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9章

　　“上一位主人只给我们吃菜根……”导航员说，“我等不过是奴隶，今天却能尝到如此珍贵的食物，今生再无遗憾了。”

　　“我勒个去……人生不要这么容易满足啊！”尤瑟站在木桶上，威风凛凛的拿起苹果，“小的们，都给我听着，你们以后是要跟着我做大事的，不过是个苹果而已，哭什么？”她啊呜的咬了一口，嚼着苹果继续说，“现在你们的敌人就在掌中，给我灭了它们！”

　　奴隶们立刻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旁边的丁毅脸颊抽搐的地笑着。

　　结束了补给，尤瑟命令把苹果放进了厨房，以后作为全船奴隶的食物，货物在下午全部卸下，伤员和平民占据了船舱。尤瑟命令甲板长做好登记工作，带着丁毅前往码头工会接洽。不过玉京的码头工会不叫工会，而叫漕帮，帮会由一位叫李文军的分舵主主持工作。那位分舵主四十岁出头的样子，一道伤疤贯穿了他的左眼。尤瑟向他出示了商业联盟的通行证，李文军上上下下把尤瑟打量了两遍。

　　“欢迎来到玉京，尤瑟·诺因海姆船长。”他用一个晶石读取了通行证上的咒文，“可以了，小姐，手续办好了。我漕帮上下感谢你们帮助撤离困在青阳伤员和平民，玉京人欠贵船一个人情，有什么需要的话请联络我们。”

　　“谢谢您，分舵主。”尤瑟礼帽的轻轻鞠躬，李文军还以一个笑容。

　　“好有礼貌。”“好可爱。”帮会的女性成员们骚动起来。

　　“来当我女儿吧。”有个男人趁机起哄，但立刻就被女人们集体制裁了。

　　真是个充满活力的团体，尤瑟心想，不过帮会成员好像不怎么待见丁毅，连跟他打招呼的人都没有。在惹上麻烦之前，尤瑟决定赶快离开。

　　回到探险者号上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虽然冬天已经过去了一半，但是天气依然十分寒冷，玉京的维度比飓风堡还高一点，冬季更加寒冷。从丁毅那里了解到，青阳的供暖系统被摧毁了，撤离平民的最大理由就是这个，在真正的冰风暴来临之前，必须把非战斗人员和伤员尽可能撤到后方。一旦冰风暴来临，气温将降到零下五十度。

　　夜色降临，北方的风带来了浓厚的乌云，尤瑟决定趁夜出港，因为他很清楚联邦军的战术，一定有负责侦查的魔动甲胄悄悄盯着港口，任何出港的船只都会被埋伏在附近的高速驱逐舰拦截。但是，到了夜里，这一招就不行了。无论是战舰还是魔动甲胄，都不具备全天候作战能力，虽然也有开着探照灯夜战的情况，但是正常情况下指挥官会避免夜战。

　　关闭了舱门，探险者号启动了推进器，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离开了青阳港。尤瑟坐在舰长的位置上，将广域感知的范围提高到最大。北边四十公里的位置有两艘驱逐舰，西边还有一艘巡洋舰，不过它们不可能在这样的暗夜发现探险者号。虽然灵子炉会释放出淡绿色的光粒子，但是只要拉开一定距离依然很难发现。

　　唯一令她担心的魔动甲胄似乎因为黑夜而返航了，一切顺利。

　　“转向230方向，第二战速。”她命令，“北边40公里有两艘驱逐舰，只要不接近到15公里它们发现不了我们，而且航速也是我们占优势。”

　　“了解，第二战速，转向230。”

　　舵手重复着尤瑟的命令，探险者号灵活的开始转向。站在旁边的丁毅一脸不解的看着尤瑟，他至今不明白尤瑟是怎么发现敌舰的。

　　“诺因海姆大人，”她问，“您是妖术师吗？”

　　“那是什么？”

　　“妖术师一群精通古代魔导技术的人，”丁毅说，“抱歉，在下多嘴了。”

　　“没关系，”尤瑟扫了他一眼，“我觉得你应该去货舱看看，毕竟那里本来就不是设计用来运输人员的，我有点担心搭船的人。”

　　“好的。”丁毅点了点头，离开了舰桥。

　　听到舱门关闭，尤瑟长出了一口气，这样明目张胆的把人家赶走真的没问题吗？不过她自己也检讨起来，因为得意忘形，忘了身边还站着个外人。

　　“保持航速，”尤瑟对舵手说，“秒表准备好，322秒后转向190。”

　　“是的，主人。”舵手说，“开始计时。”

　　“我出去透透风，”尤瑟对大副说，“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遵命，主人。”大副鞠躬。

　　不知道为什么，尤瑟感觉这些奴隶似乎更加忠诚于自己了，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惧怕项圈的力量，可是现在看来，及时把项圈摘下来他们依然会对她死心塌地。打开舱门，冷风涌了进来，尤瑟来到舰桥左侧的耳台上，寒风吹散了她的长发，漆黑的夜里什么都看不到。甲板上只有寒冷，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林，”尤瑟默念着友人的名字，“你这家伙到底跑到哪儿去了？”

　　就在这时，虚空之海的位面层沸腾起来，一艘燃烧着鬼火的船冲出了云海，化为骷髅的船员们眼窝中燃烧着幽火，手持各种武器嗷嗷乱叫。而他们的船长正站在指挥席上，头骨上好像还抹了油。

　　尤瑟恨得牙根痒痒，她当然认识那艘鬼船。

　　间章：船长日记

　　来到玉京已经一个月了，这里在打仗，猎物特别多，巴尔巴罗斯号的核心吸满了人类的灵魂，发出愉悦的声音。战争真好啊，大量亡灵徘徊在虚空之海上，光是吸收它们就能喂饱我的鬼船。不过呢，总觉得捡死人的灵魂有点太那啥了，海盗难道不应该去打劫吗？

　　想什么来什么，一艘搭载了大量活着的灵魂的船从东边过来了，巴尔巴罗斯号已经饥渴难耐，我的手下们个个渴望鲜血。身为他们帅得掉渣的船长，我急忙往头骨上抹了点油，以保持帅哥的最佳形象。啊，扯远了。我命令所有海盗做好了战斗准备，一场血腥的屠杀是今晚最好的宴会。

　　巴尔巴罗斯号在距离那艘商船咫尺之遥浮上了位面层，我故意把动静弄得很大，估计那艘船上的人已经发现了我，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哈哈哈，恐惧是最好的调味料，今晚大餐格外美味，还等什么呢？快点开始屠杀吧！

　　“所有想杀人的都到前后甲板集合，准备跳帮！”我命令，“去把那艘船上所有的人都给我杀光！鬼船渴望他们的血与灵魂！”

　　骷髅海盗们举起生锈的武器，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我觉得自己太帅了。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前甲板上，降落点周围的十几名骷髅海盗粉身碎骨，有个家伙的头甚至飞到了舰桥上。啊？这是怎么回事儿？是哪个挨千刀的在我耍帅的时候前来踢馆？等一下，有什么东西出来了！浮现在空中的光之长枪是怎么回事儿？

　　哎呀，那些枪刺过来了！什么？前甲板上的登陆部队全灭？开什么玩笑！难道是因为我太帅了，招来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呜呜，原来帅也是一种罪啊。啊，烟尘散掉了，总算看清楚了那位不速之客。哼哼哼，先让本大爷用帅气的姿势闪瞎你的狗眼吧！

　　轰隆，哪儿来的长枪，我的衣服烧着了！

　　怎么有个十二岁左右的女孩子站在A炮塔上，身边旋转的术式阵中不断浮现出光之长枪，白金般的长发在风中飘舞，含苞待放的美貌似曾相识？等一下，我记起来了，这家伙不就是在飓风堡码头菲利普先生的酒馆里遇到的那个女孩吗？世界太小了吧！

　　“既然你们不是人类，就没有必要手下留情了，”少女冷笑着举起右手，“启动704号固有术式，圣光长枪，连续复写。”

　　更多的光之长枪出现了，飞舞的咒文在她身后组成成百上千的光之长枪，密密麻麻吗的遮蔽了夜空。流光照耀着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娇艳，如果我的心脏还在的话，一定会砰砰砰的跳个不停，但是请等一下……死人难道就没有人权吗？增援终于来了，骷髅海盗们从后甲板赶来，光之长枪顿时全部转向它们，仅仅一瞬间它们就全灭了。我凶残的手下们毫无还手之力，少女犹如砍瓜切菜般碾碎了他们。这也太夸张了吧？特里斯坦那个混蛋在哪儿？我需要他的魔动甲胄部队！伴随着灵子炉的轰鸣声，特里斯坦和他的手下投入了战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几秒钟内他们就变成了刺猬。

　　完全是秒杀啊！

　　“船长，我们顶不住了。”只剩一个头的特里斯坦呻吟，然而他的头骨立刻被那位美丽的不像当世之人的少女踩碎。她向我走来，身边爆发出惊人的魔力波动，一本看起来很厚的魔导书漂浮在她的身旁，飞舞的书页之中释放出发光的咒文。

　　“我就问一遍，”她瞪着我，“菲奥娜在哪儿？”

　　光之长枪瞬间全部对准了我，如果就这样全部插在我身上……大概会死吧？冷静冷静！身为帅哥我一定要冷静，既然是活着的人，那么……

　　“下潜！”我大声命令，“巴尔巴罗斯号紧急潜航！”

　　没错，只要是活人，接触到虚空之海的位面层就会产生普罗米修斯效应，巨大的能量爆发会瞬间毁灭她的肉体。巴尔巴罗斯号垂下舰艏，我忠实的鬼船服从了命令，虽然它也渴望活着的灵魂，但毕竟它的核心已经被死人的灵魂喂饱了。白色的云向少女涌来，那是高浓度的魔素，谁知她一把拧下我的头骨，纵身一跃落在了那艘被我们当成猎物的商船上。

　　我看着巴尔巴罗斯号逃走了，带着我没有头的身体。

　　等一下，我的头还在少女手里，你们不能就这样抛下我！

　　呃……太帅了也是一种罪恶。

　　间章（完）

　　回到探险者号上，尤瑟注视着手中的战利品。那是一个涂了香油的骷髅，眼窝里燃烧着鬼火，她本来还担心这个骷髅离开了鬼船会变成普通的骨头，但是现在看来这种担心有点多余了。幸好甲板上的人不多，看到她攻击巴尔巴罗斯号的只有效忠于她的昆仑奴，不过那些奴隶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还有几个干脆跪倒在尤瑟脚下不停膜拜。

　　大概被当成神或者其他什么了吧？

　　“大副！”尤瑟命令，“检查损伤情况，立刻报给我。”

　　“是的，主人。”大副立刻执行了命令，目瞪口呆的奴隶们也重新投入了工作，尤瑟展开广域探查，再次确认甲板上除了奴隶们没有其他人。

　　把丁毅支走真是太正确了，她松了口气。

　　那么接下来，这东西怎么处理？尤瑟跟骷髅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天，骷髅的下颚骨突然张开了，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小姐，您能不能把我扔进虚空之海。”

　　“能说话啊，真神奇。”尤瑟抱着骷髅左看右看，“有什么机关吗？”

　　“拜托，不要玩了。”骷髅如果有脸的话，估计快哭出来了吧，“我是巴尔巴罗斯号的船长奥尔贝德，求你别这样玩我帅气的头骨啊！”

　　“巴尔巴罗斯号，我找你们很久了。”尤瑟的眼神变得冰冷如霜，“既然你是船长，那我问你，菲奥娜在哪儿？”

　　“那位女士到蓬莱去了。”奥尔贝德说，“跟一个叫林的男人一起。”

　　“林？”尤瑟大吃一惊，“我的天，他们两个怎么搅在一起了？林那家伙，难道被菲奥娜挟持了吗？”

　　“刚好相反，”奥尔贝德说，“那个男的用一根狗链牵着菲奥娜女士，好像奴隶一样。菲奥娜女士想反抗又反抗不了，她那表情真是棒透了！”

　　尤瑟越发的一头雾水了。

　　“小妹妹。”奥尔贝德乞求道，“能把我扔进虚空之海了吗？”

　　“想得美，”尤瑟冷冷一笑，“我的船长室正好缺个装饰品。”

　　“装饰品？虽然我的头骨很帅，但也不能让你挂在墙上啊！”奥尔贝德换成威胁的口吻，“小姑娘，你给我听着，如果你不把我的头骨扔进虚空之海，巴尔巴罗斯号和我手下的亡灵们会一直追你到天涯海角！”

　　“好啊，”尤瑟笑着，那笑容很可爱，但是却又很吓人，“‘神之手’正好完成了充能，要不要用100%的功率照射一下你的鬼船？上次只用了5%你们就不行了，我一直想试试能不能把死人再杀死一次。”

　　“请……请手下留情。”奥尔贝德哭喊起来，“我心甘情愿的当你的装饰品还不行吗？”他心里很清楚，如果破坏了鬼船的核心，那么他和船员们就会尘归尘土归土，彻底的死去，再也不能复活。而部署在卫星轨道上的“神之手”，作为先民的广域歼灭型魔导兵器，有足够的火力摧毁巴尔巴罗斯号。

　　与此同时，巴尔巴罗斯号上。

　　骷髅海盗们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失去头部的奥尔贝德的身体在船长席上手舞足蹈，由于没有了骷髅头，它的样子十分滑稽。很快，所有海盗的目光都集中在特里斯坦身上，这位刚刚完成再生的亡灵也是一脸苦恼。

　　“总之，我们先把船长救回来。”他说，“没了头的船长根本无法指挥我们。”

　　“该怎么做？”骷髅们问。

　　“呃……”特里斯坦犹豫了一下，“硬打肯定打不过了，咱们已经试过了。”

　　嗯嗯，骷髅们纷纷点头赞同。

　　“那么，就要用计策。”特里斯坦说，“至少这个东西还在，我们还有机会。”

　　说着，他转动奥尔贝德手腕上的魔导器“虚伪的生命腕轮”，下一瞬间，腕轮的力量流进了特里斯坦的身体，他的骨头上瞬间长出了肌肉和皮肤，变成了生前的模样。骷髅海盗们发出一阵惊呼，重新长了肉的特里斯坦活动了一下手脚。

　　“我可以化妆成活人偷偷混上那艘船，”他说，“然后把船长救回来。”

　　“好主意！”“副长太帅了！”骷髅们欢呼起来。

　　突然，耀眼的电光包围了特里斯坦，他惨叫一声：“糟了，普罗米修斯效应！”然后就这么华丽的爆炸了，爆炸的余波摧毁了巴尔巴罗斯号的舰桥，在虚空之海的位面层上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尤瑟站在甲板上，若有所思的注视着左舷后方的爆炸。鬼船就在那里，潜航在虚空之海的位面层下，紧跟着探险者号。

　　“那群笨蛋！”奥尔贝德牙齿咯咯作响，“不要跟来啊！”

　　“你的手下很讲义气，”尤瑟抱着他的头骨，“不过，我还不能放了你。除非你把我带到蓬莱去，否则免谈。”

　　“可恶啊！鬼船也到不了那个高度！”奥尔贝德的惨叫响彻暗夜。

第二章：苍阴之旅

　　巨大的气旋在北冥之海上生成，形成极为强劲的涡流，被气旋带到高空的魔素与冷空气混合，产生出温度极低的冰结晶，这些结晶随着气旋一起南下，并一路挥洒，气旋中心以及其经过的地方，温度会骤降到零下五十度，这就是冰风暴，冻结一切的白色死神。玉京经常受到冰风暴的袭击，频率远高于帝国，而联邦只有靠北的几个浮岛偶尔会受到袭击，每次都损失惨重。

　　尤瑟站在舰桥上，注视着北方的天空，犹如摩天大楼般的巨大气旋正以遮天盖地之势压了过来，虽然距离仍在一百公里以上，但是空气中已经充满了寒冷的气息。那是冰风暴，每个北方居民心中永远的梦魇，当它袭来之时，万物凋零。探险者号只走完了预定航程的一半，如果要躲避风暴就必须入港，可是周围根本没有能够停靠的港口，或者说目的地就是最近的港口。

　　“哦呵呵呵，是冰风暴。”奥尔贝德的骷髅说，“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它都是这么的壮观，那恐怖的破坏力让人印象深刻，没有任何一艘浮空船在被卷进去之后还能幸存下来。而且这个规模……这是超乎寻常的大，已经称得上超级冰风暴了吧？大小姐，如果你们继续向西航行，很可能会被吞没。”

　　“少说风凉话了，只剩下一个脑袋的家伙。”尤瑟望着犹如海啸般的乌云，“领航员，我们以现在的航速能够入港吗？”

　　“勉勉强强，”皮肤黝黑的昆仑奴回答，“主人，我建议还是向东避风。”

　　“没办法了，船上的食物还有剩余。”尤瑟命令，“改变航向，我们向东避风。”

　　“正确的判断。”奥尔贝德说，“我活着的时候也不敢随便靠近冰风暴，除非万不得已，不过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脸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我很好奇你最后是怎么死的？”尤瑟没好气的握紧了骷髅，“非常想知道。”

　　“住手！要裂开了！”奥尔贝德惨叫，“头骨要裂开了！”

　　就在这时，舰桥的门打开了，身穿防寒服的丁毅走了进来，一看到这个年轻人，奥尔贝德立刻开腔了。

　　“哟，年轻人，”他说，“精神不错嘛。”

　　“奥尔贝德先生，”丁毅礼貌的说，“您依然这么精神抖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