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202章

　　“9号，看来你们遇到麻烦了，”他说，“这次你们想杀谁？”

　　“13号，请你自重。”奥涅金说，“首先探查一下宿主的记忆，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特别是联邦军打算政变的信息，如果这个人参与了，希望你能形成一份报告交给我，这对我们非常重要。”

　　“嗯，这具身体还不错。”13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奥涅金使了个眼色，刚才按住他的四个人急忙离开了房间。

　　“13号？”

　　“别着急，9号，”13号说，“让我稍微酝酿一下，嗯……这家伙脑袋里没有政变的事情，哈哈哈，你们居然抓了个清白的人。不过，就性能而言，这具身体真是不错，比我之前凭依的任何一具身体都强得多。等等……哇哈哈哈，这是什么？他的部下，叫张楠，那个女人居然变成不死者！这是什么玩笑啊！哈哈哈哈！”

　　“你说不死者？”奥涅金吃了一惊。

　　但是13号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乐在其中的查看卡鲁德的记忆。

　　“哦哦，这家伙是教导团的指挥官啊，”他兴高采烈的说，“魔动甲胄驾驶技术挺不错的，我还是第一次吸收这样的知识，不过，融会贯通，融会贯通啦！嗯……等一下！噗哈哈哈哈！没想到吗，没想到啊！原来你居然也在！”

　　他停止了大笑，拿起外套向门口走去。

　　“13号！”奥涅金严厉地说，“给我站住！你没有得到单独行动的授权！”

　　“别这么死板嘛，哥们。”13号满不在乎的说，“我好不容易找到个乐子，不要打扰我啦，好不容易附身在驾驶员身上，怎么也得找台魔动甲胄开着玩玩啊。没有其他事儿的话我先走了，拜拜。”

　　“等一下，13号。”奥涅金叫住了他，他把一把启动钥匙丢了过去，13号头也不回伸手接住，“这是什么意思？”

　　“地下机库里有魔动甲胄，”奥涅金没好气的说，“你去挑一台吧，别给我到处惹事儿，谢谢合作。”

　　“好吧，”13号把钥匙抛起来，又接住，“就看到你的面子上，稍微安分一下吧，哈哈哈哈哈~”

　　说完，他走出了办公室。

　　“真是失策啊……”9号，也就是奥涅金，一脸后悔的坐在了沙发上，“把这个疯子放出来果然是个错误啊，该死的18号，都是你的错，你现在跑哪儿去了？”

　　他感到自己孤立无援，唯一的同伴恰好又是个疯子。

　　篝火噼啪燃烧着，释放出淡红色的光芒，寒冷的天气让人难以忍受，天空在入夜时分又开始下雪，大雪纷纷而至，飘落在破败的仓库中。

　　好冷啊。

　　尤瑟搓着有点僵硬的手，因为寒冷的缘故，她的手指都快无法弯曲了，真想找个有暖气的屋子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因为张楠被政治局盯上了，所以一行人只好无奈的从她的公寓撤离，躲在人迹罕至的港口废墟中暂时避难。秦枫正在准备晚餐，张楠则在仓库外放风，唯一躲在帐篷中睡觉的是张旭，那个瘦弱的小男生好像得了感冒。再次搓了搓手，尤瑟用一根棍子翻动火堆，篝火变的旺盛了一些，但是仍然不足以驱散周围的严寒。

　　“冻死我了……”她搓着手自然自语。

　　“为什么不找个旅馆住呢？”口袋中传来了一个声音，“躲在这种荒郊野外，小心真的冻死了。”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尤瑟没好气的拍了拍口袋中的面具，把它拿了出来，精巧的面具上画着小丑的彩妆，在额头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数字18，在之前的交锋之中，尤瑟甚至没有注意过这个数字编号，只是觉得每个小丑的彩妆有所不同。

　　“问个私人问题，”尤瑟说，“变成面具，是种怎样的感觉？”

　　“糟透了。”

　　“啊？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该死！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应该是‘有趣’这类吧？”尤瑟捧着面具，“因为我觉得你好像乐在其中。”

　　“乐在其中，怎么可能啊。”18号说，“将灵魂电子化之后从肉体中抽出，然后注入作为载体的面具之中，从而能够更加长久的执行任务，这就是我们被制造出来的初衷。漫长的星际航行需要坚韧不拔的船员，而人类是无法担当大任的。在电子化的过程中，我们的人格被限定，顺便加入很多辅助程序以保证稳定性。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成功了，也出现了13号那样的瑕疵品。即使如此，我也是从内心为这件事儿感到光荣的，因为我们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全人类，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

　　“我越来越好奇，你们丑角剧团究竟是干什么的？”

　　“未被授权，无法回答。”

　　“好吧，不想说就算了。”尤瑟拿起柴火，扔进火堆，看着它慢慢变黑燃烧，“这几年你一直都在扮演大总统罗兰吗？”

　　“最近三年是的，”18号说，“在此之前，罗兰不过是我们的傀儡，只不过后来那个蠢货越来越自以为是，甚至敢跟我们讲条件，所以才由我‘取代’了他。”

　　“罗兰为什么要宣布飓风堡的联邦军为叛军？”

　　“这我就不知道了，”18号说，“我们附身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能够读取他们的记忆，使用他们的知识和技术，但是一旦被分离，将会丧失一切。当时罗兰宣布这件事儿的时候我们也吓了一跳，只不过现在我跟罗兰已经分离，没有办法洞悉他当时的想法。不过，以那个蠢货的智商，大概是想甩锅吧？毕竟飓风堡丢了，这么大的事儿得找个替罪羊，所以当时仍旧驻守在飓风堡的联邦军全体成了替罪羊。”

　　“如果罗兰的灵魂不是被你吃干抹净了，我真想把他揍一顿。”

　　“实际上有很多人这么想，”18号说，“扮演一个蠢货实在是一件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你要强迫自己像一个蠢货一样思考，想想都可怕。罗兰这个人从本质上是个非常自私自利的小人，而且还是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傻瓜。因为最后几年他闹得太过火了，才会被我们采取强制措施。一般而言，联邦大总统都是我们的傀儡，其中很多人都平安无事的功成身退，只要他们不去宣扬我们的秘密，就能安静的度过余生。”

　　“既然丑角剧团一直潜伏在联邦中枢，但为什么情报部的特种部队会跟你们战斗？”

　　“这纯属意外，”18号说，“只能说，联邦情报部太能干了，他们居然发现了我们的执行部队，结果这件事就在小范围内暴露了。不过我们的领袖，零号觉得让丑角剧团成为一个神秘的恐怖组织与联邦政府形式上对立，更有利于我们暗中活动，所以很大程度上放任了联邦情报部对我们的调查。”

　　“那么，杀死李文军的是你们吧？”

　　“联邦情报部长？这我就不清楚了，内部肃清是政治局的事儿，我只负责扮演大总统。这件事情如果你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9号，前提是你得先把他找出来。”

　　“最后一个问题，”尤瑟说，“你们为什么想要飓风堡？”

　　“因为飓风堡下面很可能埋藏着我们的希望。”18号说，“虽然这么回答已经有点泄密的嫌疑，但是我相信零号不会怪罪我的。”

　　“你们要是敢动飓风堡，那么就是我的敌人了，”尤瑟望着火堆，“有一点我很奇怪，你们既然已经航向星海，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因为导航系统出了问题，我们无法前往目的地，只好原路返回。”

　　“这还……真是不幸啊。”

　　一阵风卷起了火星，飞向漆黑的夜空，篝火在风中摇曳，将尤瑟的面容照的忽明忽暗。远处残破的码头上，关闭了所有航行灯的运兵船一艘接着一艘悄然登陆，开始卸载身穿蓝色制服的联邦军士兵。

第十四章：政变之夜

　　枪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大量胳膊上绑着红色布条的联邦军士兵从港口出发，沿着主要道路一路推进，与执行夜间戒严任务的同僚不期而遇，然后战斗立刻开始了。首都圈内的几个主要节点枪声不断，以中央大道总统府为圆心，附近的街区战斗尤为激烈。配置在中央大道的联邦军依托事先构筑的防御工事进行抵抗，装甲车转动圆形的炮塔，向进攻者射击。火线在街道上飞舞，攻击者一时间被压制在十字路口外，就在这时，两台夜枭突然从夜空中俯冲下来，它虽然采用了联邦军的蓝色涂装，但是肩部装甲却涂成了红色。

　　哒哒哒！夜枭编队端起机关枪扫射联邦军街垒，将据守在里面士兵打成一团血雾，装甲车立刻转动炮塔向空中的敌人开火，但是另一台夜枭却突然降落在装甲车后方，将手中的链锯刀抢先一步刺进了车身内，飞转的锯刃将驾驶员和炮手搅成碎肉。

　　在一小时内，除了总统府和议院之外的大部分设施皆被控制，不明真相的居民们躲在家中，默默地向诸神献上祷告。很快，收音机中传来了全频道广播，第17主力舰队司令官卡多尔中将宣布了政变的消息，要求居民们待在家中，保持克制。同时，他还发出警告，所有趁火打劫的行为都将受到严惩。

　　参与政变的联邦军达到5万人，在得到四个装备夜枭的魔动甲胄联队的空中支援后，势如破竹。这些政变军分布在市区内的各个要点，按照作战计划开始镇压和夺取主要设施。要塞炮阵地、弹药库、机场、兵营这类军事设施，以及发电厂、广播电台、银行等重要民用设施，短时间内全部处于政变军的控制之下。

　　只剩下总统府周边的区域还在进行抵抗。

　　“该死，被摆了一道！”

　　咚的一声，奥涅金的拳头捶在了办公桌上，这位政治局的负责人现在已经黔驴技穷，仍旧忠于联邦政府的军队正在溃败，而政变军则占据压倒性优势，虽然按照行动预案收缩防御，但是也仅仅只是争取时间而已。联邦军悍然发动军事政变，这种事情真是闻所未闻，如果联邦就此成为一个军人政权主导的超级大国，对世界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那群蠢货，难道被饲养着就这么心有不甘吗？”奥涅金发出一声叹息，“通知所有战斗人员，解除使用‘恩宠’的限制，尽可能制造杀戮吧！让那群愚蠢的人类看看，谁才是绝对力量的掌控者！”

　　从本质上来说，奥涅金是个行政官员，并不是军事指挥官，他轻率的决定很快造成了难以挽回的严重后果。

　　进攻中央大街的政变军突然遭到了怪物的袭击，浑身长满息肉的怪物挥舞肢体变异而成的骨刀杀进了人群，顿时血肉横飞。政变军士兵们试图向它射击，但是子弹被厚厚的息肉挡住，根本无法穿透。

　　就在指挥这支部队的上尉军官命令部下后退的时候，他的胸口突然被锋利的骨刀贯穿，护卫的士兵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异形生物用四肢攀着街边的楼房，末端带有骨刀的尾巴上正挑着他们的长官。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人，面对这样骇人的景象，再加上指挥官被击毙，所以这支部队迅速崩溃，士兵们争相逃命。

　　“太弱了，太弱了！”怪物嘲笑着，“这就是‘恩宠’的力量，真是太棒了！太美妙了！浑身都充满力量了！哈哈哈哈哈！”

　　然而，来自斜上方的火线却把它打的血肉横飞，一台夜枭突然降落在它身后，手中的链锯刀毫不犹豫的刺进了怪物的后背，飞转的锯刃绞碎了它的内脏。

　　“该死，该死的家伙！”

　　怪物挥舞化为骨刀的上肢，击中了魔动甲胄的钢铁装甲，但是骨刀的强度跟钢铁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并没有对魔动甲胄造成严重破坏，但是它的蛮力却将身后的夜枭击飞，撞进了街边的玻璃橱窗。

　　“队长！”

　　夜枭僚机端起12mm机关枪猛烈开火，将怪物打的血肉乱飞，保护它身体的息肉逐渐被撕碎，露出了下面柔弱的身体。

　　“不要停，射击！”倒地的夜枭长机也站起身来，用机关枪向怪物扫射，两台夜枭倒空了弹夹内的子弹，将怪物打成了一堆难以分辨的碎肉。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总之先向上面汇报吧。”

　　两台夜枭腾空而起，通过无线电把遭遇怪物的情报发送到位于联邦首都外海，第17主力舰队旗舰“胜利”号上，无线电操作员收到了关于怪物的诸多报告，立刻将这些报告整理后交给指挥官卡多尔中将。

　　“命令对发现怪物的区域进行炮击，”卡多尔命令，“派出魔动甲胄前往侦查。”

　　“长官？”他的副官鲁尔上尉吃了一惊，“可是，炮击点附近还有很多平民，如果展开无差别炮击的话，难保不会出现伤亡。”

　　“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卡多尔说，“我们的朋友太少，而敌人太多，国家危在旦夕！已经没有退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推翻罗兰的政府。”

　　鲁尔上尉无言的传达了长官的命令，第17主力舰队战列中的巡洋舰纷纷扬起了炮口，装备152mm火炮的炮塔转向市区方向，开始对总统府附近区域实施炮击。

　　高爆弹落在了街道上，立刻炸开一团火球，冲击波沿着街道扩散，摧毁了沿途的一切，一只正在撤退的联邦军被卷入炮击，几十人连同两台装甲车被炸的尸骨无存。一只在十字路口疯狂杀戮的怪物也被命中，瞬间化为焦黑的碎肉。

　　数以百计的光点从虚空之海上升起，在夜空中画出抛物线，落在了市区内，火光闪烁，浓烟滚滚，爆炸声不绝于耳。第17主力舰队的巡洋舰卖力的发射着高爆弹，以极高的效率将总统府附近的街区夷为平地。

　　冲击波震碎了窗户，艾坦倒在地上，卷曲着身体，用双手抱着头部。就在这时，第二枚炮弹击中了对面的建筑，冲击波摧毁了支撑结构，结果对面的楼房一下子倒了下来，掀起一片浓重的烟尘。

　　咳咳！吐出嘴里的粉尘，艾坦艰难的活动着受伤的身体，她向后厨爬去，那里有通往后面小巷的逃生通道。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他身边快步跑过，吉尔看也不看受伤的艾坦一眼，就打开后门逃了出去。

　　“对不起，哥哥……”艾坦抽泣起来，“我可能回不去了……”

　　“别放弃，艾坦。”一只手把她拽了起来，“继续走，别停下来，这是舰队的炮击，我们所在的建筑物抵挡不住的。”

　　“怀特先生？”艾坦望着詹姆斯的侧脸，老人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意志。

　　两人互相搀扶着从后门走了出去，就在这时，第三枚炮弹落在了咖啡店门口，撕碎了“怀特之家”的招牌，厨房的煤气罐被弹片击中，进而发生了大爆炸。一团橘红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烧尽了一切。

　　得到舰炮掩护的政变军再次开始发力，他们轻而易举的粉碎了十字路口的零星抵抗，占领了中央大街，开始向总统府挺进。就在这时，一架魔动甲胄突然从政治局大楼后面起飞，它轻巧的掠过街道，向沿着大街挺进的政变军队列发射肩部的聚能光束炮。闪耀的魔能光束扫过街道，将沥青路面融化成一片流动的岩浆，士兵们的血肉之躯瞬间便被蒸发，尸骨无存。

　　“真是太爽了！”被13号附身的卡鲁德握着操纵杆，“魔动甲胄赛高！真是太棒了！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呢？哈哈哈哈哈哈！”

　　“13号，”耳机中传来了奥涅金的声音，“压制街道之后立刻设法解决第17主力舰队旗舰，只要杀了‘蛮牛’卡多尔那个只知道蛮干的蠢货，政变军就会失去指挥，我们就能以最小的代价夺回首都了！”

　　“喂喂，通讯不好，9号，你说什么？”

　　“13号，你这混蛋！”

　　“什么都听不到，通讯系统故障了。”13号拔掉了耳机，“接下来，本机将自行判断战斗目标，开始进行扫荡行动。”

　　仿佛回应驾驶员的意志一般，灭霸的主摄影机中亮起了红光，在首都漆黑的夜空中盘旋的淡绿色光点被火控系统标注为敌人，13号狞笑着握着操纵杆，驾驶灭霸提升了高度，开始猎杀那些参与政变的夜枭。

　　魔能光束从身后射来，将后方的僚机轰成燃烧的铁渣。夜枭长机转过身去，借助下方城市的灯光，驾驶员看到一台大型魔动甲胄正在接近。

　　“9M10发现敌机，”他打开无线电，“是一台没有见过的大型魔动甲胄！”

　　说完，夜枭长机举起机关枪向灭霸开火，穿甲弹和曳光弹组成的火线射向敌机，却只能在它涂装了灰色切割迷彩的装甲上留下擦伤。

　　“白痴！”13号哈哈大笑，“你手里的原始武器，也能打伤这台机体？”

　　灭霸并拢了手指，密集的20mm炮弹转眼之间便将夜枭打成了零件状态，失控的机体残骸坠落在街道上，引发了一场火灾。

　　警报响起，13号扫了一眼扫描器，只见战术雷达上，大量代表敌人的光点正在向自己所在的位置移动。

　　“杂鱼们都过来了吗？”他发出冷笑，“正好省掉了一只只去捉的功夫。”

　　灭霸打开了肩部的炮门，瞄准远处的一个夜枭编队发射聚能光束炮。嗡的一声，闪耀的魔能光束将夜空分割成两半，准确的命中三公里外的目标。前方的夜枭长机被魔能光束的高温溶解，化为燃烧的铁渣，后方的僚机虽然仅仅被擦到，但是它的飞行翼顿时像纸片一样折断了，失控的魔动甲胄盘旋着坠落在城区。

　　“哈哈哈，爽爆了！”13号吐着舌头，吐沫飞溅，“来吧，来吧！继续取悦我吧！”

　　就在这时，一道耀眼的魔能光束突然击中了灭霸，防御系统自动启动抗魔力场，挡住了魔能光束的轰击，13号抬起头来，灭霸的头部跟着同步抬起，只见漆黑的云层下，一台夜枭指挥型和一台猛禽正在接近。

　　“看来还是有值得我猎杀的家伙嘛！”13号摩拳擦掌，“来玩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