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当然了，面对碧森帝国的保守态度，安杰丽会觉得他们过于悲观软弱，也在情理之中。
“贵国未免太悲观了，将魔族彻底剿灭，是结束这场风波唯一方面，我们难道要放过这次机会？”
“抱歉，女王陛下，当前的形势，涉及到碧森帝国的安危，我个人建议还是不要冒险了，我们应该尽快调整联军各部的部署，为此放弃围剿也是没办法的事。”
双方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最终的决策自然也不同，安杰丽倒也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哪怕圣辉帝国出现和当前碧森帝国同样的困局，她也一定会选择激进的策略，并且她很有信心取得双丰收的战果。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若论兵团的整体战力，圣辉帝国的部队其实是强于碧森帝国的部队的，因此安杰丽对敌我双方实力的判断其实未必准确，毕竟当前联军的主力仍是碧森帝国的部队，或许坎蒂丝对自家军团战斗力的判断要更准确一些？
没有人知道答案，万物的发展总是有其不确定性，当前还说不好安杰丽与坎蒂丝到底谁对谁错。
争论，争论，还是争论，安杰丽与坎蒂丝谁都没办法在短时内说服对方，因此商量对策的过程，也就演变成了二人针对“要不要放弃对魔族的围剿”这一议题，进行激烈的交锋了。
代表神谕教国的温莎尼亚倒是没有说话，格林的逝去给神谕教派带来了极大的不稳定因素，国内尚且还不知道稳不稳得住，当下自然也不是温莎尼亚说话的时机。
让人颇为意外的是，玛丽兰女王和白夜也没有加入争论中，她们两个很默契的没有开口，让这场争论只局限在了坎蒂丝与安杰丽之间，玛丽兰大概是想锻炼自己的女儿，同时也不想让当前的气氛变糟，至于白夜，她在这件事上是真的没什么意见。
“无论是哪种选择，都不是很理想啊……”
无意参与到争论中的白夜，悄悄挪了挪自己的位置，跑到了僻静的阳台上，稍微透了口气。
安杰丽与坎蒂丝尚在争论当中，自然不会跟着白夜，倒是温莎尼亚，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边。
“真是激烈的争论啊，看来当前的形势，的确不够乐观。”
走到白夜身边的温莎尼亚，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白夜见状，微笑着对她说：“你不去说一说自己的意见吗？你现在接替的可是格林教皇的位置，不适合一直沉默吧。”
“说实话，我没什么想说的，而且以神谕教国当前的状况，我也无法对联军这边做出什么承诺和保证，自然也不好多说话。”
“不好多说话？”白夜偏了偏头，疑惑地说：“我没懂你的意思。”
见白夜没听懂自己的话，温莎尼亚苦笑了一下，只能继续解释道：“老师的陨落，并没有做为一个正式消息传回国内，不过等我把老师的遗体带回去，这个消息迟早会传遍全国，我很担心自己倒时候会稳不住局势，如果神谕教国的局势不能稳固，自然也无法向联军这边提供帮助。”
神谕教国是宗教国家，身为教皇的格林所拥有的威望，是外人难以理解的，温莎尼亚虽然是格林钦定的继承者，却未必能继承格林的强大威望，对她来说，想稳定神谕教国国内的局势并不容易，或许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会用自己的全部精力稳定神谕教国，联军这边的事她恐怕无暇顾及……既然无法承担相应的责任，那就少发些声，温莎尼亚的想法倒是没错。
“你也不至于这么悲观吧。”理解了温莎尼亚意思的白夜，忍不住说出了些安慰的话：“你怎么说也是圣女，神谕教国从民众到贵族，没人不知道你，有你在，神谕教国乱不起来。”
“你还真看得起我，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再好不过了。”
温莎尼亚看上去缺乏信心，白夜稍微思量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你不是掌握了命运法则吗？命运法则的力量，能不能帮你预料到你回国之后的状况？要是你现在心里能有个底，或许能稍微安心一些。”
“命运法则？不，其实命运法则也不是这么方便的东西，并不是什么事都能预料到，况且命运也有其不确定性，许多事就算看到了结果，也要付出实际行动将其实现，而由于外力的介入，命运也可能出现些许偏差……”
温莎尼亚所说的东西，白夜是不太懂的，她只得到了一个有效信息，那就是命运法则没她想象中方便。
“这样啊，我本来还想了个阻止永默教国的办法，想让你用命运法则判断一下有没有效果来着。”
“虽然法则之力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用，不过……你说说看吧，就算不用法则之力，我也可以说些自己的意见嘛。”
既然温莎尼亚这么说，白夜倒也没有矫情，立刻开口说道：“你应该看出来了，当前永默教国对碧森帝国用兵，明显是站在了魔族那一边，如果能想办法分化他们，我们应该可以少很多麻烦。”
“所以呢，你准备用什么办法分化他们？”
“将贝斯死亡的真相，告知永默教国，你觉得怎么样？”
白夜的想法简单直接，贝斯是萨米杀的，在这件事上，魔族毫无疑问的坑了贝斯，如果永默教国知道这件事，或许就不会与魔族站在一起了。
第二百四十章 真实与虚假
白夜知道贝斯是怎么死的，尽管她没有看到贝斯的死状，但温莎尼亚在掌握了命运法则后，将当时发生的事完整地叙述给了大家，贝斯的死因并不是什么秘密。
既然身为永默教国教皇的贝斯，遭遇了魔族的背叛，那将这个消息提供给永默教国，说不定会分化永默教国与魔族的合作……至少白夜是这么想的。
“贝斯也是教皇，他的身死对永默教国来说同样是一件大事，永默教国那边肯定以为贝斯是我们杀的，但只要将真相告诉他们，说不定他们就会放弃对碧森帝国的进攻，甚至有调转矛头对付魔族的可能。”
白夜的想法有些过于理想化了，就连她自己也这么认为，可如果她的想法没有任何缺陷，那直接和安杰丽他们说就好，何必来和温莎尼亚商量呢？说到底，当前的白夜也需要他人的意见，大家一起动脑子，怎么样都比一个人思考更有效率。
“将贝斯的死法告诉永默教国那边？不，这没什么可行性。”
温莎尼亚稍作思考后，轻轻摇了摇头，看来她不认为白夜的提议能够成功。
白夜倒是知道自己想法的缺陷，不过她还是决定将自己的想法说完。
“我知道想让永默教国相信我们的说法很困难，但哪怕只让他们对魔族产生怀疑，对我们也是有利的，这总比什么都不做强，不是吗？”
白夜认为她提议中的主要缺陷，是永默教国很难相信联军这边的说法，被暴虐兽吞进肚子的贝斯，连尸骨都没留下，在死无对证的状况下，永默教国的确很难相信他们。不过在白夜看来，将贝斯的死因告知永默教国，至少有机会在他们与魔族之间制造隔阂，那怕这种隔阂很小，对于联军这边也是有利的。
按照常理而言，白夜的想法没什么错误，尽最大的努力分化对手的联盟，本就是在大大小小的博弈中相当常见的手段，不管效果如何，只要有这样的机会，就不能错过。
然而如此正常的想法，却在温莎尼亚这里碰了壁，只见她用极为无奈的语气说：“不，这种做法对永默教国没有任何意义，他们一定会帮助魔族，哪怕他们知道贝斯的死因也一样。”
“这怎么可能呢？”对于温莎尼亚的说法，白夜表达了疑惑。“永默教国不管怎么说，也是由人类组成的国家，他们又不是魔族，怎么可能在知道自己教皇死因的情况下继续帮助魔族？”
“没什么不可能的，白夜，永默教国很特殊，他们的行为是没办法用常识判断的。”温莎尼亚苦笑着说道。
其实温莎尼亚说得没错，白夜对永默教国的确不够了解，说起来，神谕教国与永默教国倒是同宗同源，温莎尼亚对永默教国的了解，绝对比白夜多得多。
“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你应该很了解永默教国吧，难道你知道他们帮助魔族的原因？”
“是，我知道。”温莎尼亚轻轻点了点头，对白夜解释道：“其实永默教国帮助魔族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是‘神’的旨意。”
“神的旨意？”
白夜皱起了眉头，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了，一般来说，像温莎尼亚这样的教派人士，遇到了用语言难以解释的事，都会用“神的旨意”这种说法加以搪塞，白夜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靠谱的说法，她也没想到温莎尼亚在商量正事的时候，也会搬出这套说辞。
“神的旨意？这种话你们神谕教派的人能听得懂，我可听不懂，你们神谕教派一直自诩为神的代言人，如果永默教派也信奉神意，为什么所做之事一直与你们神谕教派相反呢？”
“因为他们信奉的神，是虚假的神。”温莎尼亚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出一般人不太能理解的话。“这也是我在掌握命运法则之后，才逐渐理解的，贝斯他并不是假借神意的异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受他所信奉的神的指引，只不过他所信奉的神，只是魔族设计的虚假存在，他并不是真的聆听到了神的旨意，他和他的永默教派之所以站到魔族那边，只是因为他们被魔族利用了。”
“设计一个虚假的神？不可能吧，魔族连这种事都能做得到？”
“这是我利用命运法则了解到的事，应该不会有错，魔族并不是我们这个世界该有的东西，他们掌握着我们不知道的能力，这再正常不过了。”
魔族到底是如何设计一个虚假的神，让贝斯这样的人对其深信不疑，白夜并不知道，但正如温莎尼亚说的那样，魔族有极大的可能具备特殊的手段与能力，而在这些手段与能力生效之前，白夜等人是不可能提前发觉的。
“这么说来，贝斯和他的永默教派，只是被魔族骗了？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要揭露谎言……”
“白夜，一个拥有坚定信仰的人很难被说服，想纠正一个偏激的集体就更难了。”尽管白夜的话还没说完，但温莎尼亚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并提前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正如同你绝对不可能说服神谕教派背弃我们信仰的神明，永默教派也绝对不会因为谎言被揭露而有所动摇，尽管神谕教派与永默教派同出一脉，但他们比我们更多了一种偏执与激进，说来惭愧，永默教派对自己信仰的忠诚程度，只会比我们更强，尽管这种信仰是虚假的……”
所谓的信仰并不是一个白夜熟悉的概念，但温莎尼亚的话她却完全能够理解。
“所以说，只要永默教派与我们作对，我们就只能消灭他们，别无它法？”
“虽然很残酷，但多半是这样了。”说到这里，温莎尼亚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想掌握了命运法则的老师，一定早就知道了永默教国的所作所为，既然他都没有想办法阻止，就说明以老师的智慧，也无法阻止永默教派的偏执吧。”
温莎尼亚口中的老师，指的只能是格林了，或许格林他早就知道永默教派为什么帮助魔族的，但就连这位拥有无穷智慧的长者，似乎也无力挽回这一切。
“魔族，魔族……这一切的根源，都是魔族，或许只有解决了他们，一切才能平息吧。”
消灭魔族的重要性，在白夜的心中又提高了一个级别，不过遗憾的是，关于要不要继续围剿魔族，今天的商讨并没有达成一致，安杰丽与坎蒂丝在经过长时间的争论后，依然没有说服对方，这件事自然也就延续到了第二天。
虽然当前联军的主力是碧森帝国的部队，在制定大方向的决策时，碧森帝国这边似乎能占得更多的话语权，但联盟中国力最强的国家终究是圣辉帝国，圣辉帝国前不久还答应为碧森帝国提供武器、物资乃至经济上的援助，谁说话的底气更强不言而喻。
其实安杰丽今天还算是给了碧森帝国的面子，她与坎蒂丝争论时，一直在阐明利弊，倒是没用自己的优势地位去强行压制对方的意见，眼下的局势还不算太紧迫，她还有耐心。
“其实你今天没必要和坎蒂丝争论这么久的，你应该明白，碧森帝国一定会在意自身的存续，他们不会冒险的。”傍晚时分，白夜和安杰丽离开了城主府，之前的争论白夜没有插嘴，此刻四下无人，她就少了些顾忌。“碧森帝国不愿意冒险，应该是预料之中的事，逼迫他们其实没什么意义。”
“我明白，但我就是不甘心。”安杰丽揉了揉眉心，随后靠在了白夜身上。“只有剿灭魔族，才能终结所有的事端，可我们好不容易有机会了，却要因为永默教国那边的动作放弃，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况且以现在联军的兵力规模，在抵挡永默教国的同时剿灭魔族，也并不是做不到的事，如果一味的追求稳妥，只会白白浪费掉这次机会。”
“所以呢，你明天还要坚持自己的意见？”
“看情况吧，要是那边不松口，我也只能放弃了。”
安杰丽居然不准备坚持自己的意见，这让白夜有些惊讶。
“你居然是这么想的，我还以为你会坚持到底呢。”
“当前联军的主力还是碧森帝国呢，我坚持自己的意见又能怎么样？况且就算碧森帝国迫于我的压力，同意了我的意见，但心不甘情不愿的他们，做相应布置的时候难免消极怠惰，如果不能全力以赴，那自然不可能成功围剿魔族的主力。”
安杰丽的头脑很清晰，她知道逼迫碧森帝国顺从自己的想法毫无意义，身为国力最强的圣辉帝国的统治者，她能做到这一点，但最终的结果绝对不会好，当前联军的主力仍然以碧森帝国的部队为主，总要给他们一些面子才行。
“对了，我待会还有要事，闲暇时间不多，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这样啊，那我去陪陪艾瑞儿吧，过不了多久她就该回国了，能陪她的时间大概也不多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寂寞
如果不出意外，艾瑞儿、云溪她们近日就会乘船回国，不过在魔族的威胁尚未解除的情况下，白夜是不可能和她们一起回去的，这么说来，要不了多久大家又要分开了。
白夜对此心知肚明，因此她一有时间就会去陪艾瑞儿，看样子是想多多珍惜两人还能在一起的时间……
“艾瑞儿，你在吗？”
白夜来到了艾瑞儿她们居住的酒店，不过她没在第一时间见到艾瑞儿，反而是见到了云溪。
“咦，云溪，你怎么在这里，艾瑞儿呢？”
见到白夜的云溪勾起嘴角，轻笑着答道：“会长和学姐请客吃饭，把布莱莉和艾瑞儿带走了。”
“那你呢？”白夜随口问道：“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去啊？”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啊，会长她也想邀请你来着，只不过你不在，所以我留在这里，等你回来后再把你带到会长那里。”
云溪很有心，白夜见状，却无奈的对她说：“你也不用这么费心，其实我的时间没有这么规律，万一我今天晚上不回来怎么办？你总不能不去菲尼克斯那里，一直在这里等着我吧。”
白夜虽然和艾瑞儿等人住在一家酒店里，可身为黑夜骑士的她，随时都有可能被麻烦的事缠身，作息根本就不可能规律，云溪特意留下等着白夜，其实有很大的概率是等不到白夜回来的。
“也不会一直等啦，如果你半小时之内不回来，我就会给你留张纸条，然而去和会长她们会合的，其实到目前为止，我也没等你多久，你不必过意不去。”说完，云溪推着白夜，准备带她离开酒店。“我们快走吧，别让会长等我们太久。”
“好好好，我知道，别推我啦。”
白夜被云溪带离了酒店，虽然酒店也提供食物，并且味道不错，但如果只是在酒店里吃饭，菲尼克斯也没有请客的必要就是了，想来她是在外面发现了不错的地方，准备带着大家尝尝鲜。
“菲尼克斯她在哪里请客，我们要走很远吗？”
“也算不上特别远吧，以我们现在的速度，走个二十分钟也差不多该到了。”
白夜和云溪都是圣修者，不但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甚至可以用飞行魔法赶路，不过两人此刻都只是普通的走着，速度与一般人并没有区别。
傍晚的斜阳穿过云层，将一片金辉洒在了街道上，也洒在了白夜与云溪的肩头，两人的影子在斜阳的照耀下拉得极长，就好像黑色裙摆，被二人拖在身后。
“白夜，我听艾瑞儿说，你今天好像去城主府了，你在忙什么？”
“忙一些比较重要的事，不过……你应该明白的，不是什么事我都能解释给你听的。”
虽然云溪是白夜的朋友，应该属于绝对可靠的那种人，但在城主府商议的重要决策，白夜是绝对不可能泄露给了云溪的，毕竟云溪虽然出身不俗，但她目前还只是一介学生，许多事她都没有知道的资格。
白夜并无意明示自己与云溪地位上的差距，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不管怎么掩盖淡化，其中的逻辑关系并不会发生变化，虽然白夜的话说的很委婉，但云溪还是从中理解到了，她和白夜的关系并不对等……
诚然，身为黑夜骑士对白夜，从没有对自己的朋友们摆过架子，甚至主动淡化自己与朋友间的身份差异，但这并不代表这种差异就不存在，别的不说，就说今天在城主府里发生的，对联军整体决策的争论，白夜是绝对有资格参与进去的，而云溪这样的人甚至连获取相关的信息都做不到。
“要保密吗？好吧，这我能够理解。”云溪说自己能够理解白夜，然而她的表情却有些苦涩。“只不过……有点寂寞啊。”
“寂寞？”白夜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云溪会这么说：“只是没办法把重要决策告诉你而已，你也用不着寂寞吧，况且城主府内的重要决策，对你个人而言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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