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8章

　　“您真会说笑，奥尔贝德船长。”年轻人望着我，毫无惧色，果然往头骨上涂油能让我变帅，帅哥当然不可怕啦。“我要去的是玉京的中心——蓬莱。”

　　“蓬莱……”我盯着他，“原来如此。”

　　各位看官大概不知道蓬莱是什么吧？就让本船长给你们解释一下。玉京是一个大型浮岛群的名字，它的规模堪比国家。而蓬莱则是整个玉京的中心。它是一座小型浮岛，面积不大，但是却漂浮在虚空之海位面层之上五千米的高度，这个高度远超出任何浮空船的航行高度，也超出了魔动甲胄的实用升限。

　　也就是说，人类没有任何登上蓬莱的手段。

　　不过，能够进行位面转移的鬼船似乎可以，所以这个年轻人才会找上我们。

　　“这单生意我们接了，”我冲大副点点头，他拿出一张羊皮纸，“那么，我尊贵的朋友，请你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吧。”

　　这张羊皮纸是拥有魔力的，一旦签约双方都会受到束缚，不过我喜欢这样，做生意首先是诚信，失信者必然受到契约的诅咒。

　　年轻男人拿起笔，在签名栏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林。

　　（苍空战记第一部：完）

第一章：有朋自远方来

　　“我们是联邦海军！前方的运输船，停船接受检查！”

　　无线电中传来停船命令，对方使用的是联邦军的频道，在靠近的玉京的这片空域，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了。发出停船命令的是一艘联邦军老式巡洋舰，它那180米长的舰体上装有六组推进器，八个炮塔内装有十六门155mm舰炮。空有火力，但是却没有载机量。在巡洋舰前方，探险者号动力全开，它加速到65节的高速，正逐渐拉开和巡洋舰的距离。

　　“敌舰，开始炮击！”

　　黄铜传声筒中传来瞭望哨的声音，话音未落，两枚炮弹就落在舰体左侧，虽然失了准头，但是虚空之海位面层产生的普罗米修效应引爆了炮弹的装药，云海之中升起两团白色的云柱。

　　“主人有令，维持航向。”舵手高声说，“全速前进。”

　　“敌舰，再次炮击！”

　　第二轮八枚炮弹飞了过来，这是巡洋舰能向前方投射的所有火力，但是这八枚炮弹却散布在很大的范围内，距离探险者号最近的也有70米。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大到155mm舰炮的极限射程，巡洋舰的推进器开始过热，航速慢慢下降。

　　看起来这场赛跑是探险者号胜利了，就在这时，瞭望哨发现有什么东西从巡洋舰的后部甲板起飞了。

　　“魔动甲胄四台，正在接近。”

　　“可恶！”大副拿起望远镜，确认了正在逼近的魔动甲胄，他黝黑的脸不禁抽搐了一下，“主人，四台魔动甲胄正在接近。”

　　“很好，他们出动舰载机了。”无线电中传来少女银铃般的声音，“维持航向，保持速度，魔动甲胄交给我。”

　　“遵命，主人。”大副丝毫不去怀疑少女的话，他的脖子上套着黑色的项圈，那是奴隶的象征，他无条件的服从自己的主人。

　　四台联邦军魔动甲胄组成两个双机编队从后方迅速接近，这四台机体是比较老式的狮鹫型，比现役的夜枭系列低了一个档次，速度和灵活性差距更大。这些已经淘汰的二线机体主要配备给进行封锁作战的老式巡洋舰，这些巡洋舰并没有太大的机库，一般只能搭载四台魔动甲胄，被认为是已经落后的舰船，所以被投入了破袭战。

　　一名士官作为领队飞在最前面，身后跟着三名摇摇晃晃的新兵，这些新兵刚刚完成训练，连组成编队都很吃力。将新兵配置在不太重要的战斗岗位上的本意是要让他们积累飞行经验，以免在激烈的正面战斗中无谓的消耗掉，毕竟能够驾驶魔动甲胄的人很少，每一名新兵都十分宝贵。

　　“大家不要紧张，”领队的士官给手下打气，“只是截停一艘商船，按照训练的时候教的来做就行，只要控制了舰桥他们不会抵抗……”

　　话音未落，来自上方的机枪弹把士官的机体打成了蜂窝，三名新兵大惊失色，一架蓝色的夜枭指挥型从上方的云层中俯冲下来，卷起的气流冲散了他们的编队。

　　“队……队长！”

　　“哪里来的魔动甲胄？”

　　“那不是我军的机体吗？”

　　陷入混乱的新兵们不知如何是好，深蓝色的夜枭指挥型迅速占领了高空，尤瑟透过头盔上的观察缝，俯瞰着不知所措的敌人。

　　“下面的菜鸟们给我听着，”她在无线电中宣布，“你们现在逃走的话我不会杀你们，不过要是再敢前进一步，你们的队长就是榜样。”

　　两名新兵转身就逃，但是第三名新兵也许是出于恐惧，也许是陷入混乱，嗷嗷叫的冲向高空的尤瑟，一边爬升一边开火。

　　“蠢材，为什么不逃走？”尤瑟把慢吞吞直线飞行的敌机套进了瞄准环，“说实话，我并不想杀死年轻的你啊。”她毫无迷茫的扣下了扳机，全自动射击的12mm机关枪射出狂风般的弹幕，将新兵驾驶的狮鹫打的凌空解体。

　　罪恶感在心中泛起，尤瑟咬紧了牙关，将目光投向远方。淡绿色的光粒子正在远去，那两个新兵屁滚尿流的逃回了巡洋舰，而巡洋舰也改变了航向，停止追击。看来舰长是个非常稳重的人，指挥这些旧式军舰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军官，他们战斗经验丰富，但是也十分谨慎。舰载机顷刻之间被打掉两架，停止追击是最正确的判断。虽然155mm舰炮还在开火，但是弹着点已经远远的被探险者号甩在了后面。

　　这样就可以了。

　　尤瑟驾驶夜枭指挥型返回探险者号，这艘商船是一艘高速走私舰，但高航速的代价却是薄如易拉罐的装甲，或者说这艘船只有一个铝制的船壳，根本没有装甲，完全是在裸奔。她绕着船飞了一圈，最后降落在船尾的临时平台上，两名身穿防寒服的昆仑奴立刻搬来了梯子。尤瑟的身体很轻，甚至比十二岁女孩的平均身高还要矮一点，一名皮肤黝黑的昆仑奴伸出手抓住她的腋下，毫不费力的把她从驾驶舱里抱了出来。

　　“谢谢。”尤瑟对他们点了点头，快步走向舰桥。但是奴隶们却有点不知所措，毕竟任何一个奴隶主都不会向自己的奴隶说谢谢。

　　走进舰桥，舵手、领航员和大副等待多时了，他们也是皮肤黑色的昆仑奴，白色的防寒服下面漏出毫无赘肉的健壮身躯，精壮的肉体堪比职业健美运动员。

　　“辛苦了，各位。”尤瑟坐在舰长席上，“大副，报告损伤情况？”

　　“本舰没有损伤，主人。”大副恭敬的说。

　　顺便讲一下，这艘船的前任船长是个奴隶贩子，他给奴隶们起名字的时候直接用了岗位的名称，比如这位大副，他的名字就叫大副，同理，领航员和舵手也一样。尤瑟起初觉得怪怪的，但是后来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抱歉，这是我的失误。”尤瑟苦笑，“执勤的时候睡着了，广域感知只有在我醒着的时候才有效，多亏了瞭望哨，我们才能抢先发现联邦军的袭击舰。”

　　“过奖了，主人。”黄铜传声筒里面传来了瞭望哨的声音。

　　“所有人员注意！”尤瑟打开主传声筒，全船都能听到她的声音，“为了庆祝本舰顺利逃脱，今晚给大家的伙食里加点肉！”

　　奴隶们立刻发出了欢呼声。

　　船舱里除了军火和弹药，还有大量帝国军需部生产的肉罐头，反正稍微吃一点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毕竟玉京的杨继业大人最需要的还是那一百台量产型魔动甲胄。尤瑟从来没去过玉京，只是听说过那里的一些传言，玉京是个很神奇的地方，妖术非常发达，据说到现在还能制造魔导生命体。

　　即将见到自己的同胞，尤瑟十分期待，大概是很可爱的孩子吧。

　　六天后，探险者号抵达了玉京最东侧的浮岛——青阳。

　　在一艘玉京海军的驱逐舰的引导下，探险者号进入了青阳的港口，尤瑟站在舰桥外的耳台上，细心的观察那艘驱逐舰。玉京人造的浮空船果然和帝国或者联邦的船截然不同，他们的船速度更快，船体接近流线型，推进器普遍都有一个环形的保护罩。玉京人不像帝国和联邦那样喜欢在浮空船上安装大大小小的炮塔，那艘驱护舰只有前后两个炮塔，但是船体下部却有四个空雷发射管。装有简易灵子炉的空雷搭载了300公斤烈性炸药，直接命中足以重创普通浮空船。

　　玉京的舰队以轻装快船为主，在舰队対磕的时候很吃亏，所以玉京海军采用了游击战术，依靠广阔的空域与联邦舰队周旋。即使如此，两国巨大的国力差距却渐渐显露出来，玉京海军被大量消耗，逐渐失去了开战之初的优势。

　　在虚空之海上航行了一个月，巧妙的穿越令人绝望封锁线，探险者号终于入港了。尤瑟安排轮机长带领几个技术奴隶对灵子炉和推进器进行检修，其他人继续停泊作业。放眼望去，青阳港到处是遭到炮击的痕迹，大量仓库和物质被毁，远处的居民区更是损失惨重。被击毁的要塞炮耸拉在掩体的废墟中，炮管弯曲，看起来十分凄惨。唯一屹立不动的只有那座耸立在高山上的玉琼山要塞。

　　这里也是战场啊，尤瑟不禁叹了口气。就在她站在舰桥上发布号施令的时候，一名玉京的军官走上了舷梯。

　　“尤瑟·诺因海姆船长是哪位？”

　　皮肤黝黑的奴隶指了指扶着舰桥栏杆大呼小叫的尤瑟，尤瑟同时也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军官顿时露出“是不是搞错了”的神情，急忙又把手中的文件确认了一下。尤瑟飞身跳下舰桥，五米的高度对她来说好像不存在一样，肉体强化带来的身体能力超乎想象。

　　“有什么事吗？”她抬头看着军官，虽然哪位军官在玉京也只算是中等个头，但是依然比尤瑟高出一大截。

　　小孩的身体就是不方便，尤瑟心想，下次见面是不是应该在脚下垫个箱子，一想到身边总是站着一个拿着箱子的奴隶，尤瑟顿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抱歉，”军官再次确认，“您就是尤瑟·诺因海姆船长吗？”

　　“没错，你找对人了。”尤瑟抱起了双臂，“你是杨继业大人的部下吗？我奉命从帝国那边给杨大人运来了一些特殊的‘货物’，希望你能查收一下。”

　　“啊……好的。”军官拿出了文件，“请在这里签字。”

　　尤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过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实在是有点难看，她突然觉得是不是应该练练字，毕竟世界上有些技能必须勤学苦练。

　　“甲板长！”尤瑟叫来了一名昆仑奴，“打开货舱，把杨大人的货物卸下去。”

　　“是的，主人。”甲板长一溜烟的跑向船尾操作台。

　　伴随着机械传动的噪音，探险者号的侧舷打开了一个长十米高五米的大型舱门，稳稳的搭在码头上，形成了一座栈桥，整整一百台量产型魔动甲胄在舱内列队，除此之外还有大量装箱的武器弹药，这批军火可谓解了青阳前线的燃眉之急。

　　“这可真是壮观啊！”

　　铿锵有力的声音从舷梯传来，一名身穿龙鳞胸甲的军官走上甲板，他的身高足有一米九，体格十分健壮，棱角分明的脸上留着络腮胡，给人留下“精干武人”的印象。他一头黑发在头顶盘成一个发髻，那是玉京人的标准发型。

　　“杨大人！您怎么来了？”军官大吃一惊。

　　“本将军来看看不行吗？”杨继业在军官的背上用力拍了一下，那名军官顿时一个趔斜，“年轻人，太瘦了，还得锻炼身体。”

　　“是，大人。”军官一脸痛苦，脊梁骨都快断了。

　　尤瑟仰起脸看着那犹如半截黑塔的庞大身躯逐渐遮住了天空，不由得露出呆然的神情，杨继业俯瞰着尤瑟，突然抓住她的腋下把她举了起来。

　　“这是谁家的孩子啊，”他用络腮胡在尤瑟脸上蹭啊蹭，“爸爸妈妈在哪儿？”

　　“大人，”军官大惊失色，“那位是尤瑟·诺因海姆船长，帝国的密使。”

　　这下，杨继业露出了尴尬的神情，很不好意思的把尤瑟放在了地上。

　　“抱歉抱歉，”他坦率的笑着，“俺家也有个跟你差不多大小的丫头，所以俺最喜欢小丫头了，一不留神就……失礼了。”

　　他身后的军官摇着头：“将军的老毛病又犯了。”

　　“没事……”尤瑟摸着被络腮胡扎的生疼的脸颊，“我不是正式的使者，如果非要说的话，其实是个送货的。对了，菲丽希雅公主交托的军火已经运到，杨大人请您过目。”

　　“已经进入工作模式了吗？真有趣。”杨继业一脸兴致的摸着络腮胡，“诺因海姆阁下，您真的是小孩子吗？小孩就要有小孩的样子，不要一副大人的口气。”

　　尤瑟当即决定无视上面那段话。

　　“货物清单在这里。”她把文件按在杨继业的肚子上，透过盔甲和纸张，她能感觉到下面发达的腹肌，肯定有八块吧，“请您查收。”

　　“货物已经确实收到了，”杨继业接过文件，结果两人巨大的身高差距完全变成了老鹰捉小鸡的模式。“不过诺因海姆船长，俺有个不情之请。”

　　“将军请讲，”尤瑟使劲昂着头，“如果力所能及我一定帮忙。”

　　“很有男子气概嘛，不过却是个可爱的丫头呀。”杨继业摸着络腮胡，“失礼了，前线日子青阳受到联邦舰队炮击，虽然玉京海军和岸防炮台联手打退了他们，但是城镇和港口都受到破坏，俺想请诺因海姆阁下帮忙撤离一批伤员和平民，同时再运输一船补给过来，路上可能会有点危险，不知您意下如何？”

　　“没问题，”尤瑟爽快地说，“不过你得掏运费。”

　　“运费麻烦算便宜点，”杨继业伸出手来，“本将军的钱袋子快空了。”

　　“好吧，给你打个八折。”尤瑟握住了那只粗糙的手，两人愉快的达成了交易。“对了，”杨继业在被晾在一边的军官背上拍了一下，“这小子叫丁毅，我的一个手下，干干瘦瘦的不过脑子很聪明。这家伙暂时交给你了，他会在苍阴帮你联系补给物质。”

　　“请多关照。”名叫丁毅的军官一脸痛苦的捂着背。

　　“你好。”尤瑟点了点头。

　　“军务在身，俺先撤啦！”杨继业大大咧咧的走下了舷梯，“再见啦，可爱的小船长。”

　　“人家二十六岁了。”尤瑟生气的嘟着嘴。

　　旁边的丁毅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眼前的少女怎么看都不超过十二岁，那头及腰的长发散发着白金的光泽，而她端正美丽的容貌更加耀眼。不出五年，她一定会出落成倾国倾城的美女吧？那含苞待放的美貌令人不敢直视，仿佛会被世俗的目光玷污一样。

　　“喂，我需要补给生鲜水果。”尤瑟戳了戳发呆的丁毅，“探险者号航行了一个月，我可不想让手下得败血症。”

　　“啊，好。”丁毅尴尬的说，“下官立刻去准备。”

　　二十分钟后，就在军人们搬运军火和魔动甲胄的同时，一台魔动车停在了舷梯前，丁毅跳下车，指挥两名士兵搬下来几个木桶。尤瑟惊讶的看着这两个木桶，她打了个响指，一名奴隶上前用撬杠打开了桶，水果的芳香扑面而来。桶里装满了红扑扑的苹果，这些苹果经过仔细挑选，在密封的情况下可以存放一段时间。

　　“这是青阳的特产，苹果。”丁毅介绍，“诺因海姆阁下，请您品尝。”

　　尤瑟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融化开来，那是她从没吃过的味道，玉京的炼金术师真是太伟大了。

　　“大副！”尤瑟嚼着苹果命令，“把大家都叫来，一人两个，都尝尝，超好吃。”

　　奴隶们很快集合过来，他们闻着苹果的清香，但谁也不敢下手。尤瑟把苹果核扔下码头，在奴隶们的手里一人塞了两个苹果，皮肤黝黑的昆仑奴们顿时热泪盈眶。

　　“你们怎么了？”尤瑟不解的问。

　　“谢谢您，主人。”大副擦了擦眼泪，“我们从没吃过水果。”

　　“那你们之前吃什么？”尤瑟惊讶的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