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路明菲,不是路明非! 第138章

作者:尤希尔弗洛让梅尔

  “哪有,我看日本动画,懂日语,想来日本旅游,但这不妨碍我觉得很多日本右翼都是该死的小日本鬼子。”路明菲撇撇嘴。

  “樱井家!”源稚生咆哮。

  “哈依!”樱井七海陡然立正鞠躬,她比源稚生大了十几岁,按照日本盛行的尊卑文化源稚生应该叫她前辈,但当源稚生成为大家长的那一刻起彼此的身份地位就已经被决定了。

  “请负责好对橘政宗以及赫尔佐格的搜索工作,务必不留余地,赫尔佐格手中仍然握有猛鬼众的核心成员,自今日开始往前倒推20年,这20年间所有离开家族的鬼及其家庭成员是重点的盘查对象,务必顺藤摸瓜找出赫尔佐格的尾巴!”

  “我知道了!”樱井七海带着自己的手提包匆匆离去,这是源稚生正式上任后的第一道命令,雷厉风行,她从很多年前开始就认同这个年轻的男孩,如今家族恰逢危难之际,她一定会不留余力。

  “风魔家!”源稚生再度高呼。

  “属下在!”风魔小太郎用的自称是属下,虽然和樱井七海一样是作为家主,但风魔家向来都是家族秘密储备的忍者力量,以最稀少的人数组织起了最高战斗力的军队。如果家族希望,他们甚至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在现代社会的地图上抹去一个村落。

  “调集风魔家所有忍者,以东京都为圆心向外地毯式搜索,无论商场,大学,地铁,公寓,任何可能的角落都不要放过,神的孵化地必然在靠近东京的地方,任何怠慢就是对自己以及家族的不负责任!”

  “哈依!”风魔小太郎前不久才被昂热打折了腿,但现在他走的仍然如风如影,忍者就是这样,在必要的时候能把生死痛楚置之度外,风魔小太郎很清楚现在事件的全貌,时间是家族最需要的东西,赫尔佐格与橘政宗在暗处先行一步,明处的他们唯有依靠忍者才能在暗中和老狐狸们竞速。

  “犬山家!”源稚生看向最后一名家主,目光如炬。

  “大家长。”犬山贺振刀恭迎,他对源稚生的称呼已然改变了,就像过去他面对橘政宗那样。

  “通知龙马家,命令他时刻准备好动用空军力量。通知宫本家,将过去20年至今家族所有的地质勘探记录汇总,有任何可疑信息一定要找到当事人全盘问清楚。另外,让他把源氏重工的设计图和成立时间等一切资料拿给我。最后犬山家,让你的女儿们行动起来,我们即将打响的是一场更宏大的战争,我知道家族前不久才刚刚经历过龙渊计划和对猛鬼众的洗礼,急需恢复元气,但我们的敌人也一样,他们更需要休息!现在比的就是谁的体力更多,谁的拳头更狠,谁能咬牙坚持到最后!”

  “我明白了!”犬山贺收刀入鞘,步履如风,人还没到露台外的电梯,手里的电话已经拨通了。

  龙马家的当家龙马弦一郎非常特殊,他通过特殊流程被日本自卫队临时征召,成为自卫队预备役的一等空佐,这个军衔相当于其他国家的上校。龙马弦一郎手中指挥着一个航空兵联队,在东京附近的空军基地驻防演习,必要的情况下他可以出动攻击机对附近上百公里内的任何目标执行空中轰炸。

  宫本家的当家宫本志雄是核心技术人员,整个家族旗下拥有来自各国顶尖理工大学进修归来的人才,蛇岐八家的管理系统,地下的铁穹神殿,源氏重工的建造,都出自宫本家之手。

  犬山贺自己则是个拉皮条的,他的犬山家从事的是风俗业,日本的风俗业并不违法,就像高天原可以堂而皇之地开在歌舞伎町最显眼的位置。犬山贺借着这种行当不但可以大举敛财为家族创造应收,更可以建立丰富的人脉,那些漂亮的姑娘们陪伴的往往都是政界和商界的要人,只要活动起来就能搞到各种特殊的许可绕过政府的眼线。

  源稚生成为大家长不过一分钟,但在这一分钟里,蛇岐八家迅速被他再度整合起来高效运转,黑道家族的雄厚底蕴即将对觊觎王座的人挥出它最锋利的宝剑,源稚生就是那位执剑人。

  路明菲看着意气风发的年轻大家长,心里想到了橘政宗,不知道那个老东西看到源稚生成为如此优秀的继承者,是会欣慰觉得自己的培养没有被辜负?还是应该后悔,自掘坟墓为自己竖起了最可怕的敌人?

  “稚女。”最后源稚生看向了自己的弟弟,“陪我去地下走一趟吧,我们要去把橘政宗的罪行重新拍摄一遍,公布给家族,让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是在为什么而战。还有要找到那些为橘政宗做事培养死侍的人,如果他们还在的话。”

  “不是说好要先确认过才肯谈合作的么?你都把一切全部安排好了。”源稚女笑笑。

  “没有那个必要了,我想我已经很清楚自己该干什么。”源稚生摇摇头,轻声说,“路明菲。”

  路明菲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源稚生会叫自己,还沉浸在刚刚那股风头十足的黑道至尊味道里。

  “绘梨衣跟我说这些天她一直都和你在一起,而且过的很开心。”源稚生远远地和绘梨衣对视,其实从重逢到现在他都没有太多时间去和绘梨衣多说些什么,“我一直都是个不称职的哥哥,给绘梨衣最多的不过是给她带了一只猫,陪她打打游戏,从来都没好好想过她是个女孩子,已经长大了,应该拥有自己的世界。看到她打扮那么漂亮的时候我真的很意外,也很高兴,所以……我现在把她交给你来照顾,希望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中她还是会过的很好。”

  “哎呀,说的这么郑重其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嫁妹妹呢。”路明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们是朋友嘛,朋友之间需要说这么多么?象龟脑袋。”

  源稚生少有的笑了,虽然很轻,但好像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从和源稚女成功和解,他整个人都如坠云端般的释然。

  “事情都被象龟安排妥当了,那么我们干什么呢?”恺撒有种被人夺去了话语权的无力感,他喜欢在学生会里发号施令的感觉,但在源氏重工里,源稚生才是老大,这里的日本人不会鸟他这个意大利人。

  “你可以把自己的狄克推多磨好。”楚子航默默抽出了村雨,还有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磨刀石,架在碎掉的石桌上真的开始磨起刀来,火花四溅,有种古怪的呆萌感,“免得砍赫尔佐格脑袋的时候不够锋利。”

  “喔,你的幽默感又上升了,我就说你应该多学学你的女朋友。”恺撒乐了。

  年轻人们活跃的气氛真是会让老人感慨,昂热有种置身事外的错觉,好像自己不出现在这里的话,他们也都能把事情全部搞定,他开始理解为什么中国人喜欢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了,总觉得自己最该干的事情应该是退休,然后惬意地指挥这些年轻的新星去砍下龙王的脑袋。

  “说起来……你刚刚提到了地质勘探。”昂热想要弄清楚自己的疑问,“蛇岐八家一直在投资地质勘探?为什么?”

  “传说中天照命月读命还有须佐之男命共同协商,把白王的遗骸丢进了一处名叫藏骸之井的地方,它在高天原以外,但没人知道它的确切位置,家族以这种方式来防备白王的复活。”源稚生解释说,“我们炸高天原是想直接摧毁白王,可它不在那里面,就说明这个传说是正确的,家族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为了印证这个想法,在日本的很多地方进行地质勘探,想要找到这个所谓的井。具体更多的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有家族里的老人还记得,因为那些资料据说都被一个叫上杉越的人给烧了,只有读过的人才有印象。”

  上杉越?这个熟悉的名字忽然出现还真是叫人意外,昂热意味深长的笑了。

  “暂时把你们手里的事情放一会儿吧源氏兄弟。”昂热说,“既然你们忙了这么久,事情都已经安排好开始工作,那么总该有个放轻松的时候,我想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一个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人。”

第294章 皇血轮回(一)

  东京大学后街,上杉越刚刚送走了两位食客,就又打开了置物架上的小电视机,身材曼妙衣着暴露的女郎腰肢轻摆,他拿起一份报纸装的非常深沉,好像在关心天下大事,但实际上眼睛还是盯着电视机。

  有人说男人毕生都是好涩的物种,下到青春期朝气蓬勃的男孩,喜欢看女同学衣服上内衣带子的痕迹,上到老不正经的花白头发,走在大街上还会摸一把上班OL的屁股。

  这是否是真相不得而知,但在日本,这些现象尤其严重,很多人都觉得这是因为这个岛国自古以来都过的太憋屈,憋屈的久了,自然就会在爆发的时候愈发凶狠,现代社会给了他们很好的方式和理由,黑道,歌舞伎町,风俗业文化,这些都是很好的佐证。

  上杉越倒没什么特别的追求和研究,他就是单纯喜欢胸大腰细屁股翘,没别的,就算老了也一样。

  黑色的商务车无声滑行而来,上杉越甚至没有扭头看一眼,昂热掀开帘子进来,把雨伞和沉重的手提箱放在桌上:“豚骨拉面,再加两个卤蛋。”

  “你怎么又来了?”上杉越没好气地白了昂热一眼,“我以为我们说好从此以后不再见面的!你是大忙人,伟大的屠龙先驱,应该去从事你的丰功伟业!老来我这吃宵夜还不给钱是怎么回事?从今晚开始拉面收钱了,盛惠800块一碗,加卤蛋每个另外收100块!”

  “这小气劲儿,不知道的我还以为自己在和菜市场的老大爷讨价还价,为了两毛钱要浪费半个小时的口水。”昂热把一叠万元大钞拍在桌上,“不用找,从今天开始我在你这里挂账,吃了多少你自己从这笔钱里扣。”

  “看起来我应该说这碗拉面8000块。”上杉越瞄了一眼那叠万元大钞,少说有几十张,如果按照800块钱一份的价格,昂热每晚都来吃也要吃到明年。

  “你还学会坐地起价了?看把你能的。委实说你这种拉面铺子可进不了我的食堂列表,在日本大概也只有Sakamoto家手搓的寿司才会让我喜欢。”昂热说。

  “就算我做的是猪食,可您这种喜好米其林的贵客不还是冒着雨来吃么?吃着猪食有没有叫两声的冲动?”上杉越把面扔进锅里。

  “没问题,昂昂。还有你的面加少了,我要的是三份。”昂热提醒。

  话音未落,源稚女和源稚生掀开帘子进来,在昂热左右两边坐下,他们一起开车来的,这里的街边并不允许临时停车,恰好就有执勤的警员在,源稚生花了点时间才搞定。

  “居然还带了食客来,你的学生?”上杉越在源家兄弟的脸上停留了几秒钟,“我好像在哪见过。”

  “我之前有跟三个人一起来吃过这里的拉面。”源稚生点头示意,“黄头发的外国人,一个和服女孩,还有一个面瘫。”

  “对对对!很特殊的组合!”上杉越终于想起来了,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不像面对昂热那样还笑的蛮开心,“之后那个女孩就经常来,还带着她的朋友。”

  源稚生愣了一下,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巧的事,那些天里家族不遗余力地翻遍东京的地皮,想要找到绘梨衣的踪影,没想到她就和路明菲一起坐在曾经去过的拉面铺子里。

  “您是上杉越?”源稚生问,他难得用上了敬语。

  在源氏重工,源稚生提到了上杉越之后昂热就表示很有兴趣,要带他们来见一个人,如今见面了才发现是上次来的拉面铺子里的老头,当时这个老头就对源稚生的话说了些看法,像是曾经的帮派成员。如今源稚生注意到上杉越工作时的袖口下面隐约露出了青色的纹样,那是黑道帮会的纹身,他大胆猜测这个人就是上杉越。

  “昂热你他妈的!”这一句问话好像戳到了上杉越的雷点,把他气的暴跳如雷,一把扯下头上的布巾,看着像是要打昂热,“不是说好了替我保密?怎么带来的人张口就在问话!”

  “老实说我可没有告诉他们你就是上杉越,我只是说要带他们来见一个人,他很聪明猜到了,这不能怪我有违约定吧?”昂热耸了耸肩,满脸我很无辜。

  “哥哥只是看到了您的纹身。”源稚女指了指上杉越的袖口,这东西在普通人眼里可能只是会觉得这个老人很赶时髦,有着一颗年轻的心。但在黑道的人眼中很容易就能从那一角判断出整个原貌,那是很高级的纹身,诸恶噬鬼图的一角,只有地位尊崇或是立下不世之功的黑道成员,才有资格在身上留下这种刺青纹身。

  “据我所知上杉家的血统已经断绝很久了,您真的是上杉家的人么?”源稚生正襟危坐,和前辈对话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庄重一些,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让他有种古怪的熟悉感。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不希望有人会这么叫我。”上杉越实在没脾气了,自从再次遇到昂热,他平静的生活似乎就注定要被这个老头子给搅乱。

  他缓缓地坐了回去,望着锅里的热气出神,昂热递给他一根日产的香烟,上杉越默默接过叼在嘴里,从案台下面摸出打火机点上。

  “我就是最后一个上杉家主。”他缓缓地说。

  “那么上杉绘梨衣是怎么出现的?”源稚女很好奇。

  上杉越满脸不屑地笑了,朝昂热挥挥手里的香烟:“你就是为了这个才带他们来的吧?我早就跟你说过那些老东西一定会这么做的,找个血统足够优秀的人,给他按上内三家的血统就好了,然后对外声称这就我们的新皇。只要八姓家主和老东西保持一致态度,就没有人知道真相,蛇岐八家可以永远靠这种方式传承下去。”

  “没错。”源稚生的声音很轻,这涉及到他的出身,本该是不光彩的事情,但他说的很坦然,“绘梨衣和我一样,都是因为被确认拥有高纯度龙族血统之后,才被冠以源姓和上杉姓,我们并不是真实的御三家后代。这本该就是真相,家族里的人也确实让我知道了这些,但后来他们又对我宣称我真的拥有正统源家血统,DNA鉴定的结果显示吻合,绘梨衣也确实拥有上杉家的血统基因,这件事我想可能橘政宗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也不止一次跟我探讨,说难道我和绘梨衣其实是谁的私生子,有点像中国的还珠格格。”

  “这不可能!”上杉越沉声说,“御三家的血脉到我这里已经彻底中断了!从此以后不会在有新的影皇!”

  “在您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东西之前,我们任何人都没办法下判断。”源稚生表现的异常冷静。

  他用眼神询问昂热,昂热也用眼神回应他点头默许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对话源稚生不用再顾及什么情报泄露,昂热为上杉越的可信性打了包票。

  上杉越知道自己失态了,他沉默了一会儿,从柜台底下又拿出来一瓶上次请昂热喝的那种酒,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分享给任何人,而是自己一个闷头狂饮起来。

  谁都看的出他心中的郁闷和不快,有故事的人总是这样,尤其当那些故事并不是会让人开心的东西时,想要撬开这个人的嘴就会尤为艰难。

  上杉越咚地把空酒瓶砸在桌上,一整瓶酒,他一口气喝完了,唯有这样他才能好好地开口,酒精就是最好的麻痹剂,也是最好的心里安慰,以他的血统,这点酒精根本起不到真正的大作用,那只是他心理上的宽慰,觉得这样就可以无拘无束地说些心中的秘密。

  “先从内三家和外五家的区别说起吧。”上杉越说,“内三家的人数远少于外五家,外五家有一百个人,内三家就只有一个人,但内三家是真正能生出皇的家族,他们分别是天照、月读、还有须佐之男三个神官家族的后裔,拥有最纯正的白王血裔。这种血统随着跨代流传是会慢慢变弱的,但凡事也有例外,一百个内三家的孩子里会有一个是真正的皇,与生俱来就有比肩初代的血统。”

  源稚生静静地听着,他已经是现任大家长了,但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家族里的人很少跟他讲这些极富渊源的故事,只是告诉他作为家族的新皇,他注定要肩负起无数的责任。

  “我老爹是个乏善可陈的人,最大的贡献可能就是遇上了我妈,她叫夏洛特·陈,是一个中法混血儿。他们的故事不是重点所以就简单描述一下,就是我爸靠人格魅力让当时还是见习修女的我妈背叛了主,两个人深夜私奔了。这是一场纯粹为了爱情而进行的伟大私奔,同时背叛了天主教和日本黑道的最高家族,天主教挺宽宏大量的没来兴师问罪,但是黑道那边就不一样了,我老爹的血统弥足珍贵,他的妻子必须是内三家的好女孩,怎么能跟外国人搞到一起呢?家族派出风魔家的忍者前往法国,打算杀死妈妈夺回老爹。”

  “真没想到故事的开头是浪漫的恋爱谭。”昂热笑笑,“看起来当时的皇过的可不怎么样,你们的家族应该很希望他天天睡女人,以便有更高的可能性生出新皇。”

  “这里你有一个误区,我老爹连皇都不是,他只是御三家的其中之一,但每个御三家的后代都有可能是皇,所以御三家的婚配是受到严格限制的。”上杉越纠正了昂热这个外人的错误,“风魔家的人找上了门,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为了保全我,我爹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胁,逼迫风魔家放弃杀害我妈妈,代价是他得被带回日本去继续想办法生娃。我妈妈则留在法国,用我爹留下的钱抚养我长大,她一个人过会很艰难,所以想办法隐瞒了自己有孩子的事重返教堂,把我放在育婴堂里当做孤儿抚养,不为人知。”

  “我的血统觉醒是在某天下午,事前完全没有征兆,毁灭性的言灵摧毁了三个街区,我自己也掩埋在废墟下头破血流,被当地的人们当做幸存者救了出来,但我知道那其实是我搞出来的问题,没敢跟任何人透露,包括妈妈。就在我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家族的使者出现在我面前,说我是他们的皇帝,原来他们一直都有在派人监视我的情况,我的第一次觉醒就表现出了极高的血统力量,让他们欣喜若狂。”

  “看得出来您立刻跟着他们回到了日本,没有哪个小孩会拒绝这种奇遇。”源稚女说,这些让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初次觉醒血统。

  “是啊,从小到大都连妈妈都不能好好相认的孩子,当然会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倒霉蛋,可是忽然有个人对你那么唯命是从,还说会有成千上万的人也会成为你的臣子,什么小男孩可以拒绝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个所谓东方的国家,妈妈也很高兴,觉得这样我和老爹就能重聚了,但她不愿意和我同行,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把自己的过去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不再回首,只看向前方。”上杉越说。

  “我到了日本才知道我爹回来没几年就病死了,御三家的人越来越少,蛇岐八家很需要新的血液,而我恰好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东西。就此我成为蛇岐八家新的皇帝,登基的仪式非常隆重,我感觉自己就像隔壁的威廉皇帝。在这之后我得到了和老爹一样锦衣玉食的待遇,有八个自称是我老婆的女孩服侍我,每天都想各种办法勾引我上床。但我不喜欢她们,我从小在法国长大,喜欢的是欧洲生活,当时的日本只不过是东亚兴起的小国家而已,与老牌列强的法国相比实在微不足道,我行走在长街上看向那些活在阴影里的黑道平民,他们对我毕恭毕敬满脸堆笑,可以我的身高看他们就像大象看待蚂蚁,看得出来他们营养不足吃的也不太好,我就更不喜欢这个国家了,这和我想象的神秘东方不一样。”

第295章 皇血轮回(二)

  “没尝试过离开这里?还是说跑不掉。”昂热说。

  “我确实有考虑过去找我妈妈,但是我走不了了,你贪恋富贵未知的生活,那就总要付出些代价。”上杉越叹了口气,“下属们发现我不喜欢住在神社里,就为我建造了欧式的皇宫,我过的可一点都不比真正的日本天皇差。就这样我开始履行自己作为影皇的责任,开始接见那些家族里优秀的青年才俊,名字我就不想提了,总之他们都在战后被定为了甲级战犯。不过当时我可没觉得这些人是战争狂魔,他们对我说历史走到了重要的时刻,强国们都在跃跃欲试,日本也需要打破岛国的束缚走出去。我看他们说的挺有道理,就只会点头说点鼓励他们的漂亮话,说家族会给予你们鼎力支持,我能做的事情很少,就看各位的了。”

  “二战很快就此爆发,蛇岐八家是坚决的主战派,因为家族想要借此攫取利益,也想趁机打压欧洲的混血种。我作为现任的影皇,也成为了这场战争的推手之一,家族中有很多精锐被派往各大战场上,他们中有的人是将军,参谋,还有的人则直接参与前线作战,是那些所谓的神枪手,王牌飞行员。其实现在回想一下,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取得胜利,家族内部根本就不团结,有的人支持北上进攻苏联,有的人则支持南下,一支意见都无法好好统一的军队怎么可能有机会赢?”

  上杉越把拉面从锅里捞出来,娴熟地摆盘放上切好的卤蛋,分别推到每个人面前,进入状态以后他就不是那么抗拒这些往事了,能好好地说话回忆,还有对自己往日的懊悔与无知的憎恨。

  “可那时候我太年轻了,根本就想不到这些。战争刚开始的时候我还过的不错,到处都是捷报,下属们盛赞我的决策英明,我也为此沾沾自喜,觉得自己说不定能和俾斯麦这样的人物比肩。直到小胡子在没有通知我们的情况下忽然进攻法国,迅速扫平法兰西,我才从梦中惊醒,想起自己的妈妈还在法国,因为战争的缘故有五年我们都没有联系了。”

  “我发了疯一样想要赶紧赶往欧洲,下属们把我拉住,说军队马上就要和美国人开战,到时候交通会很艰难,去了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为了安抚我,下属们和德军联系,想办法要确保我妈妈的安全,德军也确实派人去了妈妈任职的教堂,留守的神父说妈妈几年前就离开了法国,不知道去了哪里。这才让我安心了些。”

  上杉越又从柜台里摸出一瓶酒来,“后来就是战争的急转直下,太平洋战场上我们节节败退,你们秘党混血种也加入了这场战争。不过家族里的主战派还是很坚定,就像神经病院里的聚会,每个人都有死志,张嘴就是玉碎或者切腹之类听起来很牛逼的话,我也被他们感染,觉得自己该为这个国家做点什么,可还没来得及的时候天皇就宣布无条件投降了,美军的舰船长驱直入开进了东京湾,船上带着一个人,名叫昂热。”

  “于是你就决定刺杀我。”昂热说,那是他与上杉越的第一次见面,彼时都还是在完全对立的立场上。

  “是,战场上我们输了,可混血种没输,我听说你是欧洲秘党的领袖,如果能做掉你,就能让在正面输的一败涂地的我们重新振作起来。我自信自己能赢,我是皇,最厉害的就是我的血统,可时间零真的是可以轻易扭转战局的言灵,你把我抽的如陀螺一样旋转,我却连一下手都还不了,只能咆哮说战争中每个人都是有罪的,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就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高在上。”上杉越说。

  “你的这番话委实是触怒了我。”昂热慢条斯理咬着卤蛋,“我看出来你只是个毛头小子,就没有下死手,如果是换了某个日本将军跟这么跟我说话,他的脑袋就得落地。我胖揍了你一顿把你扔进车里,屁股朝外,叫人把你送了回去,跟着一起的还有一些档案,那是东京审判中的证词。我觉得你需要学习学习,洗洗自己的眼睛。”

  “是啊,当天我就把那么多东西看完了,一刻都没有休息过,刚开始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很无耻,把过错都推到我们头上来,哪个战争不会死人?可后来我渐渐地看到了旅顺……又看到了南京……我不敢相信这是我们的作为,战争会伤害平民,可是刻意屠杀放下武器的军队和平民又岂是高举大义之旗的人应该做的事?这完全泯灭了人性,丧心病狂,我觉得自己一点点石化了,翻看资料的手指都沉重如山。”

  上杉越说,“其中有一段是我印象最深刻的,当时南京城里还有很多西方侨民,他们就是证词的有力提供者。他们说当时有一座天主教堂,是德法两国的天主教徒合资修建的,教堂里的神父和修女受不了日本军队的暴行,偷偷接纳了一些逃难的中国平民,被日本军队发现,把教堂包围了起来。”

  “这些士兵并不敢进攻教堂,因为里面的德国人是他们的盟友,法国人虽然是德国人的敌人,但伤害他们也会招致法国人的敌视。这时候一个军官站了出来,亲自叫来了一个炮兵连,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出了第一发炮弹掀翻了教堂顶。他说自己不需要胆小怕事的士兵,无论德国人还是法国人,与日军作对就该杀掉,如果你们那么怕事后报复的话,为什么不一起上把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杀光,那样还能有人指责你们吗?”

  “真是王八蛋。”源稚女低吼。

  “这个军官的话让那些已经杀人无数的士兵们又兴奋了起来,他们已经杀红了眼,无所谓再杀几个人,炮兵摆出阵地一发一发的轰击教堂,士兵们放弃拿枪而是用象征身份的武士刀堵住教堂外,把每一个试图逃出来的人杀死。最后被杀的是一个修女,她拿着左轮枪杀死了几个士兵,于是就被射杀,死前她说神会惩罚你们这些罪人,以雷电用火焰……”

  “她的名字是夏洛特·陈,那间教堂是她和她的教友开的。”上杉越缓缓抬起眼帘,眼瞳中荡漾着森寒的暗金色。

  源稚生骤然惊醒,他的龙血正在狂暴地涌动,完全不受控制,上杉越因为情绪波动产生的血统反应,居然能直接影响到他的身体。

  “我看完那些资料,在烛灯下坐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我起床之后就向家族发了征召的命令,叫了一群人来神社见我,我把架子上的古刀提前藏在案台下面,就坐在那里等所有人到。他们中很多人来到神社的时候都很惊奇,因为以他们的级别一辈子可能都见不到我。我查阅过那支开炮队伍的番号,他们的军官姓上杉,是内三家的人,我见过他,绝对的主战派,他的部队全部都是家族中有龙血的家伙,血统都不太高,他们在军队中组织起了这么一支隶属于家族的精英队伍。在审判会上家族力保了这些人,他们没有一个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甚至事后被推崇为英雄得到家族地位的升迁,现在他们中还健在的人全都在我面前。”

  上杉越喝了口酒,轻轻吐出一口气来:“为首的军官向我问好,我微笑着让他上前来说有重要的东西交给他,然后从案台下面抽剑一刀封喉,他到死前都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要杀他,只是捂着喉咙瞪着我。我冲进下面的人群里不问是非,刀刀致命,四处泼洒的血染红了屏风,有的人试图反抗我,但他们不是我的对手,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跑,他们全都得死。杀光了他们我仍旧怒火难平,我质问自己还有谁要为此负责,答案是那些老东西,他们把我从母亲的身边带走,为我戴上罪恶的王冠,让我亲手发动一场邪恶的战争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于是我提着刀挨个拜访他们在神社中的居所,这些人都太老了,就算有的人曾经是身经百战的剑圣,可我是年轻的影皇,他们反抗不了我,我把自己的怒火全都发泄在他们的尸体上,一刀致命还不满足,必须要把他们的尸首也碎尸万段。家族里的人发现了异样试图来阻止我,他们觉得我是血统暴走了疯掉了,可我清醒的很。一般人没法近身我,家族就只有派内三家的精英来,这些人曾经是我的朋友,我的师父,但现在他们是我的仇敌,没有人可以平息我的怒火。”