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我毫不犹豫地说:“免了。”
“好吧。”他说。
“别分心,速度快点。”列缺催促。
“没事没事,没影响的……好了,准备工作完毕。”看来体检医生是在为列缺做进入梦境的准备。
我的父亲已经退出梦境了,所以现在列缺是要通过其他昏睡者进入梦境。
列缺走到了其他昏睡者的白床前,将手按在了对方身上。而体检医生则像是之前对我和乔安做的那样,从后面按住了列缺的背部。很快,列缺在主动配合下进入了睡眠。
说是睡眠,但他一直都站立着。要不是我能够觉察到他确实是睡着了,肯定还以为他只是站在那里闭眼休息而已。说心里话,其实有一瞬间我有点指望自己是不是能够看到他不成体统地趴在床边呼呼大睡的模样,现在看来是期待落空了。
……
按照原定的计划,列缺进入梦境之后,便会从内部将其破坏掉,如此就能够解放出被困在集体梦境内部的所有昏睡者。
但是计划常常赶不上变化,总有些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数会在按部就班推进计划的过程中宛如惊雷般显现出来。
才过去不到一分钟,看护室的门就被打开来了,一个内务术士匆匆地冲了进来,他面露慌乱之色,边走边对着我们说:“有急事报告!”
体检医生转过头,奇怪地问:“什么事?”
“是——”内务术士才起了个头,异变就发生了。
我骤然觉察到附近出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主力级灵性波动,反射性地召唤出了塞壬之刃;而青鸟的脸色也变了,当即凝聚出了雷电剑。几乎就在我们做出反应的同时,不远处的墙壁轰然被撞出了一个大洞,一个三米高的猩红色巨大铠甲突入了看护室。
是尉迟!
他怎么可能直接出现在这里?虽说是看护设施,但这里也是安全局的内部,他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到这种地方来的?我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从梦里醒过来。
但是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我思考。他一出现便直接盯住了我,在宛如爆燃般的仇恨和愤怒中向我袭击过来。此时的他甚至再次燃烧了寿命,铠甲畸变得像是恶魔一样。在我的判断和直觉里,现在的他用的应该是“真身”,而或许是因为命不久矣,又或许是因为破窗效应,亦或是因为身处敌营必须速战速决,现在的他把自己真正的寿命视为可以消耗的材料。
还是说我从一开始就想太多了,他原本就很喜欢陶醉于自我破灭的强大感之中?总而言之,这种燃烧寿命的恶魔法术我见识了一次又一次,观感上难免感觉廉价,但提升的力量依旧是实打实的。一交手,我便再度落入了下风。
在这种容易殃及无辜的场合下,我无法再像是梦境城市里一样全力放出刀罡,但好在这次我也不再是孤军奋战。青鸟化身为雷电以神速绕到了尉迟的身后,挥动雷电剑发起斩击。
不过她也遇到了和我一样的问题——雷电剑根本无法穿透尉迟铠甲的防御,最多只在上面留下了一点点烧焦的痕迹。
“没用!”尉迟把自己两条手臂的铠甲都变成了刀刃,同时对付我和青鸟。
而就在这时,又有一股主力级的灵性波动出现了。一道半生不熟的身影穿过了看护室墙壁的大洞。
惊鸿一瞥间,我看清楚了那个人的外貌。那是个面容深刻的,令人联想到大学教授的男人。正是我曾经在恶魔术士的记忆里看到过的狂信徒!
他看也不看正在与尉迟缠斗的我和青鸟,直奔看护室深处,而他的目标显然是正处于睡眠状态下的列缺!
“不好!”青鸟好像是想要再次化身为雷电去保护列缺,却受到了尉迟血液法术的干扰,身上只是冒出了噼里啪啦的电火花,而无法化身为雷电。
但血液法术对于现在的尉迟来说也是维持自己生命状态的关键,当他集中到青鸟身上的同时,我感觉到他的动作明显迟钝了半拍。只是我这时候也顾及不了那么多,第一时间就冲向了狂信徒。
然而狂信徒已经先一步抢到地方,他手里拿着一把钉头锤,对准一动不动的列缺的头颅砸落了下去。
我似乎看到了列缺下一瞬间脑浆炸裂的画面。
但是那幕画面没有出现。
就在钉头锤即将接触到头颅的瞬间,列缺陡然动了,他的右手爆发出来密密麻麻的紫色电光,汇聚形成了一把大剑,同时对着身边就是一斩。
狂信徒来不及闪避,就这样被大剑斩中了躯干,而且就像是蚊子落在了高压电网上一样,大剑斩中他的瞬间爆发出了无数的电流,在将其斩成两半的同时还将血肉尽数烤成了焦炭。
难道列缺根本没有睡着?不对,我想起来了,这是青鸟以前也用过的“电击术式”。
这是个自动发动的法术,发动条件是使用者在意识无法正常运行的情况下遭到他者的袭击。能够在自动反击的同时给予自己电击的痛楚,让自己清醒过来。
可是列缺没有清醒过来,他依然闭着眼睛,站在原地。
想要从集体梦境里清醒过来必须经过特定的退出手续,仅仅给予自己痛楚是不足够的。
而紧接着,就像是之前的死亡仅仅是梦幻泡影一样,变成两块焦炭的狂信徒竟恢复如初,旋即改变进攻方向,再次对着列缺发动了必杀的攻击。
他这次的尝试依旧失败,列缺像是根本没有睡着一样挥动大剑反击,又将他斩成了焦炭。
就跟青鸟过去对我描述的一样,虽然她只能做到给自己设定单调的反击动作,但是列缺却能够为自己设定一连串自动反击程序,即使是身处于电击也无法唤醒的状态下也可以发挥战斗力。
只是这种状态下的列缺似乎只能反击,而无法主动出击。
狂信徒再次恢复如初。我冲到了他的近处,打算趁机给他致命一击。却还没来得及挥落斧头,就感到身后传来了恐怖的杀机。是尉迟要用刀刃从背后攻击我的后脑勺,我反射性地躲避开来,退到数米外重整架势。
“尉迟,撤退。”狂信徒忽然说话了,“看来,哪怕是失去意识的列缺也不是我们杀得死的。趁着他还没醒过来,赶紧走。”
“哼……”尉迟恶狠狠地看向了我,然后,从他和狂信徒的身上传来了淡淡的灵性波动。
这种感觉,应该是空间转移。
尉迟曾经企图在列缺的面前发动空间转移,却被列缺以蛮力强行打断。如果我没记错,那应该是某种能够将自己传送到提前设定的坐标处的,名为“返程”的远程空间转移法术。可现在又有谁能够阻止他们使用空间转移呢?当下我只能和青鸟一起立刻向他们发动攻击,不过才冲出去,我就感受到看护室的另一个地方也传来了相同的灵性波动,有第三个人在发动空间转移。
只见之前冲进看护室里说要报告急事的内务术士突然行动了起来,他凭借着与“内务术士”这个身份完全不相符的疾速而又鬼魅的身法,移动到了在场其中一人的身边,然后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肩膀。
而被抓住的人则是乔安。
第125章 分身有术
都不需要怎么推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够马上得出结论,这个抓住了乔安的内务术士与尉迟和狂信徒是一伙儿的。
他是安全局的内鬼吗?不,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安全局的人。当他以鬼魅的身法欺进乔安身边的同时,我从他的动作联想到了尉迟的分身——当初那个分身的动作与现在这个内务术士如出一辙。显而易见,尉迟是用自己的分身伪装成了柳城安全局的工作人员。
但是尉迟为什么要抓住乔安,是因为看乔安跟在我的身边,所以想要用来作为人质吗?终于出现了以为人质战术对我有用的对手了?还是说他是打算对其他人用,想要借此争取喘息的时间?虽然他因重伤而命不久矣,但如果给他太多喘息的时间,难保他不会拿出什么延续生命的办法来。
或者说,他对于乔安有着其他的企图?我的脑海里在这一瞬之间转过了数个设想。例如,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乔安也是法术天才,所以想要像是活捉青鸟一样活捉乔安,但他企图对青鸟做的事情应该仅限于血亲才是。还是说他的目标其实不是乔安,而是灰灰?总不能是他被乔安的魅力所迷住了吧?
在思考的同时,我的动作也没有缓慢下来,要将乔安拯救下来。然而为时已晚,尉迟他们的空间转移从发动到生效间隔很短。眨眼间,分身和乔安的身影便从原地凭空蒸发,尉迟和狂信徒的身影也在同时消失不见了。现场只余下一片狼藉。
我完全分辨不出他们往哪里转移了,只能先停止自己的动作,再环顾周围。从我们交手到结束,中间看似能讲很多,实际上连两秒钟的功夫都没有,而且谁都没有使用大破坏力的招数,但是交锋产生的冲击波依旧将房间里其他非战斗人员扫得人仰马翻。多数人甚至都震伤昏迷了过去,乔甘草也昏迷倒在了地上,而那些原本好好躺在床上的昏睡者也有很多因遭到波及而受伤的。
所幸体检医生还没有昏迷,他晕乎乎地撑着旁边的柜子站立了起来,“战斗……战斗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不如说,现在才是关键的地方。我非常担心乔安的安危,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够自乱阵脚。必须先想办法追踪到他们空间转移之后的位置。
而青鸟无疑也和我想到了一样的地方。用不着我说,她已经走到了尉迟和狂信徒消失的地方,然后闭上了双眼。看得出来她是正在用自己的觉察力追踪他们空间转移的方向。这是我做不到的事情,只能指望她的发挥了。
我又看向了列缺,他依旧闭目伫立,意识还沉浸在梦境里,不一定知道现实中发生的战斗。
“现在可以唤醒列缺吗?”我向体检医生提问。
“我试试。”虽然他好像已经在刚才的波及下失聪了,但依旧能够以觉察力捕捉到我的声音。
他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列缺的身后,再次用右手按住了对方的背部。但很快,他就流露出了难看的表情,“无法与梦境里的他建立联系……交流被断绝了。不过,他似乎意识到了现实世界的变化,却无法自行退出梦境,所以他好像正在尝试从内部破坏梦境本身……”
我单刀直入地问:“他大概要用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但应该不会超过半个小时。”他回答。
只需要这么些时间就能够把狂信徒处心积虑营造的集体梦境破坏,不可谓不神速。但是现在最缺少的就是时间,我无法说服自己在这里等待半小时之久。只是要如何进行下一步行动呢?正当我陷入苦思的时候,青鸟那边有了结果。
“追踪到了!”她目光炯炯地睁开了双眼,“我先去侦查一趟!”
“等等,一个人很危险。”我说,“我也一起去。”
“放心,我会与他们保持距离。”说完,她不等我接着说话,便急匆匆地化身为雷电离开了。
她以前抱怨我的独行侠作风,其实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吧?不过只要她真的有在保持距离,我倒是不担心她会出现意外。以她的雷霆速度,尉迟和狂信徒的速度再快一百倍也只能望尘莫及。
而不过十几秒钟,她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我在接通之后听见了她的声音,“他们转移之后的位置仍然在柳城内部,是在距离你那边差不多四十公里外的小树林里,但是我完全找不到他们人在哪里,也无法确定他们离开的方向。”
如果他们是把转移坐标设定在自家据点里的傻瓜就再好不过了,但现实显然不会那么简单难度。既然他们的远程空间转移那么容易被追踪到,肯定就会将坐标设定在据点之外的地方,之后无论是返回据点还是去其他地方都会在尽可能隐蔽的基础上徒步移动。
青鸟将小树林的具体地址告诉给了我。我也打算先以最快速度到达她那边去。但就算到达了又能够怎么样呢?我们其实还是无法知道他们到底在哪里,只能像是没头苍蝇一样乱转而已。
如果我是动作电影里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特工,说不定就能够在刚才的交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微型定位器之类的东西贴到对手的身上了。遗憾的是我别说是训练和经验,说到底根本就没有携带那样的定位器——不对,等等。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特别关键的事情。
真的没有“定位器”吗?其实是有的,虽然那个“定位器”既不微型也不是东西,我也没有主动贴到他们的身上,但就在刚才,尉迟他自己主动拿走了!
虽然还无法断定他抓走乔安的理由是什么,但是这一手绝对是个错棋。
一手会把他们的行踪暴露无遗的错棋!
我马上冲出了看护室,并且向自家的座机打了一通电话。
片刻后,座机被接通了。
“乔安,是你吗?”我问。
对面传来了磕磕绊绊的,稚嫩的孩童嗓音,“是、我。”
……
不久前,乔安借助魅魔的力量,用魅魔生前学习过的分身法术给自己做了个分身。
那是次无法说是成功的尝试,他甚至都不是能够很好地操纵分身走路,但是由于他不知道如何解除分身,所以分身最后还是被留在了我的家里。而现在我倒是要感谢他没有把那个分身解除掉。他的本体是能够时刻把握住分身所在的位置的,并且双方之间知觉同步,这就意味着分身也可以反过来时刻把握住本体所在的位置。
他告诉我,在被尉迟绑架走之后,他其实也想要操纵分身给我打电话,问题是他尽管有我的手机号码,却只是保存在了手机里,自己没有记下来,而那个手机也没有放在分身那里。好在我这边及时地打了过去,才总算是取得联系。
我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了青鸟,她表示马上就会过来。另外,在我回到住处的时候,安全局也很快就调查出来尉迟和狂信徒是如何潜入安全局的了。
甚至都没有必要仔细调查,在事发之后回过头来简单地看看现场附近的破坏痕迹就知道了。
不出意外的话,那两人其实一直都潜伏在其他的看护室里,与我们所在的看护室只有几个房间的距离。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是给自己做了精密的伪装,扮成了无辜的昏睡者,利用灯下黑的心理在安全局的眼皮子底下连续几天都呼呼大睡着。看似和其他昏睡者一样都身陷集体梦境,实则是以梦境支配者的形式隐藏在幕后,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在安全局的内部制造巨大的破坏。
尉迟还在现实中放了个自己的分身,伪装成了负责照看昏睡者的内务术士。目的无非就是做个保险吧,而这个保险绝对是起到作用了。我先前在梦境里对他造成了重创,现实中他的身体一定也发生了极其巨大的出血,但是这个离奇的情况却没有在第一时间报告过来,显然是分身在作祟。
而在列缺入侵集体梦境之后,狂信徒和尉迟也从梦境内部发觉了列缺的入侵,并且意识到了两处至关紧要的地方:
第一,既然事情都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那么以集体梦境为基础的计划肯定是泡汤了;
第二,这怎么看都是个杀死列缺的大好机会。
紧接着,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取直线撞穿墙壁以最短路径来到了我们所在的看护室。
为了防止列缺立刻苏醒,狂信徒大概还对集体梦境做了些临时的调整,体检医生无法与梦境里的列缺建立联系和列缺无法短时间内退出梦境大约都是这么个理由。
但是狂信徒和尉迟肯定怎么想都想不到,列缺这个人非但可以站着睡觉,还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战斗。他们主动暴露自己的决策没有收获丝毫的收益。
一定要说的话他们有收获什么的话,那就是乔安。但是乔安也因此而成为了我方追踪他们的关键“法宝”。
当我见到那个小号的乔安分身的时候,他已经步履蹒跚地走下了楼,手里还很紧张地从我家厨房里借了把刀出来。方便起见,以后就称呼他为“小乔安”吧。以及,同样是方便起见,虽然乔安操纵这具身体说话时磕磕绊绊很不熟练,但接下来就当成他说话很熟练,以省略一些不必要的重复。
青鸟几乎是与我同时到达的。以她的速度,我还以为她会先到达,但她好像在小树林做了什么事情,稍微耽搁了下。
“以防万一,我在那边搞了点小小的破坏。”说着,她看了一眼小乔安,“没想到居然还有个分身啊。”
我感觉她特别想要就这个话题调侃我几句,只是时机不合适才严肃地忍住了。
另外,我已经在电话里开门见山地询问过小乔安关于他本体位置的问题,但他说自己的本体被蒙住了双眼,无法描述出本体具体在柳城的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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