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是血魔科学家 第5章

作者:北望月

经过他们现场观察,再加上龙门本地黑帮送来的情报,总结分析:叙拉古前段时间安置在龙门下城区的一整个“家族”成员都被连根拔起,近乎是毫无反抗的遭到了屠杀,而且下手之人的手段极其诡谲凶狠......法医鉴别的是,受害者体内的血液在不足0.5秒的时间里超高速流动翻旋,紧接着,体循环系统被摧毁,近乎加速成雾状的血液带来强劲的向心力,在某个瞬间将整个身体撕碎,如同涨破的气球,肌肉组织、皮肤、角质物混合着鲜血挥洒向周遭,骨架被冲散,零零落落地跌在地上,然后是了无生息。

整个灰鼠街得到了一天一夜的发酵,再加上警司封锁了街道,本地黑帮的清洁工没法进来打扫,这里已经是臭到了神憎鬼厌的境界,阿卡多不戴防毒面罩进来了都得吐着出去。

下城区的夜色里,紫发的扎拉克少女,穿着一袭贴身的长袍,慢步走上高楼。有雨蓑早已等候于此。

“林小姐,自上个月外来的754名叙拉古人,全灭,”斗笠下传来苍老的声音。

“他们不是带着西西里夫人的信物?”少女疑惑怎么有人敢明晃晃地伸手去打西西里夫人的脸。

“林小姐,魏长官不建议你与那位血魔有任何的接触......因为他,很可怕,”黑蓑像是在确定着自己的念想,“是的,很可怕。”

“看来你们在追踪他的时候,经历不太美好的事情。”

“的确很丢脸,不少兄弟都被吓到了。他隔着将近两公里的距离发现了我们的窥视,并且一个眼神就让我们当中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血压跌落到危险线,险些停止了呼吸。”

“...我明白了,我尽可能的避开他,”林雨霞面色凝重,咬着嘴唇,纤细的眉毛紧蹙着,“昨天晚上,那两个被抓进龙门近卫局的叙拉古人呢?”

“他们还活着,身上有不少擦伤。”

“你去和警司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把审讯的录像要过来。”

006.年轻人总是天真热血

清晨,羽兽在窗沿掠过,留下清越的啼鸣......以及一坨白绿相间的粪便,像是高空落下的迫击炮弹,啪唧一声落到了下方过路的幸运儿的头顶,紧接着,一声地道的龙门粗口惊响在初亮的天空,半睡半醒的居民们从床上爬起,哈欠连天地开始更衣洗漱,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忙碌。

尽管窗帘就没拉上过,没开灯的卧室里仍是黑漆漆的,阿卡多睁开血丝密布的眼眸,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am,5:21】,还早,他想着,然后蒙上被子开始睡觉。

阿卡多彻夜无眠。

主要是睡醒之前都没法离开梦境,他就只能不停地在那里和一个自称是“磁场强者·海虎”的男人厮杀了成千上万次。在梦里,阿卡多用不了任何的法术,只能依靠最纯粹的身体物理机能。显而易见,纯肉体作战的他被敌人以磁场转动之力暴捶了。

但梦里他的身体仍保持着起死回生的能力,并且不像现实里死了复活需要支付代价。

可能死了有个几万次了,梦里名为“次男”的身体的主人似乎都看不下去了,强行接管控制权,冲上去和海虎战成一团。然后依靠着阿卡多数万次死亡摸索出的思路,次男险之又险的战胜了海虎。

很耻辱的胜利。

但阿卡多不想复盘梦里的记忆,他只想睡觉。

被杀了几万次的疲惫属于是让精神有些坍塌了。

“没能学到好用的东西......”在微淡的遗憾里,阿卡多沉沉地熟睡。

*

叮铃铃——

近卫局的办公室里,突兀的传来了闹铃声。

一只洁白的手掌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猛地拍打在蹦跶个不停的闹钟上,将它按停。

陈晖洁从折叠床上坐了起来,拉开军绿色的棉被,伸了个懒腰。运动背心紧紧包裹着发育得勾人眼球的姣好身躯,胸前的两团饱满将单薄的布料撑的鼓鼓囊囊,训练有素的腰肢裸露在空气中,白腻平坦的小腹见不到一丝赘肉,浅浅的马甲线分布其中,彰显青春活力。

少女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洁白如雪的小腿踢到冰凉的地板上,脚丫探到拖鞋,便踩稳了起身。

下半身仅仅穿着一条贴身的短裤,衬托着腿部轮廓的美好。

她拉开办公室内置的衣柜,找出警司的制服穿上,把膝盖往下的修长小腿包裹进长筒靴,然后是仔细地系好领带。

陈晖洁走进盥洗室开始洗漱,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呼,”她深呼吸,用冷水泼了泼滚烫的侧脸,总算是彻底清醒了,该出警了,城市的治安在近年来有所好转,近卫局的工作仍不得松懈,这是在对这身警服负责,也是在对无数信任他们的龙门居民负责。

......

黑色的警用武装车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在副驾驶位上,陈晖洁从车窗看向外面,如林般的楼房聚隆为钢铁森林,尽显龙门这座城市的繁华与拥挤,还没到7点,街道上已经流蹿着许多穿着西装的上班族步履匆匆而过了,偶尔之间抬头看向街道上滑过的武装车,看到其上漆着的龙门近卫局的标识,眼中露出了敬畏与艳羡的目光。

“喂,您好,这里是龙门近卫局执勤小队,”忽然,正在开车的星熊拿起一枚移动终端接通了电话,“嗯...你要找人?找哪位?找......”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古怪,然后把手里的终端递给了一旁的陈晖洁,“老陈,有你的电话。”

“......”陈晖洁把目光移回车里,她拿过终端,“你好,我是陈晖洁。”

“我是林雨霞,”终端对面是一个清冷的女声,“我想和你做个交易,关于叙拉古。”

陈晖洁挑了挑眉毛,面容愈发冷漠,“我觉得,这个交易并无必要,如果林小姐没有其他要说的事情,那我就先把电话挂掉了。”

“那,如果是关于那个莱茵生命的血魔呢?”

“......”陈晖洁猛地转头看向星熊,“停车!”

“哈?!”星熊诧异地看向自己的搭档,但还是在路边刹车熄火,目送着陈晖洁拉开车门,步履飞快地狂奔向街道尽头。

*

“所以...你俩家里的丫头想着去找那个血魔的麻烦?”

大地的尽头酒吧里,不知何时来了两个先民血统浓厚的老头子,好吧,有一个不算太老。拿着大烟枪,穿得严严实实的男人,叫魏彦吾,这座城市的主人;另一个披着白色大衣,须发苍白的扎拉克老人叫林舸瑞,统合了这座城市阴暗的黑帮领袖。

帝企鹅一边抽烟,一边发出桀桀桀的怪笑,“看起来,你们近几天似乎没少劝阻,怎么这就劝不住呢?”

“......”魏彦吾铁青着脸,一屁股坐在高档的手工沙发上,点起烟,一言不发。他只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让黑蓑们将陈晖洁锁死在家里。

旁边的林舸瑞也没好到哪儿去,拄着拐杖坐到一只软椅上,弓着背,眼神阴沉。在外人眼里,他是高不可及的“灰色的林”,是“鼠王”,是整个龙门黑暗面的化身......但现在,他只是一个忧心孩子的老父亲。

“咱们认识也挺多年了,能帮个忙吗?”烟雾飘渺里,魏彦吾看向帝企鹅。

“如果你希望我和他在市中心大打出手,把大半个城区夷为平地的话,”大帝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那个血魔在进入莱茵生命之前,到底是什么来历?”扎拉克老人低声问着,他对于阿卡多的身份有很多猜测,但还没确定他究竟是哪一个。

“魔王的锋刃,听说过没?”大帝掐掉烟,“200年前的卡兹戴尔英雄,有些年头了。”

“......”鼠王沉默了几秒,他当然听说过,任何一位对世界历史...战争史有所了解的人,都必然知道“魔王的锋刃”这短短五个字背后藏着怎样的尸山血海。

“嘿,看得出来你憋得很辛苦。没事,想骂脏话就骂出来吧,这里就咱仨~”大帝以近乎rap的腔调缓解气氛......好吧,他是在幸灾乐祸。

“3队...4队雨蓑,能拖住他吗?”魏彦吾语气冰冷地问。

“当然可以,如果你真的舍得下这样的血本,甚至能把他按在这座城市的任何一个角落整整将近3天都动弹不得,”大帝也不笑了,语气变得严肃,“但你要做好,你的部下们遭到全灭的准备。”

魏彦吾觉得自己心脏要梗死了,忍不住抽了好几口烟,“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会执拗成这样......”

“谁知道呢?”大帝怪笑着,“或许她们只是想证明自己?”

“都是很优秀的孩子,还需要证明什么?”鼠王有些困惑,他忽然觉得有些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了。

“这座城市有太多的悲剧,她们是在这里长大的,什么都看在眼里了,自然也有了想要为龙门做些改变的理念——这些理念或许是她们曾经暗示过,却被你们呵斥、排斥,反对的。”

“她们大概不是想证明自己有多么优秀,只是想向你们证明,她们已经长大了,有能力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

灯光照着墨镜,在大帝的脸上投下一片交错的阴影,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略微的磁性,“年轻人总是天真热血。”

007.杀人也是一种妥协

“夫人,”侍女在房间的角落轻声唤着主人,“有您的信。”

烛光旁,一只带着黑手套的手拿起了侍女双手捧举的信封。

“派去龙门执行‘任务’的那个家族,已经被除名了。”温润的声音,宣告着一段荣耀化作灰烬,数百人的生命落入深渊,然后被写上情报书,又被轻描淡写的扔进了政坛的废纸篓。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女士优雅地起身,推开门窗,看向下着绵绵细雨的叙拉古的天空。

“德克萨斯家的末裔,萨卢佐家的女儿,再加上拿着我的手令,想要重兴家族的西西里人......有趣的年轻人们相聚一堂,龙门真是热闹。”

*

阿卡多的到来,让龙门里的许多大人物都坐立难安。明知道他是来谈赞助的,却难免不怀疑他想要更多的东西。

隔着大半个泰拉,他们就曾听说过“莱茵生命的血魔”的名头:哥伦比亚国防部重点盯防对象,机械狂热爱好者,专利收割机,莱茵生命工程科主任......

据说,阿卡多早在莱茵生命的草创初期,哥伦比亚大拓荒时代,就加入了其中:开设工程科,然后在移动城邦特里蒙用上了一系列血腥摄人的手段,将大批拓荒者收入麾下,大力发展当地几乎是荒废状态的报纸业,将民间舆论牢牢地把握在手。然后每当在研究里取得了一定成果,就会进行大规模的宣发,逐步改善当地居民对血魔的固有认知。

匆匆数年过去了,曾经名声狼藉的血魔,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科学桂冠的加冕下,成为了哥伦比亚家喻户晓的人物。甚至于有不少年轻人,都将他视作绝境逆袭的典范——顶着数不清的歧视与偏见,加入了仅有个位数成员的小研究所,协助着它一步步发展盘踞于哥伦比亚科学界顶端的庞然巨物,更是收获了数不清的名誉和学术成就。

阿卡多活得太久了,他那漫长的过往,早已被世人淡忘,众人只记得他对科学的狂热,却不知道这份狂热究竟源自何处;记得他在黑夜里追猎着窃取公司隐秘的雇佣兵,或是像恶犬一样啃噬着败北于竞争的研究机构,掠夺那些珍贵的研究资料甚至是产品专利。

他把沾满鲜血握紧刀刃的双手藏进衣袖,若不走近,普通人只当他温文尔雅或是才华横溢。只有见识卓远者,倏尔能看到他藏着的刀,便谨慎相待。

陈晖洁和林雨霞都不是以上两种人。

她们接受过普通人可能终其一生都难以企及的高等教育,出席各种政治、商务场所,积累了许多时代前沿的知识,拥有着相对开拓的眼界。正因如此,她们也明白,常人恐惧的血魔也无非就是萨卡兹,一个政治地位弱势,但个体实力突出的民族。当看到阿卡多在龙门肆意追猎叙拉古人,以最血腥残暴的手段将他们杀害,年轻人只当这是张扬跋扈地挑衅龙门黑帮,转而为自己牟取谈判桌上的话语权,而从没想过,某个老人家其实根本就不在意龙门的政客们会怎样看待自己,他就是个搞科研的......

整个事件背后,不过是他与西西里夫人之间的一场交易而已。

如果一定要套上“政治”的标签,倒也无妨。

政治,本就是一种互相妥协的东西。

......

阿卡多站在落地镜前,给深红色的西装扣上一颗颗鎏金纽扣。

西装里贴身安装着一大堆由莱茵生命源石技艺应用科和能量科共同开发的,用于增幅源石技艺的金属装置。

然后从行李箱里取出一顶同样是深红色的顶礼帽,帽子的中段缝着一条纯白绸缎。

他将书桌上那些装着关于高达制造的图纸的文件夹摆成一排,依照制造难度进行封壳的标签书写。

当然了,大部分都是以明黄色荧光笔写上了“技术限制,无法实现”的字样。

一个手工缝制的浅红色公文包打开,阿卡多把十几个鼓鼓囊囊的文件夹塞了进去。这个公文包是羽毛笔亲手做的,是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西装革履的血魔背上公文包,倒是真有些上班族的模样了。他推开房门,亮堂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客厅中间摆着一台餐车,上面摆着6个银质的餐盘。

阿卡多打开餐盘罩,看着由酒店大厨精心制作的炎国菜,稍一挑眉,端起餐盘放到客厅的茶几上。他坐上沙发,打开电视机,收看着今天的龙门新闻,对于那些看上去形色俱佳的美食也只是浅尝辄止。

公文包里,一张金属包壳的木板上雕镂着叙拉古十二个家族的纹章,然后是紧跟着一串好看的花体字:

【叙拉古移动城邦,新沃尔西尼,城邦建设总承包设计师——

莱茵生命工程科主任,阿卡多。】

008.规则依靠暴力存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