑坑洼洼，看起来安德鲁斯的市政建设不是一般的糟糕，事实上它根本就没有一个像样的政府。但是这样的无法地带，却被某种奇特的秩序所支配着。街道上偶尔可以看到大型魔动车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飞驰而过，街边的小偷摸走了行人的钱包，被发现后遭到毒打。

　　不远处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坐在后方货架上的布兰端起了枪，却看到街边的二层小楼中正爆发激烈的枪战。流弹在街道上飞来飞去，周围的行人淡定的躲避子弹，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站在街角，注视着飞驰而过的魔动车。

　　吱——！

　　基里尔踩下了刹车，魔动车的轮胎在坑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记才勉强停住，尤瑟从副驾驶位置上站起身来，只见一个小女孩倒在了前方的水坑中，旁边还横着一根拐杖，她满身泥水，艰难的站了起来，拄着简陋的试图逃离道路。

　　“大小姐！”

　　“我看到了！”

　　就在魔动车停下的同时，街边上的一伙人开始行动，这些衣衫褴褛的青年和少年纷纷亮出了武器，从生锈的左轮手枪到自制的砍刀应有尽有，他们迅速包围了魔动车，砍刀在引擎盖上敲得砰砰作响。

　　“先生们，”尤瑟站直了身体，“我们不想惹麻烦，如果你们就这样离开，我会当这件事儿没有发生过。”

　　噫嘻嘻嘻嘻嘻嘻~~

　　小混混们发出一阵冷笑，在他们看来，尤瑟就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大小姐，这样的猎物既美味又可口。

　　“你们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一个混混开口了，“这里是我们炸药帮的控制区，想要从这儿过，必须缴税。”

　　“看起来你是这群人的头儿吗？”尤瑟问。

　　放出威压，在那金色的双瞳的注视下，小混混的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那是掠食者特有的眼神，让他清醒的认识到，究竟谁才是猎物，谁才是猎手。

　　“我……”他嘴巴开开合合，发不出声音。

　　“看来你不是，”尤瑟叹了口气，转向其他混混，“你们的头儿是谁？”

　　人群哗啦一声分开了，一位身材壮硕穿着铆钉皮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二十岁后半的样子，有着一身健硕肌肉，鸡冠状的莫西干头被染成了红色，让他看起来像一只发怒的公鸡。

　　“没用的东西！”他一拳打翻了刚才的混混，“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

　　“哦，看来你是头儿了？”尤瑟注视着莫西干头，“好吧，废话不说了，给我跪下。”

　　扑通一声，莫西干头跪在了地上，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这绝不是因为赤道地区炎热的天气，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寒意，那是冷汗，现在这个炸药帮的小头目冷汗直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膝盖。

　　“大哥，您怎么了？”

　　周围的混混们一时之间莫不清楚状况，全都陷入了混乱，被他们称为大哥的小头目就这么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好吧，”尤瑟稍微提升了魔眼的威压，“我就问一个事儿，刚才是谁把那个可怜的小女孩当成路障退到我的车子前面的？”

　　金色的眼睛扫过混混们，魔眼的威压深入每一个人的灵魂，终于叛徒出现了，一个小混混指着他身边的同伴，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指向他。在魔眼的威压下，被众人所指的小混混，顿时两腿发软，坐在了地上，然后华丽的失禁了。

　　“大小姐，”基里尔开口了，“接下来交给老夫吧。”

　　“啊，好吧……”尤瑟这才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做过头了，愤怒正在她的内心翻腾，化为制裁的怒火，六个魔术式已经启动待命，她现在持有的火力足以毁灭整个街区。但是基里尔却在恰到好处的时机，关闭了她的杀戮开关。

　　“听好了，小子们。”基里尔拔出了枪套中的手枪，“身为一个人类，时刻要保持身为人类的尊严，而你们的尊严，就来自于人性。无论何时，都不要丢掉你们的人性，否则跟野兽又有什么两样呢？”

　　枪声响起，推倒小女孩的混混膝盖上爆出一团血花，但是因为陷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他甚至连惨叫都没有发出来。

　　“体验一下别人的苦难吧，”基里尔收起了枪，冰冷的表情犹如一位判官，“今后，你只能依靠拐杖行走，就像被你推倒在车前的少女一样。”

　　说完，他回到驾驶座上，启动了魔动车，向港口方向驶去。

　　离开了城镇，来自虚空之海的清风稍微驱散了污浊的空气，尤瑟用手肘支着下巴，注视着洁白无瑕的虚空之海。

　　“稍微冷静下来了吗？大小姐。”

　　“是的，”尤瑟点了点头，“谢谢您，基里尔先生。”

　　“别生气了，大小姐，我们回船上去吧，”基里尔说，“探险者号永远是您的归宿。”

　　“嗯。”用力的点了点头，尤瑟这才注意到，泪水不知不觉涌出了眼眶。

第四章：暴徒

　　安德鲁斯的港口设施的维护情况十分糟糕，各种机械长满了铁锈，混凝土码头坑坑洼洼，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锈蚀的钢筋，这里没有政府，自然没有市政，基础设施根本无人维护，所以整座岛都显得非常破败。

　　推销燃料的男人无可奈何的下了船，临走时基里尔塞给他几个银币，息事宁人。银币在手，那个男人立刻露出了笑容，这对他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可比推销燃料赚得多。因为探险者号的灵子炉由一枚龙晶作为循环核心，再加上艾美设计的外部循环装置，基本可以达到自给自足，所以它根本不需要魔素作为燃料，只要虚空之海还没有消失，探险者号就具备无限的续航力。

　　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们聚集在舷梯下，向探险者号的船员们搔首弄姿，这些社会底层的娼妇们为了一餐的饭钱，就会毫不犹豫的出卖肉体。不过，尤瑟对这种现象已经见怪不怪，并且默许船员们可以上岸享乐。

　　现在，她正站在舰桥上，注视着充满热带风情的安德鲁斯。

　　芭蕉树巨大的叶子在风中摇摆，午后的风异常闷热，远方的天际线上，一座宛如摩天大楼般的积雨云正在移动，黑暗的云层下方，不时闪烁着白色的电光，一场暴雨正在向安德鲁斯逼近，热带的天气真是说变就变。

　　特里斯坦已经跑到岸上玩了两天了，不过尤瑟一点都不担心他，如果这个高等巫妖级别的不死者真的要搞事的话，安德鲁斯的花柳街现在恐怕已经变成不死者横行的地狱了。虽然安德鲁斯号称海盗之岛，但是做生意的基本规矩还是有的，秩序在这里以某种微妙的形式存在，时而让人觉得无法无天，时而又让人觉得井井有条。

　　“魔导王，好几天没见到卡伦那家伙了，他在干什么？”

　　低沉的男音从脖子上的黑水晶中传来，尤瑟稍微回过神来，猛然想起了那位存在感极为淡薄的乘客，龙族的王，蓝龙氏族的卡伦，似乎整天都足不出户的待在房间里。尤瑟给他准备了一间位于船艏的单间，那个房间极为安静，不会有人打扰。卡伦似乎很喜欢安静的环境，在菲雅利的时候，也选择在安静的教会居住。

　　“我猜……”尤瑟斟酌了一下词句，“卡伦教授应该一直宅在船舱里。”

　　“如果不把他撵出来，他会一直待在里面，直到变成化石。”

　　“变成化石！”

　　虽然觉得多鲁兹这个说法有点夸张，但是尤瑟却不由得担心起卡伦来，她转身离开了舰桥，沿着金属梯一路向下，来到了位于船艏的房间。轻轻地敲了敲门，完全没有反应，尤瑟干脆自己把门打开。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外面炎热的气候好像假的一样，裸露的金属舱壁上结了一层白霜，屋内的桌椅板凳都结了冰，就连魔石灯上也垂下了冰柱。

　　“这是什么情况！卡伦教授！”

　　冲进船舱，尤瑟望向床的方向，只见一位中性容貌的蓝发青年，正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发出轻微的呼吸声。他的头发上结满了冰，就连被子上也结了一层白霜。

　　“魔导王，这家伙……不是在冬眠吧？”

　　“他是熊吗？”尤瑟聚集魔力，生成咒文，“总之，先把房间温度弄上来。”

　　一团爆炎在她掌中生成，房间温度直线上升，当温度突破三十五度的时候，尤瑟驱散了自己的魔术式。卡伦的眉头动了一下，慢慢的睁开眼睛。

　　“起床了，教授！”

　　“好热……再睡五分钟……”

　　“卡伦，快起来，吾辈有话问你。”

　　“是，多鲁兹陛下！”

　　望着瞬间完成起床动作的卡伦，尤瑟不禁撇了撇嘴，这家伙变得真快。不过，回忆起那晚的夜会上，打扮成女性的卡伦，那份美丽的气质，实在是惊艳全场。龙族真是个神奇的种族啊，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多鲁兹讲讲龙族的历史吧。

　　两小时后，大雨如期而至。

　　轰隆！雷声滚滚，闪电划破了天空。豆大的雨点在砸在甲板上，发出哗哗的声响，浓密的雨幕模糊了远方的景象，码头上聚集的人们争相奔跑着避雨。那些聚集在舷梯下的娼妇们散去大半，但是还有些披着雨衣坚守岗位，看来不打算放弃。尤瑟坐在舰长席上，倾听着雨声，透过舰桥的玻璃，隐约可以看到停泊在对面的海盗船。

　　被多鲁兹强行叫起来的卡伦在海图室整理资料，规划航线，目前忙得不可开交。一旦离开安德鲁斯，南部便是完全陌生的空域，千年以来，没有哪艘探险船跨越过南回归线。对绝大部分探险者来说，南半球都是一片未知的区域。

　　与上次极北探险不同，这次韦茨豪森家族只提供赞助，并未派遣人员，也许就是考虑到这次探险巨大的危险性，不能随意消耗宝贵的技术人员吧？不过这次探险者号上没有外人，尤瑟反倒觉得一身轻松。身穿女仆装的秦枫奉上了清茶，尤瑟端起来喝了一口，继续在纸上画着草图，引得秦枫多看了两眼。

　　“尊主，您在画什么啊？”

　　“新的舰桥规划设计图，”尤瑟把效果图给她看，“还记得联邦情报部借给我们的‘海影’号吗？我打算趁着这几天没事，按照那个标准改造探险者号的舰桥。”

　　回忆起那趟只有她们两人的旅途，秦枫的嘴角浮现出笑容。

　　“对了，秦枫。”尤瑟停下了笔，“你的机械役鬼现在情况如何？”

　　“艾美大人为妾身制作了新的役鬼，”秦枫说，“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妾身已经完全掌握了它们。”

　　“那么，感觉如何？”

　　“实在太厉害了！魔导王国的技术！啊……失礼了，妾身稍微有点兴奋过头。”

　　尤瑟稍微松了口气，在玉京的时候，秦枫失去了所有的机械役鬼，这一度让她深受打击，不过艾美很快就帮忙造了新的出来。后来，尤瑟半路跑去了菲雅利学院，并不清楚最后交接工作进行怎么样了。但是，昨天舰尾的那一发粒子炮直接秒掉了尾随其后的海盗船，可见艾美肯定造出了非常不得了的东西。

　　就在这时，舰桥的门打开了，身披雨衣的侦察兵走了进来，她伸手拉掉了兜帽，露出缺乏色素的皮肤和浅灰色的长发。

　　“船长，”倪妮说，“码头上有一伙儿人正在聚集。”

　　“有多少呢？”尤瑟问。

　　“40或者50人，”倪妮回答，“有一半人持有枪械，剩下的一半装备了砍刀等冷兵器，不少人准备了绳索，恐怕想要袭击我们。”

　　“果然还是来了呢，”尤瑟叹了口气，命令，“秦枫，给他们一次滚蛋的机会，如果蹬鼻子上脸，彻底歼灭，不留活口。”

　　“遵命。”秦枫礼貌的轻轻鞠躬，嘴角浮现出残忍的笑容。

　　瓢泼的大雨中，鬼鬼祟祟的人影在码头上堆放的杂物之间晃动，这些人看起来都是城里的小混混，他们**着上身，手中握着简陋的自制刀剑，有几个年长一些穿着铆钉夹克的男人装备了生锈的步枪，其中不少人的肩膀上挂着用来攀登的绳索。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那就是停泊在码头上的探险者号。

　　安德鲁斯虽然被称为海盗之岛，但是这座岛本身却没有造船的能力，因为缺少灵子炉的标准化建造模板，这里的船坞仅能对船只进行维修。出生在安德鲁斯的年轻人们除了成为船员几乎没有其他出路，每天都在小镇中爆发的械斗和巷战中，慢慢的削减着这些“过剩人口”。而那些孤儿则会被卖给某个神秘的福利机构，训练成佣兵或者魔动甲胄飞行员。对城里的小帮派来说，武装到牙齿的海盗船显然不是能够夺取的对象，心狠手辣的海盗们会杀光每一个袭击者，还会对城镇进行报复性炮击，让他们切身体会到什么才是地狱。

　　但是，商船不一样。

　　商业联盟规定，商船只保留最低限度的自卫武力，所以大部分商船都是没有武装的。一艘商船就停泊在码头上，对这些小帮派的混混们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把船抢过来，杀光上面的船员，自己就能和这个鬼地方说再见了。抱着这样的投机心态，炸药帮的小混混们第一个动了手，在集结了将近五十人之后，他们趁着大雨发动了袭击。

　　飘落着豪雨的码头上，炸药帮的攻击队列散乱而无序，这些年轻人显然缺乏战斗经验，各分队之间没有配合，队伍稀稀拉拉的向前推进，显得十分混乱。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杀人越货的决心，反而一个个为了争得头筹而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