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就在两人闲聊时，一个身穿正装的中年男人，突然走上了二楼。
白夜知道他，他叫凯登，是圣辉帝国使团的领导者，此次谈判，由他全权负责。
“女王陛下，黑夜骑士大人。”凯登躬身行礼，他的动作一丝不苟，就连弯腰的角度都是十分精准的，既不会让自己看上去很谄媚，也不会显得失礼。
“凯登先生，你有事吗？”凯瑞斯问道。
“是这样的，女王陛下，我有些事，要和黑夜骑士大人谈，所以我想……”
凯登没有说完，只是看向了白夜，他算是自己人了，既然是自己人来找，白夜当然不会回绝他。
“找我？好吧……”白夜点了点头，随即对凯瑞斯说：“那我去了，我们回头见吧。”
……
凯登作为使团的负责人，要说的事多半不方便被他人听见，白夜猜得到这一点，因此她什么也没问，只是静静地赶着凯登，来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
此时宴会仍在进行当中，没人注意到凯登和白夜，当前正是说话的好时机。
“凯登大人，你有什么事吗？”
白夜还挺客气，不过凯登听了，却略微有些惶恐。
“黑夜骑士大人，您折煞我了，我只是区区使者，何德何能，让您称呼一声‘大人’？您直呼我的名字就好。”
凯登的官职其实还算高了，否则他也不会成为使团的领导者，但和白夜这个名震帝国的“黑夜骑士”相比，凯登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也正因如此，尽管白夜很客气，但凯登却万万不敢接受这种“客气”，或许负责外交工作的人都像他这样吧，谨慎的不得了。
“那好吧，凯登，到底有什么事，值得你特意来找我？”
“是这样的，黑夜骑士大人，与雄狮帝国的谈判，将于明天上午展开，我希望您能参与其中。”
听了凯登的话，白夜挑起了眉头，看上去略显惊讶。
“你想让我上谈判桌？我可没有这方面的能力，这种需要反复斟酌，互相试探的事，我从来都没有做过。”
白夜会拒绝，这很正常，在她看来，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却硬要介入，这无异于添乱。
不过凯登可是专业人士，他既然开了这个口，必然也是有所考虑的。
“我知道您没负责过相关工作，所以您在谈判的过程中，完全可以不发言，只需要坐在我们这边就好。”
“难道你想依靠我的存在，壮大己方的声势？”
白夜的头脑很好，立刻就猜到了凯登的目的。
“没错，正是这样，谈判虽然是语言的艺术，但声势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身在异国他乡，难免被对方的气势压倒，但有您在的话，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尽管当前雄狮帝国加入联军已无悬念，但在具体的细节上，依旧商讨的空间，比如出兵的时间，动用兵员的数量，圣辉帝国要提供多少支援，火枪什么时候到位……大家都希望具体细节对自己有利，因此难免经过一番唇枪舌剑，谈判扯皮。
不过白夜仍然希望，双方的谈判能够更加真诚一些，因此她犹豫了一下后，对凯登说道：“这合适吗？或许我们可以表现的更有诚意，而不是依靠这样的伎俩，让自己多占好处。”
或许先前与凯瑞斯的交谈，影响了白夜的判断，不过凯登可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他依旧坚持自己的想法。
“黑夜骑士大人，谈判就是这样的事呀，所谓的诚意，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我们必须要穷尽一切手段，才能在达成目的的同时，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说到这里，凯登压低了声音。
“而且您别忘了，关于您两位朋友的事，双方仍然存在巨大的分歧，我们要带人走，对方要把人留下，这当中完全没有妥协的余地，您如果在这个时候退一步，您的朋友怕是很难离开雄狮帝国。”
关于云溪和布莱莉的事，凯登也是知道的，事实上掌握了法则之力的二人，在他这里有着极高的优先级。
凯特的话，也算是提醒了白夜，在这件事上，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理想化的想法，果然没办法得到实施……好吧，我答应你。”
第三百三十一章 缓慢推进
谈判如期展开，在雄狮帝国专门调用的巨大会议室里，圣辉帝国使团的二十余人，与雄狮帝国的三十余人，围坐在了一张巨大的椭圆形桌子前。
白夜也在其中，而且她的位置，还是圣辉帝国团队的中央主位，尽管在多数情况下她并不说话……
“真是难熬啊。”
白夜端坐在真皮座椅上，佯装闭目养神，一言不发，而她身边的同僚，以凯登为首的圣辉帝国使团，正不断地与对方争论着，雄狮帝国加入联军的细节。
初始草案是由圣辉帝国这边提出来的，上面详尽地规定了各种各样的事，比如加入联军的仪式在何时何地举行，比如雄狮帝国出兵打击魔族的时间，又比如借道他国时行军路线该如何规划……加入联军这件事，不是口头上说说就可以了，雄狮帝国是一定要出兵的，而且越快越好。
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撤退到永默教国的魔族已经重新集结，或许要不了多久，大规模的战斗就会再次展开，当前正是联军需要补充力量的时候。
然而雄狮帝国这边，也不是完全没有诉求的，首先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圣辉帝国提供的火枪要及时到位，他们甚至希望在火枪装备了一两支军团后再出兵，以尽可能减少己方可能遭受的损失。
而后就是出兵多少的问题，白夜离开前线之前，联军的主力还是碧森帝国的军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全面动员的圣辉帝国，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逐渐接替碧森帝国，成为联军的中坚力量。
雄狮帝国这边，不打算与圣辉帝国争夺话语权，更没打算让自己的军队成为联军的主力，所有他们希望己方能少派些军队，将更多的力量用于防卫本土。
双方的谈判，可以说在一开始就产生了分歧，这也导致谈判桌上爆发了比预想中还激烈的争吵，先前宴会上的和谐荡然无存，一旦涉及到己方的利益，虚伪的面具很快就被撕碎了……
“凯登大使，这份草案居然要求我们雄狮帝国，出动十个军团！这数字，怕不是写错了吧？”
雄狮帝国的主事官员，指着草案上的内容，露出了怪异的表情，看来草案上的内容让他很难接受。
不过凯登是很老练的，尽管面对着对方的质问，但他的态度依旧平静。
“没错啊，联军这边，的确希望雄狮帝国多出些力，毕竟贵国是军事大国，这一点世人皆知。”
“首先，十个军团太多了，雄狮帝国不可能出这么多兵，第二，让我们出力也行，但火枪呢？”雄狮帝国的官员拍了拍桌子，站了起来。“圣辉帝国明明答应过，会为雄狮帝国提供火枪，但这份草案却没有写明火枪到位的时间，难道要等到我们的军团开到前线，贵国再把火枪送过来吗？”
见对方这么说，凯登摇了摇头，作无奈状。
“不是我不想写，只是当前火枪的产量不够稳定，我们这边也不确定，到底什么时候能为贵国提供足够数量的火枪……当然了，贵国可以先说个数目，方便给我们做个参考。”
“五万支，再加上百倍数量的配套弹药，弹药的生产方式与工具最好也能提供给我们，方便我们在后勤上自给自足。”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这就叫狮子大开口！
雄狮帝国这边的人，开口就要圣辉帝国提供五万支火枪，非但如此，他们还希望自己能够生产弹药，以免受圣辉帝国钳制。
这种要求，就连白夜都险些没绷住，要知道哪怕是圣辉帝国自己，装备的火枪都未必有五万支，雄狮帝国的要求实在是过于离谱了。
对此，凯登的回应也很简单，他摇了摇头，颇为随意地回答了三个字。
“做不到。”
雄狮帝国与圣辉帝国的分歧，远不止这么多，事实上针对草案上的内容，双方几乎是逐条逐句地进行反驳与争论，大家的目的都很简单，那就是多占便宜少吃亏。
这个过程，对白夜来说是煎熬的，尽管她猜到这场谈判，可能会出现争执，但她完全没想到的是，争执居然存在于每时每刻，双方就没有不起争执的时候，白夜先前的猜测，居然还偏乐观了……
时间来到中午，争论了一上午，早已口干舌燥的众人，终于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考虑到谈判的过程并不和谐，以及双方内部都要商量些事情，因此双方各找了一间休息室，而没有选择在同一个地方休息。
“白夜大人，参与这种谈判的感觉怎么样？”休息中的凯登，对白夜问道，他知道白夜没做过这样的工作，因此有些好奇白夜的感受。
“说实话，有些煎熬，我甚至开始后悔来帮你撑门面了。”
白夜看上去有些疲惫，尽管在谈判的过程中，她并没有说多少话，可双方的争执依旧让她身心俱疲，她本以为圣辉帝国与雄狮帝国，能很快达成共识才对，却没想到加入联军这件事，居然有如此多的细节值得争执。
尽管白夜略显疲惫，可凯登却是笑了起来。
“这样啊，不过在我看来，请到您绝对是一件幸运的事，不知道您注意到没有，雄狮帝国那边的队伍，比我们多了十多人，总计三十余人，而谈判这种事，在绝大部分情况下，都是不需要这么多人的。”
“我当然注意到了，或许他们派这么多人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壮自己的声势？”
“只有这种解释了。”凯登缓缓说。
在谈判之中，气势是很重要的，这一点不但圣辉帝国这边知道，对方同样有所考虑。
受限于现实情况，雄狮帝国这边倒是没找强者坐镇，而是多派了一些人参加谈判，这就是有主场优势的好处了，圣辉帝国的使团是固定的，不能随意更改，雄狮帝国就没有这方面的限制，理论上只要他们愿意，想派多少人来都可以。
当然了，凡事都有度，雄狮帝国也不可能太过分，因此他们最终派出来的人手，只比圣辉帝国的使团多十人左右，不过多一个人就多张嘴，而谈判偏偏是动嘴的活，多几张嘴说话总是有好处的。
在这方面，凯登的确有先见之明，由于他将白夜请了过来，雄狮帝国那边的人倒是不敢乱来了，白夜的存在算是抵消了雄狮帝国的谋划。
“白夜大人，您也看到了，事实上不只是我们在尽可能争取利益，雄狮帝国那边同样在想尽办法，为己方争取到优势，所谓的真诚一开始就不存在。”
凯登还记得，他刚刚邀请白夜时，白夜是拒绝的，想法也有些理想化，而当前的状况，算是证明了他的正确性。
雄狮帝国那边，可不是因为凯登请了白夜，才决定临时加人的，要是今天白夜不在，圣辉帝国这边的二十多人，就要和雄狮帝国的三十多张嘴争论了，届时局面只怕会更加混乱，圣辉帝国这边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我当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幼稚，但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们双方的某些行为很愚蠢，没有任何意义。”
白夜摇着头，表情极为无奈。
“就比如我们这边提供的初始草案，这草案是你谋划的吧，你明明知道那上面的许多条款，雄狮帝国根本不可能接受才对。”
“这是为了……”
“我知道是为了什么。”凯登还没来得及解释，白夜就替他说出了理由。“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率先提出条件的一方，会尽可能压缩对方回旋的余地，这是最基本的谈判技巧，可我们双方明明都很清楚，对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再搞这种手段，未免也……抱歉，我不想说太重的话。”
白夜能理解这一切，却无法认同这一切，见到这种状况，凯登也只能说：“没办法，这就是博弈，就算我们不做这种事，雄狮帝国那边也会使出相似的手段，到时候被动的就是我们了，圣辉帝国与雄狮帝国虽然逐渐走向联合，但双方的博弈依旧充斥着方方面面，这种事是无法避免的。”
事实证明，凯登的话并没有错，当下午谈判再次展开时，雄狮帝国拿出了自己的草案，这份草案与圣辉帝国的草案截然相反，每一条都对雄狮帝国有利，他们居然复刻了凯登的招数，反将了圣辉帝国众人一军。
而之后的谈判，也复刻了上午的过程，双方拿着草案逐句逐条地争论，这种状况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夜幕降临时，谈判也没有实质上的进展。
对此白夜原本还有些担心，然而凯登却告诉她，这在谈判当中是极为正常的状况……
接下来几天，双方都对雄狮帝国加入联军的细节，进行着激烈的争论，几乎每天圣辉帝国都会拿出一份新的草案，而草案上的条件也会比前一日宽松一些。
雄狮帝国也一样，他们每天都会松些口，看似每天都毫无进展的谈判，其实正在这个过程中缓慢推进。
终于，在谈判进行到底七天时，绝大部分分歧，双方都找到了平衡点，唯一还没有解决的事，就剩下云溪与布莱莉的处置方式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白夜的意志
“不可能，云溪和布莱莉绝对不能离开雄狮帝国！”
“是吗？可我必须提醒你，她们二人是圣辉帝国的子民，你们没有权力让她们滞留在这里！”
当云溪与布莱莉的归属，成为议题之后，谈判桌上就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吵，雄狮帝国这边态度鲜明，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让二人离开，而以凯登为首的圣辉帝国使团，则据理力争，从道德法理上反驳雄狮帝国的决策。
法则之力实在是太重要了，雄狮帝国这边，没有办法将法则之力抽离云溪与布莱莉的身体，既然如此，他们就不可能接受二人离开雄狮帝国。
毕竟云溪与布莱莉一走，皇室传承的法则之力，就等同于成为了别人的东西，这是雄狮帝国很难接受的事。
而圣辉帝国这边，同样有必须带走二人的理由，一来云溪与布莱莉是白夜的朋友，让二人离开雄狮帝国，本就是这位黑夜骑士自己的意志，二来法则之力是非常诱人的，让法则之力为己所用，对圣辉帝国来说，是一件很难拒绝的事。
布莱莉和云溪本就是圣辉帝国的贵族，她们二人获得了这种力量，自然等同于补强了圣辉帝国的实力，因此站在圣辉帝国的立场上思考，二人是必须回国的，而且越快越好。
“贵国即将加入联军，在这种时候，何不表现出一些诚意呢？只是两个学生而已，贵国何必非要扣着她们？”
“明知故问，我看还不如把话说开，与其说我们想留人，不如说我们的目的是留下法则之力，这本就是雄狮帝国的力量，怎么能被带到外界去？大家都没必要装傻，云溪与布莱莉这两个小姑娘的状况，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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