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山松柏
“的确不重要……”云溪先是点了点头，可随后她又轻轻摇了摇头。“但我之所以觉得寂寞，也不是因为这个，你今天在城主府忙什么，我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我只是在想，你和我终究是有身份和地位上的差距的。”
“你……干嘛突然这么说啊？”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到了而已。”
云溪一边说，一边慢悠悠的走着，而白夜也配合着她的速度。
“注意到了又怎么样，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要在意这种事？”白夜没有否认自己与云溪之间存在地位上的差异，她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甚至不认为这是什么问题。“身份也好，地位也罢，难道你认为朋友之间的关系，会被这种因素影响？”
“我不会，我知道你也一样，但就算是这样，心里也难免滋生些寂寞的感觉，尤其是在我发现，自己跟不上你的脚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云溪正说着，刚好和白夜路过一片瓦砾堆，这里原本是个居民区，但暴虐兽在侵入易商港后，这里就被破坏了，事实上城市里有许多地方都被暴虐兽破坏了，这里只不过是其中一处而已。
“白夜，你看到不远处的大片残骸了吗？这应该是那只怪物破坏的，那么强大的怪物，我绝对没办法应付，可你就不同了，拥有强大实力的你，能轻松对付我根本不可能对付的敌人。”
关于暴虐兽的消息，早已传遍的整座城市，黑夜骑士与其战斗的身姿，也被许多人记录了下来，云溪显然了解过这方面的信息，知道白夜与暴虐兽进行过十分激烈的战斗。
“我一直都想跟上你的脚步，但实际上我根本做不到，每次遇到我无法解决的问题，我都会意识到你我之间巨大的鸿沟，我跟不上你，并且会被你越甩越远，当然会觉得寂寞了。”
白夜大概明白了云溪的意思，实力、地位、头脑……云溪只有头脑是不输白夜的，但除此之外，她很难跟上白夜的步伐，甚至连待在白夜身边的资格都很难拥有，哪怕是作为朋友，这种感觉也并不好受，更何况云溪并不只是将白夜看作朋友这么简单……
“我懂了。”白夜慢慢踱着步子，缓缓说道：“如果你在某件事上远远把我甩开，我大概也会觉得寂寞吧，这种感觉倒是不难理解……可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能力上自然也有高低之分，没办法强求双方对等。”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只是觉得有些寂寞而已。”云溪转过身来，微笑的看着白夜，就像白夜说的那样，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说啊，你有时间就多陪陪我……多陪陪我们这些朋友吧，可别让我们太寂寞呦~”
见云溪这么说，白夜无奈地摊了摊手，答应道：“好吧，我尽力”
“呵呵，你答应了就好，我们快走吧，别让会长她们等我们太久。”
云溪拉住了白夜的手，迎着天边的斜阳，迈出了轻快的脚步……
与朋友们的相聚，对白夜来说是愉快的，更何况还有艾瑞儿在，白夜算是难得的找到了一个彻底放松的机会。
不过白夜终究是圣辉帝国的黑夜骑士，是联军所依仗的最高战力，因此对她来说，悠闲的时光并不会很长，也不能长，当前有太多需要白夜的地方，哪怕她不回前线，联军的最高决策也需要她出谋划策。
时间来到第二天，联军的高层们再次聚集到城主府，今天本来要继续进行昨天的争论，毕竟安杰丽与坎蒂丝都还没有说服对方，关于联军接下来的部署，大家还没有达成一致。
不过前线于昨夜送来了一份消息，打乱了众人的计划，这份消息，甚至让联军这边的决策时间也紧迫了起来……
“昨夜前线传回消息，魔族于深夜调动主力，突然向西南方向发动了进攻，似乎想要突围。”
坎蒂丝一边说，一边为众人在地图上作出了标记，从她在地图上标记的各种路线箭头来看，当前联军依旧维持着对魔族的包围态势，魔族还没有突围成功。
白夜看了看地图，随后对坎蒂丝问道：“魔族应该没有成功吧，他们被打退了吗？”
“是没成功，不过魔族也没有被打退，他们好像很坚决，到目前为止，包围圈西南方向的军团，依旧在和魔族厮杀，局面暂时僵持着。”
“这样啊，看来魔族是真的打算逃走了，这个方向……难道永默教国那边会接应魔族？”
魔族突围的方向，正是永默教国越过边境的位置，如果双方按照当前的方向前进，绝对会碰到一起，或许永默教国，真的是为了接应魔族而来的。
魔族的动作，比想象中还要快，眼下也没有时间让安杰丽与坎蒂丝争论了，联军接下来到底要如何部署，要赶快做决定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命运的预示（1）
“白夜，你有什么想法？”安杰丽突然对白夜问道，其他人也都看向了白夜，似乎都想让白夜提供些参考意见。
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在场的几人当中，白夜拥有最丰富的一线作战经验，她提供的意见应该是最准确的。
感受到了众人期待的白夜，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端详着地图上的敌我标识，认真的思考了一番，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坎蒂丝，如果我没记错，永默教国越过边境的部队中，还包括两支骑士团，没错吧。”
白夜突然说起了一个和当前之事关联不大的话题，坎蒂丝不解其意，但还是立刻回答道：“没错，如果情报没出错漏，这两支骑士团应该都是永默教派的护教骑士。”
“护教骑士？偏偏还是他们……可惜，没戏了。”白夜摇了摇头，看上去非常无奈。“看样子我们不用争论了，当下来看，我们必须放弃剿灭魔族的想法了。”
白夜说出了一个在她看来不算太好的消息，她居然建议联军放弃对魔族的围剿。
这显然不是安杰丽愿意听到的，只见她眉头微皱，有些疑惑的对白夜问道：“放弃？我不明白，明明魔族还没有突破包围，永默教国也尚在半路，现在放弃会不会太早了？”
安杰丽不会埋怨白夜，但心中的不甘，还是让她说话的语气有些急促，在场的人当中，安杰丽是最希望魔族能就地剿灭的人，以她的性格而言，也不愿意放弃这次机会。
白夜自然是了解安杰丽的想法的，事实上她也偏向安杰丽的想法，如果能将魔族彻底剿灭在天御领，那从此以后麻烦就可以大大减少。不过不管心中的想法如何，白夜也必须对整个联军负责，在她看来，以当前的形势的确不可能剿灭魔族了。
“现在魔族的总兵力大概在三万左右，而包围圈的西南方向，来得及阻止他们的军团只有四支，分别是神谕教国的两支军团，以及碧森帝国的两支军团，其余方向的部队虽然也能前往支援，但短时间内应该无法到位。”
白夜拿着笔，在地图上丈量了一下，依照她的估算，除了挡在魔族前进路线上的四支军团，其余军团想要加入战斗，至少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而已魔族当前的兵力来看，他们在三天之内突破包围的可能性不低。
“魔族的动作太迅速了，说真的，就算现在重新调整部署，可能也来不及阻挡魔族了。”
“只是可能，不是吗？”安杰丽走到白夜身边，拿着笔在地图上粗略的画了几下，将地图上标记的联军包围圈缩小了一些。“我们现在立刻缩小包围，还是有机会挡住突围的魔族的，虽然这个过程可能会比较辛苦，但至少魔族依旧在我们的包围之中。”
“是有这种可能，不过永默教国也会给我们制造麻烦。”
白夜将永默教国军队的前进路线标明，对方的兵锋可谓直指联军的包围圈，安杰丽知道白夜是什么意思，永默教国的部队自然要有所顾忌，但她并不认为这是个不得了的问题。
“你在顾忌永默教国的部队？可是以他们的速度，能及时接应到魔族的残兵吗？或许在他们发挥作用之前，我们可以将魔族彻底剿杀！”
安杰丽很有自信，但白夜听了，却用十分无奈的语气说：“常规军团前进速度不快，的确会给我们不少的时间对付魔族，可刚刚坎蒂丝也说过了，这次同行的还有两支骑士团啊，如果这两支骑士团的意志够坚决，甚至有可能在我们的部署执行到位之前加入战斗，让两支骑士团介入战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白夜自己就是指挥骑士团作战的高手，在场的人中，她最清楚骑士团对上常规部队时，会展现出多强大的碾压能力，永默教国这次也算是下了大本钱，居然让整整两支宝贵的骑士团出境作战，如果没有这两支骑士团，白夜也不会如此顾忌永默教国的部队了。
诚然，联军这边也有骑士团，而且论质量，无论是圣辉帝国的黑夜骑士团，还是碧森帝国的雨森骑士团，战力都要比永默教国的护教骑士团更强。但不巧的是，黑夜骑士团由于连续战斗过久，刚刚被调离前线进行修整，而雨森骑士团则因为三国会晤的关系，大部分人员被调来了易商港，承担起了易商港的护卫工作，暂时也无法返回战场。
安杰丽身为女王，自然也知道联军仰仗的两支战力最强的骑士团，此刻并不能返回前线，因此她甚至没提这件事，只是对白夜问道：“你认为永默教国为了接应魔族，会选择让两支骑士团冒险，让宝贵的精锐力量孤军深入？”
白夜点头答道：“没错，如果我是永默教国的指挥官，我大概率会选择冒险，否则出兵时干嘛带上骑士团呢？况且永默教国重兵越境，直扑天御领腹地，他们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在战术选择上很可能也极为激进。”
这样的判断十分合理，安杰丽一时间竟无话可说，就连刚刚一直沉默的坎蒂丝，都忍不住赞同道：“白夜，不愧是你，对形势的判断简直不能再清晰了，当前的永默教国，做出什么事我都不会奇怪。”
“该死，难道真的要将魔族放走？”安杰丽猛地锤了一下桌子，白夜的分析当然很有道理，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觉得烦闷，这种情绪当然不针对白夜，只不过当前的形势，让她觉得自己有力无处使，烦闷之感自然也因此滋生。
其实即便把话说到这里，安杰丽依旧希望将魔族剿灭在天御领，只不过温莎尼亚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打消了她的想法。
“我也赞同白夜的想法，我们的确该放弃对魔族的围剿，尽快调整各个军团的部署了。”温莎尼亚突然说道。
自从格林身死，温莎尼亚接替格林参与到联军的最高决策之后，温莎尼亚就很少表达的自己的意见了，不过此刻却是个例外，她不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态度还十分坚定。
安杰丽起初还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温莎尼亚，不过很快，安杰丽就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命运法则，给了你启示？”
“是的。”温莎尼亚轻轻点头，她闭着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未来的图景。
命运法则是一种玄妙的力量，格林还在的时候，联军的许多决策都会询问格林的意见，而在格林已经逝世的当下，继承了命运法则的温莎尼亚，也一定程度上的继承了格林的话语权。
既然掌握命运法则的温莎尼亚，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那这件事就没什么商议的必要性了，在白夜的主导下，联军很快就完成了新的部署计划，放弃了围歼魔族的目标。这样一来，虽然魔族能得以突围，但联军这边的庞大军团，也得到了重整阵势的时间，拥有了抵御永默教国军团的余裕。
大体的决策制定好之后，众人便各忙各的去了，只有温莎尼亚与白夜比较闲，能够稍微聊一聊天。
“温莎尼亚，得到命运法则的启示……到底是一种什么感觉？”
白夜看上去对命运法则的力量极为好奇，此刻闲聊，问的也是关于法则之力的事，对此温莎尼亚并没有隐瞒。
“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吧，只是心底会有一种声音，告诉我未来的图景，这种图景不是文字，也不是画面，而是一种属于未来的……现实。”
温莎尼亚的解释并不好理解，或者说没有掌握命运法则的人，终究是难以理解这种力量的，白夜没有在细节上纠结，只是继续问道：“所以说，你们神谕教派经常说的‘神的旨意’，难不成也是命运法则的力量？”
“不，这可不是！”温莎尼亚十分严肃的指正道：“法则之力和神意可不是一样的东西，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法则之力只是对未来的某种预示，除非我们有意利用，否则没什么目的性，但神意是有目的性的，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还挺玄的……”白夜偏了偏头，她并不在意玄而又玄的概念，相较而言，她更关心一些实际的东西。“其实有一点我很好奇，命运到底能不能改变，如果命运是不能改变的，那来自命运法则的预示又有什么意义？”
“改变命运吗……说行也行，说不行也不行，有些时候命运是很稳固的，但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
“我听不懂，你要不要换一个通俗些的说法？”
白夜并没有掌握命运法则，自然无法理解温莎尼亚的意思，温莎尼亚见状，只能面露无奈，换了一种解释的方法。
“远的先不提，就先说说在要不要放弃围剿魔族这件事上，命运法则给我的预示好了，你知道我预示到了什么吗？”
“我猜不到，你说说看。”
“很简单，我只是预示到了魔族能成功撤走，仅此而已。”
第二百四十三章 命运的预示（2）
“只是这样？”白夜依旧好奇，继续对温莎尼亚追问道：“过程呢？魔族到底是怎么突破包围的，是得到了永默教国骑士团的帮助，还是靠自己打穿了防线？”
白夜本以为温莎尼亚的回答会更细致一下，然而对方的回答，却出乎了她的意料。
“不，我不知道。”
“诶？”
“命运法则给我的启示非常简单，魔族只是成功地逃出了包围，仅此以为，具体的细节我也不清楚。”温莎尼亚略微摇了摇头，看样子命运法则并不是一种万能的力量。“可能是来自命运的启示只有这一点点，也可能是我修行不够，总之我得到的启示并不多。”
“原来如此……”白夜抱着肩膀，稍微沉思了一下，随后继续说：“所以你才会主动开口，赞同我的意见，建议联军放弃对魔族的围剿，对吗？”
“没错。”
温莎尼亚的行动逻辑不难理解，比起这个，白夜突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温莎尼亚，有一件事我很好奇，命运法则给你的预示，和魔族最终突破包围这两件事，是不是存在因果关系？”
白夜这话问的突然，温莎尼亚一时间没理解她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
“我说得再仔细一点，魔族之所以能突破包围，究竟是他们本身就有这种能力，还是因为你看见了未来，建议我们放弃包围，所以导致了魔族能够突围呢？”
白夜提出的问题比较复杂，不过温莎尼亚的头脑很好，还算是比较轻松的理解了白夜的话。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说我预见到未来这件事本身，就对未来产生了影响，对吗？”温莎尼亚没有等待白夜的回答，立刻摇头说道：“虽然命运有其不确定性，但只要是被命运法则预见到的事，基本不会出现大的变化，来自命运法则的预示，同样不会对未来的命运产生影响。”
“可如果命运是不可改变的，那来自命运法则的预示又有什么意义呢？”白夜又产生了新的疑惑，如果真像温莎尼亚说的那样，那掌握命运法则的力量似乎也没有意义。
这的确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不过掌握命运法则的温莎尼亚却笑了起来，继续对白夜解释道：“举个例子吧，白夜，以魔族一定会突破包围为前提，你认为我们如果不放弃对魔族的包围，结果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对白夜来说很简单，她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如果魔族真的突破了包围，就说明他们拥有足以打穿联军防线的力量，我们一定会承受很大的伤亡。”
“没错，就是这样，在这件事上，我们能做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要么继续包围魔族，要么立刻放弃对魔族的围剿，而命运法则的力量让我们知道，魔族一定会逃脱我们的包围，既然如此，我们作何选择不就简单明了了吗？”温莎尼亚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纸笔，她在纸上画了两个小圆，然后用横线连了起来。“在已经得知一个确定的命运的情况下，如何对其进行利用，也是很重要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
“你看纸上的两个圆圈，第一个圆圈是现在，第二个圆圈是‘魔族突破包围’的未来，而中间的横线就是过程，是我们在这个过程中做的事，如果我们没有放弃包围，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魔族在突破包围的同时，给联军造成重大的伤亡，而命运法则则可以帮助我们避开这种结果。”
温莎尼亚又在纸上画了一条曲线，这条曲线避开了横线，却依旧将两个圆圈连了起来。
“这条曲线是第二种选择，虽然最终的结果，也是魔族顺利逃走，但我们避免了第一种选择可能会出现的伤亡，这就是命运法则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作用，就算被法则之力预见到的命运不会出现太大的变化，但在抵达法则所预示的命运的过程，却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温莎尼亚的讲解很透彻，就算是没有掌握命运法则的白夜，也听出了一些门道，不过她还有最后一个疑惑，需要温莎尼亚为其解答。
“温莎尼亚，命运到底是确定的，还是不确定的？如果命运是不确定的，为什么命运法则能让你预见到部分未来？可如果命运是确定的，那我们所做的努力又有没有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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