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55章

　　那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够抗衡的存在。

　　与她为敌本身就是极端愚蠢的行为。

　　然而，自己的女主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虽然妮娜从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忠诚心，但是因为项圈的缘故，她必须听从卓雅的命令。在内心深处，她一直隐藏着一个愿望，那就是看着她这位女主人自取灭亡。

第二十七章：雪狮强袭I

　　生命归于尘土，灵魂回归虚无之海。

　　虚空之海的悬崖边上，燃烧着香的铜炉在风中摇摆，身穿神甫黑色长袍的兹崴手持圣典，一字一句的念出动人心弦的悼词，一具黑色的棺木被置于导轨智商，而金属导轨的另一端直通向虚空之海。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无法在浮岛上埋葬死者，空气中过高的魔素浓度虽然不至于引发致命的普罗米修斯效应，但是却足以将尸体转化为不死者，所以，所谓的葬礼就是将死者送入虚空之海。

　　杰拉德被称为剑鬼，在战场上走完了自己的一生，然而在他死后，前来送行的却只有寥寥数人。他所效忠的主人已经在帝国内战中战死，作为一个在夺嫡之战中败北的失败者，失去了一切。而他的少主，无依无靠的帝国公主英格希尔德，此时此刻却嚼着泪水，默默地哭泣着。来自虚空之海的风吹散了那黄金般的秀发，晶莹的泪珠随风飞散。

　　“爷爷，”她擦去了眼角的泪水，露出坚强地笑容，“再见，爷爷，我会，活下去，一定，活下去。”

　　说完，少女伸出颤抖的手，拉动了轨道尽头的杠杆，装有滑轮的棺材沿着金属导轨滑落虚空之海，瞬间便消失在了云雾般的水合魔素之中，无影无踪。站在英格希尔德身后的尤瑟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肩膀，而手持利剑的艾丽莎则向那位逝去的剑术达人至上剑礼。

　　萝拉和安娜贝尔站在更远一点的地方，虽然被消除了记忆并且治好了身体上的创伤，但是萝拉的潜意识之中依然留下了深深的伤痕，她变得郁郁寡欢，很少再看到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只有在尤瑟故意向她展露魔术的时候，她才会像从前一样露出两眼放光的惊喜表情。但是无论如何，经过那场噩梦之后，她确确实实的发生了某种变化。

　　因为皇家区目前被古斯塔夫商会占领，所以英格希尔德暂时只能待在女校区，尤瑟不知道艾丽莎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她成功的“说服了”作为舍监和生活老师的玛琳，再加上卡伦教授亲自与学院高层进行交涉，结果本来保持中立的学院，逐渐放弃了中立地位，改为暗中支持尤瑟等人的行动。

　　其结果就是，英格希尔德半公开的住进了尤瑟的宿舍。

　　英格希尔德以 “希尔”的名字暂时转入女子学院就读，当她穿着漂亮的校服站在讲台上向全班作自我介绍的时候，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虽然许多女生对英格希尔德产生了或多或少的兴趣，但是这位变装成黑发黑眼的眼镜美少女的公主殿下始终粘着尤瑟，因为两人身上的气质加在一起实在是过于耀眼，所以反而让其他人无法接近。

　　古斯塔夫商会暂时没有任何行动，但是他们仍然占据着皇家区，而且对学院要求他们撤离的命令充耳不闻。卓雅以搜索“走失的公主”为名，继续霸占着皇家区，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居然得到了宪兵队的支持，所以学院目前拿他们没有办法。

　　就在双方相持不下的时候，另外一股势力却悄然开始行动。

　　港口守备司令部的克里斯·沃顿少校被人谋杀，而接替他的军官还没有上任，所以港口管理处暂时由一位退休教师管理。雪国佣兵团的快速巡洋舰乌鸦号老老实实的停在码头上，雇佣兵们大大咧咧的每天每夜的在酒吧里喝酒，时不时跟同样喝醉酒的码头工人们打上一架，因为双方都很闲，而且无人严重受伤，所以作为暗哨的酒保也懒得把打架的事儿报告给宪兵队。

　　然而到了后半夜，整个菲雅莉都陷入梦乡的时候，雪狮团却悄然开始行动。

　　四台魔动甲胄悄无声息的点燃了魔素动力炉，它们都是最新式的无畏式魔动甲胄，这种装备两台魔素动力炉的机体是目前军火市场上能够买到的最好的魔动甲胄，因为安侬的军火商查尔斯·克莱门特与雪狮团关系密切，所以他们获得了妖精重工刚刚开始量产的无畏式。不过这些无畏式跟飓风堡自用的无畏式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去掉了精密的火控系统，武器系统也进行了简化。

　　四台无畏式沿着海岸下低飞，它们中的两台一前一后吊挂着一个雪茄型的物体，那个物体有十米长，周未安装了三根液压支撑架，前端露出钻头一样的螺旋粉碎器，另外两台无畏式则在上方50米的高度警戒，确保运输设备的友机的安全。大约二十分钟后，四台无畏式接近了预定坐标，这里位于菲雅莉学西侧，距离学院十米高的围墙大约1.5公里，因为有一片树林遮挡，再加上今天是个没有月光的暗夜，所以从学院方向是看不到魔动甲胄的。

　　从虚空之海吹来的夜风拂过山坡上的荒草，细碎的草叶在风中起伏，四台魔动甲胄进入悬停模式，因为魔素动力炉不需要消耗驾驶员的魔力，只要加注高浓度魔素任何时候都可以飞行，所以驾驶无畏式的飞行员并不在乎在悬停模式的高消耗。毕竟魔素在这个世界几乎是免费的，只要交燃料税，想加多少就加多少。

　　草丛之中，数名身披伪装服的侦察兵站起身来，其中一位拿出一个小手电，向悬停在空中的无畏式发出信号，飞行员立刻向侦察兵所在的位置飞了过来。四台魔动甲胄依次降落，负责掩护的两台无畏式与先前赶到的侦察兵一起，在周围展开警戒，而吊运设备的两台无畏式则开始组装那台奇特的设备。

　　在这暗夜之中，因为缺少夜视设备，就连训练有素的雪国雇佣兵们也没有注意到，一位身材娇小的美少女正趴在草丛里，她把银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金色的眼瞳前漂浮着两个绿色的术式阵，那是常驻型魔术式“夜视”加上“远视”复合启动的产物，两个术式阵互相融合，但是因为体积变大，所以从瞳孔中挪到了眼睛前方，不过这并不影响它们发挥作用，倒不如说这样一来，视野反而变得开阔了不少。

　　“这些家伙偷偷摸摸在干什么啊？”尤瑟在草丛中自言自语，风吹过长满荒草的山坡，发出沙沙的声响。

　　稍微抬起头来，尤瑟稍微提高魔力等级，仔细观察那台设备。只见两台魔动甲胄正费力的把它给竖起来，然后调整液压支撑杆的角度，以使它能够立在地面上。这个过程大约花了二十多分钟，尤瑟看着都替他们着急，如果是自己的话，五分钟就足够了吧？确认设备安装到位，负责安装作业的两台魔动甲胄向后退了几步。一位身穿伪装服的侦察兵随即启动了装置。伴随着低沉的噪音，岩石和泥土被翻动起来，像喷泉一样撒向空中。那台奇特的设备居然直接钻进了地下，消失在了泥土之中。

　　魔动甲胄立刻升空，像港口方向飞去，而侦察兵们则拉上兜帽，消失在了草丛之中。等他们都走远了，尤瑟悄悄地开始移动，她猫着腰慢慢接近了刚才安装那台装置的位置，找到了它钻进地面留下的土坑。断裂的钛合金支撑杆插在泥土中，尤瑟拔起其中一根仔细观察，发现它跟自己在克里斯·沃顿少校被害的地点附近发现的一模一样。

　　“错不了，”她丢掉了沾满泥土的金属杆，“就是这些人干的。”

　　突然，夜色中闪过一道寒光。尤瑟闪电般的伸出右手抓住了准备割断自己脖子的匕首，站在自己背后的袭击者显然没有想到会被发现，惊讶之余已经被尤瑟抓到了先机。尤瑟向后退了半步，用臀部撞击对手的胯部，在他短暂的失去平衡的刹那，她抓着他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他投了出去。身穿连帽伪装服的男子被甩到了三米外的草丛中，他就地一滚站起身来，握着匕首与尤瑟对峙。

　　暗淡的星光下，来自虚空之海的风吹起了尤瑟的银发，她那双金色的眼瞳中流动着细小的咒文，瞳孔缩成了一条窄缝，看穿一切的魔眼洞悉了袭击者的名字。

　　“珞珈？”尤瑟伸出右手，“就是你杀了沃顿少校和杰拉德先生吗？”

　　被叫到名字，雪狮团第七连副官珞珈露出了动摇的表情，他自认为脸应该完全藏在兜帽的阴影中，而且今晚没有月亮，被看见脸的可能性极低。但是，这些伪装根本无法对尤瑟的魔眼造成任何影响。

　　名字已经暴露了，那么，必须杀了她。

　　想到这里，珞珈压低了身子，展开突击，只听“咔嚓”一声，尤瑟右手边打开了时空裂隙，她闪电般的抽出了自己爱用的大马士革钢剑，金铁交鸣之声响起，暗夜中迸射出一道火花，珞珈抽身后退，惊讶的望着自己手中只剩下一半的匕首。他抬起头来，只见尤瑟握着剑在齐腰深的荒草中摆开了架势，马步扎的稳稳当当，一丝不晃。

　　珞珈咽了口吐沫，他明白今晚遇到了强敌。

　　“怎么了 ？”尤瑟右脚发力，“你不上我可要上了！”

　　一瞬间，她的身影消失了，以超出人类动态视觉的速度发动了突击。珞珈惊恐的看到一道寒光划过手臂，鲜血四溅，断臂飞向了繁星点点的夜空。

　　就在这时，一声枪响，尤瑟突然抽身后撤，用钢剑的剑刃弹飞了子弹。

　　只见在风中起伏的荒草之中，一位手持狙击步枪的枪手冒了出来，他穿着与珞珈同款的伪装服，手中的枪纹丝不动。一个神徽挂在他的胸前，那是翼神教会信徒的标志，在月光下闪着微光。

　　“啧，”尤瑟发出一声咂舌，“居然还有一个。”

　　她急忙启动广域感知，却发现一个物体从她背后丢了过来。

　　那是一枚闪光弹。

　　“哦，糟糕！”

　　白色的强光瞬间吞没了尤瑟的视野，视觉被夺走了。

第二十八章：雪狮强袭II

　　猩红的血液自断臂处洒落，在身后留下一串红色的印记，虽然已经用止血带强行固定，但是血依然没能完全止住。珞珈在布兰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在树林中穿行，刚才的闪光弹也把他卷了进去，视觉至今未能完全恢复。在两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手持卡宾枪的倪妮保持着警戒，浅灰色的眼睛警惕着无尽的夜色。

　　“副长，再坚持一下。”布兰说，“我们已经呼叫支援了，黑桃小队很快就会返回，请您务必坚持住啊。”

　　珞珈看了一眼搀扶着自己的年轻人，他把自己心爱的狙击步枪丢弃了，仅仅为了带着他逃离战场。对于雪狮团来说，那把联邦生产的狙击步枪是一件非常昂贵的武器装备，但是在人命优先的原则下，却被轻易地舍弃了。每一位雪国雇佣兵都曾在那块著名的，刻满阵亡者名单的石碑前起誓，在不违反契约的情况下，必须竭尽全力活着回去。

　　“我自己能走，”珞珈虚弱的说，“放心好了，这把老骨头还死不了。”

　　“刚才那个女孩子简直强到离谱啊，”倪妮说，“居然能把副长伤成这样，刚开始的时候，副长不是偷袭得手了吗？但是下一秒你却飞了出去。”

　　“那不过是诱敌的手段罢了，”珞珈苦笑，“她早就发现了我，然后故意露出破绽，引我上钩。最重要的是，她认得我，但是我可不记得我认得这么漂亮的孩子。”

　　“漂亮？”两位年轻佣兵露出惊讶的神情。

　　“是啊，”珞珈说，“那真是个漂亮的孩子，有着一头飘逸的银色长发和一双金色的眼睛，而且受过非常严格的剑术训练，无论是外貌还是剑术，都非常漂亮。”

　　一阵沉默，布兰最先开口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副长夸别人，但没想到却是敌人。”

　　“的确……”倪妮不停地点头，“感觉好新鲜啊。”

　　“喂！你们两个，不是在挖苦我这把老骨头吧！”

　　危险的气息像一阵风，吹散了三人的从容，他们同时停下脚步，注视着前方萤火飞舞的森林，只见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手持钢剑，从漆黑的树干后面走了出来，冷笑着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刚才的闪光弹是谁扔的，”尤瑟用剑一指，“我的眼睛到现在还在疼啊，有本事给我扔手榴弹啊，扔闪光弹不是害人吗！你们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

　　怪物！三位雪国佣兵的脑海中冒出了同一个词。

　　“布兰，倪妮，你们先走！”珞珈拔出了布兰腰间的战斗刀，“我来拖住她！你们分头逃跑。放心好了，我这把老骨头无论如何都会帮你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可是副长……”

　　“绝对要活着回家！”珞珈握紧了刀，“别忘了把我的名字刻在石碑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分别向两个方向逃走。珞珈扫了一眼逃走的部下们，面露笑容，他忍着断臂的剧痛，转向尤瑟。

　　“让你久等了，”他说，“我们来继续吧。”

　　“虽然我很想现在就砍了你，但是大叔你的情况有点不妙啊。”

　　“没办法，”珞珈苦笑，“我这个人的优点就是喜欢死缠烂打。”

　　“如果你想拖延时间的话，就跟我聊聊吧。”尤瑟把剑扛在肩上，“从刚才的交手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个使刀的高手，精通背后割喉。我想向你打听个事情，最近几天，你有没有在菲雅莉岛上割过别人的脖子？”

　　“谁知道呢？”珞珈回忆起了那位帝国军少校，“也许有那么一、两个吧。”

　　“原来如此，”尤瑟举起了剑，露出狰狞的笑容，“感谢如实相告，这样一来我可以毫无顾虑的把你砍死了，而且不会产生任何罪恶感。”

　　“看来我杀了你的朋友？”

　　“谁知道呢？”

　　寒光闪过，珞珈被击退，虽然战斗刀只有不到三十厘米长，但是刀刃上传来的剑压完全不像一个12岁的小姑娘挥舞一把单手剑能够达到的，每一击都有千钧重，仅仅挡开了三剑，珞珈的手就已经没有感觉了，虎口被震出了血。

　　怪物！这孩子是怪物啊！

　　第三次剑击，战斗刀被弹飞，旋转着扎进了树干之中，尤瑟平端剑身，闪电般的刺向珞珈的心脏，但是他却稍微一侧身，避开了直击。

　　“这样只会让你死的更痛苦哦，大叔。”

　　“没办法，谁让我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大叔呢。”

　　萤火虫发出的光芒中，尤瑟终于注意到了套在珞珈手指上的拉环，原来他在尤瑟刺中自己的刹那，拉掉了弹夹包两侧的手榴弹保险。

　　“你……”

　　“跟我一起上路吧。”

　　珞珈一把抱住了尤瑟，用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下一秒，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一团橘红色的火焰向四处扩散，烧尽了周围飞舞的萤火虫。

　　两架无畏式魔动甲胄贴着森林低飞，它们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增援，作为长机的瓦鲁达焦急的俯瞰着黑色的森林。突然，一团火焰在左前方腾空而起，火焰在漆黑的森林中燃烧起来。瓦鲁达示意僚机跟上，两台魔动甲胄悬停在刚才爆炸发生的地方，只见尚未熄灭的火焰在周围的树干上留下跳动的影子，高温目标太多，严重干扰了热成像仪，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该死！”瓦鲁达握紧了操纵杆，“珞珈，你这混蛋，不要擅自死掉啊！”

　　“连长，”僚机举起机械臂一指，“你看！”

　　瓦鲁达沿着僚机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燃烧的火焰中，一个诡异的影子慢慢的站起身来。因为距离太远完全看不清容貌，但是她身上的学生制服因为爆炸和冲击波而变得破破烂烂，显然被卷入了刚才的爆炸。

　　“那究竟是什么啊！”僚机的驾驶员陷入了混乱，“连长，请求攻击！”

　　“自由射击，”瓦鲁达命令，“开火！”

　　两台无畏式一起抬起了手臂，装备在手臂外侧的12mm加特林机枪旋转起了六根炮管，喷射出炽烈的弹幕，瞬间将少女站立的位置打的碎片乱飞，两台魔动甲胄一口气射光了弹舱内的800发弹药，直到火神炮发红的炮口空转起来。

　　“干掉了吗？”僚机问。

　　“不知道，”瓦鲁达摇了摇头，他扫了一眼战术界面，“看来布兰和倪妮成功的逃脱了，我们也撤离吧。”

　　“可是……”

　　“执行命令，”瓦鲁达严厉的说，“在引起帝国军驻军的注意前，立即撤退。”

　　两台魔动甲胄加速飞行，脱离了燃烧着火焰的森林，借助暗夜的掩护，返回停在了港口的乌鸦号。

　　等魔素动力炉的轰鸣声完全消失了，尤瑟才从藏身的树干后面探出头来，她看了看破破烂烂的制服，又望向被打成月球表面的地面，不禁深深的叹了口气。

　　“加特林机关枪啊，没想到艾美居然给魔动甲胄装上了这么犯规的装备，每分钟6000发的射速，还让不让人活了。”她摇了摇头，“不过，算了吧，反正已经干掉了杀死杰拉德先生和沃顿少校的凶手，主菜留到明天再吃吧。”

　　“魔导王，”多鲁兹的声音响起，“吾辈很在意那个钻到底下的设备。”

　　“我也很在意啊。”尤瑟抚摸着胸前的龙晶，“不如现在就去挖挖看？”

　　“您可真会说笑，魔导王，怎么挖？用铲子？”

　　“当然是用魔术式啊。”

　　“您还真是……万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