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你想要对付白驹?难不成你是真的爱着那头怪兽,连那么一点点残骸都想要抢到手里?虽然看你和白驹那个小鬼狗咬狗也不失为乐事,但是你就要在这里结束了。”他嘲笑地说,“我劝你还是放弃挣扎为好,那样我至少会出于怜悯,给你留下完整的尸体。你战胜我的可能性,连一丁点都不存在。”
“不存在?你这句话可与你之前的行为矛盾了。”我说。
“哪里矛盾了?”他反问。
“你之所以会给鸣义那个信物,是为了方便他进入广播塔吧。这个迷雾你大概也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地展开,有很多不明朗的地方需要结合实践调整,所以你才必须安排个信得过的人对迷雾进行观察和汇报。而鸣义这个受制于契约不得不服从你的人就是最好的选择。”我看似答非所问地说,“但是你这么做就好像是为了让别人进入自己家,就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别人一样。其实你也可以让别人按门铃或者敲门,然后自己去把门打开吧。是因为天堑结界隔绝了外面所有的信号,所以你感知不到来自于外面的呼唤吗?”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他说。
“但是当我接近天堑结界周边的时候,你却立刻产生了反应,这又是为什么?”我说,“因为你预知到了生命的危险。你的觉察力告诉你,尽管你身处于天堑结界的腹地,却还是有可能被来自于结界之外的人所挫败。所以你当时第一时间就从广播塔里出来,为的就是趁早扼杀我……难道不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确实不止是只会挥挥斧头,也有着一定程度的观察力。”他说,“但是别忘记了,在你观察别人的同时,自己也在接受着别人的观察。你以为自己的秘密总是能够隐藏下去吗?”
“我的秘密?”我反问。
“你能拿着信物跨越天堑结界只能说明两个可能性。一,鸣义背叛了,他把信物和使用方法都教给了你;二,你突破了我亲手改造的‘门禁’,在抢走信物的同时读取了他的记忆。既然鸣义没有与你一起来,那就是后者了。我之所以会在柳城失败,就是因为有人破解了‘门禁’,事后我怎么查都查不出来,似乎连柳城安全局内部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吧?”他说,“刚才我在故意暴露自己的目的是自证真灵的时候,你却一脸早已知晓的表情。但是,知道这条秘密的就只有咬血和鸣义,以及那些恶魔术士,且咬血以外所有人的记忆都受到改造后的‘门禁’所保护,不是谁都有办法知晓的,而你的反应则让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理。但问题是,你明明那么想要知道来访者的秘密和白驹的下落,上次在柳城却毫不犹豫地杀死了我,现在也是招招都往我的致命处去。你难道就不想要读取我的记忆吗?还是说……”
“你读取记忆的条件,是必须先将对手杀死吗?在对手死亡的情况下,如果你还想要再读取记忆,就只能对灵体下手了。不过这种能力又有什么理由被保密到这种地步?以及,你过去明明在我创造的集体梦境里杀死过恶魔,梦境却没有吸收到恶魔死后分解产生的灵性,那些灵性又消失到哪里去了?”他总结了所有的线索,并且得出了结论,“你这个读取记忆的能力是以杀死对手并吞噬其灵魂为前提成立的,是这样吗?”
第157章 落幕
“来访者吞噬生者,而你则吞噬死者,你们倒也算是般配。”狂信徒见我没有反驳,便发出来了嘲笑的声音,“但你这样也算是正义的执法术士吗?我听说你已经洗心革面,不再是过去那个以人肉饲养魔物的魔人了,但是现在一看又如何?你居然还在使用这种杀人噬魂的能力,你真的有洗心革面的意思吗?就不觉得自己很虚伪吗?以列缺的作风应该是不会因此而雪藏你这样的战力,但要是安全局的其他术士知道了这件事,又会怎么看待你?”
我感觉到自己被戳中了痛点,但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因为我被他推理出了自己的依仗。
读取死者的记忆是非常强大的能力,接二连三地为我指引了前进的方向,提供了破解困境的钥匙。
但就算是这么强大的能力,一旦被人知晓底细,就很容易找到针对的方法。或许情报方面的能力基本上都有在暗处更加活跃的特性吧。过去的我之所以踌躇于将这条秘密告诉给列缺,就是因为担心遭到限制。
如果狂信徒一开始就知道我有这个能力,现在的我就不可能出其不意地跨越天堑结界来到他的面前。
至于狂信徒所说的伦理问题,对我进行的诘问,那些反而是我最不关心的问题。或许是我过去接受的教育里没有关于灵魂的伦理吧。如果是说吃人肉,这无疑是极端地抵触了我的良知,但是说到吞噬灵魂,我反而很难升起这方面的评价意识。说不定那种行为在某些人眼里真的很糟糕吧,但是我的成长环境里基本上没有宗教的踪影,更加不是什么宗教的狂热信徒。
“这就不牢你费心了。”虽然身处于巨大的劣势,但是我没有因此而示弱的意思,“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
“你还以为自己有胜算吗?”狂信徒反问。
我反击,“这点你自己最清楚。”
“哼……好吧,我承认,你是有可能杀死我,破坏我的计划的。”他坦然承认,旋即话锋一转,“但,那仅限于之前的我。”
说完,他一锤将我击退。紧接着,他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将钉头锤扔到一边。
现在他变成了手无寸铁的状态,我原本应该趁机攻击他,但怪异的是,他身上传达出来的危险感竟像是点燃炸药一样急剧提升,甚至逼近了咬血的水平,令我条件反射地后退到了更远的地方。
他缓慢地抬起手,大量白色的真灵之力出现在了他的手掌心,聚集为某个熟悉的形状。
“自由自在地使用真灵之力是真灵术士的特征,凡人必须慎之又慎地使用这股万能的力量,否则只会引火烧身,甚至沦落到生不如死的境地里。一直以来,我都苦恼于如何更加灵活地运用这股无比危险的力量,但答案其实很简单。说起来……这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他说,“既然是真灵之力的无限可能性带来了无限的危险,那么只需要将其变成有限的存在就可以了。把原本能够展现出任何形状和属性的、抽象化的真灵之力,变化为有着明确的形状和局限的属性的、形象化的物质体。”
“对,就比如说……变成一把武器。”他手里的真灵之力聚集凝固,变化为了钉头锤的外形。
“这是……”从那把武器上,我感受到了与塞壬之刃极其类似的味道。
那是与我的塞壬之刃相同类型的武器。
“我将其称之为‘真理之锤。’”他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这一刻,我反而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一些无关的事情。如果说把真灵之力变化为武器的形态,是为了使得并非真灵术士的人也可以更加方便地操纵,那么我的塞壬之刃难道也是“它”基于相同的理念赋予这一形态的吗?
但显然,这个问题就连狂信徒也不可能会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可能回答我。而话音刚落,他便直接向我发动了凌厉的攻击。
此刻的他远不止是换了把材质不同的武器那么简单。塞壬之刃有着极大幅度增加使用者力量的功能,而他的真理之锤亦有着相同的功能。如果说之前的他所使用的真灵之力,与自己原本的灵性之间的关系是“相加”,那么现在好像就是变成了“相乘”,战斗力的差距是云泥之别。现在的他展现出来的,是超主力级术士的力量。
他的身影蓦然从原地消失了,只余下一连串突破音障时形成的白色云雾。我的觉察力立刻捕捉到了他的下一击会从何处过来。这个预感来得固然很迅速,以我的反射速度却是来不及处理,就结果上来说算是迟到了。但我还是差之毫厘地躲避了开来。
在之前的交锋里,我已经彻底熟悉了他的动作,他却因为我的战斗隐藏而无法捕捉我的动作。现在的我甚至可以做到先于自己的预感对他的动作做出正确的预判,再加上与咬血战斗过的经验,我很清楚依赖于危险预感去应付超主力级术士的速度只会自取灭亡。而现在这个预判则将我的性命从几乎必死的局面里挽救了出来。
当我后撤的时候,真理之锤从正上方轰落。渺小的锤子与巨大的瞭望塔相比较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结果却像是壮汉用脚踩碎饼干一样将整座瞭望塔都打得粉身碎骨。
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狂信徒一定还隐藏着某种强大的底牌,但是,他的底牌居然可以将自己提升到超主力级的水平。这已经不是强大不强大的问题了,如果他追求的不是真理,而是权力,那么他随时都可以凭借纯粹的暴力去到这个国家的顶峰。
他的攻击尽管没有直接命中我,可沛然莫御的震波还是将我硬生生地扫飞了出去。我从广播塔之外的高空处坠落,而狂信徒就像是化身为炮弹一样以超音速向我袭击过来,实际上以他现在的重量和速度,也和真正的炮弹没什么差别了。不过,这次我依然险死还生,在身边与我共同坠落的还有其他的建筑碎块,我踩踏在碎块上借力发射出自己的身体,在惊险万分地躲过他必杀一击的同时撞穿了广播塔的外壁,滚回到了结实的地板上。
还没来得及站直,他的攻击就又到了。这次我无法再像是之前两次一样侥幸躲避,只能勉强护住自己的头颅。不过,他也没有冲着我的头颅打,而是轰击在了我的躯干上。
在巨大的冲击之下,我再次被击飞了出去。躯干正面的骨头统统被粉碎,内脏更是没有一处是好的。如果这是来自于咬血的攻击,我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恢复,但这是狂信徒以真灵之力对我造成的重伤,我的恢复速度只能以龟速进行。
因为超速再生被克制住了,所以我的弱点也不再是只有头部。现在的我之所以还活着,完全是凭借着改造肉体的顽强生命力和那一点点恢复力吊着自己的一口气,但是到了这一步我也已经是走投无路了。不过,我还可以继续战斗,我的运动力原本就不来自于肉体,而是来自于塞壬之刃。只要手脚还可以动,我依然可以发挥出可观的战斗力。
“不,这就是最后了。”他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已经输了,魔人李多。”
他的身影仿佛死神一样,再次出现在了我的视野里。
而正当我想要继续躲避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不能动了。不对,不是不能动,我正在高速移动,但是我的视觉告诉我自己并没有动,就好像空间被无止尽地拉长了。这是天堑结界的空间畸变之力,而原本应该散发出特殊灵性波动的信物就像是死机一样停止了。
“你以为我会特地把这种能够用来对付我的信物,随随便便地交给鸣义那种并不真心服从于我的人吗?”他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远程致使信物停机,并且讽刺地说,“这里是天堑结界的腹地,空间畸变的效果是最大化的,你也无法再像是上次一样撕裂空间畸变了。居然妄想拿着我的造物对付我,真是痴人说梦到我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了。你就一边悔恨自己的天真,一边在我的铁锤之下,化为肉糜吧!”
巨量的真灵之力无比密集地缠绕在了真理之锤上,他在大笑之中轰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击。尽管他站的位置还很远,这一击却在空间畸变的作用之下迅速地来到我的面前,而我却由于空间畸变而无法回避。
那极端恐怖的波动不输给咬血,甚至我看得出来,由于他输出的真灵之力过于巨大,天堑结界都在真理之锤的力量下出现了动摇。这里明明是天堑结界的腹地,他的力量却几乎要把空间畸变的效果本身给撕裂开来。
而他脸上肆意的笑容,则仿佛显示了他内心对于自己胜利的完全确信。
我的意识速度也在绝境之下极限加速,同时看到了打败他的机会。
“塞壬。”我呼唤了伙伴的名字,并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然后说,“这次也拜托你了。”
“嗯。”塞壬简单地回应一声,便沉默了下来,燃烧起了我的灵魂。
无与伦比的力量爆发了出来,并且灌注进了塞壬之刃,使其化为了巨大畸形的形态。但是,或许是因为这是在灵体重伤的情况下再次燃烧,从灵魂之中传递而来的痛楚变得更加炽烈,甚至令我几乎失去了理智。我像是一叶扁舟般在痛楚的惊涛骇浪之中竭力挣扎,同时对着狂信徒挥动了巨大化的塞壬之刃。
威力巨大到仿佛天崩一般的超级刀罡向狂信徒席卷而去,这一击已然接近列缺的全力,也全然凌驾于狂信徒的真理之锤。如果说狂信徒的攻击是几乎要撕裂空间畸变,那么这一击就已经把空间畸变彻底撕裂了开来,就连广播塔本身也在刀罡出现的瞬间就被势如破竹地劈成了两半。
狂信徒现在是全力攻击的姿态,就算想要躲避也已经来不及了。并且为了克制梦幻不死身,我的攻击里蕴含着强化到极致的“真实杀伤”。哪怕他有对我的“真实杀伤”做过某些防范也没用,这一击就是如此之强力,其中的“真实杀伤”远远地超出了我过去的所有。我的直觉已经产生了确信,这一击只要命中,便可以切实地消灭他。
然而,他看着迎面向自己轰射过来的刀罡,却倏地像是变脸一样收敛起了嚣张的笑容,并且毫不犹豫地对自己这边发动了空间畸变。
只需要稍微移动一毫米,他就可以躲避到一公里之外的地方。是的,就算正常地躲避已经来不及,只要利用空间畸变就来得及了。
我在此时打出这突破天堑结界的一击,竟似乎在他的预料之内。
他其实是没有预料到的吧。虽然我之前对咬血用过这招,但是身处于天堑结界内部的他是无从知晓的。不过,就好像他明明自己也想不到我会如何跨越天堑结界,却依旧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一样,他现在其实也不知道我会如何打破绝望的局面,却依然以“万一对手掀开了足以打破局面的底牌”为前提做好了准备。在交手的过程中我已经明白了,他就是这么个谨慎至极的人。
但就算是谨慎到了这个地步,也有他怎么都算计不到的情况。
他周围的空间畸变当场就被一股真灵之力波动所抚平。那正是塞壬按照我刚才的指示模拟信物放出的波动。信物的频率绝对不是人类所能够企及的,因此我在失去信物之后,按理说是不可能再放出这种波动。但是我有着塞壬的协助,可以化不可能为可能。
信物对我而言的价值,并不在于我能够使用它的时候,而在于我不能够使用它的时候。
这一次,狂信徒终于暴露出了致命的破绽,同时流露出了真正无法理解情况的表情。
旋即,靛蓝色的光之洪流彻底地淹没了他的身体。
巨大化的塞壬之刃从我的手里消失了,我感受到那股无与伦比的力量从自己的身体里迅速抽离,前所未有的虚弱感涌上了心头。刀罡消失之后,好像有个重物掉在了地上,我的视野却逐渐地模糊和黑暗。在塞壬急切的呼唤下,我不由自主地倒向了地面。
广播塔在刚才那一击之下开始了崩塌,建筑物崩溃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却感觉所有的声音都在远去。与此同时,我的意识也迅速地远去……
当我再次苏醒过来,已经是一周之后了。
第158章 白驹的下落
先说结论吧,我没有得到狂信徒的记忆。
严格地说,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得到,甚至还可以说是得到了相当重要的情报,但是要将其称之为战利品未免不太贴切。实际上我对此也并非毫无预料,在狂信徒当着我的面推理出读取记忆能力的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产生了之后自己很难再得偿所愿的强烈预感。这种能力就是必须要藏在暗处才可以极情尽致地发挥。一旦被人识破真面目,接下来等待着的就只有敌人的,尤其是狂信徒这种类型的敌人的种种针对。
当我重新醒过来的时候,我是在广播塔的废墟里。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长时间,身体的重伤已经修复完毕了,而灵体尽管仍然遍体鳞伤,却好歹是没有在第二次燃烧里解体。我边忍耐来自于灵体的痛楚,边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瓦砾。
现在的我又饥又渴,说句认真的,灵体的痛楚固然剧烈,但是与现在的饥渴感相比较也不算什么了。稍微一使劲,我就感觉眼前一黑,涌上脑子的饥渴感险些令我又当场昏迷。
塞壬松了口气的声音在我的脑海里响了起来,“你终于醒来了。”
“我昏迷了多久?”我问。
“超过一周了。”她说。
难怪这么饥渴。听说正常人三天不喝水或者七天不吃饭就会死,我这两条都占了,却还能够像这样活动,看来是又被这具改造过的肉体救了一命。
“我消耗了八成以上的灵体碎片,花费了十二小时才修补完你的肉体,之后就专心地修补你的灵体。”她心有余悸地说,“不过由于你是被真灵之力所伤,我能够做的不多,大多数时候只能等待你的肉体滋养灵体自然修复。好在你的肉体非同凡响,对灵体的修复很有益处。一开始你是真的很危险,我都担心你是不是要死了,不过现在恢复得很好。”
“让你担心了。”说话的同时,我离开了废墟,看向周围。
迷雾竟仍然没有消散,真灵之力漩涡也仍然盘旋在上空。与固定迷雾的“锚”融为一体的狂信徒都已经被我打得灰飞烟灭了,为什么迷雾还没有消散?难道说狂信徒还没有死亡?
不可能,我确实有着杀死了他的手感。此外,我还注意到,上空的真灵之力漩涡与我的记忆不太一样,它已经停止了自转,也没有在酝酿着什么的感觉,像是彻底冻结住了。
我慢慢地回忆自己昏迷前的细节,忽然想起来,在杀死狂信徒之后,好像有什么重物掉在了附近。难不成那就是“锚”?
另外,要验证狂信徒是否已死也很简单,只要看看有没有接收到他的灵体碎片就可以了。
我询问了塞壬,然后,她的答案令我彻底地放心了下来,“收到了。”
看来即使是狂信徒也无法在之前的攻击下幸存。哪怕他有着梦幻不死身,又或许对我的“真实杀伤”做过防范,但是我最后的一击就是有那么强力。
“那么,记忆呢?”我问,“你有读取到他的记忆吗?”
“不,这个失败了。”她遗憾地说。
“为什么?”我疑惑,“是因为他给自己设置了‘门禁’吗?”
“他确实提前给自己设置了‘门禁’,不过那已经对我毫无难度了。问题在于,他好像在临死前删除了自己的所有记忆,我读取到的几乎只有一片空白……”她叹息。
“是因为他已经推理出我们读取记忆的前提条件是杀人噬魂了吧。”我反应了过来,同时深感遗憾。狂信徒既然能够使用并改造“门禁”这种法术,说明他也是记忆领域的大师,删除自己的记忆对他来说简直是手到擒来。然而他又捏着我最想要的情报,例如关于“它”的真相,以及他作为白驹的死对头可能还掌握着白驹的行踪线索等等。把读取记忆的能力暴露给他,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最恶劣的情况了。
接着,我注意到了个细节,“不过,你说‘几乎’?难道他还有什么记忆没有来得及删除干净吗?”
“他非但没有来不及,还临时给自己虚拟捏造了个记忆片段。”她说。
“捏造的记忆?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留下什么遗言吗?”我不由得好奇,“他是不是在这段记忆里藏了什么后手?”
“我已经检查过了,这段记忆里没有危害。”她说,“你要看看吗?”
“看。”我毫不犹豫地说。
她操纵我的视觉和听觉,使得我的视野陷入了黑暗。
过了一会儿,在黑暗之中,我看到某个轮廓浮现了出来。那是把木头做的椅子,而椅子上则坐着狂信徒,这家伙居然还漫不经心地翘着二郎腿。估计是由于时间来不及,他没有设定记忆的背景画面,就这么坐在黑幕下说起了话。
“我还是想不通你是怎么赢的我。如果你是像白驹那样的超级天才,说不定真的可以看几眼就知道怎么搞定我的天堑结界,但你分明就是个原本连成为术士都做不到的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除去无法实现夙愿外,要说我还有什么死不瞑目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个疑问了吧。”他说。
一听说他感觉自己死不瞑目,我阴郁的心情也立刻晴朗了很多。
令人惋惜的是,眼前的就仅仅是个记忆片段而已,要不然我真的会忍不住再去奚落他两句,看看他会露出什么表情来。
“你的目的一定是我的记忆吧。说实话,我觉得既然自己都已经输了,那就应该服输,把战利品心悦诚服地让给赢家也是输家的应有之义,或者说是输家最后的风度也不为过。反过来说,人都死了还要把战利品烧得一干二净,那简直是没品到了极致。我以前也有一些对手喜欢那么做,叫我恨得牙痒痒,怎么可以有那么贱的人。”他笑了,“但谁叫我就是那么的庸俗!我就是不想让自己讨厌的人在我死后还笑得出来,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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