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之刃 第64章

作者:吃书妖

他当然还没有死去,那无头的身体甚至还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但是为什么他会突然受伤?在场的人里大概只有我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猎手估计也还没有想到,但他看准了这个攻击的机会,从侧面方向高速地袭击向了恶招。而后者则仍然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声音从他无头的身体里发了出来,“怎么可能……”

刚才发生的离奇现象,与他在初次战斗里对我用未来视却被塞壬之刃反攻的时候很像。当时的他预知了自己被塞壬之刃砍伤的体验,而那份体验则穿越时空直接降临到了他的身上。但是他应该已经充分地吸取了教训,刚才一定没有用过未来视。只是,他很可能仍然误会了某个很重要的地方。

他刚才一定是回忆起了自己昨晚被塞壬之刃两次碎颅的经历,而那就是他突然受伤的原因所在。

既然用前瞻的方式观看自己未来的经历会落得那般下场,那么以回顾的方式观看自己过去的经历为什么就不会呢?预知未来会被塞壬之刃清算,回顾过去当然也会。换而言之,当他回忆自己过去被塞壬之刃攻击的体验时,那份体验同样会穿越时空,降临到现在的他的身上。

青鸟在治愈梦境里为了劝说我远离魔人,对于塞壬之刃的性能多有夸大,例如她提及过的“仅仅是想象被塞壬之刃攻击就会真的受伤”就是其中一例,那句话对应的其实是恶招现在的情况。

真实的情况是,仅仅是想象是不至于受伤的,必须要有“被塞壬之刃击伤过”的前提条件才行。而且也不是只要回忆就会受伤,除非是在脑海里仔细地构筑了逼真的回忆情景并且沉浸其中,否则这种现象是不会触发的。但是恶招大概是被塞壬之刃刻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吧,而刚才千钧一发的情景则全面地唤醒了他的伤痛回忆。他真的以为自己要被砍中了,完全沉浸在了那个想象里。于是,他回忆中的塞壬之刃响应了他的要求。

这种现象其实在我的战斗里很少发生。术士都有着敏锐的觉察力,会在沉浸在回忆里之前就意识到“这么做是不行的”。而且,术士大抵上都擅长整理念头,哪怕无法将杂念全部根除,也可以做到不沉浸在里面。但是如果产生了心理阴影,并且遭遇了应激的情景,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魅魔也被我碎颅过,却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是因为我当时砍伤的仅仅是她的“手指”,而眼前的恶招则是本体。尽管对于恶魔来说头颅和手脚也没什么差别,但他的意识终究仍是人类,会觉得被别人接连地碎颅很恐怖也是人之常情。

猎手的铁拳即将打中恶招的躯干。恶招正要采取动作,猎手却陡然发动了空间转移,来到了恶招身体的另一侧,而拳头则毫无停歇地打去。这个打法本身简洁而又精妙,但遗憾的是,两人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猎手看上去还没有觉察出来,我却是看得一清二楚,恶招已经提前预判出了猎手空间转移后的落点,刚才的动作原本就是要朝着这个落点去的。这样下去猎手只会被杀死。但我也不只是看着而已,在两人交锋的同时,我也在以全速冲去。见此,恶招只好放过猎手,与我保持距离。猎手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开始在边缘游走寻找机会。

“猎手,你这个废物。”恶招脖子的断面上像是升起火焰一样冒出了雾气,接着雾气化为了完好无损的头颅。

那头颅先是无比忌惮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了猎手,一开口就是讽刺的话语,“看看现在的你像什么样子,你还有什么脸面以执法术士的身份站在我的面前?居然还和魔人李多这等邪恶之辈一起对付我,难道你忘记了自己以前是怎么怒斥我的,又是怎么发誓与我这种满脑子只有自己的欲望的人不共戴天的了?”

“哦,我想起来了……你也压根儿不是个好货啊。不知道从哪里杀出来个混血的杂种魅魔就把你迷得神魂颠倒,为了那种野女人你就心甘情愿地四处杀人,还为了她的恶魔仪式鞠躬尽瘁,不知道把多少人当成畜生一样宰杀……怎么,同样是恶魔术士,你无法原谅我,却觉得可以接受她?是不是反而觉得那样的美女有着别样的危险魅力,让你的内心蠢蠢欲动,希望她对你宽衣解带,和你尽情地翻云覆雨啊?”恶招极尽嘲讽之能事,“你的老婆又到哪里去了?那个女人,我听说她和你一起搬到白日镇了,现在白日镇已经没了,她是不是也在那时候死掉了?还是说在那之前你就已经亲手把她杀了?你和她结婚那么多年,总该有孩子了吧?有几个?儿子还是女儿?是不是也都已经死了?”

闻言,猎手杀气腾腾的表情再也无法维持,变得无比地沉默,连半句还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试图趁着恶招长篇大论的时候拉近到合适的射程,想要像上次对付咬血一样,用自己最强的连续投射攻击招式将其一口气拿下。

但是恶招非常警觉,见我快要接近,他立刻闭上了嘴巴,这次的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全力拉开距离。转眼间,我们就离开了建筑工地。猎手拼命地追赶,却怎么都跟不上来,马上就被抛下了。

这样下去就会演变成追逐战。我是对于自己的体力有信心,但恶招作为雾之恶魔也肯定差不到哪里去。更重要的是,这样下去马上就会进入闹市。要是两个主力级在那种人来人往的地方发生战斗,不下于两支带着重火力且弹药充足的武装部队不择手段全力冲突。到时候会死掉多少路人真是无法想象。

我的连续投射攻击虽然可以打中很远的敌人,但在以主力级术士为对手的情况下,最好在中距离使用。理由有很多,比如说斧头这种武器其实很不适合拿来作为“炮弹”使用。以远程攻击为前提的武器都要讲究空气动力学,也就是所谓的流线型,箭矢和子弹都是如此。形状稍有偏差,威力就会被空气大幅度地削弱,准星也会大幅度地降低。

虽然注入到武器里的大量灵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克服那种自然规律,但反过来说,既然还要去努力克服,也就是说已经有很多力量浪费在了攻击之外的地方上。

而现在这个射程之下,要出手也不是不可以,却没有足够充分的把握。

犹豫不决是大忌,这样下去只会变得没完没了。我当机立断,连续地投射出了塞壬之刃。

重斧在空气中留下了大量的残影,一时间像是变成了无数把,宛如狂风骤雨般淹没了恶招所在的地方。

他一边格挡和躲闪,一边试图继续拉开距离,而我也在攻击的同时拉近距离。地面、绿化带、公共设施……这些东西也都被殃及池鱼,像是脆弱的沙子城堡一样在疾风怒涛之下被摧毁。瓦砾和泥土高高地冲天而起,所经之处都宛如怪兽经过般满目狼藉。

由于在攻击的同时还要移动,我的出手效率其实不如对付咬血的时候。然而恶招也没有咬血那样的能耐,很快就在我的攻势之下变得难以为继了。

实际上除了消极地拉开距离,他还有另外一个选择,那就是像一开始一样积极地接近我。我的投射攻击的优势就在于,能够在对手无法触及我的距离尽情地攻击对手,被拖入近身战的话就没有意义了。但是经过刚才离奇的负伤,他似乎非常忌惮与我近身战斗,说什么都不愿意接近到我的身边。

正当我眼见自己即将得手之际,他又有了新的变化——他的身体全部化为了白色的雾气,钻入了旁边绿化带的泥土之下。

他在与咬血合作对战我的时候也以相同的方式逃逸过。如果我所料不错,初战时他很可能也是以这种方式甩掉我的。我的连射攻击立即就将那片绿化带掘地三尺地轰炸挖开,然而他潜入到了更深的地下,并且他的气息还在向着更远的地方高速移动。简直就像是幻想小说里的土遁术一样。

用这招的话他就不必担心我从后方发起的攻击,可以随心所欲地逃跑了。他本来也就没有什么非得和我打的理由,见势不妙立刻逃跑才是正解。作为生存了二十多年的恶魔术士,这种决策可以说是理所当然。

不过,以雾气的姿态长久地存在下去是真正意义上的雾之恶魔才做得到的事情,而他归根结底还是人类的意识,需要模仿和匹配像人类一样的身体,无法一直维持雾气的姿态。

我锁定着他的气息一路尾随,没过多久就进入了闹市区。

可以想见,当我以比起高速公路上的汽车还要快的速度在闹市区里移动,到底会吸引来多少惊诧和恐惧的目光。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撞死路人,我在那些震惊的目光之下高高地跳跃到了建筑物的天台上继续移动。虽然还在追逐,但我已经打算“放弃”了。

或者说,放弃只是表象。就好像咬血和恶招在上次对我做过的一样,我也打算故意装作放弃追逐的模样,再活用猎手的追踪术,趁着恶招掉以轻心的时候突袭。关键是避免在闹市区开战。要是之后突袭失败了也不要紧,只要追踪术的效果还在,我就可以无限次地追击。这就是我的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忽然,我感应到他气息的位置上升了。似乎是终于维持不住雾气的姿态,回到地面上了。位置是在一家咖啡馆的后门空地。

我第一时间就移动到那家咖啡馆的天台上,接着一跃而下。但是,当我落到地上的时候,却没有看到恶招的身影。

不仅如此,他就连气息都变得不知去向。

并不是他的气息以很快的速度逃离了我的感知范围,而是从我的感知范围里凭空蒸发掉了。

看来我还是把人追丢了,但是这也在我的预想之中。就算我找不到,猎手也一定可以再次追踪回来。恶招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我用电话联络了猎手,实际上也用不着特地联络,他已经在往这边全速赶来。当我再次看到他的时候,他的脸色很难看,似乎还沉浸在之前恶招那辛辣狠毒的话语里。

“如何,能找到恶招在哪里吗?”我问。

他从怀里拿出了个小小的盒子,里面装着恶招的心脏。接着,他闭上双眼,站在恶招消失的地方默默地感应起来,很快便得出了结果。

“……他消失了。”他错愕地说。

第84章 再次进入

恶招消失了?我没想到都到了这个地步还能够再出现这种变故。

“他反制了你的追踪术?”我问。

“不,追踪术的效果仍然健在。要是被反制了,我这边是能够觉察到的。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简直就像是他已经死了……”猎手看上去有点焦躁。好不容易抓到仇敌的马脚,以为对方再也跑不掉了,却出现了这种预料之外的变化,大概这件事令他稍微乱了分寸。

或许也有之前跟不上我和恶招的缘故。他私底下跟我提及过,虽然他会空间转移,但是单次转移的极限距离只有一百米出头,且每有十米的转移距离就会增加至少一秒的冷却时间。也不是不可以无视冷却时间进行转移,但最多一次两次。那样自然是不可能跟得上我和恶招的。

如果是在他有主场优势的白日镇,且没有“雾气”的妨碍,他可以通过某些准备和布置让自己获得更长的单次转移距离,但这里是天河市。

不过很快,他还是熟练地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在恢复沉着之后又拿着恶招的心脏细细感应。“……也不对,不是死了。与其说是‘死亡’,不如说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闻言,我立刻想明白恶招是如何脱离追踪的了,“不在这个世界上,也就是说,他是跑到异空间里了吗?”

猎手疑惑道:“但是,他是怎么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进入异空间的?对了,现在的恶招是雾之恶魔,所以能够像恶魔一样随心所欲地制造异空间,然后藏身其中……但还是说不通,恶魔即兴打造的异空间近似于术士的结界,我的追踪术还是能够追踪到的。除非他进入的是与现实世界关联性很低的异空间,比如某些自然形成的巨型异空间……”

“你过去一直都身处于魅魔的支配下,最近又没怎么打听外界的事情,所以可能不知道。最近有一些通过网络途径学习到恶魔知识的术士,有办法进入一处名叫乱数废墟的异空间。恶招与那些网络恶魔术士有着很深刻的关联。”我此刻所提及的,就是以前在同时对付中间人和魅魔的时候进入过的异空间,“而乱数废墟估计就是你说的自然形成的巨型异空间。”

猎手追问:“那种异空间,应该无法说进去就进去吧?”

“乱数废墟以前是用镜面作为入口,对于网络恶魔术士来说,确实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不过,我听说乱数废墟的进出方式会定期刷新,现在想要进去确实未必有以前那么方便……”我说着,却是想到了恶招之前的行为,“原来如此……他之前是故意往这个方向逃跑的。”

现在的乱数废墟或许没有以前那么方便进入,恶招也需要一些准备的时间。但是,如果他事先就准备过了呢?

就像是做菜也有“备菜”这一说法,只要事先将食材切好备齐,次日料理的时候就可以直接进入烹饪阶段。说不定他早已在天河市的复数个地点做好了进入乱数废墟的准备工作,一旦遇到危险,只要自己一到地方,立刻就能够躲入乱数废墟。

这些准备工作原本也未必是用来应对我的,更有可能是应对天河市安全局的。他或许是不害怕天河市安全局,但对面毕竟人多势众。万一真的发生冲突,自己哪怕胜利也没有足够的利益可言。要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就可以避免冲突自然再好不过。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了吧,真不愧是能够逍遥法外二十多年的恶魔术士。都到了这种节骨眼,还能够给我带来这种“惊喜”。明明这边都拿到了无论他逃到天涯海角都追踪得到的办法,他居然直接跑到现实世界之外的地盘去了。就算是擅长捉迷藏也要有个限度吧。

不过这些也都是我基于现状的推测而已。说不定他没有进入乱数废墟,而是用了其他的脱身之术。

猎手沉吟片刻后问:“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等他自己从异空间里出来吗?”

“这也是个办法,但我们最好追进去。”我说,“虽然他很可能还不知道我们是用他的遗体在追踪他,但是他最起码已经有了‘我们有找到他的办法’的认知。现在天河市里雾之恶魔的触须已经所剩无几,说不定他在权衡利弊之后,会设法以天河市之外的地方作为离开乱数废墟的落点。就算我们不会丢失他的位置,但要是把你追我赶的范围扩大到全国甚至全世界,肯定会变得非常棘手。”

“我明白了。那么……你会打开这个异空间的入口吗?”他问。

“我知道有谁会。”我拿出手机拨打了乔甘草的号码,并且在电话里向她说明了事情的原委。

只过去一会儿,她就驾车来到了我们这里。在我们的注视之下,她从怀里拿出了个小巧的罗盘,对着眼前的空气观察了起来。

“没错,乱数废墟的入口确实在这里打开过。”她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她虽然也没有掌握乱数废墟的进出方法,但是如果这里有个打开过的入口,她就可以再次将其打开。前提是距离上次打开的时间没过多久。

她转过头来问我:“我们现在就要进去吗?”

“我们?”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忽略了某个很关键的地方,“你也要进去吗?”

“当然了,我不跟着进去,你们在打败恶招之后又要如何离开乱数废墟?”乔甘草笑着问,“你不会是只想着怎么打败恶招,没想着怎么准备后路吧?”

虽然不是有意识地,但是我确实忽略了这件事。亏我以前还在心里评价过青鸟在关键地方掉链子,结果自己似乎也有些被传染了。

要是只有我自己也就罢了,这次是在和猎手合作,决不可以还抱着单枪匹马的心态想事情。

但我还是先告诫了乔甘草,“乱数废墟里很危险,之后还要和恶招战斗,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而且也不是没有更加稳妥的方案。比如说,我和猎手先进入乱数废墟,而她在外面维持入口。如果一段时间内我和猎手没有回归,她再和天河市安全局的执法术士一起进入乱数废墟来找我们。听过这个方案,就连猎手也不得不承认,天河市安全局至少在这种事情上是不会含糊的。

但是乔甘草拒绝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他们。

“放心吧,你们战斗的时候,我会远远地躲藏起来。”她说,“然后,我不管怎么说也是术士,以前也学习过探索异空间的技术,在乱数废墟暂时地回避危险还是有办法做到的。然后,我还有这个。”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了个眼熟的护符,是青鸟以前在治愈梦境里交给我的隐秘护符。

我看了几秒钟才想起来,青鸟跟我提到过,在我当初在无名山上救下乔甘草并且与旧骨“同归于尽”之后,她为了专心治疗我而把隐秘护符交给了乔甘草,让后者找地方躲藏了起来。

这个隐秘护符在那时候只是被青鸟随口提了一嘴,却完全没有派上用场,没想到要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

乔甘草自己的隐藏能力再加上隐秘护符,骗骗毫无知性的恶魔的感知是没问题的。只要她别靠近我们战斗的地方、别往我们这里投来目光,恶招也未必注意得到她这个毫无威胁力和攻击意识的“小角色”。

有时候弱小也是一种保护色。

“我最后再做遍确认,你真的要跟着我们进去吗?”我问。

“别小瞧我,李多。你以为我是谁啊?”乔甘草认真地说,“我也是柳城安全局的一员,只要是为了抓捕术士罪犯,哪怕要冒着牺牲的风险,那也是我的责任所在。”

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一面,或许这才是安全局术士的典范之言吧。我不禁生出了一股钦佩之情,“原来你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既然如此……”

“但是你千万千万千万要保护好我啊!要是我真的牺牲了就去跟青鸟告状!”她颤声道。

都牺牲了还要怎么告状啊?见她这么快就破功,我默默地咽下了这句话。

无论如何,她的表现依旧令我打从心底里尊重。她开始做起了重新打开异空间入口的准备工作,我在旁观的同时也下定决心,至少在我还能够照顾到的时候,绝对不能让她在异空间里出事。

异空间的入口很快就打开了。

但是呈现在视觉上,却不是打开了神秘的洞口一样的画面。乔甘草对着我们说入口成功打开的一刻,我感觉自己的视野忽然模糊,伴随着无比强烈的头晕目眩,眼前所有的颜色和形状都在扭曲融合。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原本还很清晰完整的咖啡拉花图案被汤匙搅拌得乱七八糟一样。

很快,所有的颜色都混合,化为了深不见底的黑暗。

就像是以前从乱数废墟里离开的经历一样,不知从何时起,我意识到自己的眼前之所以一片黑暗,是因为自己闭着眼睛。而当我睁开眼睛之后,正常的视野便回来了。

我正站在像是潜水艇内部的走廊一样的地方,而猎手和乔甘草则站在我的旁边,他们也已经睁开双眼了。

以前和乔甘草一起从乱数废墟里救援出乔安和女生的时候,我也经历过类似的场面。但就算再经历一次,我还是忍不住为这种诡谲的空间转变而感到惊奇和悚然。

猎手拿出恶招的心脏感应了起来,很快就有了结论,“追踪到了,恶招确实就在这个异空间里。”

我们立刻开始出发,猎手走在了最前面。

乱数废墟还是和以前一样,每次开门都无法预测到门后会是什么场景,但基本上都是室内建筑。就算有窗户,显示的也不是室外场景,而是其他室内场景或者走廊。

时不时就有奇形怪状的恶魔杀过来,有的像是生物、有的像是机械、有的像是家具……但都在我和猎手的处理下悉数消灭。就连乔甘草那么容易战战兢兢的性子也没有担心自己受伤的表现,但是气氛在无言的前进和杀戮之下变得极其沉闷。

“真亏乔安他以前能在这种地方生存三天……”乔甘草反倒在为不在场的人心有余悸。

“这正说明了他的天赋之好。”我接过了她的话,“他都已经学会了第一门法术,现在也可以说是术士了吧。”

“听说你帮助他试验了那个法术,但他在跟我提及这件事的时候反应很奇怪,你到底给他看了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我含糊其辞地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