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95章

　　借助高楼大厦的掩护，夜枭和猛禽展开了捉迷藏，随着死亡灵气开始在街道上扩散，恐惧瞬间蔓延开去。惊恐的人群夺路而逃，拼命地试图逃离天空降下的恐怖，就连空中的两架夜枭也受到影响，驾驶员的判断因为恐惧而出现了误差。抓住这一瞬间的机会，漆黑的猛禽将链锯刀捅进了夜枭长机的驾驶舱。

　　“队……队长！”

　　夜枭僚机举枪射击，手中的机关枪“哒哒哒”的射出火线，将刺穿夜枭长机的猛禽打的火花四溅碎片乱飞，然而从它背后偷偷接近的另一台猛禽却冷不丁的射出一串子弹，将正在射击的夜枭击落在地。

第二章：不死者

　　浑身布满弹孔的夜枭拖着浓烟坠毁在街道上，左侧飞行翼在撞击地面的时候折断，飞进路边一间面包店，将店主的而上半身整齐的切断，一旁的学徒满身鲜血，发出不成声的悲鸣。机体残骸在街道上滑行了大约十米才停下，背后的灵子炉冒出了浓烟。

　　凄厉的防空警报在街道上回荡，人们纷纷跑向最近的防空掩体，拥挤在狭窄的入口处。维持秩序的联邦士兵竭力嘶吼，但是却难以维持现场秩序。黑色的魔动甲胄翱翔在空中，沿途播撒黑色的死亡灵气，被恐惧沾染的人们陷入了极度恐慌，加剧了城市中的混乱。

　　在首都南方的虚空之海上，四艘曾经隶属于第23特混舰队的航空母舰开始转向逆风航行，侧舷升降机将整装待发的夜枭带上飞行甲板，驾驶员在甲板指挥官的引导下，操纵魔动甲胄踩在弹射器上，展开飞行翼弹射起飞。四艘航母不断起飞舰载机，组成编队的夜枭向联邦首都上空飞去，搜寻报告中的敌机。

　　“黑色死神又出现了，而且是两台！”

　　第43联队第三中队最先发现敌机的踪迹，中队长在报告了敌机的位置后，立即率领整个中队从高空杀了下去，与两台黑色的猛禽展开混战。二十分钟内，先后有三个中队投入战斗，双方以首都的高楼大厦为掩体互相厮杀，猎物和猎手的角色时刻在交换。

　　坠毁在街道上的魔动甲胄冒着浓烟，刺鼻的焦糊味在咖啡厅内弥漫，艾坦躲在吧台后面，惊恐的注视着在店门口燃烧的魔动甲胄残骸，它的装甲上布满了弹孔，驾驶舱的位置渗出了红色的液体，驾驶员恐怕已经送命了。

　　詹姆斯拄着拐棍站在吧台后面，目视前方，布满皱纹的脸上透出老兵的沉着和坚毅，而吉尔早已逃进了后厨，不知去向。

　　“两位客人？”艾坦招呼店里唯一的一桌客人，“请不要靠近窗户边，那边很危险。”

　　但是，秦枫和尤瑟却站在窗前，泰然自若的神态好像外面的战斗根本不存在一样。两人低声交谈着，因为距离太远，艾坦听不到她们交谈的具体内容。艾坦壮着胆子走了过去，想把她们领到吧台后面，木质的吧台十分坚固，能够一定程度上作为掩体使用。

　　“哦哦，教导团投入战斗了。”尤瑟发出兴高采烈的声音，“看，那些灰白色的猛禽，直接从高空杀了下来，与它们相比，之前投入战斗的几个夜枭中队简直是一群菜鸟啊，不过它们已经最大限度的绊住了敌人，也算起了一点作用。”

　　艾坦疑惑的抬起头来，只见风雪飘摇的天空下，灰白色的魔动甲胄正编队从街道上方掠过，中央教导团终于登场了。

　　城市中心区，激战正酿。

　　火线在摩天大楼之间飞舞，将玻璃外墙打成纷飞的碎片，黑色机影一闪而过，洒下浓重的黑色瘴气。虽然防空警报已经响起多时，但是仍旧有不少人滞留在街道上，结果这些普通民众全部受到死亡灵气的影响，陷入狂乱状态。人类在恐惧之中往往会做出各种各样的蠢事儿，惊慌的人群很快演变成一场骚乱。有人纵火，有人袭击商店，有人高喊着不知名的诸神的祷词举起屠刀。

　　很快，周围的警察赶到现场，但是却无法控制局面。

　　在街道上的骚乱进一步扩大之前，两支联邦军地面部队迅速包围了骚乱的街区，装甲车组成的路障有效的防止了骚乱的扩散。联邦军能够迅速展开行动，多亏了目前首都仍旧处在战时体制之下。

　　然而一辆装甲车突然遭到来自空中的扫射，黑色的魔动甲胄毫不留情的向它倾泻子弹，将车体和驾驶员一起打成筛子，装甲车的灵子炉中弹，车内弹药发生了大爆炸，化为一堆燃烧的残骸。化为不死者的飞行员眼中只剩下杀戮，夺取生者的生命是不死者的本能，再加上与生前驾驶的魔动甲胄完全融合，化身为杀戮机器。

　　来自空中的射击击中了不死者的魔动甲胄，漆黑的装甲缠绕着死亡灵气，一定程度上偏转了弹道，增强了防御力。它满不在乎的转过身去，向空中的敌机射击，灰白色的涂装的猛禽立刻躲开射击线，闪身藏到了高楼大厦之后，没等不死者展开追击，另一台猛禽突然撞穿了它身后的玻璃幕墙，将链锯刀刺进了灵子炉，一直贯穿到驾驶舱。构成核心的尸体被旋转的锯刃搅碎，猛禽目镜中的红光熄灭了，缠绕在装甲上的漆黑灵气烟消云散，装甲的颜色重新变回了灰白色。

　　“这不是柯米尔的机体吗？”刺穿它的驾驶员望着肩膀上的编号，“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在一周前围捕黑色死神的时候，被大楼废墟活埋了吗？”

　　“立即通知卡鲁德上校，”他的僚机说，“弄不好另一架黑色的敌机是张楠！”

　　两架猛禽将敌机的残骸留在原地，再次腾空而起，虽然垂直起飞非常消耗魔力，但是目前主要是在城市内战斗，所以不用担心魔力耗尽之后坠入虚空之海的问题。其他教导团的猛禽正在联合先前赶到的夜枭围剿最后一台敌机，那台黑色的猛禽利用建筑物之间复杂的地形左躲右闪，与占据压倒性优势的联邦军打起了游击战。

　　突然，它停止了射击，转动头部，望向远方。下一秒，如同得到了命令一般，黑色的猛禽突然加速，冲过两架夜枭的拦截，一头扎进了虚空之海。直到这时，编号001的猛禽指挥型才率领一个中队赶到战场，但是战斗已经结束了。

　　解除防空警报是四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军事管制下的联邦首都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港口区在不久前的战争中受到炮击，包括魔素储存设施在内的大量建筑被破坏，倒塌的龙门吊横躺在布满弹坑的混凝土码头上，烧的焦黑的钢铁身躯犹如一具凄惨的尸体。附近的货场更是一片狼藉，由于炮击港口设施的帝国舰队大量使用了燃烧弹，数千个集装箱被焚毁在空地上，化为一大堆扭曲的残骸。

　　天色已晚，废弃的码头上空无一人，就连联邦军都不愿意在这片被毁灭的区域展开巡逻，他们只派出几辆魔动车，隔几个小时转一圈了事。由于港口受到严重破坏，首都的物资供应也越来越紧张，商业联盟组织了两次人道主义运输行动，但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码头卸载物资，所以进度缓慢。

　　就在这一片狼藉的码头上，一位银发金眼的美少女悠然的走着，她身后跟着一位透出成熟女性魅力的玉京美人。寒风吹起了雪花，在结了冰的黑色地面上流动，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虚空之海边缘，眺望着风雪中的无尽云海。突然，不祥的气息自虚空之海位面层下接近，那是不死者散发出的死亡灵气。

　　“尊主！”秦枫拿出铁扇，“请您退后。”

　　“没关系，秦枫。”尤瑟制止了她，“是我把她叫来的。”

　　话音未落，平静的虚空之海突然翻滚起来，一台黑色的魔动甲胄从云海中冒了出来，那是一台猛禽，教导团大量装备的魔动甲胄，被黑色瘴气笼罩的肩膀上，甚至还残留着过去的编号。猛禽的目镜中透射出不祥的红色光芒，它谨慎的熄灭了背后的灵子炉，慢慢的俯下身姿，机械关节传来刺耳的噪音。紧接着，驾驶舱打开了，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舱门边缘，紧接着，苍白的面容出现在了驾驶舱内的黑暗中，浑浊的瞳孔毫无焦点，剪的整整齐齐的黑发在寒风中飘舞。

　　身穿联邦军飞行服的驾驶员爬出了驾驶舱，蹒跚着向尤瑟走来，僵硬的关节好像被冻结了一样，浑浊的双瞳好像覆盖了一层膜。她的腹部开了一个大洞，肠子流了出来，在膝盖之间摇晃，一副非常凄惨的模样。

　　“简直就是一具腐烂的尸体啊，”多鲁兹冷笑，“人类真是丑恶的生物呢，无论是活着的时候，还是死去之后。”

　　他说的没错，驾驶员已经死了数日，虽然被强行转化为不死者，但是身体依然开始腐烂，化身为死者应有的样子。不死者从本能上会憎恨生者，所以，它很快就开始对秦枫展露出深深地敌意。

　　“尊主！”秦枫握紧了铁扇，“请让妾身把她消灭！”

　　“不不不，先别急。”尤瑟激活了魔眼，“收起你的憎恨，冷静下来，不幸的死者。”

　　在魔眼的注视下，飞行员的灵魂被扭曲了，里面最核心的部分被强制改写，她缓慢的站直了身体，然后向尤瑟致上军礼。

　　“首先是，你的名字。”

　　“呜呜呜——”死者发出不成声的呻吟，尤瑟这才注意到，她的喉咙上**纵杆戳了个大洞，看起来当机体被废墟掩埋的时候，她受到了相当的伤害。

　　“魔导王哟，”多鲁兹说，“这样完全说不了话啊。”

　　“我知道，嗯……”尤瑟思考了一下，然后走向虚空之海。白色的云海覆盖着浮岛边缘，裸露的岩石在起伏不定的位面层中时隐时现。跨过前方“禁止靠近”的警示牌，尤瑟跳下了防波堤，来到了虚空之海边缘。她用手轻轻触摸白色的云海，如果普通人这么做的话，立刻就会引发普罗米修斯效应爆体而亡，但是尤瑟持有龙族的因子，对魔素的亲和性非常高，所以魔素只是流入她的身体，并没有产生破坏。

　　站在高处的秦枫不安的注视着尤瑟，却看到她展开了炼金程序，在白金色的魔力光辉之中，一枚精巧的戒指在她掌中逐渐成型。这枚戒指造型精巧，绝对算得上一件艺术品，而指环内侧则刻印了非常复杂的魔术式，能够直接将所有细节在炼金程序中一次完成，如果当代的炼金术师看了，绝对会当场昏过去。

　　这是何等神技。

　　尤瑟拿起戒指，稍微注入魔力，指环内侧的咒文微微发光，她仔细检查了所有细节，确保万无一失之后，拿着戒指走向化为僵尸的飞行员。

　　“戴上。”

　　飞行员接过戒指，将它戴在自己无名指上，下一秒，魔力的光辉包裹了她残破的身躯，可怕的伤口开始愈合，流出的肠子也回到了腹腔内部，但是她苍白的皮肤并未恢复血色，眼睛旁边的黑眼圈流露出深深地死相。除了苍白的皮肤和一脸的死相，这位飞行员从外表上已经非常接近活人了。

　　“报告你的名字和军衔。”尤瑟命令。

　　“我是教导团的张楠上尉，”死者回到，“等待命令，长官。”

　　“非常好，上尉，”尤瑟露出笑容，“欢迎回到现世，刚才你在战斗中的表现非常出色，不愧是教导团的飞行员。”

　　“感谢您的夸奖，长官。”

　　“不过在此之前，我必须道歉。”尤瑟低下了头，“在之前的战斗中，杀死你的人正是我，如果你要恨的话，就恨我吧。”

　　一阵寒风吹散了尤瑟的银发，生者和死者无言的站在风中。

　　“只有活着的人才会憎恨，”张楠说，“而我已经死了。”

　　“至少请接受我的歉意。”尤瑟苦笑，“其实还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打算在联邦首都找两个人，但是人生地不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如果你愿意帮忙的话，实在感激不尽。”

　　“遵命长官，”张楠严肃的敬礼，“静候差遣。”

　　尤瑟微笑着还礼，然后伸出手，张楠迟疑了一下，才握住了尤瑟的手，她的手冷得像一块冰，毫无生者的气息。

第三章：暗影

　　北风吹散了阴沉的乌云，浮岛霍夫比迎来了冬日少有的好天气，也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这座浮岛并没有太多访客。作为联邦西部航线的尽头，霍夫比并没有到达帝国的路径，与最近的帝国浮岛之间的距离也远远超出了浮空船的极限航程，所以它的港口总是空荡荡的，除了定期班船，鲜少有船只停泊。

　　然而，那艘流线型的玉京快船已经停泊了差不多十天，这艘陌生的商船采用了商业联盟标准的黑黄白三色涂装，“探险者”号的船名写在靠近舰首的船体上。好奇的孩子们总是在远处盯着这艘商船看，当他们看到那些黑色皮肤的昆仑奴打扫甲板的时候，纷纷发出刺耳的尖叫，然后嘻嘻哈哈的一哄而散。

　　基里尔站在舰桥旁，打开手中的信件。按照尤瑟的命令，她在十天后就会和探险者号汇合，但是十天已过，她却并没有出现。作为交换，特里斯坦将一封信交给了他，那个大大咧咧的独眼海盗表示完全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他早上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这封信被放在了自己寝室的桌子上。

　　这还真是个拙劣的谎言。

　　撕开信封，歪歪扭扭的难看字体跃然纸上，基里尔不禁露出了笑容，虽然尤瑟声称自己读完了士官学校的全部文化课程，但是她的字不是一般的难看，想要模仿都模仿不来。信上的内容非常简单：基里尔先生，我把船和部下都借给您，去做您想做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基里尔收起了信纸，露出了无奈的笑容。装入龙晶的灵子炉几乎可以无限的持续运转，而不需要消耗任何燃料，理论上，探险者号的航程是无限的。虽然霍夫比和帝国的距离超出了一般浮空船的航程，但是探险者号并不在此列。他的船长，尤瑟·诺因海姆早已注意到了他的执着，现在，她给了他一个机会。

　　“命令，”他转向大副，“立即启航，航向帝都。”

　　“遵命！”皮肤黝黑的大副立刻执行了他的命令，探险者号在两小时后完成了补给，拔锚起航，勇敢的航向帝国空域。

　　由于帝国第七舰队仍旧占据着北方的诺夫克，以及更加靠北的而北方四岛，联邦首都及其附近浮岛全都在帝国舰队的打击范围之内。虽然海茵莱茵从首都撤军，但是威胁并没有解除，反而增加了。联邦军不知道帝国军的下一个袭击目标是哪里，诺夫克的地理位置实在过于优越，作为北方航线的重要枢纽，它连接着东部和西部两个空域，失去诺夫克，可以说是联邦军军事史上仅次于飓风堡的战略败北，联邦的半壁江山从此将永无安宁之日。

　　然而，海茵莱茵指挥的对联邦首都的攻击行动影响更加深远，首都的居民们从此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家园不再安全。然而，以大总统罗兰为首的帝国政府却把战略重点放在南方的飓风堡，并且为此集结了几乎全部的联邦海军，完全置首都于不顾。民众抗议的浪潮此起彼伏，如果不是首都处于军事管制状态，街头政治家们早就开始策划推翻政府的行动了。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联邦议院却始终保持着沉默，对罗兰德肆意妄为不管不问。

　　推开门，寒冷的风立刻涌进了玄关。坐在管理室窗口旁的房东太太放下手中的报纸，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最先进来的是一位留着黑色齐耳短发的年轻女性，苍白的面容和黑色的眼圈显得十分憔悴，她认得这个女人，是住在306的张楠，教导团的飞行员。张楠是一位军人，一有任务经常几天不回家，房东太太已经见怪不怪，反正还没有到交房租的日子，她懒得关心张楠是不是回家。然而，紧跟在她身后的银发少女却引起了她的注意，那可真是的惹人疼爱的可爱孩子，秀气的眼角微微上吊，散发出活泼的气息。而第三个进来的则是一位留着黑色直发的玉京美人，二十岁前半的年纪透出成熟的女性魅力，但是冰冷的眼神却足以吓退所有胆敢追求她的男人。

　　“哦哦，好暖和，有暖气啊。”尤瑟拍着身上的冰渣，“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暖气真是人类的伟大发明！”

　　“尊主，”秦枫说，“我来帮您拍掉背后的雪。”

　　“拜托了，秦枫。”

　　“遵命。”

　　无视清理身上雪花的两人，张楠向管理室走来。

　　“抱歉，刘太太。”她说，“我能带朋友回去过夜吗？”

　　“只有她们两个吗？”房东问。

　　“是的，”张楠点了点头，“只有她们两个。”

　　“女孩子的话没问题，”房东说，“我们这里是女子公寓，你要是带个男人回来，我这把老骨头就是拼了命也要把他轰出去。”

　　“非常感谢。”

　　张楠走向已经清理完身上冰雪的两人，领着她们上楼。

　　“孩子，”房东太太突然叫住了尤瑟，“要来点饼干吗？”

　　“实在太谢谢啦。”尤瑟接过盘子里的曲奇，露出可爱的笑容，房东太太的心都快融化了，她想起了自己远在另一座浮岛的孙女。

　　沿着木质的楼梯上了三楼，在宽敞的走廊两侧，挂着门牌号的木门依次排列，张楠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推开门，一股酸味儿扑面而来，尤瑟急忙捂住鼻子，秦枫则伸手打开了灯。魔石灯亮了起来，释放出柔和的白色光芒，依靠空气中的魔素，这种魔导装置可以长时间提供照明。

　　然而，出现在眼前的脏乱房间却出乎了尤瑟和秦枫的意料。

　　衣服和袜子随意的仍在地板上，厨房的水槽里堆满了等待清洗的餐具，沙发前的茶几上，啤酒罐堆积如山，大量垃圾堆在墙角里，几乎占据了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就连床铺上的床单也快变成了黄色，散发出浓重的体臭味。

　　“让您见笑了，长官。”张楠一脸抱歉，“请随便坐，我去拿啤酒。”

　　“这……这也太脏啦！”尤瑟一脸震惊，“我说上尉，你的私人生活虽然我管不着，但是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好歹是个女孩子吧？而且还是个很有魅力的年轻女孩子，把房间弄成这个样子，带男朋友回家怎么办？”

　　“男朋友什么的……”张楠苦笑，低声说，“我可是教导团著名的丧女……”

　　“好了，交给我吧。”尤瑟干劲满满的撸起了袖子，“秦枫，你负责收拾厨房，我去把垃圾清理了，还有那些啤酒罐，全部丢掉！”

　　“如您所愿，尊主。”

　　秦枫和尤瑟立刻行动起来，两人开始收拾房间里的垃圾，然后把它们装进黑色的垃圾袋，张楠苦笑着开始收拾地上乱扔的衣服，但是尤瑟却把它们都夺了过来，塞进了洗衣机里。片刻之后，尤瑟拎着打包的垃圾咚咚咚的走下楼梯，把它们扔在了门外的垃圾站。路过管理室的时候房东太太又给了她一块苹果派，她心满意足的吃的满嘴都是果酱。

　　来回跑了好几趟，才把垃圾全部清理出去，尤瑟吩咐秦枫把厨房收拾干净，自己开始清扫地面上的灰尘。张楠走过去，想接过扫把，但是尤瑟却冷不丁的凑近了她，在她身上嗅了嗅，立刻捂住了鼻子。

　　“给我洗澡去！”她把张楠推进了浴室，然后关上了门。

　　公寓二十四小时都有热水供应，即使是在战争的阴影中，人们还是要继续生活。哗哗的水流从淋浴之中涌出，白色的蒸汽弥漫在贴了瓷砖的墙壁之间，模糊了周围的景物。将身体沉入热水之中，张楠轻轻放松绷紧的肌肉，仰望着头顶模糊的光斑，她花了几秒钟才意识到那是浴室中照明用的魔石灯。

　　自己已经死了，但是却毫无实感。

　　从黑暗中苏醒，被狂乱的杀意所支配，向周围的一切宣泄自己的愤怒和怨恨。驾驶魔动甲胄屠戮曾经的友军，以及无辜的平民。深深地寒意从心中升起，就连热水也无法将其驱散。她记得，她全部都记得。记得每一个被她杀死的人！无论是军人还是平民，都被死亡赐予了完全相同的结局。她杀死了他们，心中却毫无波澜。

　　果然，我已经变成人类之外的东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