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离瞳
“师傅,您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司机师傅用大拇指轻轻敲着方向盘,也没转头,就爽朗地笑了笑,说:
“信,怎么不信啊?我巴不得有鬼——最好它们也坐出租,这样我一天就能多跑几单——哦,前提是它们结账用的是人民币不是冥币。”
江酒心想这师傅还挺幽默的。
于是他也笑了笑,点头,轻声说:
“是啊,我是从事科研事业的,我也巴不得这世界上有鬼呢,这样就跟师傅你一样,就有更多能研究的东西了。”
他并没有跟司机师傅再深入地讨论下去,或者说他们俩只是借着这个话题好好畅想了一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鬼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师傅说民间流传的各种奇谈和鬼故事,江酒说社会形态和时代变迁,虽然他们俩的交流频道颇为奇妙地错开了,但居然也言谈甚欢。
最后目的地到了,江酒付钱,跟师傅说了声谢谢,下车,然后按着师傅之前对他说的准确位置找到了那家藏在写字楼里的酒吧。
江酒按响门铃,稍等片刻就有穿着黑衬衣黑西裤皮鞋西装马甲还系着领带的服务员为他打开门。
服务员对江酒说晚上好,江酒愣了愣也说晚上好,接着他跟在服务员身后走进了酒吧。
灯光昏暗,烛火摇曳。
服务员给江酒拉开吧台的沙发,又礼貌且体贴地对他说:
“客人您今天来的正是时候,今晚我们店长在呢,她是春城最好的调酒师,您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喝到她亲手调的酒呢。”
然后他举起手来,为江酒介绍那位春城最好的调酒师。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江酒眯着眼,看到了酒吧的店长。
是位年轻的少女。
但很奇怪,非常奇怪——是白化病么?为什么那位店长的皮肤如此白皙?为什么她有头几乎是纯白色的长发?为何就连她的眼睛她的瞳孔都是不染一丝污秽的纯白?
江酒当然知道白化病,但他觉得眼前的这位少女应该不是白化病患者,因为她看起来相当健康,甚至闪闪发亮——江酒甚至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但很可惜,自从爱人逝世之后他就不对女人感兴趣了,研究所的同事甚至打趣他说如今科研事业才是他的爱人。
江酒觉得同事说的也没错。
总之他很快就不再看站在吧台里笑靥如花的店长了,他开始向服务员咨询有什么适合他口味的鸡尾酒,但问了半天他都没找到满意的——直到忽然有妩媚温软的声音在她面前不远处响起:
“如果迟迟无法做出选择,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将选择权交给运气呢?”
江酒下意识抬头,便看到那位神秘的店长不知何时来到了他对面,正隔着吧台笑盈盈地盯着他看。
有那么一瞬间江酒感到了奇妙的熟悉感,但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所以他只是稍微恍惚一下,就忍不住下意识问:
“什么意思?”
“意思是如果客人您相信我的手艺,那不如尝试着不做选择,让我给您做一杯鸡尾酒试试。”
“……”
江酒沉默地看着那位神秘店长,考虑了会儿,慢慢点头说:
“也好,那麻烦了。”
店长闻言脸上的笑容莫名混杂了丝意味深长的味道,接着她转过身,开始为江酒调酒。
或许与客人交流本身就是调酒的环节之一,总之店长在调酒时随便捡了个话题就开始跟江酒聊天。
“客人您是搞研究的?”
江酒听到她这么说下意识就抬起头观察她的表情,可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于是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反问道:
“你见过我?”
“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客人。”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搞研究的?”
面对这个问题店长颇为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告诉江酒:
“这难道不是理所应当就该知道的吗?干我们调酒师这行的总要想办法跟客人打交道,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能很简单就看出客人职业的技能。”
原来如此。
江酒通过这番话很快就联想到了其他东西,于是他试探着问:
“演绎法?”
“差不多,”店长点点头,又叹气,“只可惜我不是福尔摩斯,所以有时候也会误判的。”
人类或许会为完美的人感到恐惧,但却很难对尚有缺点的同类抱有相同的情绪——相反,在对比之下,这份缺点甚至会让他们感到亲切。
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忽然来到了他们身边,他们会顺理成章地感受到荣幸。
所以江酒莫名其妙松了口气,接着忍不住说:
“已经很厉害了,至少你猜到了我是搞研究的不是么?”
店长闻言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头看向江酒,脸上的笑容忽然变得格外灿烂。
“其实不止这样,”她对江酒说,“我不仅看出了客人您是搞研究的,还发现客人您最近……您规律的生活迎来了异常,您命运的长路出现了分支。”
江酒愕然。
他看着店长,店长也看着他。
可不知为何江酒忽然觉得眼前这女人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就像刀子,那冰冷的目光几乎穿透了他的头颅,一直深入到他的大脑深处,将几乎被遗忘的异常记忆给重新挖了出来。
于是江酒感到了痛楚——像刮骨疗伤那样的痛苦,又或者是那女人正在用针挑出深陷在他肉里的木刺。
江酒开始剧烈地流汗,从鬓角从后背,他的神情也恍惚起来,甚至让人感觉他是喝多了酒已经快要醉倒。
而恰在此时店长挪开了视线。
江酒终于如释重负。
他呼哧呼哧地喘气,眼睛里布满血丝,双手颤抖着按在吧台上。
昨日幻影悄无声息地再度袭来,大脑在颤栗——江酒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他偶然得到了什么?然后他发现了什么东西上的异常?接着他又因为那东西的异常被怎么样了?
他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记得了?
江酒痛苦地抱着头,甚至有种想使劲把头往吧台上磕的冲动——他试图以疼痛唤醒理智,但失败了。
因为他又听到了那妩媚温软的女声。
“客人,您怎么了?”
神秘店长这么体贴地问他。
江酒的痛苦忽然如冰雪般消融了,他下意识张开嘴抬起头看向神秘店长。
“我……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我忽然有点头疼。”
“这样吗?那大概是缺酒喝了吧,客人,给,您要的鸡尾酒。”
神秘店长微笑着把调好的鸡尾酒沿着吧台推到了江酒面前。
江酒像被双盘吸虫控制的蜗牛那样低下头看向那杯鸡尾酒。
在斑斓的酒液和明晃晃的酒杯中,在翠绿的薄荷叶和水嫩欲滴的西柚片掩映下,江酒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群星的色彩。
江酒的表情呆滞起来,他看着面前酒杯中的星空,还有在星空中上下沉浮的记忆——那大概是他失去的,被静谧机关剪切掉的记忆吧?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酒吧的店长能调出这样一杯鸡尾酒?为什么这杯鸡尾酒里会有他曾失去的记忆呢?
江酒茫然地抓住那杯酒,低声问:
“你……你究竟是谁?”
既然他诚心诚意地发问了,店长自然会大发慈悲地告诉他。
“多洛莉丝·怀特。”
她微笑着说:
“大家都叫我纯白魔女。”
[未完待续]
——
16-呐喊运动
江酒再次见到了黑球。
——在宿醉之后。
他从来没喝过酒,却对自己的酒量有个最低程度的预估……应该不怎么样吧,可能喝一两杯鸡尾酒就会当场丧失意识,虽然他记得酒吧老板说那两杯鸡尾酒对老酒鬼来说充其量只能算是饮料。
但这两杯饮料就足以让江酒记不清他是怎么回的家,还有那位老板到底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他甚至只有模糊的印象了。
一抹惊心动魄的白。
江酒只记得这个,然后就是黑球——在他醒来之后,他发现那颗被静谧机关回收的黑球正好好地躺在他的枕边。
像个洞。
四维空间投影在三维空间的入口,或者是所谓的虫洞隧穿点?
但江酒的理智告诉他绝无可能,所以他一声不发地凝视着那颗黑球。
还有很多需要搞清楚的东西。
他想。
但其实现在……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江酒猛吸了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接着小心翼翼地抱起那颗黑球——他原以为他触碰到那颗黑球时会发生什么怪事,但并没有。
那颗黑球依旧保持着静默,它安静得像块石头。
江酒看着黑球,忽然有种冲动——他想凑近这颗黑球,对着它喊一声——就像那篇被选入教材的短篇科幻小说,他想喊声“喂,出来”。
但他很好地遏制住了这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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