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书妖
现在,真灵之力漩涡还处于“酝酿”的状态,狂信徒应该暂时还无法升华为真灵术士,但是在我的感觉里,那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即使能够跨越天堑结界,要克服狂信徒的梦幻不死身也是极难的。因为我强化后的‘真实杀伤’已经暴露给他了,很难想象他会对此毫无对策。”我边说边思考。
“有两个办法。”塞壬似乎也思考了下,“第一个办法是以暴力强行突破,也就是用出强大到前所未有的‘真实杀伤’。”
我直接问:“第二个呢?”
“第二个是从技术层面上破解。从过去那个光头恶魔术士的记忆里,我窥见到了一些梦幻不死身的线索,但他仅仅是使用者,没有更多的知识了。最好是能够在接下来得到更加具体的梦幻不死身知识……”接着,她语出惊人,“如此一来,我们非但可以破解,甚至自己也有机会使用梦幻不死身了。”
“自己使用?”这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事情。
“梦想术士是真灵术士的变种,而狂信徒既不是梦想术士,也不是真灵术士,却可以使用梦幻不死身,那么我想,其关键应该在于他所掌握的真灵之力技术。而正巧,我们也有真灵之力,为什么就不可以使用梦幻不死身了呢?”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我们学得会。”
说来也是。我也可以使用梦幻不死身——这听上去可真是有够梦幻的。而现实是塞壬无法把握住秘密知识的精髓,我则是个法术白痴。
对话的同时,我的步伐也没有停止,仍然在返回安全局废址的路上。而说到这里,塞壬突然说:“有人在尾随我们。”
我第一时间以觉察力扫描周围,却谁都没有发现。不过她的觉察力没有我这种只有在战斗时才能全力发挥的弱点,既然她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是真的。
“在右后方,两百米外的红色车子后面。”她提醒,“但是没有恶意,否则你肯定也注意得到。”
我听着她的话,目光纹丝不动地锁定了那个位置。
片刻后,尾随者看来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便从掩体后面走了出来。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黑色的执法术士制服,右手有一把武器,警惕地望着我。
是蜃楼市安全局的幸存者?
意外之余,我也想到了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我解除了手里的塞壬之刃,并且拿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件,远远地对着他展示了下。他面露讶异之色,然后以极其谨慎的态度往我这里走过来,仿佛我随时会扑上去咬他的脸。
“你好,我是执法术士任塞,自柳城安全局而来。”在他走到我的面前之后,我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我是鸣义。”他说,“蜃楼市安全局的执法术士,鸣义。”
……
经过简单地交流,我大致上明白了这个鸣义是怎么回事。
他之所以能够从蜃楼市安全局的覆灭中幸存下来,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在现场。他当时正在蜃楼市的街道上巡逻,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看到巨大的迷雾吞噬了整座城市,无数怪物从迷雾里冲出来袭击路人。
他竭力拯救自己能够视野里的所有人,却分身乏术,也请求不到支援。而当他返回安全局之后,看到的已经是尸横遍野的废墟了。
灾难发生的时候,在外界巡逻的执法术士不止是他一人。因此在之后的半年里(这里所说的半年,是迷雾里经过的时间),他又找到了其他幸存的伙伴,邀请他们一起拯救幸存者。
遗憾的是,并不是所有执法术士都愿意将力气花在拯救一般人上。只有两个志同道合的执法术士选择了与他共同行动,但是就连那两个人也在一段时间之后与他分道扬镳了。
而就在十几分钟前,他在外出收集物资的时候觉察到远处传来了非常强烈的灵性波动。那正是我与狂信徒交锋之际产生的余波。他在好奇之下接近过来,很快就发现了正在返回安全局废址的我,却分不清楚我是敌是友。然后他就被塞壬发现了。
另外,“鸣义”这个名字我并不是第一次听见。
在我前往蜃楼市之前,列缺给我推荐过某个当地的执法术士,说是有着相当强力的追踪和调查能力,能够为我追踪咬血提供帮助。
那个人,就是鸣义。
列缺还给了我亲笔信,说是他以前帮助过鸣义,只要我将亲笔信转交过去,鸣义就会为我提供帮助。
既然是列缺推荐的人选,想必就和猎手一样,是个心怀正义的执法术士。
我现在就将亲笔信递了过去,他接过之后阅读一番,然后震惊地抬起了脸,目光黏在我的脸颊上,“魔人李多?”
这下我的自我介绍又白费了。
也不知道这一瞬间他经历了多少心理活动。或许是因为有那个列缺为我做信用背书,他对我没有生出多少敌意,尽管脸色一瞬间变得凝滞,不过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没想到柳城安全局的传闻是真的,魔人李多真的变成了执法术士……不,我倒也没有怀疑传闻是假的,但是,居然是真的啊……”
他的感慨前后矛盾,但是我理解他的心情。
接着,他面露苦涩之色,“对不起,虽然列缺委托我帮助你追踪那个叫咬血的超主力级恶魔术士,但是情况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关系。原本的计划是在找到咬血之后立刻呼唤列缺,但现在已经没有那种条件了,单凭我们去找咬血也无非是羊入虎口而已。”我总不可能让他陪我送死,只好转移到其他话题,“我听说列缺以前帮助过你,那是怎么回事?”
闻言,他松了口气,然后说:“列缺是我在安全局的引路人。以前我是在世俗社会里做普通执法工作的,不过我这个人的性格比较犟,又发生了很多……不怎么好的事情,最后被上级开除了。那段时间的我非常消沉,甚至可以说是自暴自弃,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被卷入了危险的隐秘事件。而列缺在巧合之下拯救了我,还把我推荐到了安全局里。在经历大量严格的训练之后,我成为了蜃楼市安全局的执法术士。”
原来如此,这应该算是知遇之恩吧。我边想边问:“你说你之前是在外面收集物资,但我看你两手空空的啊。”
“全部存放在这里面了。”他拿出来了个小巧玲珑的集装箱模型,“这是个储存道具,里面能够储存最多二十吨的物资。是我当初与另外两个执法术士在迷雾里与那些恶魔术士战斗之后得到的战利品……说是战利品,但这个估计是那些恶魔术士从安全局库房里抢走的法术道具吧。”
他的脸色消沉,“为什么我们的安全局会那么简单就覆灭……难道是信件里提到的那个超主力级恶魔术士做的吗?”
“就是她。”我回答,又问,“你是在城市里的某个地方建立了幸存者的避难所吗?”
“是的。”他点头,“你愿意跟我回去吗?”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还需要先去与自己的伙伴汇合。”我说,“以及,其实之前我也救下了几个幸存者,不知道你那边是否能够接收?”
闻言,他语出惊人地说:“我的避难所已经收容了近千个幸存者,再多几个也无所谓。”
“这么多?”我大惑不解,“恕我直言,你的实力看上去不算是强大,是怎么保护那么多幸存者的?”
在我的觉察里,他的实力固然比起普通的执法术士要强大一些,却不过是在迷雾里堪堪自保的水平而已。虽然我完全没有把迷雾里的恶魔放在眼里,但是那些恶魔其实每头都匹敌普通的执法术士。如果他不小心被三头以上恶魔围攻,也会变得非常危险。就算是那些恶魔术士,要是不抱团,也很容易就会死在群魔的利齿爪牙之下。
他好像和剑齿一样,大多数力量都来自于自己的武器。考虑到他是半道出家的执法术士,以武器填补自己修为的不足也算是合理的选择。
他的武器是一把青铜材质的,长度约为一米的“锏”。这是一种硬鞭类武器,远看像是刀剑,但是没有锋刃。要我这个对冷兵器没多少研究的人来形容的话,有些像是在钢筋上装了个剑柄。
“因为我的避难所所在的地方有些特殊,与其他地方不同,恶魔完全不会接近那里。”他说着,却露出了自嘲的表情,好像觉得自己利用那种地方不怎么值得自豪一样。
“那么,其他幸存的执法术士呢?”我问,“那些人如今又在哪里?”
“他们基本上都死亡了。”他沉重地说,“虽然他们不愿意拯救幸存者,但是为了突破迷雾还是集结起来,计划讨伐那个叫狂信徒的始作俑者,结果却连广播塔周围的畸变空间……好像是叫天堑结界吧,连那个都无法跨越。这件事我也是从幸存的执法术士那里听来的,那个人不久后也失去了联系。如果我当初同样加入了讨伐的行列,说不定现在也已经死了。”
“是狂信徒反杀了他们?”我问。
“不,根据那个人的说法,狂信徒一直都待在广播塔里,别说是出手,他甚至不会从塔里出来。”他说,“或许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剩余的执法术士们放在眼里吧。”
但是狂信徒一看到我接近广播塔就立刻出手了,我应该感谢他如此“赏识”我吗。
他面沉如水地说了下去,“杀死他们的,是一个神秘的主力级术士。”
以防万一,我做了遍确认,“是主力级,而不是超主力级?”
“没错。”他凝重地说,“而且,这个神秘的主力级术士不止是在猎杀所有的执法术士,也在猎杀所有的恶魔术士。”
第145章 团聚
神秘的主力级术士在蜃楼市的迷雾里同时对执法术士和恶魔术士们展开了杀戮。
并且,那个神秘人既不是狂信徒,也不是咬血。
在蜃楼市还有其他主力级术士吗?有倒是有,那就是我自己。非得还要再算上谁,那就只有句重了。
但是句重已经死了,绝无可能是他。或许他还没有死?但是调查组已经严格地做过了鉴定,甚至还用死灵术成功地召唤出了句重的残魂。调查到了这个地步,句重之死已是板上钉钉。总不可能连那些都是虚假的吧。
那个神秘人多半是站在狂信徒那边的,因为在如今的蜃楼市只有狂信徒才会同时与执法术士和恶魔术士为敌。
一开始我还很疑惑为什么狂信徒要抛弃自己的手下们,现在倒是多少想通了。
首先,既然狂信徒是以自己的死亡为前提编织计划,那么他确实没什么必要再在乎手下们对自己的看法了,用俗话说就是“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其次,如果他事先为自己的手下们准备了离开迷雾的后门,万一这种后门在之后被蜃楼市安全局的幸存者们当成突破迷雾的破绽,他多半也会很头痛。与其在自己的终极追求上留下万分之一的破绽,不如从一开始就堵死一切外出的路径。
以他的技术实力,又要创造出离开迷雾的后门,又要避免被人当成破绽利用,大概也不是什么无法实现的事情。但是他大概根本就没有把手下的那些恶魔术士放在眼里吧。
言归正传,我其实已经有点怀疑那个神秘的主力级术士是否真实存在了。我试着询问鸣义是否有亲眼目击过那个人,但是他摇头了,说自己也仅仅是听来的消息。那么,会不会是情报在传达上出现了纰漏呢?
“不,那个神秘的主力级术士是真实存在的。”塞壬在我的脑海里说,“我重新检查了那三个恶魔术士的记忆,他们虽然也没有遇到过那个人,但是与自己人之间的联络确实变得越来越困难,也有尝试过前往自己人所在的地方查探,不过在那里只找到了一些死状凄惨的尸体和狼藉的现场。他们以为那些都是执法术士做的,但是我重新鉴定了他们的记忆画面,那确实是符合主力级术士水平的杀戮痕迹。”
她补充,“此外,他们也在其他地方发现过执法术士被杀害的尸体,致命伤大多数是穿刺,其次是斩击,而伤口的形状与那些死亡的恶魔术士几乎完全一致。”
我默默地消化了她的话语,接着对鸣义说:“先回一趟安全局吧,我的伙伴以及先前救下的几个幸存者都在那里。”
“在安全局那里?好。”他看上去还想再问问我其他事情,但暂且按下了。
我们很快就到了安全局废址,然后见到了乔甘草他们。虽然我在离开前还有点不放心,但在此期间那些幸存者都很老实,乔甘草和小景没有遇到半点儿问题。而正当我打算将自己此行的经历告诉给乔甘草的时候,小景突然发出了震惊的声音。
“老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鸣义。
后者也目瞪口呆地喊道:“小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接着,他变得欣喜如狂,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小景的胳膊,“我终于……我终于找到你了!”
“啊?他就是小景那个烂赌鬼酗酒老爹?他怎么穿着执法术士的衣服?”乔甘草大吃一惊,而鸣义听到她这句话,狂喜的脸上多出了几分尴尬和自嘲的色彩。
我迅速地回忆起了小景之前说过的话语。她说自己的父亲曾经是世俗社会的执法者,却被上级赶出了单位,而鸣义之前也是这么提及自己的过往的。我倒也不是没有感觉过耳熟,但其中一边是酗酒烂赌鬼,另一边是心怀正义的执法术士,两者居然是同一个人?
等等,我忽然注意到了一处奇怪的细节。为什么鸣义会对小景说“终于找到你了”?
“是你救了我的女儿吧,谢谢你!”鸣义十分认真地向我道谢。
我连忙回应了他的谢意。坦白说,我到现在都不怎么擅长应对他人的感谢。回应之后,我稍微整理了下自己的思考,然后问:“小景的母亲也在你的避难所里吗?”
小景还在一脸嫌弃地试图挣脱鸣义的手,此刻听到我这句话,她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妈妈?”
鸣义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你刚才的说法,你之前一直在寻找小景吧,但是你应该不知道小景和她的母亲也陷入迷雾里,更加谈不上寻找她了。”我说,“除非你在此之前已经遇到了她的母亲,知道两人在树林里失散了。”
当然,他也有可能事先知道小景和她的母亲会在蜃楼市陷入迷雾的那天从柳城过来,但迷雾里面无论过去多久,在外界看来开始和结束都是一瞬间。换而言之,只要不是正好在迷雾展开的时候被卷入,是可以避开这场灾难的。可是鸣义看上去很确信小景就在迷雾里。
小景激动地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是这样吗?”
“是的,我在附近建立了个避难所,你妈就在那里,她现在很安全。”鸣义笑着点头。
“太好了……”小景露出了放松的笑容。
幸存者们默默地看着这父女重聚的一幕。或许他们此前经历过家人的死亡,而像是眼前这种父女在宛如末世般的城市里重聚的场面,则令他们流露出了各不相同的表情。
“咦,避难所是老爸你建的?还有你这身衣服……”小景在高兴过后发觉了不对劲,她在安全局废址里见过不少穿着黑色执法术士制服的尸体,“你不是一直都在外面游手好闲吗?难道,难道你也是……”
鸣义忍不住笑了笑,然后用肯定的口吻说:“是的,我其实是安全局的执法术士。”
小景露出了宕机的表情。
“先回避难所吧,有什么事一边走一边说。”鸣义在对自己的女儿说完之后,又征询了我的意见,“可以吗?”
“出发吧。”我点头。
……
在路上,我将自己之前的经历告诉给了乔甘草,她惊叹地说:“又是一场九死一生的战斗啊。而且幕后黑手居然真的是那个狂信徒,我记得他在安全局里的危险评级是与白驹一个档次的吧。”
接着,她不由得叹息,“再加上超主力级的咬血,这次的敌人岂不是相当于有两个大术士?我们还没有任何的援军,又相当于身处于敌人的主场,这到底要怎么破局啊。”
经她这么一说,局面是真的令人看不到任何希望。
“另外,狂信徒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成为真灵术士。那个真灵之力漩涡按照我的感觉,虽然还在积蓄的过程中,但应该已经要进入最后阶段了。”我说,“他毁灭蜃楼市的目的就是将所有人都变成他升华的灵性材料,不过……如果只是想要海量的灵性,他在柳城应该已经得到手了,哪怕还远远不足,但只要将其与梦幻不死身梦境结合,也应该可以产出足够量的灵性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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