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xinclaer
将针和缝合线放进铁盘,兹崴用手轻轻触摸伤口,检查缝合的情况,这道伤口非常整齐,制造这道伤口的……很可能是一位顶级刺客。
杀死杰拉德的,另有其人。
得出了这个结论,兹崴在水盆里清洗了双手,他用蜡封住了尸体脖子上的伤口,然后用衣领遮住了它。就在他准备往棺材里放鲜花的时候,阴冷的气息犹如一阵风,吹散了兹崴的疑惑,他慢慢的转过身来,只见一位身穿黑色紧身战斗服,年龄在12岁左右的少女,正用一双银色的眼瞳盯着自己。
身体,动不了。
就如同被蛇盯上的青蛙,兹崴伸向长袍下短刀的手怎么也动不了,那位少女虽然年幼,但是浑身上下却释放出强者的气息,特别是她背后的两把短剑,正释放出不祥的黑色魔力。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背后的?兹崴完全没有察觉,如果那位少女想要取自己的性命,他恐怕已经死了好几回了。
“兹崴,”少女开口说,“你可以称呼我梅迪亚。”
她的声音非常好听,虽然有些低沉,但是却在用大人的口气说话,犹如解除了禁制一般,兹崴僵住的身体放松下来,但是他并没有去动长袍下的短刀,他是个强者,自然能看穿对手的强度,即使自己的左手还在,大概也是被秒杀结局。
“请问,”他保持着笑容,“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杰拉德是我杀的,”梅迪亚冷冷的说,“这件事,你必须保密。”
兹崴望向梅迪亚腰后的魔剑,两把短剑交叉在一起,如果是这两把剑的话,大概能漂亮的把人的脖子割开吧。立即答应的话,一定会被杀,兹崴很清楚,那位叫梅迪亚的少女在试探他,就如同两位正在下棋的棋手,她在等他见招拆招。
“请给我一个不泄密的理由,”兹崴说,“当然,生命威胁就算了。”
“我以刺客庭大导师的身份命令你,”梅迪亚瞪了过来,“你难道还有异议吗?”
那道目光犹如闪电,击穿了兹崴的灵魂。
“莫尔德拉克……阁下?”
“不要用这个名字称呼我了,”梅迪亚叹了口气,“莫妮卡·莫尔德拉克已经死了,我现在甚至连人都算不上了,虽然反老还童挺好,但是我的主人是个恶趣味的家伙,把我弄得年轻过头了。那么,兹崴,你的回答呢?”
“谨遵命令。”兹崴深深地低下了头。
“不问问理由吗?”
“没有这个必要,”兹崴抬起头来,“您对神的信仰无可动摇,大导师阁下。”
梅迪亚的嘴角扭曲了,发出了不成声的苦笑,她抬起头来望向灵堂高处的彩色玻璃窗,清晨的阳光正从那里照进来,被分割成五颜六色的色块。
然后,她潜入了自己的影子。
清晨的眼光透过绿意盎然的树影,被分割成无数闪动的小太阳,晨雾尚未散去,薄薄的雾气犹如一道白纱,模糊了远处的景物。梅西亚在森林中奔跑,她跌跌撞撞的穿过灌木丛,任由脸上和手上被划开道道血痕。发出苦闷的呻吟声,她在一棵大树下坐倒,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着。
在这里,兹崴应该听不到自己的呻吟和惨叫了吧?
发出一声叹息,她露出安心似的表情。但是下一秒,那一丝丝的安心却因为巨大的痛苦而扭曲了,梅西亚捂着胸口,缩成一团,刻在心脏上的烙印正在灼烧她的灵魂,令她陷入无比的痛苦之中。
这就是背叛的代价。
梅西亚强忍着痛苦,拼命维持着意识,也许这样昏过去比较轻松,但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她就忍不住痛斥自己的愚蠢。一旦昏迷,自己的灵魂就会被拉进虚空,那里等待她的只有更加恐怖的地狱。
“神啊……”她向天空伸出手去,但是希望却从来不曾存在。
黑色的魔力聚集起来,形成一个浑浊的影子,它有着女性的婀娜体态,前凸后翘的身材足矣勾起任何男人的欲望。影子向梅迪亚走来,裂开的嘴角,犹如一弯新月,透出血红的光芒。
“我可爱的梅迪亚,你这是怎么了?”
梅迪亚翻着眼睛瞪着影子,流露出愤恨的目光。
“哦哦,这个眼神,超棒啊。”影子扭动着身体,“只有这样,才有被我蹂躏的价值,哦呵呵呵呵~~”
胸口的而疼痛骤然加剧,梅迪亚的身体痉挛起来,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全身肌肉因为剧痛而不停的抽搐。
“不够,不够,不够,完全不够啊。”影子冷笑着,“这点痛苦对你来说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之内吧?完全不够啊!”
疼痛再次加剧,梅迪亚几乎失去了意识。
“啊啦,还清醒着啊,”影子在她面前蹲下,“稍微给你个解释的机会吧,我可爱的梅迪亚啊,你为什么要违抗我的命令?”
“不能……杀……”梅迪亚咬着牙关,“兹崴……不能……杀……”
“原来如此,”影子呵呵的笑着,“那个男人,是你的部下啊?不对不对,似乎并非仅仅是部下那么简单,让我猜猜,大概是弟子之类吧?难怪你会为了他违抗我的命令,我不是说,杰拉德的死,必须成为永远的秘密吗?”
“兹崴,不会泄密。”梅迪亚捂着胸口,“我……保证……”
“可惜,你的保证毫无意义。”影子冷酷的说,“我可爱的梅迪亚,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干脏活,你难道连这点都不明白吗?我们家大小姐实在是太善良了,善良的背后就是天真,所以一些事情,必须由我们处理。比如,杰拉德,他继续活着的话,英格希尔德是不会依赖大小姐的,所以,他必须死。只有这样,那位黄金的公主殿下才能成为大小姐的所有物,无依无靠的公主殿下足以治愈大小姐支离破碎的心,啊啊,一切都是为了大小姐,呵呵呵~~”
“主人……”梅迪亚忍着疼痛,“请您,饶了我……”
“饶了你?呵呵呵~”影子靠了过来,漆黑的脸上浮现出新月般的裂痕,“我可爱的梅迪亚,你在最深沉的黑暗中,却还想抓住眼前的一丝光明,真是太可笑了,让人笑掉大牙。你难道不知道,飞蛾扑火的道理吗?你眼前的光明不是你能够触碰的存在,如果你强行伸出手去,一定会被她烧成灰烬。”她轻轻地抱住了梅迪亚的脖子,在她耳边低语,“这次我就原谅你了,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这是……警告……吗?”
“不,”影子摇了摇头,“这是,忠告哦。”
就像往常一样,影子化为融化的黑暗消散无踪。深深地寒意流入了梅迪亚的灵魂,她明白,如果自己再次违抗命令,那么等待她的只有真正的地狱。
胸口的痛苦消失了,梅迪亚靠在长满青苔的树根上不停的喘息,她解开了战斗服的领子,望向自己微微隆起的胸口,少女青涩的胸部几乎没有发育,但是在心脏的位置,一个漆黑的烙印正闪烁着不祥的紫色光芒。
“总算是,挺过来了……”她长出了一口气,“我,还活着吧……”
浑身的肌肉依然不停地痉挛,梅迪亚强忍着不适,慢慢的站起身来,扶着树干她摇摇晃晃的向森林外走去,却被一个东西绊倒在地。
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梅迪亚望向身后的草丛,只见一只靴子从草丛中露出来,那是男人的靴子,而且是帝国军配发的军靴。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刺激着梅迪亚的鼻腔,因为刚才的痛苦,她的五感都变钝了,居然连血的味道都没闻到。
用手扒开草丛,一张苍白的死人脸出现在了梅迪亚的面前,克里斯·沃顿少校半张开着嘴巴,脖子上被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鲜血染红了她黑银色的军官制服。死者的瞳孔尚未浑浊,梅迪亚判断他死亡的时间应该是在昨夜,这位少校先生怎么会死在这里?梅迪亚再次望向尸体上那道横贯颈部的伤口,突然有了个想法。
第二十六章:两位死者
两具尸体并排躺在灵堂内,尤瑟站在大理石地板上,面色凝重的注视着它们。这两个人她都认识,一位是与自己的师父齐名的剑客,剑鬼杰拉德。而另一位则是港口警备司令部的负责人,克里斯·沃顿少校。两人躺在临时准备的棺材里,胸前放着一枚闪烁着黯淡光辉的魔晶石。不过克里斯胸前的魔晶石已经开始变成黑色,这意味着尸体内已经积攒了不少魔素,如果魔晶石完全变成黑色,尸体将会变成不死者。
两人的死因几乎完全相同,横贯颈部的整齐刀口,那是非常明显的致命伤。
黑衣的神甫点燃了守灵的长明灯,灯火在昏暗的灵堂内跳动,在墙壁上留下黑色的影子,犹如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鬼魅,隔着油灯和棺材,尤瑟沉默的抬起头来,用金色的双瞳注视着另一边的兹崴。
“情况如何?”她问。
“您想知道什么情况呢?”兹崴反问,“圣女殿下。”
在这驴头不对的马嘴的一问一答中,两人几乎同时叹了口气,他们一起垂下眼睛,注视着摆放在棺木中的死者。
“两人的致命伤是一样的,”兹崴拿出缝合线,“干净利落的一刀,切断了喉管和颈动脉,快速失血造成的急性休克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夺去受害者的生命,甚至在他们感到疼痛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他开始缝合克里斯尸体上的伤口,“这不算很糟糕的死法。”
“不管什么死法,都糟透了。”尤瑟摇了摇头,“人类应该在百年之后,安详的躺在床上,在子孙的环绕下,静静的离开这个世界。而不是像这样……”她一拳锤在棺材上,声音中透着悲愤,“而不是像这样被割断脖子,在恐惧和痛苦中死去!”
也许被那颤抖的声线所感染,兹崴低下了头。
“您说的对,圣女殿下。”他熟练地缝合着伤口,“谁让我们生活在一个残酷的世界呢?除了将信仰和祷告献给羽翼之神,还有什么能够抚慰我们的心灵呢?人类确实不应该这样死去,应该更加安详,幸福……的确如此啊。”他望向自己的手,“我用这双手夺去了无数人本应的安详,所以,我也是个罪人啊。”
“兹崴,”尤瑟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相信我吧,我一定会改变这个世界。”
“改变这个世界……”兹崴愣愣的望着尤瑟,平时眯成一条窄缝眼睛出人意料的睁开了,露出一双深棕色的眼瞳。倒映在他双眼中的少女是那样的高贵,那仿佛不似今世之人的美丽,再加上高洁的气质,犹如黑暗中的一盏明灯。
“联络宪兵队,”尤瑟转向身后的梅迪亚,“报告这里的凶杀案。”
“遵命。”梅迪亚点了点头,她望了兹崴一眼,转身走出了灵堂。
中午的时候,宪兵队的法医检查了克里斯·沃顿少校的尸体,他们在对尸体进行拍照和登记之后,稍微询问了自称发现人的兹崴几个问题。为了不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尤瑟和梅迪亚并未露面。
回到寝室的尤瑟一脸疲惫,她轻轻地坐在床边,身穿睡衣的英格希尔德正在被窝里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昨天的惊吓令她身心疲惫,被尤瑟开着魔动甲胄救回来之后,她一直哭到半夜才睡着。之前看护英格希尔德的是艾丽莎手下的双胞胎护卫,两位留着短发的少女给人锐利的印象,她们都受过严格的武术训练,颇具实力。
两人向尤瑟告别,然后轻轻的退出房间,伴随着门锁关闭的咔嚓声,房间内再次安静下来。尤瑟慢慢的从床边上滑了下来,靠着窗坐在地板上,她抬起头来望着天花板,一盏带有聚光罩的魔石灯静静地悬挂在房间中央。
自己失去控制的怒火烧毁了布劳恩伯爵家的船队,帝国南部一半的航线陷入瘫痪,虽然商业联盟能在两周内派出足够的商船填补空缺,但是这么做还是有点太过分了。虽然露娜131按照尤瑟的命令,尽可能避免击沉那些商船,仅仅把它们损伤到无法修复的状态,但是仍旧无法避免意外的人员损失。
虽然布劳恩伯爵是个混蛋,但是为他打工的船员们却一起承受了尤瑟的怒火,这让她感到非常愧疚。手握力量者,往往伴随着傲慢。而她的傲慢毁掉了数千人的工作,给了帝国南部航运业致命一击。
消灭布劳恩家族是否正确?
这样诉诸暴力是否合适?
一想到这些事情,尤瑟就拼命地抓起了头发,基里尔建议她“在合适的时候展示强大武力”,但是尤瑟在中途却因为脑袋一热,将展示武力变成了彻底的歼灭。她十分怀疑自己到底有多喜欢战争啊?毫不留情的举起屠刀,将六十台魔动甲胄化为灰烬。命令轨道防御平台调转炮口,向地面目标倾泻炮火……我究竟都做了什么啊?
难不成,我的性格存在某种缺陷?
回想起自己对战争的狂热,尤瑟不得不开始怀疑这一点。卡尔尤斯·诺因海姆是个军人,成为军人并非他所愿,而是随波逐流的结果。最后,他在战争中以飞行员的身份战死,书写了一个标准的军人式的结局。然而,尤瑟已经不是卡尔尤斯了,他继承了他的大部分灵魂和全部的记忆,但是本质上的某种东西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发生了扭曲。
战争。
杀戮。
破坏。
献血。
虽然努力的温柔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是尤瑟灵魂深处非常接近本源的部分却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可逆转的扭曲了。离开玉京之后,这一扭曲变得更加严重。就连尤瑟自己也开始隐隐的察觉这一点。明明自己的灵魂经过多鲁兹的细心修复,和身体的契合性更好了,但是为什么思维方式却更加冷酷和极端了呢?唯有拯救世界的决心变得越来越坚定,而在此之外的所有东西正越来越淡薄。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身为人类的本质正在逐渐消失。
身为不死者的奥尔贝德在很早之前就曾经提醒过她,不要轻易的丢掉身为人类的本质,可是现在,人性正从尤瑟的灵魂中一点一点的流失。
总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冷酷无情。
一想到这里,尤瑟的身体就颤抖起来了,深深的恐惧爬上了她的脊背,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不想失去……
不想变成非人之物……
白皙的手臂温柔的环绕了尤瑟的脖颈,英格希尔德将脸靠了过来,轻轻地摩擦尤瑟的耳朵。与人类截然不同的尖尖的耳朵从发丝下露了出来,像一个强烈的信号,提醒尤瑟她并非人类的事实。
“尤瑟,在哭?”
少女的呼吸拂过雪白的脖颈,尤瑟伸出左手握住了英格希尔德的手,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至少自己这次成功了的拯救了她,拯救了那位与自己有着几面之缘,而又对自己心怀憧憬的少女。回忆起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今天的缘分难道早已注定。
一阵风吹起了淡蓝色的窗帘,两位少女早床前偎依在一起,美丽的如同一副画卷。
时间回到稍早之前。
蓝宝石公馆内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仆人们躲在走廊里,小心翼翼的探头张望,之间在公馆最为豪华的房间里,卓雅·古斯塔夫正把一件件昂贵的玻璃器皿在地上摔得粉碎,四散的玻璃碎片倒映着她因为愤怒而扭曲的面容,形如凶煞恶鬼。
“该死!该死!该死!”她在满是玻璃碎片的地板上来回踱步,“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妮娜面无表情的站在沙发前,她是目前唯一留在房间里的女仆,一道血痕从她的左脸上流下,那是玻璃碎片造成的创伤。因为奴隶项圈的关系,她既不能像其他仆人们一样远远地逃走,也无法上前劝阻发飙的女主人。
真是烦死了!
紧紧稍微冒出了一点反抗的想法,脖子上的项圈就传来了针扎的疼痛,项圈在对她明确地发出警告,不允许反抗她的女主人。否则接下来的惩罚就是剧烈的全身疼痛,通过刺激痛觉神经,在不产生的肉体损伤的情况下,制造遍布全身的幻痛。
妮娜收起了不耐烦地心情,不能反抗自己的女主人。
实际上,昨天真是有惊无险,就在那台深蓝色的夜枭指挥型魔动甲胄起飞之后不久,一道魔能光束就把布劳恩家的旗舰“无限荣光”号劈成了两半,虽然没有将那艘船击沉,但是却将它重创,失去了自主航行能力的“无限荣光”号只能无奈的随风漂流,船员们奋力扑火,才总算避免了沉船。不过那艘辉煌的超豪华游船,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修复它需要一大笔钱,但是布劳恩家族已经拿不出那笔钱了。
卓雅是个心思慎密的女人,她在逃离之前毁掉了那份合同,断绝了与失去利用价值的布劳恩家族之间的关系,主仆两人抢了一艘救生艇,总算逃回了菲雅莉。但是,古斯塔夫商会不但失去了布劳恩家族这个强大的盟友,就连作为最终交涉手段的英格希尔德也被夺走。古斯塔夫商会虽然还没有到立刻灭亡的地步,但是也已经失去了反抗帝国的所有筹码。
妮娜没想到,尤瑟居然会开着一台老掉牙的魔动甲胄直接来挑战布劳恩家族,并且以极端强大的战斗能力顷刻之间碾碎了对手的全力抵抗。
太强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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