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2章

　　“那只是，纹身，纹身。”男人慌乱起来。

　　“真的是纹身？那让我试验下。”尤瑟握住他的手，反方向往魔力回路中注入魔力，男人立刻疼得大叫起来，发出红光的魔力回路嘶嘶作响。

　　“这纹身有点奇怪，”尤瑟放开了他的手，“为何纹身能传导魔力呢？”

　　“住手，很痛啊！”男人像毛毛虫一样蠕动身体。

　　“你到底来这艘船上做什么？”尤瑟问，“快说，否则让你吃苦头。”

　　“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男人大喊，“就是不能向**低头！”

　　“你说啥？”尤瑟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这关乎到一个男人的尊严！”他继续高喊，“誓死不屈！”

　　尤瑟打了个响指，呼啦啦进来三个浑身肌肉隆起的昆仑奴，他们摩拳擦掌，将手指关节掰的咔咔作响。

　　“给我揍他！揍完了扔到码头上去！”尤瑟一声令下，三个大汉立刻上去拳打脚踢。

　　就这样，奥尔贝德船长的脑袋的夺还计划——华丽的失败了。

　　间章：不允许存在的孩子

　　我的名字叫丁毅，目前在杨继业将军麾下任职，虽然仅仅是一名校尉，但是也算是个军官。我出身于四大妖术师家族的秦家，可惜的是，我天生就没有魔力，即使有着可以看到魔力波动的眼睛，但没由魔力便无法成为妖术师，所以我被剥夺了姓氏，赶出了家族，成为了一个无根之人。

　　即使如此，我依然在努力，即使不能成为妖术师，我也能够干出一番事业吧？怀着这样的憧憬，我加入了玉京的军队，直到我遇到那个人。

　　尤瑟·诺因海姆。

　　来自飓风堡的一名商船船主，不过她的外表看起来还是个小女孩。她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人偶”，年龄在12岁左右的样子，有着一头及腰的长发，浅棕色的发丝折射出白金般的光泽。那含苞待放的美貌足以激起任何男人的保护欲和任何女人的母性。就连杨大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吧？不过，唯一令人感到遗憾的就是她的性格和说话方式，虽然一副大人的口气，但是却十分男性化。她并非不懂礼节，实际上似乎还受到了严格的礼仪指导，但是却被性格毁了，十分遗憾。

　　刚开始的时候，我和杨大人都认为她不过是个装饰品，名义上的密使，但是当我看到她驾驶魔动甲胄起飞迎战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彻头彻尾的搞错了。尤瑟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她一人便将训练有素的联邦军打的落花流水，还击沉了一艘巡洋舰。无论是战斗技能还是作为指挥官的判断力，都是一等一的出众，如果世界上有被神爱着的人的话，她毫无疑问即是其中之一。

　　看起来，杨大人让我找出真正密使的任务要泡汤了。

　　不过，真正令我震惊的还不是她的美貌，而是那庞大到不可思议的魔力总量，凭我的眼睛看到的，恐怖的魔力波动犹如飓风般包围着她的身体，甚至连虚空之海都受到了影响。当她告诉我她曾经连续不断的向商船的灵子炉注入魔力长达一天一夜之久的时候，我的世界观彻底的被粉碎。

　　既然有机会来到苍阴，我还是回了一趟家，那里虽然已经不再承认我这个长子，但是为了看母亲一眼，我非去不可。弟弟秦江对我的归来意见很大，一阵冷嘲热讽，但是我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他大概还把我当成竞争家主之位的潜在对手吧？事实上我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机会。

　　母亲依然呆在密室中，这里是秦府结界的中心，而这个术式阵的阵眼就是母亲。与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相比，她变得更加凄惨了。惨白的皮肤被妖树缠绕着，逐渐枯萎腐朽，然而在腐朽的同时却跟那棵妖树融合在了一起，黑色的长发散落在脸颊上，已经对我的声音毫无反应。父亲总是告诉我：“这是她的命。”但是我从未认同过这句话。所谓的“命”不过是将一个身体虚弱但是魔力充沛的女人“合理利用”罢了。

　　看到母亲现在的样子，我大概能理解枫姐的愤怒了吧？

　　母亲并非正房，实际上秦家当家秦永胜一共有六房妻妾，但是不设正妻。虽然不是每个妻子都给他生下了孩子，但是我的兄弟姐妹还是很多。所以，失去一两个妻子对那个男人来说根本就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他看中的是妻子的血统，换句话说就是魔力总量，他想要的是魔力总量很高的子嗣，至于妻子，不过是用来生产孩子的工具。

　　我从未在父亲脸上看到过真正的笑容，但是他总是保持着谦恭的姿态，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很难让人将他与冷酷无情联系起来。

　　就在我探望母亲的时候，枫姐来了，带着她不知从何处得到的机械役鬼，蜘蛛形的机械役鬼和父亲的半人马打了起来，居然不落下风。枫姐不愧是百年一见的天才，父亲经常这样评价她，可是最终却逼走了她。因为我们的母亲，现在被作为阵眼，成为支撑结界的电池。姐姐的愤怒可想而知，但是我却不愿意看到她杀死父亲。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就让我来做好了，我一定会杀了秦永胜，杀了我的父亲。

　　（正文，尤瑟视角）

　　冰风暴肆虐，完全无事可做。

　　除了每隔三小时一次的除冰作业，这样的恶劣天气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昆仑奴们训练有素，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她参与，甲板长会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躺在船长室柔软的床上，尤瑟拿起放在柜子里的鼻烟壶把玩起来，那是一个镶金的黄铜器皿，但是尤瑟并不知道鼻烟怎么吸。所以，当她厌倦之后，她又把鼻烟壶放回了原处。这个船长室属于前一任船长，帝国军扣押这艘船的时候几乎没有动船上的私人物品，所以尤瑟完全接收了前任船长的财产，不过柜子里那些奇怪的服装还是早点扔了吧。

　　昆仑奴送来了晚餐，尤瑟急忙坐起来，保持最低的礼仪。皮肤黝黑的奴隶放下食物喝饮料，低着头恭敬的退了出去，毫无胃口的尤瑟又一头倒在了软床上。

　　“下雪好无聊啊……”她发出无可奈何的呻吟，将头埋在了枕头下面。

　　“哈哈哈哈，原来你也会觉得无聊啊！”

　　“闭嘴，骷髅！”

　　尤瑟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放在红色天鹅绒枕头中央的奥尔贝德，虽然他只剩下一个骷髅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骨头上却被擦了最好的香油，散发出怡人的芳香。不过，即使再棒的香味，从一个骷髅上散发出来也没人会觉得吸引人，更何况这个骷髅的眼窝里还燃烧着鬼火。

　　“小姑娘，”奥尔贝德说，“如果你死了，请你务必加入我的麾下。”

　　“我还没死呢，”尤瑟翻了个身，“等我死了再说吧。”

　　“你的驾驶技术那么牛逼，谁教你的？”奥尔贝德说，“就连特里斯坦那个骄傲的混蛋也对你的技术赞不绝口，你居然能把我的十五架魔动甲胄按在低空暴打，而他们只能被你不停地蹂躏，最后自暴自弃的在地上找掩体当炮台。”

　　“找掩体是正确的战术，”尤瑟拿起一块面包，“那种时候我也会找掩体，只要不被打死，总有办法翻盘，不过你们也太犯规了！死了还能复活！”

　　“怎么样，你来我的船我也能让你变成那样的不死者。”

　　“打住，我对变成骷髅毫无兴趣。”

　　“哈哈，那我们回到第一个话题。”奥尔贝德说，“教你开魔动甲胄的是谁？”

　　“一个叫米夏的老头，”尤瑟说，“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他住在附近的破屋子里，只要给他扫房子，他就教我初级的驾驶技术，还教了我武术和剑术，所以我打架很厉害。据说他是个老兵，参加过帝国远征，不过那次远征最后却以失败收场，联邦舰队包围了帝都，却因为补给线被掐断黯然败退，十分的遗憾。”

　　“米夏……米夏……汨罗斯·夏尔？”奥尔贝德笑出声来，“帝国的近卫骑士团团长，被誉为最强的骑士，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会跑到飓风堡去，而且还会遇到你这样的奇才。当他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帝国内如果有一万句称赞，那么9999句都会是他的。”

　　“米夏这么厉害啊？”尤瑟吃了一惊，“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没了双腿的糟老头。”

　　“可惜，那小子命不好。”奥尔贝德叹了口气，“他的前半生可谓光辉耀眼，但是却因为一个小错误被帝国列为异端。”

　　“愿闻其详。”尤瑟盘着腿坐好。

　　“你真想知道？”

　　“当然，”尤瑟点了点头，“毕竟那是我的师父……虽然他并没有教我太多东西。”

　　“好吧，反正闲着也无聊。”奥尔贝德说，“汨罗斯·夏尔，算了，我也跟着你叫他米夏好了。米夏先生为一个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将他从人生的顶点击落。而那个人却是帝国的皇帝，统治帝国三十年之久，一手建立了强大的天空舰队和四大骑士团，并征服了周围的浮岛群，开创了帝国的辉煌纪元。可以说，现在的帝国完全是建立在哪位皇帝的基础上的，没有他帝国也许到今天还是个小小的浮岛邦国。”

　　“哦，真是位伟大的皇帝。”尤瑟说，“为什么米夏会因为他倒霉？”

　　“你知道翼神教吗？”

　　“知道，孤儿院就是他们经营的福利设施，不过那些教会的高层很贪婪，对我们这些孤儿也不好，大概只是养育到‘饿不死’的程度，还天天要在工厂里干苦工。”

　　“看来你对翼神教恨之入骨，”奥尔贝德大笑，“开心吧，少女！恭喜我们找到第一个共同语言。”

　　“去死吧，你这骷髅。”

　　“哈哈，死人死不了第二次，你老师没教你吗？”奥尔贝德咳嗽一声，“好了，言归正传。在现任皇帝扫平翼神教恢复帝制之前，教会在帝国势力很大，他们建立了专门的异端审问局，帮助皇帝和教皇清除异端，而被列为帝国最大的异端的，就是那位开疆扩土的武皇——奥纳雷多。他是帝国历史上第一个，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被列为异端的皇帝，真是前无古人后也可能没有来者。”

　　“可我在菲丽希雅借给我的帝国皇帝系谱上没看过这个名字……”

　　“奥纳雷多连名字都被抹掉了，”奥尔贝德说，“这个时代已经没人会拼写并读出他的名字，翼神教做得非常彻底。”

　　“那家伙，不会是个暴君吧？”

　　“恰恰相反，他的统治非常贤明。”奥尔贝德说，“奥纳雷多皇帝的内政跟他的军事头脑一样出色，虽然我承认他杀了不少政敌，但就结果来说，帝国稳定并团结。这位武皇被列为异端的真正原因，还是他对先民魔导技术的狂热研究，为了将先民的技术投入军事领域，他甚至进行了人体实验。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却让帝国的军力成倍增长。可是，他最后却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将自己推向深渊。”

　　“快说，别卖关子。”

　　“别急，让我喝口水。”

　　“你喝水都从下颌骨漏掉了好不好？”

　　“哈哈，开个玩笑不行吗？”奥尔贝德接着讲，“人在年老的时候都会追求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老不死，我们的奥纳雷多皇帝恰恰没能摆脱这个俗套，如果他以凡人之身得享天年，在差不多的时候死去，估计一世英名也能流传百世。可惜的是，在他五十岁的时候，他启动了禁忌的魔导实验。用一块被诅咒的晶石作为共振体，构成一个能够创造不死者的术式，将自己和他的旗舰‘伟大帝王’号一起送进了地狱之门。当这艘船回来的时候，船上不再有活人，而是只剩下骨架的不死者，就连皇帝本人也变成了不死者。”

　　“这可真是大逆转，”尤瑟苦笑，“谁也不愿意被不死者统治吧？”

　　“所以，帝国舍弃了他们的皇帝。”奥尔贝德黯然地说，“武皇奥纳雷多被整个帝国舰队围剿，他率领手下的不死者们逃进了虚空之海，从此消失。”

　　“米夏究竟说了什么？”

　　“他只是无意间吟诵了那位皇帝的名字。”

　　“就这样？所以呢？”

　　“所以最高元老院宣布他是异端，”奥纳雷多说，“帝国四大骑士团一起来围剿他，最后他突出重围，但是也失去了双腿。”他顿了一下，“我在虚空之海捡到了快要无法支撑的他，并用巴尔巴罗斯号将他救走，我本来想要他的灵魂加入我的麾下，但是被拒绝了。”

　　“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拒绝的人。”

　　“少臭美，拒绝的人多了。”

　　“果然颜值很重要啊，”尤瑟坏坏的笑着，“帅哥和骷髅站一起，我选帅哥。”

　　“我活着的时候可是很帅的好不好！”奥尔贝德大吼，“嘛，算了，没必要跟一个小妮子一般见识，喝奶去吧你。”

　　“感谢你的故事，船长。”尤瑟脱掉了外套，露出白皙的肩膀，“至少我知道我的师父是个很牛逼的人，所以明天或还会给你擦高级香油。”

　　“哦呵呵呵，那可真期待。话说回来，你这是要干啥？喂，不要在我面前脱衣服，你是女孩子吧？”

　　尤瑟自顾自的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掉，等她只剩下内衣的时候，奥尔贝德反而闭嘴了，尤瑟微微一笑，钻进了被窝。

　　“想看我的**，做梦吧。”

　　“我才不想看呐！”

　　与温暖的船舱截然不同，暴风雪肆虐的码头很冷刺骨，风雪拂过仓库区，在屋檐上结成冰霜，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冰冻起来一样。就在这零下五十度的低温中，一个人影却在走动，风雪拂过那结冰的骨骼，骷髅眼中的鬼火跳动不定。要是人类的话肯定已经冻死了，但是对于不死者来说，这点寒冷只不过会带来骨头被冻住的困扰。

　　特里斯坦在风雪中踱步，救出船长的计划华丽的失败了，自己还被几个浑身长满肌肉块的昆仑奴暴打一顿，别提多憋屈了。由于船长不在，剩下的亡灵海盗们无法完全控制巴尔巴罗斯号，这艘船的操舵系统早已被摧毁，就连灵子炉也成了个摆设。如果奥尔贝德在的话，只需要动动手指，就能将巴尔巴罗斯号控制自如，可是其他海盗们就没有这个本事了。追求了类似本能的契约，巴尔巴罗斯号始终潜伏在港内，等待船长的归来。

　　人类是无法发现潜藏在虚空之海位面层之下的鬼船的，这一点特里斯坦非常确定，可是他这样空手而归实在是太伤颜面，至少还要再努力一下才行。

　　打定了主意，特里斯坦拔出随身佩戴的弯刀，可就在这时，风雪中出现了一个人影。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年龄在二十岁前半，柔顺的黑色长发在风雪中飞舞，漆黑的双眼却透出极为坚强的意志力。她见到不死者却神情自若，这让特里斯坦惊慌失措，他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碰到人类，可是来自侧面的冲击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台机械蜘蛛将它撞进了结冰的仓库墙壁，并用刀状的前肢卡住了他。

　　“你想做什么？”特里斯坦拼命挣扎，但是弯刀根本伤不了机械蜘蛛的外壳。

　　“真是稀奇，没想到会在码头上捡到不死者。”年轻女孩抚摸着特里斯坦变成骷髅的脸，“我的名字叫秦枫，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开什么玩笑！”特里斯坦大叫，“我只效忠于奥尔贝德船长！”

　　“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秦枫打了个响指，机械蜘蛛的腹部张开了，一具干枯的尸体从里面掉了出来，随即在风雪中化为灰烬。犹如触手般的黑暗抓住了特里斯坦，无他特怎样挣扎，也无法逃脱被拖进机械蜘蛛腹部的命运。

　　“救命！”特里斯坦哀嚎，“救命啊，船长！”

　　“高兴吧，”秦枫冷笑着，“从今天开始你将成为机械役鬼的动力源。”

　　蜘蛛的腹部砰然关闭，特里斯坦的声音消失在冰冷的外壳下。

　　与此同时，船舱中的奥尔贝德仿佛听到了部下的呼救，从休眠状态苏醒过来，他眼窝中的鬼火熊熊燃烧着，但是却无法做出任何行动。仅剩下一个脑袋的他，只能呆在天鹅绒枕头上，动弹不得。

　　“醒醒！魔导师！”他大叫，“快点醒来！”

　　“干什么，半夜发疯啊！”尤瑟被吵醒了，她气鼓鼓的掀开被子，浅棕色的发梢杂乱的翘起，湿润的眼睛满是睡意。

　　“听我说，”奥尔贝德认真的说，“我的一个手下好像出事儿了，就在附近的码头上了，如果你帮我把他救回来，我会报答你。”

　　“啊……这是唱的哪出？”尤瑟揉了揉眼睛，“明天再说吧。”

　　“等一下！”奥尔贝德说，“请帮帮我，算我求你了。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人，你是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吧。”

　　尤瑟本来想钻进被窝，但是又犹豫了：“你的部下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

　　“我不能抛弃他们，”奥尔贝德叹了口气，“把他们变成不死者全是我的责任，而我现在甚至无法回报他们的忠诚。”

　　“明白了。”尤瑟开始穿衣服，“如果这是你的诡计的话，我可是会把你的鬼船炸成碎片，这一点要说在前面。”

　　“成交，”奥尔贝德说，“我要是说半句谎话，巴尔巴罗斯号自动爆炸。”

　　“船长，你还真敢赌咒，”尤瑟穿上了厚厚的鞋子，“那我们就去看看你的部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