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凯登手下的人，显然是想摆出一副公事公办，全无私心的样子，然而雄狮帝国却戳破了这层虚伪的面具，毕竟他们在道义上不占理，索性直接将此事定义成利益冲突。
“其实你们圣辉帝国的想法，我们也猜得到。”雄狮帝国那边，有人阴恻恻地说：“你们执意让云溪和布莱莉回国，不就是想把她们身上的法则之力占为己有吗？你们干脆挑明自己的目的，这样我们双方都好说话。”
对方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如果顺着这番话往下说，圣辉帝国这边就显得没那么有道理了。
凯登当然是不会上当的，老练的他看得出这种伎俩，只见他正色说道：“不，我们没有太多考虑，什么法则之力，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的目的只是接回自己的子民，就这么简单。”
凯登身边的人也附和道：“而且云溪和布莱莉，还不是一般的子民，她们都是我圣辉帝国顶级贵族的子女，要是她们留在了贵国，我们回去可没办法交代。”
雄狮帝国这边，想将利益争端直接摆到台面上来，可凯登和他手下的人却并不接招，只是借助自己法理上的优势，执意要带走云溪和布莱莉。
或许是这种略显虚伪的说辞，将对方给搞烦了，只见对方用极为讽刺的语气说：“呵呵，既然你们这么说，那我们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云溪和布莱莉两位小友，在前段时间的事件中，帮了我们女王陛下大忙，陛下想好好感谢她们，自然要让她们多留一段时间，我看……就先留个半年左右吧。”
这种话没人会信，对方的说辞，多半是在讽刺凯登等人的虚伪态度。
对此，凯登并不接招，也不恼怒，只是严词拒绝。
“绝对不行，她们的家人很想念她们，还是尽快回国比较好。”
……
这场谈判，是目前为止最让白夜感到难熬的谈判，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断地揉着眉心，看上去特别痛苦。
关于云溪与布莱莉的处理方式，真的没有什么妥协商量的余地，其他的事都可以用天平来形容，这边多一点，那边少一点，总能达成平衡，但在这件事上，却只有“是”和“否”两个选择，是典型的零和博弈，任何一方达成自己的目的，都意味着对方要承受相等的损失。
在圣辉帝国与雄狮帝国整体趋于合作的大背景下，这个问题显得尤为扎眼，不愿意放弃自身诉求的双方，只能不断地争吵，却无法让事情产生任何实质上的进展。
这一点，就连凯登这样的专业人士，都有些无可奈何，当前的他也只能与对方比试耐性，耗到对方愿意放弃 !?群??：!3;"0!9!;0;1.9:5.2?:6? 自己的诉求为止……然而，白夜是没这个耐性的。
“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结果，虽然不太想在谈判中插口，可现在看来，我不开口也不行了。”
作为一个有实力，有威望，但有些缺乏专业谈判技巧的人，白夜决定用非常规的方式解决争端，只见她用力拍了拍桌子，用敲击声盖过了众人争吵的声量，她的动作有些突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看向了她。
“白夜大人？”
最先开口的人，反倒是白夜身旁的凯登，他虽然是白夜的同伴，却也不知道白夜打算做什么。
“给我些说话的时间，可以吗？”白夜轻声说。
“当然，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不必特意询问我。”
凯登心里是怎么想的，外人很难知道，但他显然不可能让白夜闭嘴就是了。
雄狮帝国这边的人，也紧紧盯着白夜，和凯登那边的人不同，他们似乎有些紧张，在场的人肯定都知道白夜的身份，谈判进行了这么多天，这是黑夜骑士第一次主动发言，所有人都意识到，她接下来的话很可能会左右今天的谈判。
“布莱莉和云溪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把她们带走……”
白夜的语气很轻柔，可却透露出一种坚定的，不容置疑的意味，她扫视了一番雄狮帝国的人，其眼神之冷漠，甚至让众人打了个寒战。
“不管你们同不同意。”这是白夜的后半句话……
如果说前半句表明的是态度，那后半句就是在暗示自己的手段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会不择手段地把二人带走”，这才是白夜想要表达的意思。
这层意思，雄狮帝国的人听懂了，而凯登手下的人则勾起嘴角，拍案叫绝。
这是只有白夜够资格说出来的话，她有让雄狮帝国人心生畏惧的实力，也有带走自己朋友的理由，这句话只有她来说，才能起到威慑雄狮帝国人的效果，若是换了别人，比如凯登，对方只会觉得他在虚张声势，根本不会将这句话放在心上。
事实也正是如此，白夜的话一出口，雄狮帝国那边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互相对视，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白夜的话。
过了好一会儿，为首的主事官员才挤出了一句：“你……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随你怎么想，我的话已经说完了。”
白夜没有回答，而是靠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她不想说话，没人能逼迫她。
雄狮帝国这边的人心里当然有气，他们不敢对白夜发难，只能开始指责凯登。
“看来若是谈判不成，贵国会强行带人走了……哼，这未免也太失礼了！”
“这话别对我说呀。”凯登面露无辜之色，他摊了摊手，慢悠悠地说：“这是黑夜骑士大人的意思，我干涉不了，指责我可没道理，我们还是回到先前的话题上吧。”
说到这里，凯登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现在，贵国还执意留下云溪和布莱莉吗？”
雄狮帝国的主事官员，没有再表达自己立场，他没有立刻给出答复，而是趁着午休时间，去见了一下自家女王，并将谈判桌上发生的事，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白夜她真是这么说的？”凯瑞斯问道。
“千真万确，对方的态度很明了，我们如果不同意放人，她一定会强行把人带走的，你知道的，她可是黑夜骑士，我们……很难拦住她。”
“嗯，她的确是这样的人，把她逼急了，她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
凯瑞斯只是点了点头，看上去并没有生气，主事官员看着自家女王的样子，试探性地问道：“陛下，我是不是该想些办法？当前的局面，实在是太被动了。”
“办法？”凯瑞斯挑了挑眉头。“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主意？”
“或许我们可以假意放弃加入联军，以此做威胁，或许能让对方产生些许顾忌。”
“呵呵。”属下的愚蠢，让凯瑞斯忍不住冷笑。
以放弃加入联军做威胁，或许能让圣辉帝国顾忌，但白夜多半不会受此影响，哪怕局面朝着最坏的可能性发展，她也会强行带着自己的朋友离开雄狮帝国。
其实有一件事，凯瑞斯很早就明白了，自己根本拦不住白夜，一旦白夜在这件事上表达出了鲜明的态度，她就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算了吧，没用的。”凯瑞斯闭上眼睛，沉吟了一会儿，随后对手下的人说：“云溪和布莱莉留不住了，干脆以此做筹码，多争取些好处，我给你设一个底线，如果圣辉帝国那边不答应，绝对不要松口。”
第三百三十三章 面谈（1）
午休结束之后，谈判再开，关于布莱莉与云溪的问题，雄狮帝国不再坚持原有的意见，而是有了些松口的意思。
不过他们又提出了新的条件，其一是圣辉帝国必须在雄狮帝国出兵之前，提供至少足够一个军团使用的火枪，并且圣辉帝国要协助雄狮帝国开设工坊，赋予他们自行生产火枪的能力。
提供火枪倒是好说，毕竟这本就是让雄狮帝国加入联军的重要条件，但让雄狮帝国自行生产火枪……在之前的议题中，从来都没有过类似的内容，雄狮帝国这边的态度很明显，圣辉帝国不能白白把人带走，必须要留下足够的好处才行。
火枪作为新兴武器，在当前的时局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果以圣辉帝国的利益为优先，那最好的选择应该是垄断这种武器的生产，其他国家如果没有罗伯塔这样的人才帮助，想仿制只怕需要些年月。
正因如此，雄狮帝国新加的条件，让凯登率领的使团十分犹豫，如果答应，意味着圣辉帝国不可能再垄断火枪的制造，如果不答应……云溪和布莱莉依旧能回国就是了，只不过雄狮帝国可能不会放人，白夜只能强行带走她们，届时场面恐怕不会特别好看。
“凯登先生，这就是我们的条件了，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这……事关重大，我们要商量一下。”
凯登说着，随即又看向了白夜。
“白夜大人……”
“嗯，我知道，谈判先暂停吧，我们出去说。”
作为事关两国重要决策的谈判，理论上讲是不能随意暂停的，不过此间也没有和白夜对等的人，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人限制的了，哪怕是雄狮帝国那边的人也没有表达不满。
或许雄狮帝国的那些人也明白吧，关于火枪的事，不可能仓促的确定下来，如果他们不给对方商量的机会，凯登恐怕只会和他们扯皮，就像前几天的谈判一样……
……
“凯登，关于雄狮帝国那边的要求，你怎么看？”来到僻静处的白夜，对凯登问道。
“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雄狮帝国那边的反应，比我预想中还快，想来他们已经认定了自己留不住您的朋友，所以想借助这件事，多争取一些好处吧。”
谈判扯皮这样的事，凯登经验丰富，所以轻易地猜到了雄狮帝国那边的决策。
这当中的逻辑关系并不复杂，白夜也认同凯登的说法，某种意义上讲，这对白夜来说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以雄狮帝国目前的态度来看，他们已经考虑放弃云溪和布莱莉了。
不过他们开出的价码，实在是有些贵，雄狮帝国这边，居然想拥有自行制造火枪的能力，这件事必须好好斟酌。
“凯登，你是使团的领导者，也是两国谈判的负责人，你有资格定夺这件事吗？”
“老实讲，白夜大人，我还真有。”
凯登的回答，有些出乎了白夜的意料，她没想到凯登的权限居然这么高。
“你确定？雄狮帝国那边的条件，可是让我们协助他们开设工坊，让他们自行制造火枪，这么大的事，你真的可以全权决定？”
面对白夜的询问，凯登轻声答道：“我这次过来，女王陛下赋予了我非常大的自主发挥空间，我的确是有资格代表圣辉帝国，答应雄狮帝国的条件的，但是……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
有资格，但没有勇气，这是凯登内心的真实写照。
没错，安杰丽女王的确赋予了凯登极高的权限，可这并不代表他能随意做任何决定，而不用担心被问责。
权力和责任总是对等的，如果凯登无法让谈判的结果对圣辉帝国有利，那他的仕途必然会受到影响，而如果他让圣辉帝国吃了亏，那他整个人怕是都要受到惩处！
这正是凯登不敢答应雄狮帝国要求的原因，他担心安杰丽不接受这样的结果，身为臣子，他很清楚惹怒女王陛下的后果是什么样的。
“白夜大人，我缺乏定夺这件事的勇气，或许……这件事只能由您来决定了。”
凯登将决定权抛给了白夜，这样的行为当然有些窝囊，可这是也没办法的事，如果他真有足够的勇气，他根本不必暂停谈判，说到底，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由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让我来决定吗……”
白夜沉吟了一会儿，她显然也有些犹豫，只不过她犹豫的时间，比凯登短得多。
“同意雄狮帝国的要求吧，以正常手段，让他们放云溪和布莱莉离开，所有的责任由我来负。”
“真的要答应他们吗？其实您大可以直接带走您的朋友，不必理会他们的要求。”
“不，两国联合在即，可能制造摩擦的事，能不做就尽量不错吧，以一座火枪工坊为代价，让法则之力为我们所用，这笔买卖我们并不亏。”
有一件事白夜很清楚，火枪作为一种量产武器，被破解仿制是迟早的事，但法则之力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两相对比，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至于这个决定，会不会让安杰丽心生不悦……白夜肯定是担得起这个责任的，就算安杰丽不高兴了，也最多在床上教训白夜一番，除此之外还能把她怎么样？
“对了，既然雄狮帝国那边临时加码，我们不妨也多提一些条件吧。”白夜突然对凯登说：“帮他们开设火枪工坊固然可以，但有一件事，他们必须做到。”
“您指什么？”凯登疑惑的问道。
“桑片，这东西是雄狮帝国特产，却总是销往圣辉帝国，就借助这次机会，解决这个问题吧。”
“……明白。”
临时提出新的条件，不是雄狮帝国的特权，待谈判重开后，圣辉帝国这边也提出了新的诉求。
在白夜的授意下，凯登突然在桑片的问题上对雄狮帝国发难。
“贵国的要求，我们已经明白了，不过我这边也想提一些新的要求。”凯登如是说。
“新的要求？请讲。”
“贵国想自行制造火枪，这没问题，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雄狮帝国必须停止生产桑片，原材料也必须销毁，从此以后，这种东西再也不能出现在圣辉帝国！”
雄狮帝国的一部分人，用桑片牟利，这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对此雄狮帝国的高层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赫准斯托的时代，他甚至将桑片当成消磨圣辉帝国人意志的工具，这也是两国的核心矛盾之一。
面对凯登新加的条件，雄狮帝国那边的主事官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拒绝了。
桑片的生产与销售，其利益链条之庞大，外人很难想象，但雄狮帝国这边的人却清楚得很，指望着这玩应挣钱的人，有相当一部分是德高望重的大贵族，轻易动不得。
说起来，这还是赫准斯托时代留下的余毒，因为他将桑片看作侵蚀圣辉帝国的工具，因此暗中培植了一部分负责此事的亲信，其利益链条也是自此之后变得难以撼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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