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李盐是这次任务的核心,必须尽快带出梦境;而乔安则未必能像李盐一样在梦里复活。他们谁都不能死在这里,我必须立刻转移战斗场地。
趁着尉迟的注意力稍有分散,我猛地爆发出了自己全部的力气,将眼前这具三米高的巨大铠甲像是扔出铅球一样狠狠地击飞了出去。
“快跑!”我抛下这句话,往尉迟被击飞的方向冲刺了过去。
才冲刺出去没多远,我便看到他在以明显比我更加快的动作向我这边突进过来。此刻的他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模样了,那穿在身上的巨大铠甲变得畸形扭曲,甚至具备了像是血肉一样的质感。与其说是铠甲,不如说是活生生的恶魔。
第123章 战斗隐藏
尉迟的血液铠甲变得像是魁梧的恶魔躯体一样,从铠甲上爆发出了宛如血肉燃烧般腥臭而又邪恶的灵性波动。如果是在觉察力敏锐之人的眼中,还能够隐隐约约地幻视到猩红色的火焰正缠绕在他的全身上下。甚至不禁让人觉得,被那不祥的火焰舔舐到的人一定不会被烧焦,而是像是蜡烛融化一样丑陋地溶解至死。
当他带着这股火焰突进之际,已经不像是人,更像是从描绘地狱的油画里闯出来的混沌之物,所经之处无不在暴虐的轰鸣声中毁于一旦。我必须为乔安和李盐的逃跑争取时间,毫不犹豫地拦截在了这道风暴的面前,召唤出塞壬之刃全力劈砍上去。
尉迟毫无疑问是动用了燃烧寿命的恶魔法术。我真的没想到他居然一开场便毫无顾忌地使用这种招数。回顾他与青鸟的战斗,他之所以会在那时燃烧寿命,倒也未必是因为活捉青鸟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更有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他正处于梦幻不死身的状态。如果把献祭寿命的行为视作一种“负伤”,那么他只要在梦境里“醒来”,失去的寿命也会重新回到身上。因此对当时的他来说献祭寿命约等于“什么都不献祭”。
但是现在又如何呢?既然他的梦幻不死身是基于这个集体梦境,那么这里对他来说应该就等同于自己的现实。在这里献祭掉的寿命可是再也拿不回来的。
对他来说自己的寿命就那么无足轻重吗?还是说在他看来阻止我们破坏狂信徒的计划就是如此重要的事情?亦或者——他暂时放弃了梦幻不死身,不再将梦境视作现实了?
对于一般的术士来说,就算献祭寿命的场地是梦境也绝非不算数。但这个梦境很特别,除非把这里视作现实,否则即使献祭寿命,也会在醒来以后恢复如初。尉迟恐怕就是利用了这点——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心里产生了“正中靶心”的感觉。是的,这个推测是正确的。
不过对于我,对于塞壬之刃来说,无论他把哪里视作现实都无关紧要。只要我在这里杀了他,那么他就必死无疑。
遗憾的是,现实是骨感的,献祭状态下的尉迟真的比我强太多了。
仅仅是与他交手的第一击,我就感觉了出来,此刻我与他的力量关系,就好像从未正经锻炼过的家里蹲遇到了天天浸泡在健身房里的肌肉人士一样,正面对抗是毫无胜算的。过去青鸟与他战斗的时候能够坚持那么久是因为采取了消极回避的战术,而我却必须正面拦截他。
没过多久,我就败下阵来,胸口被他铠甲的重拳狠狠地击碎,整个人都悲惨地倒飞至路边的绿化带上。而他则转过身继续追击乔安和李盐。
好在我争取到的时间尽管短暂,却还是够用。乔安和李盐在逃入最近的胡同口之后便不见踪影了。原本他们是不可能逃走的,但这个梦境的特性就是空间混乱,城市布局随时变动,经常会出现回头一看发现走过的路变得面目全非的情况。我一开始还觉得这种空间现象很麻烦,现在却受到了这种特性的恩惠。也不知道乔安是故意借助了这种特性的东风还是纯粹的运气好,总之真是帮大忙了。
我瞬间再生了自己所有的伤势,再度向尉迟袭击过去。
他猛地回过头来,用充满杀念的目光恶狠狠地咬住了我的面孔。
“你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他巨刃一振,宛如狮虎捕食般悍然杀来。
我凭借自己专精于战斗的觉察力回避他的攻击,同时寻找机会反击。虽然我是那么地想要杀了这个觊觎青鸟性命的家伙,但现实是我就连在他的刀刃下挣扎求存都如此困难。
我感受到自己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不受控制地乱窜,这是他在动用血液法术,企图扰乱我的动作。在以主力级术士为对手的情况下,他的血液法术看似只能对我的动作造成毫厘之差的干扰,却很有可能会在这种宛如走钢丝般的战斗中起到“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的关键作用。
青鸟的声音再次从蓝牙耳机里传了过来,“李多,你也快点逃跑!”
“再等等。”我说,“我要为那两人的逃跑再多争取些时间。”
尉迟之前应该是通过某种途径发现了集体梦境遭到外来者的入侵,再锁定我们的位置找过来的。换而言之,他有办法再次锁定乔安并追逐上去。
对他来说应该是先追杀另外两人比较重要,现在却选择了先对付我。我尝试分析这个情况意味着什么——虽然不知道他锁定我们的方法是法术还是道具,但那应该不如乔安的魅魔本能在梦境里来得便捷。也就是说,只要我继续纠缠他,他应该就无法抽出空闲再次锁定另外两人。
防御、躲避、后撤……十数个回合之后,我终于艰难地抓到时机,对准他的头颅来了一击。
塞壬之刃重重地撞击在了他的头部铠甲上,却未能造成丝毫破坏。
他张狂地大笑一声,也几乎在同时对准我的头颅劈落刀刃。我勉强地回避,却还是被砍掉了持武器的右臂。下一瞬间,我的右臂修复完成,塞壬之刃也回归了手里,但压倒性的劣势还是没有丝毫转变。这是我作为执法术士出道以来第一次被人用力量压制到这种地步。就连咬血都没有此刻的尉迟这么强大。
如果说当初的咬血是以巧妙而又精彩的战术压制我,那么尉迟就是在用暴力压制我。
塞壬之刃无法突破他的铠甲这件事倒没有那么出乎我的预料。仅以锋利度来说,塞壬之刃本来就算不上优秀。恶招的爪子、咬血的细剑、尉迟的铠刀,这些东西都能够在与塞壬之刃的碰撞中不受到毁坏,而尉迟的铠甲与刀刃是相同的材质,突破不了也是理所当然。
那么要用塞壬之刃作为输出刀罡的媒介吗?最近我有偷偷练习过这招,其破坏力之巨大,足以一击消灭像恶招那样的主力级术士,要突破眼前这层坚不可摧的防御亦是绝对不在话下。然而我完全找不到机会释放。
并不是放不出来,而是放出来了也一定会被躲开。我的战斗直觉是这么明确地告诉我的。
刀罡的破坏力确实巨大,但是如此厉害的招式一定会被对手的觉察力所捕捉到。况且这招的蓄力时间最短也有十分之一秒,如果想要追求极限威力还需要更久,这就更加给对手留下了准备的余地。原本这就不应该是绝境翻盘的招数,而是必须先迫使对手露出巨大破绽才有机会放出来的一锤定音的杀招。可我哪里能够迫使此时的尉迟露出破绽呢?
除非……除非我有办法瞒过尉迟的觉察力。
但是我哪里来那么厉害的隐藏力?我的隐藏力可是差劲到了就连偷偷靠近中间人那种水平的恶魔术士都做不到。
念及此处,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列缺对我的指点。
——但是我并不觉得你的隐藏力不足,只是你无法发挥出来而已。
——既然觉察和隐藏都是你作为术士的基本能力,而你的觉察则只有在战斗中才可以淋漓尽致地发挥,为什么你的隐藏就不会呢?
隐藏、隐藏……在战斗中隐藏?
我真的能做到吗?
不,我不应该去想“能不能做到”。我必须做。
“怎么了,你就只有这种水平吗?什么魔人李多,你仅仅是个徒有虚名的废物罢了。亏我上次还处心积虑地用分身拖住你,担心你与青鸟汇合会翻出什么水花来,结果你也不过如此!”尉迟在大笑中加重了力量,并且用轻蔑的话语攻击我,企图令我在愤怒中动摇姿态。
而与此同时,在他傲慢的语气之下,我感受到了他其实正在以冷静到可怕的心思极其专注地观察着我。他的觉察力就像是医学扫描仪器一样检查我身体的里里外外,以防备我有可能隐藏的东西。就算是在占据如此优势的情况下,他也未曾丝毫放松警惕,反倒越是接近胜利,就越是小心谨慎。
我默默地积蓄起了刀罡。不再是以手掌为媒介,而是以塞壬之刃为媒介。澎湃的,炽热的,仿佛即将脱缰的野马一样极其难以驾驭的巨大力量在斧身上集中了起来。我尽全力地告诉自己要隐藏,像是什么都没做一样面不改色地,竭力地回避尉迟的攻击,并且在暗中寻找释放的机会。
他好像没有看出来我在准备什么招数,但他是真的没看出来吗?还是说仅仅是演技而已?被我握在手里的这股巨大的力量澎湃到好像下一秒就要脱手而出了,他怎么可能没有发现呢?
但是,我必须坚持到底,隐藏到最后一刻。
是生还是死,我要将自己的一切赌在这一击上。
我终于被他压制到了绝境,再也没有余力回避他的攻击了。同时,我积蓄的力量也到达了极限。
“死吧,魔人李多!”伴随着这句话,他的刀刃再度对准我的头颅劈落。
我猛地挥动塞壬之刃,自下而上地释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力量。
一道宛如高楼般巨大的靛蓝色刀罡拔地而起。
……
一秒后,刀罡溃散,化为了漫天的靛蓝色光粒。
宛如细雪般的光粒在周围缓慢地飘落。
尉迟在不远处像是快死了一样喘着粗气跪在地上,他受到了对于人类而言说是致命伤都显得委婉的惨烈伤势。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异常惊险地回避了头颅被劈开的结局,但刀罡仍然像劈开瓦楞纸一样摧枯拉朽地破坏了他的铠甲,并且将他的上半身从右胯到左肩一分为二。
我孤注一掷的战术成功了,“在战斗中隐藏”的思路是正确的。他真的没有觉察到我隐藏的杀招,被我逆转了胜负。
但是也有超乎我预料的地方。
那就是他伤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还没有死。
非但没死,他还用自己那能够在液态和固态之间随意转换的血液,在一瞬间将自己分开的身体重新连接了回去。血液在他的操纵之下从一处断面飞到另一处断面,像是有着看不见的血管架设在了中间,延续着本应消失的血液循环。
他的伤口没有修复,被塞壬之刃斩开的伤口也无法修复,但是他竟用这种方式强行拼凑起了自己的躯干。换成是其他术士,这已经是必死无疑的伤势了,而他到了这种境地居然还可以苟延残喘。
我想起了列缺对尉迟的评价。是的,列缺确实说过尉迟对自己的身体做过多种改造,因此有着强大的生存能力,就算被他的落雷劈成了焦炭也未必会死。那么现在被劈成了两半也没死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的事情了。
“为什么……”尉迟失神地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没有陪他废话的意思。既然他没死,那么我就帮助他解脱。我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他,而他见我乘胜追击,便猛地咆哮一声,身上的血液铠甲重新凝聚起来,挥动刀刃向我反击。
“我要杀了你!”他状若野兽地嘶吼。
这一击的速度和力量竟完全不输给他完好无损时的状态。或许是由于他强大的战斗力源自于他所向披靡的血液铠甲,而非他自己的身体,因此身体的受损无碍于他的战斗发挥。我立刻招架防御,而同时,我发现他已经无暇于用血液法术影响我的动作了。这大概是因为他必须专心用血液法术维持自己的生命状态。
我打算故技重施,再次像之前一样一边隐藏一边积蓄刀罡。
但是,我感觉这次绝对不会像上次一样顺利了。他已经切身体会到了我有着隐藏杀招的事实,也对此产生了针对性的意识,因此这次他一定能够提前捕捉到征兆了。如果我和他水平相近,那么大概还是可以搏一搏的,但他的速度和力量要超出我太多了,我的下一发刀罡绝对会被他避开。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采取拖延的战术。以他现在的状态多半无法存活太长时间,而且他现实中的身体肯定也在塞壬之刃的联动伤害下受到了同等级别的重创。虽然按照我的直觉,他好像还能再“活蹦乱跳”一些时间,但生命力再顽强也早晚是要迎来极限的。拖延到最后依然是我的胜利。
就在这时,青鸟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了起来,“李多,乔安已经带着你的父亲退出梦境了!”
我才松了口气,下一刻,她的声音又令我心里的弦绷紧了。
“还有……”她极其紧张地说,“又有一个主力级的灵性波动反应正在向你那里高速接近!”
第124章 现实突袭
又一个主力级的反应在接近我?会在这种时间地点接近我的绝对不是友军,只有可能是狂信徒。
经过与尉迟之间命悬一线的鏖战,我初步掌握了“战斗隐藏”的窍门,但要说我因此而变强了多少,那就显得很勉强了。就目前来看,“战斗隐藏”最多只是帮助我隐藏住出招的征兆而已,我的速度和力量还是原封不动。虽然刚才说是要用拖延战术打败尉迟,但由于他的实力还是大幅度压倒了我,我在他气绝之前就先败下阵来的概率依旧是不小的。
而要是在这个僵持的过程中再加上狂信徒,说实话就跟杂技演员在表演走钢丝的时候跑到他的身后对准他的屁股来上一记铆足全力的飞踢没什么差别。虽然我不知道狂信徒的战斗力水平具体如何,但哪怕他在主力级里仅仅是平均水平,也足够在极短的时间内奠定我的败局了。
“李多,你会撤退的吧?”青鸟声音颤抖地说,“快撤啊,我给你指引路线!”
“知道了,我这就撤。”我知道她是担心我像上次面对咬血和恶招一样死犟不撤,但我原本也没有要在这里使性子的意思。要证明自己不会由于害怕而逃跑,只有一次就够了,这次我会老老实实地,在权衡利弊之后冷静地逃跑。
我已经感受到了疑似是狂信徒的灵性波动正在从远方逼近,虽然行进速度不如尉迟那么迅猛,但再过两秒钟就要到达战场了。我立刻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逃跑,青鸟通过蓝牙耳机以紧凑的语速向我提示撤退的方向。而尉迟则暴怒地追杀了上来。
“别想逃!”他很快就追杀到了我的身后,想要砍下我的头颅。
我猛地转过身,又是以塞壬之刃为媒介,放出了一道极其巨大的靛蓝色刀罡。
果不其然,这次没有打中。其实我已经有在使用战斗隐藏的技巧了,但同样的招数无法指望对尉迟起效第二次。不过,与其说是尉迟看破了我的战斗隐藏,不如说是他产生了像是惊弓之鸟一样的反应。一看到我有了转身反击的迹象,便默认我要放出杀招来,不管不顾地先做了躲闪的动作。刀罡宛如巨浪般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吞没并破坏了沿途所有的障碍物。
因为做了大幅度的躲闪,所以他的追杀速度马上就掉下去了。相较之下,我只是需要稍微侧过身动动手臂就行,速度的衰减不是很明显。尽管他没过多久就又追了上来,却再次被我故技重施,极大地拖慢了追杀的效率。我看得出来他既对我充满了仇恨和愤怒,又对我的杀招怀有深深的忌惮,无疑是在之前的重创下被狠狠地震慑住了。反倒是远处的第二个灵性波动正在有条不紊地拉近与我的距离。
但是,已经迟了。
在青鸟的指引之下,我回到了最初进入梦境时的宾馆里,并且按照自己的记忆走入了其中一处房间。
“我到了。”我对青鸟说。
她立刻喊道:“好,退出!”
与此同时,尉迟硬生生地闯入了宾馆房间里,巨大的铠甲直接撕裂了房间的门框,血红色的铠甲刀刃伴随着咆哮声向我斩来。
但就在青鸟说出“退出”这个词的一刹那,我的视野就像是遥控器关闭电视机屏幕一样化为白光迅速压缩闪灭。
房间、铠甲、咆哮,什么都消失不见了,只余下一片枯燥的黑暗和寂静。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青鸟忐忑不安的脸从视野的边缘探了进来。
见我苏醒,她露出了总算是放心的表情,接着用力地抱了抱我,笑着说:“欢迎回来。”
我回到现实世界了。
我也用力地抱了抱青鸟,然后从床上坐了起来,观察周围。我还在看护室里,周围不止是青鸟,乔安和乔甘草、列缺和体检医生也都在旁边,还有几个内务术士正在摆弄笔记本电脑和其他我看不懂的仪器。而李盐——我父亲也躺在旁边的白床上。
看来从我退出梦境到苏醒只过去了很短很短的时间,说不定就几秒钟。这张床大概是在我进入梦境的时候其他人给安排的,而乔安则坐在另外一张床上,他看着我,似乎也松了口气。
刚才我还在梦境里与尉迟殊死战斗,现在却坐在床上,周围都是自己人,没有任何的危险。如此巨大的落差令我一时间缓不过来。
“你们成功了。”体检医生正在看护室里其他昏睡者的被子上画着什么符文,他边画边对我说,“不允许昏睡者退出的集体梦境,现在因为昏睡者被带走而露出了巨大的破绽,这下我们就能把列缺送进去了。”
“那么……”我先从床上下来,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他还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他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他已经没事了。虽然看上去还是处于昏睡中,但现在只是普通地睡着而已。再过一段时间就会自己醒来了吧。”体检医生说,“或者说,你希望他现在就醒过来?也不是不行,要是你现在就想和自己的父亲在现实中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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