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空战记 第135章

　　“中风。”尤瑟叹了口气，“有一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给他送酒喝，结果发现他躺在地板上不断颤抖，我赶快叫了医生过来，不过回天乏术了。”

　　基里尔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将目光投向窗外。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爆炸声，基里尔打开舷窗向外张望，只见潜入虚空之海的巴尔巴罗斯号的舰桥发生了爆炸，从纷飞的闪来看，显然是引发了普罗米修斯效应。他几乎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事儿，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好了，先生们。”尤瑟一拍双手，发出响亮的声音，“既然诱饵准备好了，我们就来讨论一下屠龙的具体事宜吧。”

　　被遗忘的特里斯坦依然躺在角落了，继续被人遗忘。

　　第二天一早，泰雷莎背着卡宾枪翻过山脊，探险者号出现在了风雨中，当时于昨天不同，周围的地形发生了明显变化，靠近虚空之海一侧，地面被冲击波挖出一个新月形的大坑，弹片将地面打得千疮百孔。但是探险者号周围的草地却一点事儿都没有。昨晚炮击的着弹点大概就是这里了，虽然隔着两公里的距离，但是炮弹爆炸的巨响依然传到了远处的堡垒废墟。

　　究竟是谁发动了炮击？

　　这个疑问萦绕在泰雷莎的脑海中，但是今天她却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事情。在她身后，探险者号的奴隶们正搬着物资排成一队，哈桑·萨兰站在队伍的最后面，他们之中只有他没有佩戴奴隶项圈。

　　天刚亮，罗森博格就命令泰雷莎护送这些人返回探险者号，因为昨天秦枫扫荡了附近的不死者，所以一路上平安无事。但是，泰雷莎稍微偷看了一眼队伍末尾的哈桑·萨兰，这个人说实话她觉得很不对劲，一股严重的违和感从他身上传来。泰雷莎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了，所以对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十分敏感，这个人，恰好是最糟糕的哪一种。

　　更加奇怪的是，堡垒中那些上了年龄的奴隶见到这个人，纷纷上前握住他的手，用贝罗坦的土语低声说着什么，年轻奴隶们反而没有这样的反应，这让泰雷莎有些奇怪。不过她没有理由去过问这件事儿，毕竟哈桑·萨兰是尤瑟捡回来的，他的所有权现在在尤瑟手中，除非他原来的主人还活着并向法院提出申诉，否则尤瑟就一直是他的合法主人。

　　这件事情还是让尤瑟去问吧。

　　打定了主意，泰雷莎带着奴隶们走下山坡，前往探险者号。

第二十一章：迟到的救援

　　尤瑟站在舷梯上，欢迎返回的船员们，大副按照她的命令带领部分船员协助据守堡垒废墟的幸存者们加强防御，并给他们带去了急需的食物。虽然那些联邦公民们让尤瑟十分生气，但是毕竟他们还活着，救人一命又有何妨？关键是，任务目标泰雷莎和她的同僚们——“夜行者”特种作战分队的成员们，也在那座堡垒中。如果任务失败，30万就没了，那么这次就亏大了。

　　一想到泰勒分局长可能向自己隐瞒了贝罗坦的情况，尤瑟就感到一阵胃痛，但是事关他女儿的生死，泰勒应该不会给这次行动下绊子。而作为介绍人的文森特委员更是对贝罗坦的事情一无所知，商人们只关心金钱和利益，虽然会以此为目的搜集情报，但是不该碰的情报他们绝对不会碰。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探险者号依然动弹不得。

　　虽然灵子炉已经修复完毕，但是因为空气中的魔素浓度太低，所以依然无法启动灵子炉，就连魔动甲胄的灵子炉也只能维持低功率状态。越是接近贝罗坦中心，魔素浓度就越低，虽然尤瑟现在就想把元凶拖出来打一顿，但是总有其他事情把这事儿耽搁了。现在船员们回来了，她的心情多少好转了一些，与出发时相比，却多了一个人。

　　哈桑·萨兰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的年龄要比船上的其他奴隶大很多，肌肉鼓鼓的身躯犹如半截子黑塔，比其他人明显大上一圈。对于他的死，尤瑟感到非常遗憾，虽然在安侬的时候，她就推测哈桑·萨兰很可能已经死了。但是当她真的看到变成巫妖的他之后，才彻底确信这件事情。反正船上已经养了一个不死者了，再增加一个也没什么，毕竟探险者号上群魔乱舞，高等恶魔、巫妖、魔导师，这些传说中的家伙满船都是。

　　“欢迎回来，”尤瑟高声说，“任务辛苦了。”

　　奴隶们礼貌的向她鞠躬，然后一个个露出了笑容，对于他们来说，探险者号才是自己的家。大副和甲板长是他们的指挥，两人笑的特别开心。

　　“别傻笑了，快点上船，”尤瑟催促道，“我让厨子给你们加了餐，擦干身体之后到食堂集合，甲板长，由你负责安排进餐。”

　　“遵命，船长。”甲板长轻轻鞠躬。

　　尤瑟走下舷梯，与奴隶们擦肩而过，泰雷莎披着雨衣，背着卡宾枪站在草地上，风吹起雨衣的下摆，发出啪啦啪啦的声音。

　　“辛苦了，”尤瑟说，“感谢你把我的人送回来，不上来喝杯热茶吗？”

　　“今天就不便叨扰了，”泰雷莎说，“哈博克先生他们准备到南方的奴隶围场去，那边似乎还有幸存者，我等下要给他们探路。”

　　“奴隶围场？”

　　“就是繁殖和教育奴隶的设施，贝罗坦有很多。”泰雷莎说，“虽然我个人觉得奴隶什么的，是件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毕竟贝罗坦的支柱产业就是奴隶出口，身为联邦的公民，我也没有办法批评他们。”

　　“你有这份心就好了，”尤瑟打量着泰雷莎，“不过，从外表到内在，你跟你爹泰勒局长完完全全不像啊！”

　　“其实我更想我母亲。”

　　“你母亲一定是个善良的人。”

　　“哈哈，是的。”

　　“反正我也闲着，”尤瑟说，“等下我带上装备跟你们一起去南边的奴隶围场，溜达溜达，顺便搜索下幸存者，现在粮食已经确保了，从城区进入港口的不死者大部分又回去了，港口的仓库附近基本没有危险，再多收容点人应该也没问题。”

　　“真是帮了大忙了，”泰雷莎松了口气，突然抱住了尤瑟，“不过，当时你要留下断后可是担心死我了！尤瑟这么可爱，却这么能干，我自愧不如啊。”

　　“哈哈。”被抱着的尤瑟露出苦笑。

　　哈博克带着自己的两个手下卢克和哈尔西，站在堡垒的大门口，他们已经关闭了大门，但是自己却留在外面。根据泰雷莎的侦查结果，堡垒附近的不死者已经被扫荡干净，所以没有什么危险。防御压力减轻，而且物资也得到了补充，虽然只是硬的像砖头的压缩军粮，但是总比没有吃的饿肚子强。

　　“真慢……”哈博克看着表，念叨着。

　　他的两个手下对视一眼，一起耸了耸肩。

　　就在哈博克快要不耐烦的时候，沉重的脚步声从雨中传来，一台钢铁巨人沿着泥泞的道路向堡垒走来。那是一台魔动甲胄，看型号应该是夜枭系列，深蓝色的涂装外加肩膀上401的编号，明显是联邦军的机体。魔动甲胄在堡垒大门前停下，它打开了胸部的驾驶舱，泰雷莎从里面跳了出来。

　　“我回来了，”她稳稳落地，“还带了个帮手。”

　　哈博克看向驾驶舱内，尤瑟正向他挥手，看到这位12岁的美少女坐在魔动甲胄的操纵席上，哈博克感到一阵恍惚，幻想与现实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早上好，我来帮忙了。”尤瑟拉动操纵杆，魔动甲胄抬起机械臂，亮出装满子弹的12mm机关枪，看到这支大枪，卢克和哈尔西顿时信心倍增，两人炫耀着他们的散弹枪，这种武器发射12号散弹，对不死者有着很好的杀伤力。

　　“按照计划，我们出发吧。”哈博克说，“泰勒中尉，麻烦你到前面侦查。”

　　“交给我吧。”泰雷莎欣然领命。

　　“诺因海姆船长，”他说，“麻烦你在后面殿后，为我们提供火力支援。”

　　“没问题。”尤瑟点了点头，关闭了驾驶舱。

　　“哈尔西负责左侧，卢克负责右边，发现什么东西立刻通知我。”

　　“遵命，警长。”

　　“那么，出发吧。”

　　一行人沿着泥泞的道路一路向南，夜枭指挥型背后的两根无线通讯天线在风雨中摇摆，不过得益于这套指挥设备，尤瑟与前方的泰雷莎建立了无线电联络，这比要她不停地返回队伍传达侦查结果要高效的多。泰雷莎的位置保持在前方一公里，她隐去了身形，小心翼翼穿过不死者徘徊的街道，虽然有零星的不死者试图袭击后方的尤瑟和哈博克等人，不过它们都被12mm机关枪一枪一个打成了肉酱。

　　最大的麻烦反而是暴风雨和泥泞的道路，卢克的鞋子几次陷入泥中，他每次都不得不停下来，用双手被鞋子**，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脚上沾满了烂泥。尤瑟突然发现，自己驾驶魔动甲胄过来真是太正确了，虽然在湿滑的泥路上保持平衡有点困难，但总比在泥巴里艰难跋涉强。

　　透出阿拉伯风格的小镇已经化为废墟，街道上的路障和街垒附近，金色子弹壳浸泡在雨水中，哈博克捡起一把步枪，哗啦一声拉动枪栓，却看到弹舱内一发子弹都没有了。这里的守军弹尽粮绝，最后连他们自己也加入了不死者的行列。幸存者们最后据守的教堂已经完全烧毁，看起来羽翼之神也无法保佑他们逃脱这场浩劫。

　　现在想想，人类真是罪孽深重呢，大难临头的时候才会想起向神明祷告，神明怎么会帮助这样的人呢？

　　那些残缺不全的，无法变成不死者的尸体被放置在雨中，散发出浓重的尸臭。肿胀的尸体在赤道的高温高湿环境中加速腐败，很快形成了巨人观。

　　“啊……哦……”

　　痛苦的呻吟从倒塌的废墟中传来，一个小小的身影蹒跚着走了过来，哈博克立刻举枪瞄准，却看到那是个10岁左右的小孩，不过他已经不是活着的人了，半边脸被撕掉，露出森森的白骨，显得非常可怕。

　　“警长！”卢克举着散弹枪，“怎么办？”

　　一声枪响，小孩的头部被大口径枪弹打碎，失去脑袋的身体向前走了两步，才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哈博克回过头去，只见夜枭指挥型手中的机枪正冒着青烟，尤瑟坚定的视线从头盔目镜后面传来。

　　“继续前进，”他命令，“保持戒备。”

　　走了整整六个小时，一行人终于的来到了南部的奴隶围场，一层一层的铁丝网组成了高大的围栏，在两层围栏之间还设立了岗哨和探照灯，在最内层的电网后面，低矮的棚屋排列着，那是给奴隶们的居所。看着这座犹如集中营一样的设施，尤瑟不禁怒火中烧，将人像动物一样饲养，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按照哈博克的说法，这座大型围场至少有1万名奴隶，这些人如果全都变成不死者的话，那可是一支大军。不过现在，这座奴隶围场安静的可怕，哨塔上看不到守卫的身影，一排排的棚屋之中也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

　　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哈博克先生，”尤瑟打开头盔，“你确定这里有幸存者吗？”

　　“现在我也不确定了。”哈博克摇了摇头。

　　“那你是如何知道这里有幸存者的呢？”

　　“求救信号，”哈博克说，“从半个月前开始，艾布拉姆斯少校的无线电台就一直断断续续的收到来自这座奴隶围场的求救信号，而我们一直没有余力来救援他们。幸好你为我们搞到了物资和食物，这才让救援成为可能。”

　　“无线电啊，原来如此。”尤瑟关闭了头盔，“泰雷莎，你跟我进去，其他人呆在这里，我们去找找无线电台。”

　　“明白。”

　　泰雷莎跳上了魔动甲胄的肩膀，敏捷的就像一只猫，尤瑟踩动踏板，夜枭指挥型抬起机械腿，一脚踹倒了围栏，从缺口处进入奴隶围场。围场内安静的可怕，泰雷莎坐在魔动甲胄的肩膀上，举起卡宾枪警戒四周。尤瑟一边前进一边调整无线电，搜索发出求救信号的频道，她戴着耳机，扭动旋钮，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波段。

　　“求救求救，这里是彩虹围场，我们需要救援。”

　　耳机中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并且不断重复，尤瑟猜想，那大概是某种录音装置。不过，既然找到了正确的波段，那么凭借夜枭指挥型的无线电侦测系统，就能找到信号源，进行简易的无线电定位，尤瑟望向前方的建筑物，之间在奴隶们居住的棚屋中央，一座有如堡垒般的坚固建筑耸立在风暴中，它的主楼上有一个无线电通讯天线，求救讯号看起来就是从此地发出的。

　　“尤瑟，”泰雷莎的声韵从耳机中传来，“那座建筑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的确如此。”尤瑟点了点头，“我们进去看看吧。”

　　夜枭指挥型端起机关枪，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座建筑物。

第二十二章：名为人类的境界线I

　　枪声响起，一发子弹击中了魔动甲胄的肩部装甲。泰雷莎敏捷的翻身跳到魔动甲胄背后，以它的钢铁身躯作为掩护，举枪瞄准。

　　“等一下，”尤瑟制止了她，“对方只是确定我们的来意，先不要还击。”

　　泰雷莎有点不甘心的放低了枪口，她刚才已经瞄准了向这边射击的人，只差扣动扳机就能让他脑袋开花。

　　“我们没有敌意。”尤瑟操纵魔动甲胄举起双手，“因为收到了无线电求救信号，所以前来查看是否还有幸存者。”

　　“真的吗？”

　　一个民兵打扮的男人从城垛后面现身，他披着残破的斗篷，戴着一顶三角帽，斜挎在肩上的子弹带上插满了金色的子弹。他手里握着一把温彻斯特杆动式步枪，这把装饰着精美花纹的步枪显然不是军队的制式装备。

　　“打开大门！”

　　民兵消失在了城垛后面，伴随着机械传动的噪音，钢铁大门向左右开启，尤瑟驾驶魔动甲胄走了进去，泰雷莎维持着警戒，紧随其后。进入院子之后，大门再次关闭，尤瑟松开操纵杆，缓解了一下手部的酸痛，不由得有点担心起仍旧留在奴隶围场大门口的哈博克和他的两个手下。

　　“警长，你们没事儿吧？”她打开无线电，“我们找到幸存者了，他们坚守着奴隶围场中央的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物内，你么能过来吗？”

　　“非常好，尤瑟。我们很快就到。”

　　“别忘记你的承诺，警长。”尤瑟提醒他，“昨天打伤了我的部下的家伙，你还没有将他‘引荐’给我呢。”

　　“这件事我已经办好了，”哈博克的声音透着苦涩，“我们找到了那个人，并且把他给关了起来，回去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他了。”

　　“非常感谢。”尤瑟关闭了无线电，打开驾驶舱跳了出来。

　　那位向她开枪的男子已经在雨中等候多时，建筑物高大坚固的围墙挡住了狂风，但是却挡不住从天而降的大雨，他用手指将三角帽稍微往上推了一点，露出横贯额头的巨大伤疤。尤瑟注意到，这个人的一只眼睛是灰色的，灰色的眼珠毫无光泽，看起来已经失明了。

　　“我的名字叫克莱姆，”他说，“彩虹奴隶贸易有限公司的保安，欢迎来到彩虹围场，这里有最好的奴隶……虽然想这么说，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处境艰难。”

　　“光是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尤瑟跟他握了手，“能坚持一个月，你们也相当努力。”她指了指身后维持警戒的泰雷莎，“那位是泰雷莎，联邦军侦察兵，我是尤瑟，魔动甲胄驾驶员，很高兴认识您，克莱姆先生。”

　　“十分荣幸。”克莱姆礼貌的微笑着。

　　“我们从北边步行了六个小时才来到这里，”尤瑟说，“还有三个同伴在外面，他们是贝罗坦的警察，现在应该正在向这边赶来。”她顿了一下，“克莱姆先生，这座建筑物中有多少幸存者？”

　　“不太多，还剩十多个。”克莱姆耸耸肩，“我的老板康莫度斯先生是个吝啬的人，不过他也有好的方面。”

　　“那些奴隶们去哪儿了？”尤瑟问，“我听说这里至少有一万名奴隶？”

　　“在死人们站起来走路的时候，我就命令手下把奴隶们全都放走了。”克莱姆说，“那群黑鬼跑的一个比一个快，却没想到外面才是真正的地狱。清空了奴隶围场，我指挥其他人关闭了大门，并设置了隔离带，虽然电网已经不能用了，但是坚固的围栏足以阻止零星的不死者入侵。然后我和我的老板他们就躲在这座碉堡里，不断向外界发送求救信号，直到你们到来。”

　　“这可真是个聪明的做法，”尤瑟点了点头，“如果奴隶围场中的一万名奴隶全都变成了不死者，你们这座碉堡恐怕早就沦陷了，将他们放走是最正确的选择。恕我冒昧，克莱姆先生，您之前遇到过类似的状况吗？”

　　“这种事情遇上一次就够了，”克莱姆耸耸肩，“别站在外面了，都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碉堡的主楼，伸手推开了沉重的大门，两名持枪的保安守在门口，他们也是一副民兵的打扮，戴着标志性的三角帽。其中一个大胡子保安看到泰雷莎，轻浮的对她吹了声口哨，泰雷莎立刻拉起兜帽，激活了斗篷上的魔术式，扰乱了周围其他人的感知，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凭空消失了一样。保安们困惑的四处张望，看到他们又惊讶又疑惑的的样子，尤瑟只好苦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